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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淩眼皮一跳,趕緊拍開溫子然的手,快步走到傅銘城面前。
男人顯然是聽見了溫子然說的話,此刻頭顱微垂,可從謝淩的角度還是能看見男人微紅的眼眶。
他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什麽時候下來的?”
說實話,謝淩之前雖然知道傅銘城失憶了,因為幼時的創傷對外界會敏感些,但他真沒覺得傅先生會這麽的……脆弱。
“淩淩。”
面前的男人聲音低啞地叫着他的名字,聲線微顫,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謝淩對傅銘城的印象其實大多來自那次意外的相親,那次相親傅先生全程表現的都很冷淡,話也特別少,一副精英的模樣,和現在委委屈屈的樣子判若兩人。
有點像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抛棄的奶狗,懵懵懂懂步履蹒跚地想找個溫暖的地方藏起來。
怪招人心疼的。
謝淩沒忍住伸手拍了拍傅先生的頭,“他胡說的,我們不理他。”
他小心地安撫着傅銘城,拉着後者的手上樓,卻沒看見傅銘城如幽潭般暗沉的目光,隐晦又克制地打在他身上,濃烈的情感從眼底一點一點浮現,似乎想将他徹底吞沒。
傅銘城悄悄收緊了牽着謝淩的手。
淩淩對他很好,他不該再多求什麽了。
淩淩對他很好,可他還想要更多。
謝淩帶傅銘城回到房間,強制把後者推到床上躺好,态度随意地問:“頭疼不疼?”
他把傅先生帶回屋,一來是避着點溫子然,二來是傅先生手腕的傷口要換藥了。謝淩坐在床邊,輕輕拆開傅先生手腕上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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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銘城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謝淩,大腦一片混沌,聽不見任何聲音。
傅先生有點太安靜了,謝淩不明所以地擡眸,恰好看見傅先生茫然的目光。
兩人目光碰撞,傅銘城才驚醒一般地回應道:“不疼的。”
“手也不疼嗎?”謝淩眨了眨眼睛,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了些,語氣有些古怪。
眼前的青年穿着一件基礎款的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漂亮的喉結和鎖骨,勁瘦流暢的腰線被完美勾勒,眉眼帶笑,眸光清澈。
傅銘城喉嚨發緊,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動,“不疼。”
謝淩皺眉說:“可是……傷口裂開了。”
他擡頭時傅銘城忽然攥緊了拳頭,手腕的傷口瞬間撕裂,紗布被血色染紅,可傅先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傷口的疼痛,依舊是一副走神的模樣。
流了這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啊?
……可是傅先生的表情真的很自然。難道不止是失憶,手部的神經也出了問題?
“我去叫醫生。”謝淩坐不住了,作勢起身,傅銘城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青年起身離開的那刻,傅銘城昏昏沉沉的大腦忽然爆發出一股炸裂般的疼痛,與此同時他眼前忽然閃過幾個模糊片段。
謝淩坐在咖啡廳低頭輕笑,看起來心情很好,而在淩淩旁邊坐着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似乎想要伸手摸摸淩淩的頭……
“傅銘城!傅銘城!”
謝淩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手足無措。
他能清楚地看見傅先生的身體因為疼痛微微顫抖着,額頭也布滿了汗水,男人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好像是更習慣一個人承受痛苦。
可偏偏男人又用受傷的那只手,牢牢攥住他的手腕,腕間的傷口徹底撕裂,血液幾乎要将紗布浸透。
謝淩反握住傅銘城的手腕,緊急制止傷口繼續流血,他另一首掏出手機,趕緊聯系了醫生。
男人眼皮緊閉長睫顫動,眉頭不安地皺着,雙唇嗫嚅,好像想說些什麽,謝淩湊近才聽清傅先生說了什麽。
他說
“淩淩……別走……”
醫生只用了五分鐘就抵達了謝淩家,不止速度快,裝備還很齊全,帶了一堆專業器材和七八個負責打下手的護士。
別問,問就是鈔能力。
主治醫師指揮護士工作,負責包紮的年輕護士一臉為難,“主任,我扒不開。”
傅銘城的手牢牢攥着謝淩,謝淩在等待時抽了半天的手,還是沒抽出來。
謝淩很擔心再不包紮傅先生的手就廢了,他急忙說:“就這樣,能包了。”
“先處理。”主治醫師對護士說,觀察了一下患者情況,“沒什麽問題,應該只是應激反應。我不是說了患者現階段的情緒不宜太過波動嗎,怎麽才回來一天就這樣了。患者目前因為失憶缺乏安全感,對外界的攻擊性較大,而且相對來說會很敏感,可能一句不經意的話就會讓患者大受刺激。”
謝淩:“……”
媽的,是溫子然!
