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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琣是誰?這就說來話長了。

他爹謝榮光同志年輕時最喜歡交朋友,那時候謝家遠沒有這般富貴,謝父交朋友也有點葷素不忌的意思,眼緣到了就能聊開,半小時就能和別人稱兄道弟。

謝淩從小就長得好看,誰見了都喜歡的不行,開玩笑一樣要談娃娃親。

于是謝淩的娃娃親人選能從南城排到北城。

後來謝家趕上了時代的風口,資産激增了幾百倍,瞬間從商圈新貴躍升至頂級豪門。

不少人就來試探——娃娃親還作數麽。

謝父:那肯定是不作數的啊!

“娃娃親”有十幾幢,我卻只有一個崽啊!

何琣也是謝淩“娃娃親大軍”的一員。

和如日中天的謝家不同,何家在幾年前因為決策失誤,資産蒸發了幾十個億,不得不退出了寧城的市場。

之前的十幾年裏,何家和謝家一直是鄰居,兩家關系還算不錯,謝父也願意救濟一下。

然而何父卻陰了謝父一把,他把謝父的項目機密轉手賣給了榮家,然後卷款跑路了,只留下何母白雪以及何珹這倆孤兒寡母面對這一切。

當年最終是溫女士出手先把何家的欠款還清了,随後面談了白雪女士,才知道兩人早就離婚了,只是想等着兒子何珹成年後正式分居,白女士的确不清楚何父做的一切。

溫女士和白女士關系一直不錯,溫女士沒想到閨蜜居然受了這麽多委屈,她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是真的氣何父做出來的事。

于是她給了白女士兩個選擇——是留在國內還是出國。

白女士選了出國,并表示一定會償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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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珹也算争氣,通過自身努力考上了頂級的學府,創業也是有模有樣。他公司之前的業務一直在國外,去年才開始轉回到國內。

何珹回國第一件事就是聯系謝父,将他爹欠下的債務還清,兩家這就算一筆勾銷了。

然後,何琣就毫無預兆地開始追求謝淩。

何珹比謝淩大五歲,倆人小時候也曾在一起玩鬧過。謝淩對何珹的印象一直是:鄰居家的大哥哥。

何珹追求他的行為很突兀,但相處間往往恰到好處,細心卻不僭越,還帶着一種莫名的寵溺。刨除追求這個前提,也挺像是哥哥在照顧弟弟。

如果是別人和何琣相處起來一定非常舒服。

可謝淩卻下意識的有點煩。

何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提前算計好的刻意,太假了。

謝淩好幾次都想把事情說清楚,可何珹卻總是“巧合”地岔開話題,導致他拒絕的話一直沒能說出。謝淩後來決定主動約何珹把話講明白,結果他和何珹這一次“約會”的地點,又恰好被溫女士看見了。

謝少爺用一秒鐘就懂了,又是個把他當凱子的。

溫女士倒覺得何珹挺好的,知根知底,長相不錯,性格也好,又會照顧人,就差當場同意這門親事了。

謝少爺當時煩這人煩的要死,直接扯了個慌:“媽,我有對象了。”

然後……然後就是傅先生找到他,倆人火速扯證,先斬後奏,何珹也在這一年裏退出了他的生活,讓他感覺清淨了不少。

如果這時候傅先生沒有失憶,謝淩一定會把何珹的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但現在……

他害怕刺激到病人。

于是他說:“鄰居家的孩子,不大熟。”

傅銘城眸色漸暗,他用手指摩擦着謝淩的後頸,語氣低落,“想抱一會兒淩淩,可以嗎?”

謝淩沒有說話,只是安撫地拍了拍傅先生的頭,用行動縱容了傅先生。

傅銘城把頭放在謝淩頸窩,撒嬌般地蹭了兩下,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他的淩淩又在騙人。

他想起來了,淩淩在對何琣笑。

不止一次。

第二天一早謝淩就叫司機送他回家。

謝家在城南的別墅區,這地方住的人非富即貴,公園裏打太極、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們大多都是退休的老幹部,沒一個是簡單人物。

別墅區的安保用的都是退伍或傷病的軍人,整個別墅區沒有監控死角,出入大門都要檢查證件、登記,在安保方面是十足十的上心。

別墅區內部像公園、商店、菜市場這類基礎設施完全不缺。

最重要的是綠化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一踏入別墅區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清新和幽靜感。

車子很快駛入別墅區,最後緩緩停在一棟別墅前。

司機老李轉頭小聲叫醒在後座小憩的謝淩:“少爺,到家了。”

謝淩只是淺眠,車子停穩就有醒來的跡象。

“麻煩李叔了,這麽早讓您起來。”謝淩揉了揉太陽穴。

老李:“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是我分內的事兒。”

這會兒才五點多,天蒙蒙亮,小區附近的流浪貓狗都還沒起來活動,就更別說他爸媽了。謝淩開門進屋,看見張姨正在廚房準備早飯,他就找張姨要了兩個煮雞蛋。

張姨:“喲,就吃雞蛋太幹了吧,小淩你等會兒,我給你熱個牛奶,兩分鐘就行。”

張姨動作利索,完全不給謝淩拒絕的機會。

廚房有扇窗戶能正好看見花園,謝淩站在窗前看見花園有塊地空了,順口問了一句:“小花園怎麽空了一塊?”

