29 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替……

大殿裏的氣氛一時尴尬至極,蕭淮沉默片刻,決定惡人先告狀。

他合上那壓根就沒看過兩頁的書,驚訝問道:“殿下怎麽會在這兒?”

宋晏儲見他在那裝模作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沒搭他的腔,揚聲喚了一句:“陳玉。”

“殿下。”陳玉立刻颠着小碎步跑了進來,卻在轉頭看到床上清醒的那一瞬,頭皮瞬間緊了緊:“殿、殿下,這,這……”

“這什麽呀?”宋晏儲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目光悠悠地看着他:“孤正問你呢。你說把蕭将軍安置妥當了,就是這麽個安置法?”

“這,奴才,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陳玉看了看宋晏儲,又看了看床榻上悠閑躺着的蕭淮,苦着張臉,欲哭無淚道:“這幾日奴才不放心殿下,一直在殿下身邊守着,清汝姑姑也脫不開身。奴才便讓衛大人陪着将軍回了東宮,可、可蕭将軍怎麽會在這兒?”

蕭淮自在地靠在床上看着那二人,唯恐天下不亂道:“不是陳伴伴說的,讓臣随意挑一個地方住嗎?”

“奴才是這麽說的沒錯,可沒想到蕭将軍會挑這個地方啊!”陳玉跺了跺腳,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一拍腦袋:“哎呦,奴才真是糊塗了,忘了衛大人在宮外,怕是還不知道殿下住在偏殿!”這才讓蕭淮這麽堂而皇之地住了進來。

衛林身為太子左衛率負責東宮守衛,對于內殿之事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宮中伺候的宮女雖說知道太子換了寝殿,但蕭淮是由衛林送進東宮的。他大大咧咧挑了偏殿住着,衛林沒說什麽,宮女們也就以為這是殿下的意思,竟是也沒人提過異議。陳玉和清汝雖說知曉太子不可能下達這樣的指令,但他們這兩日都在忙着伺候太子,偶爾回東宮一趟也是有要事要辦,還真沒注意過偏殿裏什麽時候又住進來一位主子。

如此一來,才會造成了現在這幅局面。

陳玉擦着額上快要進出來的冷汗,心中直苦笑,邊小心翼翼道:“殿下且等等,奴才再讓人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他是知道自家殿下的習性的,前段時間不知什麽人送來的男寵上了殿下的塌,殿下都嫌棄得不能過,沒把主殿裏裏外外清掃一遍幹淨前怎麽都不願住進去;今日蕭将軍上了殿下的床,殿下怕是也忍受不了。

“別啊。”蕭淮懶洋洋地靠在引枕上,似是生怕熱鬧不夠大,挑挑眉說了一句:“來都來了,這大半夜的,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多麻煩,殿下今夜不妨就歇在此處?正巧深秋寒涼,也算是給殿下暖床了。”

他話說得不正經,目光卻是一直落在宋晏儲身上沒有離開過。

陳玉聽得冷汗是真的要滑落下來了,他心裏苦笑,這位爺啊,您就別多說了,沒見着殿下的臉色不好看了嗎?

宋晏儲眸光掃過他,見他嘴上吊兒郎當眸中卻是沒絲毫波動,哪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是還在懷疑她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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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正焦頭爛額想要勸宋晏儲,就見她緩緩站起身,而後慢慢走到床榻旁,依着床沿坐了下去。她歪着腦袋想了想,異常認真道:“将軍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雖說本就是打着驗證她身份的念頭,可見她這般幹脆利落地答應下來蕭淮還是微微一愣,孰料下一刻宋晏儲便道:“孤本還準備讓岑蘊和侍寝,既然将軍自薦枕席,那倒是能免了。”

她說着,一手掀起錦被就要往裏面鑽。蕭淮驚愕異常,手忙腳亂地将自己縮成一團:“你說什麽?”

他眉宇緊皺,臉色難看:“岑蘊和?”

宋晏儲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不然呢?”她慢條斯理地揭開前襟的一個扣子,動作優雅從容。她斜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再自然不過:“孤花了那麽多錢,還能是白花的不成?”

碎玉樓背後的東家有點身份。在往日,這個身份能抵擋住來自那些位高權重客人的壓力;但在此刻,這個身份卻是能讓他們及時知曉宋晏儲的身份,以便幹脆放棄岑蘊和,對于宋晏儲這種長時間留人的行為不敢有絲毫意見。

畢竟當初拍賣說的是一夜,但從拍賣到現在早就過了不知多少夜,那碎玉樓也是個知情識趣的,明白自己什麽人能招惹什麽人不能,這幾日催都沒敢來催過。

宋晏儲這話說得有心人聽就知是是真是假,但蕭淮還是在瞬間就黑了臉。

——倒不是他真的信了宋晏儲的話,只不過順着她的話,他想起了那日拍賣會上他想到一半的事兒。

太子為何要去碎玉樓找一個小倌來纾解?

東宮美婢成群,就算是喜歡男人,也不至于要去青樓尋小倌;便是尋小倌,也不至于去地位不高不低,甚至在有身份人眼中備受輕視的碎玉樓。

碎玉樓裏有什麽人?唯一特殊的,也不過就是岑蘊和了。再加上蕭淮那日就是在岑蘊和的屋子裏被人敲暈帶走的,多方面一聯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不是氣這個時候說要找岑蘊和侍寝,他是在氣——或者說羞惱,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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