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宋心愈總是不願深聊,時沐陽心情有點兒陰郁,為免兩個人都沉默使得宋心愈尴尬,時沐陽便給餘塘打電話東扯西扯些沒邊沒沿的事兒,電話裏餘塘幾次要挂電話,他都沒讓挂,閑聊的就快連餘塘每天吃了哪些菜上了幾遍廁所都摸透了。
許久,時沐陽開車載着宋心愈終于到了時沐陽口中的朋友家的中醫店。店開在六都街上的一個胡同裏,六都街和宋心愈家和時沐陽家剛好是一個三角形的方位,車上的這四十分鐘讓宋心愈有些昏昏欲睡,下車時眯着眼,有些困頓的樣子。
中醫店的店面不大,兩邊各有一個蔬菜水果店和麻辣燙店夾着它。一樓牌子上白底黑字寫着江氏大藥房,二樓牌子上黑底白字寫着江氏中醫養生館,很明顯老板是江氏同一人。
但是一樓西藥,二樓中藥……宋心愈猜測這個江氏老中醫的脾氣會不會有點兒古怪?
宋心愈有點兒清醒了,亦步亦趨地跟着時沐陽走進一樓西藥房,門口有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大夫正在給一位老大爺量血壓,中間兒有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的女大夫正在擺藥,看見她和時沐陽進來,更确切地說是看到時沐陽進來後,眼睛頓時一亮,趕忙停下手裏的活,熱情地走過來指着樓上說:“陽哥來啦,江叔在上邊兒呢,他一個人。”又在看到時沐陽身後的宋心愈後,面部表情愣了一瞬,試探地問:“你和陽哥一起的?”
時沐陽笑着點了點頭說:“嗯,我朋友,來看看江叔,妮子把這店打理的井井有條的,真能幹。”
叫妮子的年輕女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要說什麽,時沐陽轉頭用手虛扶了一把垂眉順眼小媳婦兒似的跟着他的宋心愈,“怎麽不舒服了嗎?”
宋心愈搖了搖頭,躲開了時沐陽的手臂,在外人看來倆人倒像是吵了架的小情侶,叫妮子的女大夫摔了藥盒,冷着臉走出店望天去了。
二人走到一樓西藥房的盡頭,順着樓梯上了二樓,中藥味兒瞬間撲鼻而來,接着宋心愈就看到一個坐在茶桌旁左手夾着煙,右手正捧着西瓜吃的滿嘴西瓜汁兒的身穿白大褂中年人。
宋心愈:“……”這個中醫咋好像并不注意養生?
時沐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中年人蹭了滿嘴西瓜汁兒,擡頭間看到時沐陽二人,時沐陽身後還跟着一個腳下發飄臉頰緋紅的小姑娘,張口就道:“咋的懷孕了?我這兒不管打-胎。”
宋心愈:“……”好想走啊……
時沐陽:“……”我忍。
時沐陽微笑着介紹道:“江叔,這是我朋友宋心愈,她手腕疼,麻煩您給看看。”
“別叫叔,跟你說多少次了,我才四十五,差輩了。”叫江叔的中年人坐在原位未動,沖着宋心愈招手說:“小心啊,哪只手疼?來,伸出來,袖子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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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新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小心……
宋心愈繞過時沐陽,走到江磊跟前,挽好袖子,伸出左手臂,“這,這個。”
時沐陽探頭看宋心愈露出的小胳膊,又細又嫩的白,可以想象她其他被覆蓋的肌膚該有多麽細膩滑嫩……時沐陽晃了晃腦袋,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我看看,我看看,放松放松。”江磊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在宋心愈手腕上先摸了把脈,然後在宋心愈手腕上輕輕一掐,宋心愈頓時疼的整張臉都擠到一塊兒了,還一邊咬着牙死不出聲。
時沐陽道:“你輕點兒!”
“你喊什麽喊,這小姑娘都沒喊。”江磊動作還是沒減輕,來回掐着宋心愈的手腕感受骨頭和筋的順序,又一路掐到宋心愈的胳膊肘,忽然擡頭呵斥時沐陽:“你是不是給她揉了?!”
