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日,看過倫勃朗畫展後的第二天早八點,宋心愈拿着時沐陽的車鑰匙準時出門。
前一天七十餘幅的名畫展看了将近兩個小時,終于結束時,時沐陽正要和宋心愈讨論拆遷的事,他卻接到重要電話,不得不先一步走了。
時沐陽離開之前确認宋心愈帶了駕照,又告訴她行駛證在車裏的位置,就放心地把車鑰匙塞進她背包,囑咐讓她先去修手機,再開車帶家人去玩兒,周日晚上再還車就可以,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時沐陽離開的背影紳士又潇灑,走出美術館攔住一輛出租車就上了車,根本沒給宋心愈拒絕的機會,像是認識了她很久的朋友一樣信任她,于是宋心愈從背包裏取出時沐陽的車鑰匙,不得不将他的車從畫展開回家。
約好今天帶婆婆和樂樂去玩兒,計劃是上午陪樂樂去海洋館,中午在市區公園裏野餐,下午陪樂樂去動物園,海洋館的海底隧道站在傳送帶上不用走動,去動物園也有觀光車,都很适合婆婆和樂樂。但海洋館和動物園是阜賓市東西兩個方向,每次打車又都沒有安全座椅,所以宋心愈每次都是租車,自己開車更放心,而且又可以随時看見婆婆和樂樂喜歡的風景随時停車。
宋心愈将安全座椅搬下樓放進車裏安裝好後,給婆婆打電話問說:“婆婆,樂樂醒了嗎?”
婆婆笑道:“醒了醒了,小家夥兒今天七點就醒了,醒了就問你到沒到。”
“那您和樂樂吃飯了嗎?”
“吃完了。”婆婆說:“我一個老婆子,樂樂一個小孩子,都是民以食為天的年紀,可比你們年輕人吃飯準時多了。”
“好,我現在開車過去接你們,差不多九點到。”
“心愈呀,注意安全。”婆婆囑咐着,“堵車了別着急。快兩分鐘,慢兩分鐘,都是在路上,沒有區別。”
宋心愈笑着應着,連接好車載藍牙,系好安全帶,啓動時沐陽的沃爾沃,熟練的倒車,開出了小區。
剛開出小區,宋心愈低頭看了眼儀表盤,發現——沒油了。
**
同一時間,完全不出意外的,時沐陽在房間裏睡大覺,不同的是這天早上八點,吵醒他的不是手機鈴聲,而是一下接一下敢死似的敲門聲。
“啊——”時沐陽暴躁地把枕頭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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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未停,仍在繼續。
時沐陽咬牙切齒的爬起來去開門,門外站着戴着大金鏈子穿着黑色襯衫的胡松,胡松咧嘴招手道:“早上好~”
時沐陽捂着眼睛痛苦地說:“祖宗,我才睡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啊祖宗。”
時沐陽全身上下就穿了條黑色平角褲,露着大腿和胸膛,看起來體毛是該重的地方重,不該重的地方就不重,可會長了。
胡松啧啧的嘆了口氣,推開身材賊他媽勻稱的時沐陽,邊走邊說:“你說這世界不公平吧,又好像符合萬物平衡定理。你說這世界公平吧,它又明顯不公平。”
“早上八點你來跟我讨論公平不公平?”時沐陽關上門,痛苦地蹲在地上,按着腦袋說:“啊——頭疼——”
胡松看了眼滿地的啤酒瓶,問他,“餘塘幾點走的?”
“淩晨一點。”
“你小姨夫怎麽沒有夫妻生活嗎。”胡松徑直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邊打量着冰箱邊說:“兩件事。”
時沐陽蹲在地上按着腦袋沒動,“放。”
“西灘村昨天要簽字的那幾戶,聽說宋心愈家死活不搬的事,臨時變主意了,跟我放話說老宋家什麽時候簽,他們就什麽時候簽。”
“……操。”時沐陽悶聲悶氣地問:“第二件呢?”
胡松平靜地說:“我倆分手了。”
時沐陽立即站起來,“你倆在一起幾年了?”
“十年吧。”胡松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黑啤,直接用牙撬開酒瓶,“記不清了。”
說着,胡松舉起酒瓶就要對瓶吹,時沐陽三步并兩步走過去伸手搶走,“我今天還有一天的事要辦,晚上再喝吧。”
胡松垂着腦袋,全身上下顯露出了喪勁兒,爬到時沐陽家三米乘三米的定制大床上癱倒,“你去辦事兒吧,今天我哪兒也不去了,就在你家等你回來晚上喝酒。”
時沐陽俯視着胡松問:“大事?大到在一起十年都要分手?”
“要是大事就好了,”胡松翻身趴在床上,悶聲悶氣地說,“我和她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接了個西灘村的電話,我就讓她一個人吃完飯自己打車回去,我就先走了,結果晚上她就說分手。你說我哪兒做錯了?我不得去賺錢嗎?不賺錢拿什麽養她?還是你說得對,愛情就是事業的絆腳石。”
時沐陽:“……”
時沐陽皺眉問:“……你沒跟她說這句話吧?”
