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滿牆的照片看起來很是震撼,可謝淩發現這些照片上全是自己時,又難免有些微妙……

就,都這樣了還不來表白?

謝少爺的眼神變得一言難盡。

他甚至懷疑雀雀的腦子不是被車撞了才壞的,而是早就壞掉了。

謝淩目光掃過牆面,視線忽然停在不遠處的一張照片上。

牆上的照片基本是他的單人照,有幾張照片甚至明顯能看出來是被特意剪裁的,就是為了讓照片上只有他一個人,照片主人對他變态般占有欲放肆地展現在這間房子裏。

只有這張照片是張大合照。

謝淩伸手将相框拿下,這張照片皺皺巴巴的,即便舒展開被放在精致的相框中,也和其他的照片格格不入。

合照上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照片上有于老板、謝淩父母,也有謝淩,以及……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草原男孩。

謝淩:“咦?”

謝少爺的目光落在草原男孩身上,他盯着看着一會,瞳孔猛縮,他想起來了!

這!這不是他當年落跑的小貓咪嗎!

謝榮光同志每到冬天都要去于老板馬場那玩一遭,但那年謝淩高三了,謝榮光同志本想着不讓孩子分心就不去玩了,結果那年于老板盛情邀請,謝榮光同志沒抵擋住于老板的熱情,嘴上對兒子說着學習要勞逸結合,心裏想的全是大草原的美麗風光。

謝淩刷題刷煩了,正好想去散心,父子倆一拍即合,把溫女士也勸過去了。

于老板這次破天荒的熱情,不止把自己剛拿下大獎的賽馬讓出來給謝榮光同志騎,還宰了三頭羊。

那年于老板的馬場還沒有聲名遠播,加上之前下了場大暴雨,羊牛都死了不少,牧民們估計接下來一整年不太好過,這時候願意宰羊真是挺誠心的了。

謝榮光同志感動不已。

謝淩從車上下來沒多久就被成群小動物圍住了,于老板養貓,大貓咪各個油光水滑,手感賊棒,小少爺挨個摸過去。

後面的小羊羔不甘示弱也湊上來,謝淩喜歡的不得了,嘴裏念叨着,“紅燒清蒸涮羊肉……”

他說完又有點愧疚,小羊還沒長大呢,他也太可惡了!還是長大之後再吃吧,要懂得可持續發展!

謝淩笑眯眯地看着小羊羔,小羊莫名感覺有些冷,于是後退一步,謝少爺起身,随意環視周圍,目光突然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兒站着一個穿着草原特色服飾的大男孩在看他,也許是連年風吹日曬,大男孩膚色黝黑,像個小煤球。

謝淩沉思兩秒,徑直走到這位“草原男孩”面前。

剛剛在遠處看的不太真切,走近了他才發現這位哥哥長得是真的高,謝少爺收回前言,這不是小煤球,是個大煤球!

草原男孩雖然長得高,但外表能看出有幾分稚嫩,估計也就和他二哥差不大吧,他正愁沒有小夥伴呢,這不就來了個現成的嘛!

而且這個哥哥一直盯着他,肯定也想和他做朋友!

于是謝少爺朝“煤球哥哥”打了個招呼,“嗨,哥哥……”

謝淩的話才說了一半,草原男孩卻像受驚一般後退一步,然後迅速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跑、跑了???

謝淩:“???”

謝少爺茫然站在原地,琥珀色的露出幾分無措,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不可置信:“難道,我吓到他了?”

不是說大草原上的人都很爽朗嗎?

沒能交到朋友謝小淩同學蔫蔫的,連換上新衣服他都沒什麽興奮地感覺。

因為快過年了,溫女士給兒子準備的都是紅色的衣服,連騎馬服都是特質的紅色,因為冬天風大溫女士還給兒子加一個毛領披風,又酷又奶。

溫女士揉了揉兒子的臉,心情愉悅指數upup:“帥氣!是草原小王子了!”

草原小王子扯了扯披風,“花裏胡哨的,我一會兒還要去騎馬呢。”

溫女士:“就是騎馬才讓你穿的,出汗受風了怎麽辦,讓你穿羽絨服你又不穿。”

謝淩:“騎馬怎麽穿羽絨服啊,防具都戴不上了。”

再說了,穿羽絨服騎馬,跑起來不還熱死啊。

溫女士冷酷:“要麽穿,要麽別騎馬。”

謝淩:“……”

謝淩反抗親媽無果,只能穿着紅色披風出門。

謝少爺皮膚白,紅色又襯膚色,馬兒跑得快,披風會揚起來,特別帥氣,謝少爺騎馬時感覺自己就是征服了草原的王者!

他拉了下缰繩,讓馬兒的速度放慢些,順帶舒緩呼吸,馬兒離了場內不需要鞭策就自覺地往馬房走,非常省心。草原冬天特別冷,剛剛運動着沒什麽感覺,現在一停下來然後被風一吹就感覺到寒意了,謝淩攏了攏披風,心說幸好聽話了。

即将抵達馬房時謝淩又看見了那個煤球哥哥,謝少爺鼓了鼓臉,小脾氣上來了打算直接無視這個煤球。

他下馬,牽着缰繩準備把小馬送進馬房就走!

謝淩無視煤球,煤球卻躊躇着上前,遞給謝淩一件……軍大衣?

謝少爺低頭看了看軍大衣,又看了看煤球,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給我的嗎?”