時沐陽剛要反駁,宋心愈忙說:“沒,我,我,我自己,揉的。”
“哎喲你還挺護着他呢。”江磊呵呵地笑了兩聲,笑得宋心愈臉蛋又紅了。
“揉是聚,切是散,這手腕兒哪要是腫起來了,千萬不能揉,你就離心性的切它。”江磊絮絮叨叨地說:“你別瞧着這手腕小,可有八塊骨頭六條筋呢,鈎骨,月骨,舟骨,三角骨,豌豆骨,大多角骨,小多角骨,頭狀骨八塊骨頭,陰陽兩側各三條筋,稍一不注意就錯位,一錯位就……”江磊話忽然一停,又和氣的問宋心愈,“有舊傷啊?什麽時候傷着的?”
宋心愈被掐得很疼,硬撐着不吭聲,這會兒只能斷斷續續地說:“很,早了,高,高中的,時候。”
時沐陽眉頭鎖了起來,怪不得頭回見面她就備着雲南白藥和紅花油。
“能給你複位,沒什麽事,就是會很疼。”江磊對宋心愈說完,神色複雜的看了時沐陽一眼,“數數吧,十五個數。”
時沐陽靠近了宋心愈兩步,低聲說道:“疼了就喊,就哭,別忍着,在人前哭總比回家後一個人悶聲哭來得痛快。”他又伸出手放在宋心愈嘴前邊兒,“實在疼就咬我。”看了看宋心愈低頭不吱聲的樣子,知道他又被無聲拒絕了,便放下胳膊,開始數着,“1,2,3,4,5……”
才數到5,就聽宋心愈發出一道重重的悶聲,時沐陽跟着呼吸一重,體側的手指不由得握緊。
江磊道:“繼續數啊。”
時沐陽繼續數,“6,7,8,9,10……”
宋心愈似乎已經疼得屏住了呼吸,江磊道:“放松,別暗暗跟我使勁兒。”
時沐陽已經不數了,手輕輕放在宋心愈的肩膀上,像撫慰一樣讓她放松,動作即柔和又叫人無法抗拒。
沉默的五秒過後,兩個咯噠的聲音響起,江磊已經給宋心愈完成複位,“動動看試試。”
宋心愈動了動手腕,擡頭看向時沐陽,驚喜道:“不,不疼了。”繼而轉頭又對江磊道:“謝,謝謝。”
宋心愈又露出了她燦爛的笑臉,彎彎的月牙眼,單純可愛的小白牙,還有額頭上剛才疼得冒出的小細汗也漸漸地散了,時沐陽心情跟着好了起來,一臉笑意地看着她的小腦袋瓜兒。
想着江磊剛才說的話,時沐陽又問江磊,“舊傷是怎麽回事?”
“你問她啊,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有舊傷就容易在不注意的情況下複發。”江磊說着又回去繼續吃西瓜了。
時沐陽正要問宋心愈,她卻走過去對江磊說:“大夫,我抓,抓點藥。”
江磊和時沐陽一同詫異地看着她。
宋心愈說:“黃芪二十克,丹參二十克——”
江磊驚喜道:“喲,小心還懂中藥吶?”
宋心愈不好意思的笑笑,繼續道:“元胡,瓜簍,半夏——”
江磊皺眉問:“你沒有心髒病啊,誰跟你說你有心髒病了?”
“不,不是,我婆,婆婆。”宋心愈解釋道:“她心髒,不,太好。”
江磊又驚訝地問時沐陽,“你媽什麽時候有心髒病了?你爸沒事兒吧?”
時沐陽:“……”頭好疼。
時沐陽按着腦仁兒解釋說:“婆婆是指她外婆。”
正在這時,風風火火的胡松卻從樓下滿臉竊喜的跑了上來,看到時沐陽和宋心愈兩個人,胡松頓時一愣,“什麽情況?”
江磊和宋心愈在裏邊抓藥,時沐陽順勢攔住了胡松,輕描淡寫地說:“她手腕脫臼了,被殷柔給拽的。”
“這……”胡松心一驚,可千萬別找他算賬啊,一臉正義的推卸責任,“我倆分手了,你去找殷柔吧。”
時沐陽嗤笑了一聲,“你們倆一個都跑不了。”
正說着呢,時沐陽手機專設的急迫的鈴聲又焦急的響了起來,時沐陽鎖着眉頭對胡松說:“你照顧宋心愈,我去接電話,別跟她談拆遷的事。”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小聲說:“她和那些釘子戶明顯不是一根繩上的,你先做個她簽字的假合同給他們看,把他們騙住了盡快簽字,簽完字就趕緊把房子拆了。至于宋心愈,周圍人都搬走了,房子也都拆遷了,水電再一停,裏面的老人孩子也沒辦法在那繼續生活,到時候房子就算不簽字,該拆也拆了。她臉小,不會跟咱們撕破臉皮拖到最後的,所以不用跟她談房子的事。”
“你太壞了,一天天什麽都不說,我還以為你打算留着她了呢。”胡松笑嘻嘻的沖他揮手讓他趕緊去接電話,等時沐陽一離開,走到宋心愈身邊,心想他問一嘴她什麽時候簽字應該不犯什麽毛病吧,就撐着藥臺笑說:“美女你也在啊?打算什麽時候簽合同呀?”