“說了啊。”胡松悔恨道:“吵架的時候順嘴就出溜出去了。”
“你打出溜滑呢啊你能把這句話溜出去?你沒跟她說這句話是我說的吧?”
胡松心虛道:“……說了。”
“你他媽的是沒長腦子嗎?”時沐陽拎起枕頭就往胡松腦袋上掄,“你腦袋被挖掘機給砸了嗎?!”
胡松一個翻身躲開時沐陽的第二掄,打呼嚕裝睡。
時沐陽頭疼得厲害,撿起沙發邊兒上的褲子穿上,就着茶幾上放着的酒吃了兩片止痛藥,揉着太陽穴說:“感情裏有幾個人能記住對方說的好話,記住的都是狠話。”
一陣馬林巴琴聲忽然緩慢地響起,時沐陽茶幾上放着的手機屏幕同時亮起,來電顯示是宋心愈三個字,時沐陽神色有瞬間的不自然,盯着手機屏幕看那三個字沒動,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才按着喉嚨清了清嗓子接起來。
“您好,我是時沐陽。”
宋心愈小聲地說:“您,您好,我是宋,宋,宋……”
“宋心愈,我知道。”時沐陽面無表情地問:“有什麽事嗎?”
“我在,在,在加,加油,油站,請問這,這……”
“車沒油了嗎?”時沐陽淡道:“97號油,您加個一百二百的就行,不用加滿,夠你開的就行。”
“好,好,好,謝,謝,謝。”
時沐陽挂斷了電話,一擡頭,看到胡松正站在他面前,胡松一臉驚訝地俯視着他問:“你把車借給宋心愈了?你把她拿下了?”
“擋着我了。”時沐陽推開他,輕描淡寫地說:“就是借她車用,什麽拿下不拿下的,別說得那麽猥-瑣。”
胡松皺眉道:“你不怕她把你車撞了?上個星期剛保養完啊。”
“她看着像是總租車出去玩兒。”時沐陽仰頭喝了口酒,酒順着他喉結咕嚕咕嚕往下咽着,“你看她幹什麽都小心翼翼的樣兒,怎麽可能把我車撞了。”
胡松沉默了兩秒,忽然腦袋湊近了時沐陽,眯着眼睛說:“我聽你打電話的聲音有點兒冷呢?她惹你了?你平常打電話都挺溫和的啊。”
時沐陽推開胡松的腦袋,起身走向洗手間,“我去洗漱,十點約了李老板。”
“你躲什麽啊?”胡松沖着時沐陽的背影喊着,一直追着時沐陽到浴室門口,“你不會是看她柔弱的樣子激起了你的保護欲,你就對她動小心思了,又克制着自己吧?而且她還長着一張純情的初戀女友的臉,時總你是不是——”
時沐陽“砰”的一聲關上門。
浴室裏的時沐陽陰陽怪氣地嘟囔着,“初戀女友臉?哼。”
片刻後,一條四角褲扔了出來,伴随着沐浴的流水聲,響起時沐陽舒服的哼哼唧唧的聲音。
宋心愈加滿油開出加油站,遇到一個紅燈,她向來開車穩當,便緩慢的停在了距離前車三米左右的地方。
她前邊兒給留的距離太大,從側邊兒擠進來一輛紅色甲殼蟲,宋心愈皺了皺眉,想要倒車給加塞的甲殼蟲留個大點兒的空,但她還沒換倒擋,就聽“砰”的一聲,宋心愈身體和車一并被撞得一晃,她腦袋向後一仰。
宋心愈下意識看向後車鏡,接着又被撞,響起第二聲“砰”,身體又一晃。
宋心愈驚呼着,還沒回過神來,又撞響前車,響起第三聲“砰”,腦袋都要晃掉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宋心愈被三個連環“砰”撞得瞠目結舌,懵了好半晌,才解開安全帶下車看發生了什麽。
她下車後,前後的車主也一塊兒下了車,三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
她被身後的白色奧迪TT追尾,她又撞上了前邊兒的紅色甲殼蟲的後車門。
三輛車,她的車夾在中間,被撞得最重,前後都癟了,還碎了一個車燈……
宋心愈:“……”
完了……
時沐陽的車啊……
要……死……了……
宋心愈捂着頭疼的腦袋,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時沐陽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劃破一片安靜,緊急地響起來。
時沐陽在洗澡,胡松便爬下床去幫他拿起來,胡松看到來電顯示是宋心愈,忙拎着手機沖向時沐陽,“哎哎哎,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時沐陽見浴室門被拉開,下意識捂住關鍵部位,喊道:“你幹什麽?!”蓮蓬頭的水流未停,順着時沐陽的腦袋嘩啦啦的往下淌着。
“噓噓。”胡松遞着手機說:“宋心愈,宋心愈。”
時沐陽關了淋浴,示意胡松他手濕沒辦法接電話,讓胡松幫他接聽,把手機遞到他耳邊。
于是他雙手捂着關鍵部位,彎着腰,右耳湊着手機冷靜地說:“您好,我是時沐陽。”
緊接着就聽見宋心愈結巴的小心翼翼的聲音,“你,你車有,有,有保險吧?”
