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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好像特別喜歡牽他的手。

謝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牽起的手,下意識地想着。

醫生說傅先生的目前的情況是因為長時間壓力過大,加上突然遭受到強烈的外界刺激導致的。

當天主治醫生說:“患者的大腦并沒有明顯的外傷,失憶應該也是暫時性的,家屬也不用特別緊張。不過要說明的,有一部分患者會因為失去記憶導致極度缺缺乏安全感,也需要家屬用心照看,時刻關注病人的情況。”

想到這兒謝淩了然地點了下頭——傅先生果然很缺乏安全感啊,手心居然都出汗了!

“先吃飯吧。”

謝淩的眼神特別溫柔,語調也輕輕的,像是怕吓到傅銘城。

傅銘城喉結上下滑動,鏡片後的眸子微閃,睫毛顫抖,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淩淩剛剛捏了他的手,是在……

……撒嬌嗎?

男人被謝淩拉着坐在餐桌上,動作機械,卻也乖得不像話。

謝淩叫都是一些清淡的飯菜,他不大清楚傅先生的口味,但早上喝粥總不會出錯吧。可惜今天早上懷香居然沒有豆漿油條套餐。

他還蠻喜歡套餐裏的秘制豆漿。

由于親媽溫女士鬼斧神工的廚藝,謝淩自小對食物要求就不高,非要總結為四個字那就是——能吃就行。

而懷香居的飯菜不止符合大衆口味,且連溫子然這種極其挑嘴的都能降服,他想傅先生應該也不會讨厭。

謝淩和傅銘城喝着清淡的粥,一旁的溫子然則霸占着一整盤辣炒小酥肉埋頭狂吃,下筷速度活像幾百年沒吃過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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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大少爺把一盤的小酥肉都吃光了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吃飽喝足後,他那要了命的好奇心又出來了。

溫子然的目光在謝淩和傅銘城之間來回滑動,最後牢牢固定在謝淩身上。他試圖用自己充滿求知欲的目光攻破謝淩內心的防線,讓謝淩主動開口告訴他真相。

謝淩像是感受到溫子然的目光,慢悠悠地擡了擡眼皮,“馬上就要進組了,吃點好的。”

“進什麽組?”溫子然一臉茫然,“我最近沒行程啊。”

“藺導的戲,李姐給你争取了一個男三的角色。”謝淩說。

李姐就是溫子然的經紀人。

溫子然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無光,肩膀耷拉下來,委委屈屈地問:“……你能讓我死的明白點嗎?”

我他媽又哪兒得罪你了???

藺賀藺導演是星城的簽約導演,同時他手裏也是星城排的上號的大股東,名氣獎項樣樣不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導演,就算他的經紀人是星城的金牌經紀人,也不能随便把他塞進去。

能讓他去藺導戲的,且願意讓他去的應該就只有謝大老板了。

溫子然數着手指頭算了算時間。

沒錯,現在恰好是藺導三年一度的要錢時間。

為了錢連藺導這樣清白了一輩子的老導演也終于晚節不保,要向可惡的大資本家低頭了嗎?!

溫子然滿臉不忿,“你怎麽能用金錢腐蝕老藝術家呢!”

藺導是國內出了名的大導,名氣獎項樣樣不缺,對待電影的态度也是出了名的嚴謹,拍攝期間對演員的也是高标準嚴要求,無數流量小花小生擠破了頭想進藺導的戲裏當個跑龍套的給自己貼個金。

但溫子然不想。

他只是想當一個簡簡單單的流量。

他大義凜然地拍了下桌子:“我絕不接受!”

