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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柔和宋心愈沒有進病房, 倆人走到醫院樓下, 找了個空着的長椅一坐一躺, 曬太陽。
宋心愈坐着,殷柔躺在她腿上。
太陽有些曬,陽光有些烤, 熾熱的熱氣如同蒸籠,源源不斷散着熱量,院裏來回走動的病人和家屬人很多,又為宋心愈填了一分燥熱。
宋心愈鼻尖兒出了些汗珠兒,殷柔擡手擦了一下, 問:“抹防曬了麽?”
宋心愈點頭。
殷柔笑着戳了一下宋心愈的下巴,“你總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會對生活敷衍了事。這樣看來,倒是陽哥多慮了。”
宋心愈琢磨着方才偷聽到的時沐陽和胡松的話,信息太多,叫她扯不出頭緒來,只覺得心裏很矛盾, 而所矛盾的事情又扯不出一根線來。
殷柔緩緩閉上眼睛,淺淺的珠光眼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慢條斯理地輕述着,“胡松得胃癌那年,我念大一, 陽哥讀大三, 胡松高中畢業的時候, 家裏沒錢,他就辍學了,當時在健身房做辦卡的業務員,所以檢查出來胃癌的時候,胡松窮得叮當響,家裏最多最多也就能湊出一萬塊。我家有錢,陽哥家也有錢。但是我爸媽看不上胡松,說胡松文盲,死活不給我拿錢,我就跟家裏鬧掰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好。陽哥沒辦法跟他爸開口,你知道陽哥他家的情況,後來陽哥借的高利貸,借了八萬,再加上我和陽哥的零花錢,東拼西湊十來萬。那時候陽哥在高爾夫球場麽,認識的有錢人還是挺多的,被介紹着一天打好幾份工,累的吃不好睡不好也不吭一聲,就為了幫胡松還債。也是那時候,陽哥打工打瘋了,他女朋友以為他窮得要沒褲衩穿了,就把陽哥甩了,跟陽哥在球場認識的兩個富二代跑了,沒錯,是兩個富二代。”
殷柔臉上也冒出了些細汗,宋心愈攤開手掌,在殷柔的臉上方接住陽光。
殷柔睜開眼,被宋心愈的動作暖得笑了,“小可愛。”
殷柔又閉上眼,繼續說:“本來是胡松特別能喝的,陽哥滴酒不沾,倆人那時候就策劃好陽哥一畢業,倆人就開旅行社賣票賺差價,讓胡松跟各個景點酒店老板喝酒談事兒,陽哥做幕後。他倆一個做高爾夫球童,一個做健身房辦卡業務員,都是陽哥老早就想好的,因為這兩個工作是接觸富豪老板最多的工作。但是胡松得了胃癌,再康複以後,不能喝酒了,就都是陽哥跟老板出去喝。像陽哥這種自己打拼事業的,不能不喝,生意都是酒桌上談出來的麽,咱們國家的國情就是酒桌文化盛行麽,沒有富一代老板不喝酒的,對了,陽哥總管自己叫富一代老板。陽哥家裏事兒也多,慢慢的就犯了失眠的毛病。我和胡松一直挺心疼陽哥的,因為除了我倆,就沒人疼他了。”
宋心愈覺得心底又有什麽東西在蔓延擴散,胸腔裏微微震動,心悸一樣,有些顫動,有些不安,有些疼。
殷柔輕輕撥開宋心愈的手,仰頭看着她那雙小鹿般幹淨而動容的雙眼,“不過,我覺得陽哥的擔心是多餘,你肯定會喜歡陽哥的。你和餘塘一點兒都不合适,餘塘高高在上,他不會逗你開心,不會逗你笑,也不會給你平等的感情,也就小姨那種人能拿得住餘塘。感情這種事是相互的,你想要關心陽哥,會心疼陽哥,會照顧陽哥,而陽哥也一樣,他會把你當作珍寶一樣護着,陽哥是個大型忠犬,你是個小型貓犬,你們一個犬系,一個貓系……”
“宋心愈。”兩人身後忽然傳來大型忠犬的聲音。
宋心愈下意識站起來,躺在她腿上的殷柔被猛地推開,大頭朝下紮在草地上。
殷柔:“……”
宋心愈一邊說“對不起”将殷柔扶起來,一邊忍不住笑,殷柔被氣得哭笑不得,狼狽地爬起來,對十米開外也在失笑的時沐陽喊,“別笑了啊——”
時沐陽笑着走過來,随手摘了殷柔頭發上的草葉子,沖宋心愈勾勾手指,“走,吃飯去。”
宋心愈一臉乖巧地走過去,時沐陽非常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對殷柔揮手道:“你家松子哥嚷嚷着找你呢,回見吧。”
宋心愈全身的觸感都在她的左手上,觸碰間的時沐陽的手心幹燥,溫熱,隐約能感受到他手指間的硬繭,她手心有脈絡輕輕跳躍起來,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亦步亦趨地跟着時沐陽,她跟在他身後,腦袋才剛剛過他的肩膀,他很高,肩膀很寬,側臉很柔和,手心很溫柔。
她覺得,時沐陽的擔心确實是多餘的。
她已經有些喜歡這個霸道的男人了。
“宋心愈。”
“嗯?”