時沐陽頓時一個渾身一激靈,打了個冷顫,“撞,撞了?”
宋心愈心虛地說:“嗯……”
時沐陽深深的喘了一口氣,濕着手接過手機,腦袋撞着牆,一邊聲音溫和的問:“人沒事吧?”
“沒,沒事。”
“人沒事就好,我有保險,報個保險就行,把位置發給我,”時沐陽腦袋砰砰撞着牆,聲音卻保持着如沐春風的溫和,“加我微信發過來吧,我微信是我名字首字母縮寫加手機號後四位,不用擔心,不用害怕,沒事的。”
挂了電話,時沐陽轉頭看向胡松,胡松幸災樂禍的笑得身體一抖一抖的。
“祖宗啊,你們都是祖宗,”時沐陽一臉生無可戀地把手機遞給胡松,“撞了,一會兒發位置過來,你看着點兒。”
胡松哈哈笑道:“你看我說什麽了,把車借一個女人開,你心是有多大,女人可是馬路殺手啊哈哈哈——”
時沐陽“砰”的一聲憤怒關上門。
**
無辜的宋心愈站在路邊,一左一右還站着兩個人,左邊是她被追尾的奧迪TT車主,三十歲的年紀,穿着黑絲襪和枚紅色綠色搭配的碎花裙子,一臉抱歉的樣子;右邊是她追尾的紅色甲殼蟲的車主,二十多歲的時尚年輕女孩,一臉不好惹的憤怒模樣。
宋心愈夾在倆人中間,聽着倆人紛紛打電話找人,三十歲的女人嬌滴滴的喊着老公,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揚聲大叫着男朋友。
宋心愈縮着肩膀,一聲不吭地低頭加時沐陽的微信,三輛車都打開的雙閃,閃得晶晶亮。
宋心愈邊輸入微信號邊覺得真是好巧,她的微信號也是名字首字母縮寫加手機號後四位。
宋心愈輸入時沐陽的名字首字母縮寫加手機尾號,看到時沐陽的微信名字就叫時沐陽,頭像是一片純白色。
宋心愈點擊了添加好友的申請。
胡松捧着個抱枕,坐在沙發上,一直一動不動地盯着時沐陽的手機微信頁面。
沒一會兒,一個好友申請就發送過來了,宋心愈的微信名字叫小魚,頭像是森林裏的陽光。
胡松趕緊點了同意,然後順着宋心愈的頭像查看詳細資料裏面的朋友圈,但是詳細資料裏面卻沒有朋友圈的個人相冊的入口。
胡松舉着手機又拉開時沐陽的浴室門,“沐陽,你來看看,她怎麽沒朋友圈啊?”
時沐陽已經要被胡松氣死了,這次幹脆兩只手都不遮了,一腳踢開他,“還看什麽朋友圈,位置發給交警和保險,讓人先過去,再讓她發張照片,看看車撞成什麽樣了。”
胡松不滿道:“你跟我喊什麽啊,你怎麽不跟她喊?!”
很快,宋心愈就發來了照片,還有個已經到現場的交警。
緊接着,宋心愈又發來一長串兒解釋事故前後的文字。
胡松一看見那圖片就樂了。
時沐陽系着浴巾走出來,從呵呵笑着的胡松手裏搶走手機,看到半屏的文字,皺了下眉,然後他眼睛忽然一亮,歪頭問胡松,“口吃朗讀文字是不是就不口吃來着?”
胡松剛要回答,時沐陽點着語音說:“我在開車,不方便看文字,你給我念一遍發過來吧。”
胡松:“……”
片刻後,宋心愈的語音發了過來,時沐陽點開語音揚聲器聽着。
“您好時先生,首先要跟您道歉,對不起撞了您的車,我會負全責賠償的。我現在在高新區加油站的路口,起因是我後方的車主是新手,她想換倒檔,但是從空檔換成了D檔,就撞上了我停在原位未動的車,她撞上我以後想要踩剎車,又不小心踩了油門,促使我撞上了我前面正要加塞的車。現在交警已經過來,我前面車主的保險公司的人也已經過來,我後面車主在聯系家人過來處理。”
宋心愈邏輯清晰,聲音悅耳,像是電臺裏每天早上和聽衆說“早安”的女主播的聲音,清晨的曼妙動聽的聲音,喚醒清晨倦意的聽衆,聽得時沐陽身體輕輕抖了一下。
……很想捏捏宋心愈透亮的嘴唇兒。
但很快時沐陽就一臉的面無表情。
“她聲音這麽好聽啊?”胡松詫異地說:“而且是後面的車負全責,跟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啊?”
時沐陽漫不經心地說:“所以我說她做事小心翼翼的樣子,怎麽可能撞車。”
胡松一臉震驚:“你……你這是在自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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