張姨:“好像說是要種點菜?我也不大清楚。”

種菜?謝淩嘴角一抽,沒記錯的話這地方之前種的是他媽最喜歡的白玫瑰。

這肯定是他爹幹出來的,不敢想象溫女士發現時是多麽慘烈的場景,謝少爺索性移開目光。

他今天回來的這麽早,一來是怕在路上碰到何珹,二來是準備提前和他媽聊聊白姨的事。

溫女士作息穩定,每天六點準時起床做半小時瑜伽,謝淩在樓下等到六點半終于看見了溫女士的身影。

溫女士:“喲,回來的挺早啊,我以前叫你回家也沒見你這麽積極啊。”

謝淩遞給溫女士一杯蜂蜜水,沒吱聲。

見謝淩沒有回應的意思,溫女士撇了撇嘴,兒子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

她喝了口蜂蜜水,忽然想起來一件大事,“诶,我聽說傅銘城出車禍了,查了嗎?”

普通家庭出了車禍可能就當意外了,但在謝淩這種家庭就不好說了。況且老對頭榮家也是真不要臉。

“查了。”謝淩有點犯困,“沒查出來。”

傅先生的車禍看起來就像一個簡單的意外,但後續掃尾幹淨實在太幹淨了,私家偵探也表示無能為力。

“查不出來就是查出來了。”溫女士說。

“這倒是。”謝淩點了點頭,他擡手看了眼時間,決定長話短說,“媽,白姨回國了,你平時和白姨出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都行,別的就算了。”

謝淩話沒說太明,但他媽應該懂他的意思。

溫女士愣了一下,“你白姨不懂這些的。”

白雪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天真、不谙世事,這輩子受過最大的委屈也就是在何父身上。

“白姨不懂,何琣懂。”謝淩語氣平淡。

他剝了個桔子,把橘子上白色的脈絡都挑幹淨了才把桔子遞給溫女士,“白姨在國外待得好好的,怎麽就決定回國了。”

“行了,知道了。”溫女士皺眉接過桔子,“你爸昨天也說來着,我沒當回事,我看看吧。”

“五點鐘就過來就為了這事?發個微信不行嗎?”溫女士翻了個白眼,“平時叫你回來也沒見你積極過。”

謝淩:“……”我給你發微信,你也不看啊!

謝淩也就是給溫女士打個預防針,免得真出了事他媽會傷心。

上午九點。

謝家別墅前停下一輛低調的黑車,副駕駛車門緩緩打開,一名身姿挺拔的男人下車,他走到後座開門,一手擋住門框,一手将後座的女人扶下車。

管家快步迎上,笑容得體卻不谄媚,“是何少爺和白女士吧,夫人已經在主廳等您了。”

白雪環視一圈,她下意識扶了扶身上披肩,唇角下壓,“輕柔沒來接我嗎?”

謝淩不在家,屋裏就冷清了許多。傅銘城垂眼摸了摸受傷的紗布,唇角微微勾起。

淩淩出門特意為他換了藥。

他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到銳利的神情。

傅銘城推開門,像是巡視一般在各個房間走動。

有些房間他很熟悉,不需思考就可以知道門後的房間是什麽、櫃子裏擺了什麽東西。

可還有幾個屋子他卻很陌生。

會有人對自己的家感到陌生嗎?他不自覺地想着。

傅銘城進入換衣間,他打開衣櫃,神色不明地站在櫃門前。

衣櫃裏他的衣服都是最近幾天才添置的。

也許事情的真相就是他猜測的那樣。

男人緩緩将櫃門關上,平靜地退出換衣間。

傅銘城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車禍的那天,他被淩淩接回家,滿心歡喜以至于忽略了很多。

他的洗漱用品和衣服……是淩淩讓助理買了新的送過來的。

家裏沒有他的洗漱用品、沒有他的私服、用來辦公的電腦也是淩淩的,他在家裏沒留下一絲痕跡。

淩淩對他主動親吻不适應,還有……淩淩下意識不想帶他回家。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客廳,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沙發上。

靛藍色的沙發上放着一個棕色的小熊,傅銘城知道這是淩淩在沙發休息時當做枕頭的玩偶。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清晰的片段——清俊淡雅的青年半靠在沙發上玩手機,可能是空調太暖,領口的扣子被青年解開兩顆,鎖骨和胸口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空氣中,随後輕挑眼尾朝他看來……

現在想想,他對這個家感到最熟悉的就是淩淩的房間以及這個客廳。

以前,他可能只被允許來這兩個地方。

因為他是淩淩養的替身。

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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