煤球點頭。

謝淩瞬間彎了彎眼睛,“謝謝,不過我不冷,你剛才怎麽跑了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傅銘城抿唇不語,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濃墨般的眸子注視着眼前的少年。

他怎麽會不喜歡淩淩呢,是太喜歡了。

少年身上穿的是騎馬服,幹淨利落,披風自然垂下,将少年身體包裹住,紅衣将少年的膚色襯得更白了,柔軟的毛領貼在少年頸側,看起來像個小兔子。

喜慶的小兔子。

可愛。

煤球哥哥沒說話,只是執着遞着地将軍大衣,謝淩盯着煤球哥哥看了幾秒,恍然大悟。

這個哥哥,是個啞巴啊!

哥哥很膽小,還喜歡躲在角落,肯定是因為不會說話而自卑,真可憐啊。

謝淩的眼神帶上幾分憐愛,他接過軍大衣,語氣軟了兩度:“謝謝哥哥,我這就穿上。”

哥哥肯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給我送衣服的,我絕不能傷害到哥哥脆弱的心靈!

少年解開披風,穿好軍大衣後擡頭看向傅銘城,他彎了彎眸子,琥珀色的眸子燦若星辰,像是天上的星星,璀璨又明亮,傅銘城下意識後退一步。

一股自慚形穢的恐慌籠罩傅銘城,他雙唇緊抿,想要逃開。

謝淩早就防着他這一手呢,眼疾手快抓住傅銘城,狡黠一笑:“哥哥別跑,我又不吃人。”

少年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連指尖都圓潤漂亮,傅銘城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他太髒了,不配碰謝淩。

謝少爺并不生氣,啞巴哥哥願意送我衣服肯定是想和我做朋友的,他只是膽子太小了,覺得外界太沒有安全感了。

謝淩墊腳,将披風系在啞巴哥哥身上。

他盯着啞巴哥哥看了一會,沒忍住移開視線,紅色披風好像顯得哥哥更黑了,更像煤球了。謝淩愧疚了一秒,他怎麽能随便給人起外號呢。

他看見傅銘城身後的背簍,于是問:“哥哥你是來喂馬的嗎,我能看看嗎?”

少年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笑,傅銘城只看了一眼就慌亂地垂下眼,他拳頭握緊,又瞬間失了力氣。

眼前的少年承載傅銘城的世界僅剩色彩,他只要站在那傅銘城就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能在見到謝淩是他不敢想象的事,謝淩願意和他說話更是夢裏才會出現的場景,不,連夢裏也不會有這麽美好的景象。

緋月現在非常健康,吃的草料都比同齡的馬多,跑起來的速度甚至能趕上一些大馬,很難想象她一個月之前差點死去。

傅銘城偏頭偷看謝淩,過于炙熱的視線讓謝淩有所察覺,謝少爺擡頭,朝着煤球哥哥笑了笑。

傅銘城那顆死寂塵封的心被這笑容觸動,心跳加速,如鼓雷,強烈的求生欲刺破堅硬的巨石,沖擊着理智。

他好想活下去,再看看謝淩啊。

也許是他貪心的舉動觸怒了傅雪傾,當晚傅雪傾又面帶笑容坐在傅銘城床邊,她用輕柔的語調一遍遍說着傅銘城的身世、說着傅銘城的骨血肮髒無比,她還說“謝淩幹幹淨淨,怎麽可能會喜歡你這種流落在外的野狗,他現在願意陪你玩就是圖個新鮮,等他走了,一秒鐘都不會記起你。”

傅銘城眼神微閃,圖新鮮就夠了,他本來就不配讓謝淩記挂着。

她這個兒子的武力值進步太快了,她現在要是想控制住傅銘城至少要三個保镖一起,幸好他這個兒子的心靈特別好摧毀。

以往謝家也會來于曉這兒,傅雪傾本以為是巧合才趕上謝家來玩,可她今天和溫輕柔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于曉邀請的謝榮光,傅雪傾一想就知道是于曉想拉救兵,想拖延時間,找機會把她這個便宜兒子送走。

這事兒氣到傅雪傾了,可她不願意傷害于曉,只能把滿腔怒火發洩在傅銘城這兒。

“你于叔叔想讓你死前見見喜歡的人,媽媽也不好讓于叔叔的好意落空不是。”傅雪傾笑了笑,“可他又能在這兒待多久啊,一天兩天?三天五天?需不需要媽媽幫幫你啊,幫你把謝淩弄到床上,讓你臨死前也嘗嘗心上人的滋味兒啊。”

傅銘城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直到聽見這話表情才猛地兇狠起來,那雙漆黑的眸子陰郁暗沉,直直盯着傅雪傾,像是在看死人,有那麽一瞬間傅雪傾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怒級反笑,“哦,原來你把他當天上的星星啊,碰都不敢碰一下,你要是敢逃,信不信我弄死他,你知道的,我是個瘋子,我什麽都能做出來。”

女人以為自己能像以前一樣控制住傅銘城,可她的瘋狂似乎讓她忘記了這麽多年的經驗,永遠,不要去碰一無所有的人,更不要去碰他們的逆鱗。

傅銘城溫順地垂下眸子,眼底卻凝聚起漆黑的旋渦,他剛剛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殺死了這個女人。

但是不行,明天,他還要幹幹淨淨地去見謝淩。

作者有話要說:請問您是如何美白的?建議開班。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江5瓶;莫碰瓷撒野僞渣、tenderness3瓶;勿擾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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