謝老板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

溫子然噎住,眼神透露出幾分崩潰。

不可以,藺導拍起戲來那麽嚴格,他要是進了組肯定就沒有休息時間了。

“我忽然想想起來,我媽叫我過兩天回家相親,真是太不巧了,要不這個寶貴的機會你還是給其他優秀的演員吧,我不配。”

謝淩懶得和這貨哆嗦什麽,他慢悠悠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又點開了[白姨]的聊天框,輕輕滑動一下屏幕,語調平靜地讀出屏幕上的話:“他今年已經二十七了,這個年紀了卻還沒有拿的出手的作品,可能要不了兩年,兩個月說不定過氣了,叫着要進娛樂圈的是他,消極怠工的還是他,你說這孩子……”

“哥哥哥!收了神通吧,別念了別念了,我去我這就去,演藺導的戲那是別人八輩子求不來的福氣,我怎麽可能不願意!我剛才跟你鬧着玩呢!別當真別當真嘛。”溫子然慌張。

他媽怎麽能和謝淩聊這個啊!

謝淩不吃他這一套,“李姐說今年年末拿不到獎她就不帶你了。”

溫子然大喜:“給我換經紀人?”

謝淩冷笑一聲,“是滾出娛樂圈。”

溫子然:“……”

“沒必要吧。”他還想在掙紮一下,“我還年輕,其實用不着這麽着急轉型的。”

“二十七還年輕?”謝淩挑眉。

娛樂圈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而且更新換代極快,也許今天還正當紅,明天就被新的熱點碾壓,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大衆熱點。

新人卯足了勁想要出頭,前輩們也必須加倍努力才能保住自己現有的地位。

溫子然的同期不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嗎,他是怎麽有自信說出自己還年輕這句話的?

是因為他心理年齡過于幼稚,導致心态很好?

謝淩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傅銘城安靜地坐在一旁,時不時用視線偷偷描摹謝淩的輪廓,過于炙熱的情緒被他藏在眼底。

忽然,他身體僵住,表情變得不大自然。

……二十七歲,其實還是很年輕的。

傅銘城停下喝粥的動作,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怎麽就不不年輕啊!我嫩的很好嘛!我還沒結婚呢!”溫子然自知已無力回天,索性放棄抵抗了,甚至還有膽子暗怼老板。

他撇嘴嘀嘀咕咕:“你年輕,這麽年輕不還是被催婚了。”

謝淩和溫子然是發小,謝淩比溫大少爺小了四歲,這個年紀結婚的确有些早了。

但這不是趕上了情況特殊外加當時頭腦發熱了麽。

謝淩下意識看向結婚的另一位當事人,恰好對上了傅先生沒來得及收回的複雜眼神。

他愣了一下,随後笑了笑:“怎麽了?”

傅銘城握住謝淩的手捏了捏,表情愈加嚴肅,“沒什麽。”

身旁的男人牽起他的手,過于親密的動作讓謝淩略微感覺有些不自在。

傅先生寡言,他也不是話多的人,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糾結了好半天,謝淩忽然靈光一閃,他說:“今天我在家陪你吧。”

醫生說病人在失憶階段會缺乏安全感,需要親人陪伴。

希望傅先生能快點恢複記憶,不要這麽粘人了。

謝淩沒看見,在他說完話後,男人的眼神猛地變亮,眼底似有星辰落下。

在一旁看的真切的溫子然一臉茫然。

不是,這倆人咋回事啊?

上午十點,張助理忐忑地抵達謝少爺家門口,神情肅穆地按響了門鈴。他看着安靜空曠的走廊,不禁有些感慨。

說實話,他對謝少爺的家還是很熟悉的,但光明正大地站在這兒還真是頭一次啊。

還有點……怪別扭的。

老板這回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張助理趕緊晃了晃頭,把腦子裏那些不該有的思想都删掉。

他今天來這邊主要是來向老板彙報近期淩雲集團的工作方向。

這其實是昨天的工作內容,但老板出了車禍,且因為車禍失去部分記憶,導致對外界有強烈的防備情緒,實在是不适合工作。

可老板失憶,公司會不會倒閉啊?

