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過分 躲過一劫

早晨五點左右, 天還未全亮，紀瓷在鬧鐘響鈴之前就醒了。

紀成遠昨晚上接了全家人去機場，現在大概已經到達目的地。諾大的別墅就剩下她和另外兩個阿姨在, 下樓的時候, 大廳的燈還維持着昨晚的樣子，屋子裏靜悄悄的。

紀瓷去廚房燒水, 等水開的時候抽空看了眼手機。

她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新的群裏, 群裏昨晚上還挺熱鬧, 主要是顧成禹和付燃在說話，霍骁的消息就兩條。

一條是車票的照片。

另一條...

她看了一會，群裏正好發來新的消息。

付燃：都起了嗎？

付燃：我們出發來接人了啊。

紀瓷看其他兩個人都回複了消息, 也跟着發了個表情。

緊接着，她發現擡頭的返回鍵處多了一個“1”。

退回消息界面, 置頂的新消息躍然其上。

3：定位發我一下。

水正好燒開, 紀瓷發完消息後倒了小半杯溫水, 喝完回到客廳拿上琴盒和書包。

臨出門前，她又突然掉轉回來，跑回二樓, 從書桌上放糖果的盒子裏，拿了一包草莓味的水果糖。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霍骁的車已經在公交站臺旁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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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燃從駕駛座探出頭來, 沖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紀瓷拉開門坐上商務車後座。

霍骁把一個牛皮紙袋遞過來, “早飯吃了嗎？”

她搖頭，“還沒有。”

“那正好, 三哥買了三份，我還說買多了呢。”付燃踩下汽車油門，車輛平穩起步, 行駛在馬路上。

霍骁從袋子裏拿了個三明治出來。

紀瓷接過，“謝謝。”

“吃完要是困就睡一會，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火車站。”霍骁又遞給她一瓶水。

“好。”

紀瓷不是話多的人，霍骁仿佛昨晚也沒睡好，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直靠在座椅上補眠，付燃沒人搭腔自說自話又感覺有點蠢，于是也沒開口。

這種安靜的氛圍直到顧成禹和楊櫻上車後，才有所緩和。

紀瓷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耳邊有熟悉的人在談論着近期的趣事，他們正在一同前往某一個未知的目的地。

她忽然覺得心裏有塊地方被某些不知名的情緒填滿了，愉悅到連唇角都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除了以前出省或者出國比賽，這還是紀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跟朋友一起出門旅行。

她不需要操心其他的事情，只需要跟着确定的步伐一起排隊檢票。

身處于嘈雜的氛圍之中也絲毫不覺得煩悶，反而增添了許多對這次旅行的期待。

紀和楊櫻的座位在一起。

霍骁和付燃他們坐在另一側的三人座。

從津市到A市大概需要六個多小時的高鐵，火車得坐12個小時。

早上七點半的火車，晚上八點左右才達到目的地。

顧成禹和楊櫻說了一路，簡單的吃了午飯後便靠在座椅上睡熟了，付燃仍在樂此不疲地打手游，紀瓷收拾好大家吃完的餐盒，拿去列車上的垃圾桶扔掉。

回來的時候，看見霍骁正在列車中段的連接處抽煙。

白色煙霧爬上他深刻俊朗的眉眼，五官隐隐約約，看不真切。他懶散倚靠在門邊，眼睫低垂，眸光被額前的碎發遮掩。

紀瓷想起了曾看過的某部電影中的男主角。

慵懶張揚的氣場和他不謀而合，卻比他遜色。

身邊有推着餐車經過的乘務員，爽朗洪亮的叫賣聲中，霍骁的視線往這邊看過來，紀瓷打量的目光被捉了個正着。

她垂眼，走到他對面。

霍骁将煙摁滅。

“還适應嗎？”他問。

“挺好的。”紀瓷回道，等了幾秒，她又問，“聽顧成禹說，你是去A市工作的。”

霍骁言簡意赅：“嗯，有客戶的電腦需要維護，過去看看。”

紀瓷沒再往下問，只點了點頭。

還想說點其他的時候，視線突然被黑暗籠罩，列車進入隧道。

她沒有靠在身後的擋板上，全身沒有一個可靠的支點，眼前暗下來的時候，所站立的地方随之猛烈地搖晃了一下。

在頭頂的應急燈亮起來之前，紀瓷無法掌握平衡，她倒吸一口氣，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臉肯定要砸到對面的鐵皮上時，肩膀卻覆上一層溫熱，霍骁的手在頂燈亮起的瞬間下滑，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帶到身前。

躲過一劫。

暖光的燈光，霎時傾灑在狹小的空間裏。

紀瓷心裏舒了口氣，擡眼，近在咫尺的鼻息，讓她心跳的頻率猛然間趨于劇烈。

熟悉的煙草味混合着薄荷的香甜，将感官侵蝕。

她甚至能看見霍骁眼中，自己現在的樣子。

“進入隧道以前，人的視線會有三秒的盲區。”霍骁沉穩開口，嗓音和緩低柔，“現在能看見了？”