宋心愈在低頭等江磊抓藥,沒吱聲,胡松這一開口就踩不住剎車了,噼裏啪啦地說:“我和時總一直挺為難的,好幾方都催着我們,錢都快散沒了,你們村子本來談好的那幾家,現在都嚷嚷着說你什麽時候簽他們就什麽時候簽,我們這已經投出去不少錢了,眼看你再不簽的話,這個工程都要黃了,再說你想要什麽數字,你也得跟我們聊一聊啊對不對。”
宋心愈已經抓完藥付了錢,對江磊說了謝謝,轉身低頭往樓梯口走,胡松還在跟着她喋喋不休胡說八道,“你和時總也見過好幾次了,相信你也能看出來他人比較溫和,他一直很難開口跟你談拆遷這件事。前兩天你撞車那回,你也聽見他說他喝酒的事兒了吧,他天天為這事兒失眠,不喝酒就睡不着,喝完酒就休息不好,都成死循環了。他現在還被一些其他的事情纏身,但他就是不說,他是那種不會開口麻煩人的人,還看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又送你畫展票,陪你看畫展,還借你車,你把他車撞了吧,他一句怨言都沒有,還把我車借給你……”
宋心愈忽然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轉身對胡松輕聲說:“字,我簽,但,能不能,我最,最後簽?”
胡松:“!!!”
“行行行,只要你簽就行,想什麽時候搬就什麽時候搬。”胡松激動地說:“這兩天我就給你送合同去。”說着又不理解地問:“怎麽突然就又可以簽了?為什麽?”
“我不,不想,耽誤你,你們。”宋心愈坦誠又艱難的回答:“但我在等,等一個人回,回來,所以想,最,最後搬,不想他回,回來找,找不到,我。”
胡松試探地問:“等……你媽媽?”
宋心愈搖頭說:“一個朋,朋友。”
“男的?”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宋心愈身後。
宋心愈轉過頭來,看到的是氣場莫名有些冷淡的時沐陽。
宋心愈慢慢地點了頭,“嗯。”
時沐陽這幾天的新鮮感頓時煙消雲散了,心裏的熱乎勁兒也一瞬間變涼了。
他還當她是單純的小白紙呢,以為可以任由他在這張小白紙上面畫花畫草畫小人,原來是早有青梅竹馬,怪不得他怎麽撩她都不回應。
要知道人在火爐旁也會凍死的,如果有人不理他。
只能用雪去揉搓凍傷的雙手雙腳。
哎。
時沐陽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把車鑰匙扔給胡松說:“我一會兒有事,你開車把她送回去吧。”
胡松指着樓上說:“我來取東——”
時沐陽對不明所以的宋心愈點了下頭,“有事随時聯系我,注意手腕別再抻着了。”
宋心愈結巴地說:“哦,好,謝,謝謝。”
時沐陽又要說什麽,但只嘆了口氣,徑直走了出去。
胡松看時沐陽臉色不好,忙跟宋心愈說了一句“稍等”,就大步追了出去。
胡松跟在時沐陽身後唠叨着說:“你生什麽氣啊,你看她這樣什麽都會還自己生活的女孩,估計換燈泡修水管這種事都會做,肯定經歷的事兒挺多的,肯定要有個信念在支撐着她啊,不然爹媽都沒了,也沒有親戚幫她,她早抑郁自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活着還有什麽勁,人家等的沒準兒就是鄰居家一個對她挺好的小哥哥,可能姓什麽叫什麽都忘了,人家等的可能就是一個念頭,誰心裏最深處還沒有個小執念啊,房子一拆,執念就沒了,你不怕她自殺啊,我上回談的那老太太,房子拆的第二天人就沒了,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對一姑娘感興趣了,她還是你一福星,你怎麽說尥蹶子就尥蹶子不幹了呢,你冷靜冷靜……”
時沐陽已經攔到出租車,這時終于回頭道:“看見江叔模她脈了,一會兒你問問江叔她有沒有什麽需要調理的。”接着上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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