這個問題讓他徹夜難眠,在床上翻來覆去,慌得一批,最終決定起床把近幾年淩雲集團的大方向,和老板的幾個重大決策做成文件,準備好好彙報一番。

淩雲是傅銘城一手建立的,從微末到一方巨頭,其中艱辛……張助理那是一點都不知道,畢竟他是在淩雲集團進入平穩期後才成為傅銘城助理的。

但他知道,淩雲根基淺,可近些年勢頭太猛了,無數雙眼睛盯着淩雲,企圖将它拉下馬。

如果傅銘城真出了事,也許用不了幾天淩雲就會改名換姓。

張助理覺得他這份工作很難得,雖然老板脾氣古怪不大好伺候、經常會讓他做一些和工作無關的事情、甚至還有些癡漢,可傅銘城給的真的太多了。

身為一個社畜,只要錢到位,他真的什麽都能忍。

給張助理開門的是謝淩本人。

謝淩一大早就接到了張助理的電話,後者在電話中裏用頗為急切的語氣提出要見傅銘城,好像今天不見,明天淩雲就倒閉了。

他很理解張助理的心情,剛接手星城的時,他也時刻覺得自己該去破産清算了。

謝淩:“傅先生在二樓右手邊第二間的書房裏。”

“哦哦!好的好的!麻煩謝少了。”張助理小雞啄米式點頭。

沒等張助理上樓,謝淩又說:“您工作結束後我們能聊聊嗎?如果您方便的話。”

張助理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臉色一正:“當然方便了,我也正想和謝少您談談老板的事情。”

屁啊!老板根本不會放我和你說話的!

張助理不忍看見謝少爺被蒙騙的臉,急忙上樓,他推開門時,傅銘城正站在書架前方。

男人姿态自然地拿下一本書,即便聽見了開門了聲音也沒有往大門那邊看一眼。他随意翻開書,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摩擦。

張助理站在門口安靜如雞,自然地将目光落在天花板上。

傅銘城拿着書坐到椅子上,又翻了十幾頁的書才擡起頭看向張助理。男人把鼻梁上的金絲鏡框摘下來,用食指輕敲了敲桌面。

得到“指示”的張助理立刻沖刺到桌前乖乖坐好,他谄笑一聲,把通宵整理了一宿的資料遞過去:“是真有事,要不然我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打擾您的。”

傅銘城:“嗯。”

張鶴見老板接過資料,剛想對資料解說一番,卻發現老板随意翻來兩頁後,面不改色地将資料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游刃有餘地處理起了公司事務,熟練的完全不像個失憶的病人。

張鶴腦頭上冒出幾個問號。

您不是失憶了嗎?

他欲言又止,忽然到吸了一口涼氣,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不是吧不是吧!

失憶該不會是您接近謝少的最新的招數吧???

可能是張鶴的眼神太驚恐了,傅銘城問了一句:“怎麽。”

張助理長了張嘴巴,最後還是不敢問:“沒、沒事,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狗命要緊!

身為社畜是不能有好奇心的!

傅銘城皺着眉頭把助理帶來的文件全部處理好,冷不丁地問:“淩淩為什麽和我結婚?”

你騙的呗。

張鶴廢了老大的力氣才把這四個字咽下去。他擡頭望着天花板,用沉默應付老板,心裏卻忍不住想到——老板你原來真的失憶了哦。

傅銘城問出這個問題其實也沒想讓助理回答。

他記憶斷層的時間點大概是這一年,且模糊的事情大多都和淩淩有關。

他不願意多想,淩淩和他結婚的原因不重要。

和謝淩在一起的這個現實,讓他既竊喜又恐慌。

生怕這是一場夢。

張鶴知道老板一定能靠自己那一套優秀的邏輯說服自己,索性跳過這個問題,斟酌地問:“您出車禍的事兒已經調查清楚了……是榮家那邊……要瞞着謝少嗎?”

張助理忐忑地等待老板下達指示,緊張到額頭出汗。

完了,老板這麽久都沒動靜,想必是非常憤怒了!

傅銘城眉頭緊皺,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雙眸無焦點地看着虛空,似乎是在深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說:“淩淩對我好像有點冷淡。”

張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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