“可以了。”紀瓷垂下目光，扶着壁沿站定，“...謝謝。”

霍骁松手，音色比剛才低啞幾分，“去坐着吧。”

紀瓷點頭，耳尖染上紅色，不敢再看他。

霍骁看着小姑娘走遠，随即掏出衣兜裏的煙盒，發現還剩下最後一根。頓了幾秒，他把煙盒收回去，拿出上車前付燃塞給他的糖，剝開一顆，放進嘴裏。

香甜的氣息溢滿口腔。

是草莓味的。

列車因為路上給其他車輛讓道，晚點了半個多小時。

一行人到A市的時候，已經将近九點。旅途的疲憊讓人只想馬上去酒店洗個熱水澡，然後再好好的睡一覺。

宋致揚派了車來接，商務車直接送到預定好的酒店門口。

霍骁辦理好入住，又把房卡分給衆人。

兩個女生一間，顧成禹單獨一間。

霍骁按下電梯樓層，看了身後昏昏欲睡的顧成禹一眼，站在一旁的付燃擡手放在顧成禹肩上晃了晃，“哎弟弟，醒醒...”

顧成禹揉揉眼，亢奮精力已經餘額不足。

付燃揶揄道：“早上還精神抖擻，還說晚上到了請我們大夥去吃宵夜呢，小夥子，你這體力...令人堪憂啊。”

顧成禹一聽，使勁地睜了睜眼，饒是這樣，也沒能把困意驅跑，“哥，你給我十分鐘，就十分鐘，我眯一會然後去找你，宵夜包我身上！”

付燃：“得了吧你。”

鬧了一會，衆人的精神也好了些。

“叮——”電梯到達目标樓層。

兩個女生在這層。

紀瓷走出電梯，楊櫻也累極了，眯瞪着眼靠在她身上。

付燃沖她擺手，“妹妹，明兒見！”

紀瓷笑了下，點頭，“明天見。”

眼光掠過霍骁，恰好和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兩三秒鐘的樣子，紀瓷很快垂眼，扶着楊櫻走了。

電梯裏只剩下三個男人，付燃惡趣味來襲，吵醒顧成禹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弟弟醒醒，天亮啦！”

顧成禹：“......”

霍骁看他醒了，順便叮囑道：“明天一早我和付燃要出去辦事，你們出去玩注意安全，有事電話聯系。”

顧成禹晃着腦袋，沒一會又靠上付燃肩膀，應道：“知道了哥。”

楊櫻一碰到床就睡着了，紀瓷替她蓋上被子，拿出包裏的換洗衣物去洗手間沖了個澡，緊繃的神經終于舒緩下來。她躺到床上刷了會朋友圈，看見陳馥芳兩個小時前發的動态。

這次是一張合家歡的四人照。

她點開看了一眼便匆匆劃過。

感覺眼皮越來越沉...

紀瓷早上是被敲房門的聲音吵醒的，她抓了抓頭發清醒過來，适應了幾秒周圍陌生的環境，下床去開門。

楊櫻還在睡着，她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先透過貓眼看了眼門外。

顧成禹休息了一晚，整個人精神了不少，他戴着帽子，手裏還拿了一支導游用的小紅旗，在門口晃啊晃。

紀瓷拉開房門一角，露出雙眼往外看。

顧成禹咧開嘴，腼腆地笑，“早啊，一班旅游團正式啓程！”

楊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明顯是沒睡醒的樣子，“誰啊？吵死了...”

紀瓷轉頭，發現楊櫻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仿佛剛才只是在說夢話。

她問顧成禹：“我們今天去哪？”

“我都做好攻略了，你們跟我走就行了！”顧成禹看了看手表，“不過你們要快點了，景區現在已經開門了，等人多就沒法拍照了。”

顧成禹這回沒騙人，他真是做足了攻略來的。

一天的行程被安排得滿滿的。哪些景點先去哪些後去，從哪坐車比較方便快捷，他都在手機上記好了。就連去哪吃飯，顧成禹都在訂位app上提前訂好了位置，除了一些景區交通有些不便以外，一切都挺完美。

三個人逛到晚上才回酒店。

回來後發現，霍骁和付燃正在酒店大廳等他們一起吃飯。

去的是一家具有A市當地特色的土菜館。

A市臨海，氣溫比津市高了七八度，紀瓷帶過來的外套基本派不上用場，她仍然穿着昨天的那件短袖。

她盤算着吃完要不要找個地方去買兩件衣服。

付燃把桌上的飲料開開，給幾個人倒上。

顧成禹則見空拉着霍骁到包間門口說話。

“哥...我明天想，想和紀瓷單獨出去，你能幫我個忙嗎？”

霍骁倚在門口，從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夾在指尖點燃，“什麽忙。”

“你知道我不會說話，”顧成禹猶豫道，“所以我...想讓你教教我，怎麽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