醫生又補了一句:“家屬在這方面要多注意一些,盡可能避免這樣的狀況再發生。”
謝淩瞥到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溫子然,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好的。”
醫生也看見了溫子然,他推了下眼鏡:“謝少,如果可以的話,這段時間我建議你把二少隔離。”
溫子然家裏主要做的就是醫療方面的生意,國內有口碑有名氣的私立醫院基本都是溫家的産業。傅銘城的主治醫師恰好是溫家名下醫院的主人,對溫子然的尿性多少也有點了解。
溫子然探頭:“原、原來是失憶吼,我還以為……”你倆遲鈍到見面一年才一見鐘情。
“我錯了,對不起。”他看見傅銘城凄凄慘慘的模樣,心中的愧疚湧現,立馬低頭認錯,态度誠懇。
護士給傅銘城打了鎮靜劑後他握着謝淩的力道就弱了不少,謝淩小心地把手抽出來,見傅銘城睡得還不□□穩,他放輕聲音:“先出去。”
下樓之後,溫子然在一旁安靜如雞,不敢說話。醫生指揮在樓下待命的保镖把設備搬走,謝淩坐在沙發上,神情恹恹。
他今天先是被藺導訛了不少錢,本來就身心俱疲,可回家之後又趕上溫子然嘴欠,把病人刺激的不輕,忙到現在天都黑了。
他想起傅先生在疼痛時小聲祈求他別走,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傅先生沒有親人,生病了也沒人陪在身邊,失憶之後更是把所有的依戀投注在他身上。等傅先生以後想起他也只是一個陌生人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其實,我還不知道你倆為啥結婚呢。”溫子然忽然小聲問。
謝淩和傅銘城領證非常突然,後續也沒有辦宴會公布,所以幾乎沒人知道這倆人啥時候結的婚,就連溫子然都是去謝淩家做客時才偶然聽說的。
謝淩掀了掀眼皮,看見醫生帶着拎着藥箱關門離開,這才把目光投給溫子然,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個名字:“何珹。”
“他啊……”溫子然撇嘴,滿臉的嫌棄,“他還真把娃娃親當真了?謝叔叔說的話要是算個準,咱倆都結婚八百次了。”
“你小聲點!”謝淩條件反射地看了眼樓梯,生怕傅先生又悄無聲息地走下來。
“哦對對對,不能刺激病人。”溫子然趕緊捂嘴,過了一會兒見無事發生才小聲問,“所以,傅銘城是你找的擋箭牌?”
“準确來說……”謝淩覺得眼皮有些沉,音調懶散,“是他找到了我。”
困意襲來,謝淩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疑問,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迅速将他拖進夢鄉,讓他來不及深想。
——傅銘城為什麽會在那個時間點找到他呢?
第二天謝淩補了自己的拖欠諾言,在家陪了傅銘城一整天。
說是陪,其實也就是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辦公。
謝淩觀察了一下傅先生工作狀态,他發現傅先生可能對某些文件有些陌生,需要反複查找先前的資料做對比。
雖然有些費時,但問題不大。
得出結論後謝淩才放心地坐到另一邊,開始處理自己這邊的事務。
星城的業務其實不多,畢竟一些小項目已經細分到所屬部門了,加上刻板的制度在那擺着,用他操心的事很少。
但謝淩有個自己的風險投資公司。
他接手星城五年,只有第一年屈辱地找溫女士要錢填窟窿,第二年開始就沒再找爸媽要錢,靠的就是他自己的投資公司。
金融圈有個潛規則,想在這個圈子站穩腳跟,要麽父母特牛-逼,要麽自己特牛-逼。
不巧,謝淩兩個全占了。
千億少爺開公司,圈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圈內卻驚起千層浪。
謝少爺有錢有人脈,就算賠了還有偌大的謝家給他兜底,這在資本市場裏,那是頂級到不能再頂級的優質資産。
他就像個沉甸甸的金娃娃,誰都想來蹭蹭。
無數項目排隊等着他投資,謝少爺扒拉着自己的壓歲錢,在無數項目中找出兩個看起來很像風口的項目。
直播和游戲。
選中直播,是他想在後續通過項目配合星城的業務,而游戲……
主要是當年那個游戲策劃真的太贊了,謝少爺真的很想玩一玩。
除了第一年囊中羞澀,接下來謝淩就順利在投資圈站穩,投資了不少有前景的項目,盈利頗豐,到現在,謝淩已經可以輕松拿出三個億的投資給星城揮霍。
輕松是輕松,但心疼也是真心疼。
謝淩對投資還是很慎重的,但謝少爺只要出手就連他爹也別想在他嘴裏搶食兒。投資商永遠不缺項目投,但好項目卻不少見。謝少爺最近兩年投資的重心還是圍繞在配合星城上。
星城的現狀很難改變,溫女士也建議兒子穩紮穩打,別搞創新。
但謝少爺從來都不是什麽乖寶寶,他叛逆的很。
他覺得星城從內部不好改變,那可以從外部改變。
娛樂圈的事兒,搞個工作室,靠錢砸幾個項目,他就不信一個都火不了。
他去年以個人的名義組建了一個工作室叫月升,目前工作室只有十二名練習生,謝淩燒着大把的錢供十二名小姑娘訓練,業內名師像不要錢一樣給請,就等着年末閃亮登場,給他回回本。
把近期的各個項目浏覽一遍後,謝淩發現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他起身準備休息一下,桌面的手機卻響了一下。
謝淩翻開手機,發現是他爹謝榮光同志發來的消息。
【謝榮光:乖寶,下月二十號榮賀要在寧城辦個宴會,我估摸着姓榮的這是準備交接了。】謝淩看見消息內容先是是一愣,随後皺緊眉頭,表情迅速變得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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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