時沐陽懶洋洋地将車鑰匙放在她手裏,“你開車吧,我累了。”
宋心愈:“……”
把她當司機呢???
說好的溫柔呢?
算了,不喜歡了,拉倒吧。
宋心愈司機一樣開着車,時沐陽微微側着身,抱着肩膀,含笑的專心看着宋心愈,宋心愈被看得臉微紅,連呼吸都變得不自然了,“哎,你,別看了……”
“宋心愈,我聘你給我做司機吧,要麽給我做助理,我一個月給你開兩萬,怎麽樣?”時沐陽揉了揉她粉燙的臉蛋兒,心血來潮,認真地建議道:“我還給你包吃包住包玩兒,賞大千世界,走遍四大洋七大洲……”
宋心愈抖了抖嘴唇兒,“你……醒醒。”
那是保姆吧……
時沐陽輕聲笑開,但仍舊不移開視線,時不時地左轉右轉地給宋心愈指路,時不時地說兩句羞她的畫。
最後,車開至城郊,駛進一道自動打開的大門。
高爾夫球場那麽大的院子,有一個足球場大的圓湖,上面停着艘小竹船,有許多小金魚兒在游來游去。
周圍不時地經過單層的度假小木屋。
往深處開,有一棟三層別墅。
別墅前有一個正式比賽标準的泳池。
“我家。”時沐陽托了托宋心愈驚掉的下巴,揚眉道:“有點兒出息,這以後都是你家産。你喜歡種花麽,回頭給你蓋個花棚。再給你蓋個玻璃房,冬天下雪了,你就在玻璃房裏畫天畫雲畫雪。下雨不怕打雷閃電的話,還能看電閃雷鳴風景。”
宋心愈:“……”
宋心愈打火就要倒車,時沐陽忙攔住她,“幹什麽呢?”
宋心愈呆呆地看着時沐陽,“你不是要,要帶我見,見家長吧?”
時沐陽輕笑道:“我去取東西,我談戀愛跟他倆沒關系,等咱們結婚的時候我再通知他們一聲,婚禮上打個照面就行。”
宋心愈:“……沒,沒戀愛。”
“說謊精,還嘴硬,怎麽就看上你了呢。”時沐陽翩然下車,揉了揉她腦袋,“等我回來找你算賬。”
算什麽賬?
宋心愈一臉不知道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的表情,怔怔地目送時沐陽閑庭信步地走進他家的豪華別墅。
是一個優雅的婦人給時沐陽開門,她隐約看到婦人面容很端莊。
開門的确實是時沐陽的母親,自時沐陽的車開進宅院那一刻,就站在門口等兒子進來。
時沐陽的母親身材保養得很好,幾乎沒有小肚子,一身黑色修身連衣裙,儀态優雅,只有難以掩飾的皺紋和頸紋能證明她已經年過半百。
時沐陽進來後一句話沒說,目不斜視地徑直大步往樓下走。
黃文晴端莊的面容頓時慌了,忙跟着時沐陽一起下樓,跟在時沐陽身後一聲聲地喊着,“沐陽,沐陽,你聽媽跟你解釋……”
“不用解釋了,”時沐陽頭不回地說,“你和你那小司機幹什麽跟我也沒什麽關系。”
黃文晴眼淚頓時就湧了出來,“你爸外面女人不斷,你也不回家,那你讓媽怎麽辦啊?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難道想我死嗎?”
時沐陽走進別墅負一層的儲物間,在酒櫃和油畫之間翻騰。
黃文晴擦着眼淚說:“沐陽,你找什麽,媽幫你找。”
“不用。”時沐陽邊翻邊說:“我勸你倆這個月就辦離婚得了,倆人各過各的,誰也不用抱怨,誰也不用哭,你要是怕他不給你錢,以後我一個月給你一萬塊零花錢,你要買奢侈品你就刷我的卡,但是我不可能給你錢讓你去養小白臉。”
黃文晴聽着又一陣難受,顫着聲音說:“沐陽,難道你就讓媽一輩子都在這院子裏孤單死嗎?”
“我的意思是,”時沐陽終于轉身,看向他心疼了十多年卻最終找了個比他還年輕的小白臉的母親,“你們離婚了,再各玩各的,我就不會瞧不起你們了。”
黃文晴頓時臉色煞白。
時沐陽繼續翻騰,終于翻出一幅已經落灰了的油畫。
餘塘賣給他的宋心愈的油畫。
這幅畫他已經買好幾年了,早就忘了畫上是什麽,就隐約記得是個人物畫,這再一看,眉間頓時蹙出個川字。
一顆他曾經不知道叫什麽樹,現在卻知道叫流蘇樹的樹。
一個趴在樹幹上的小男孩,向樹下的小女孩伸手,小女孩長發飄飄,點着腳,向樹上的男孩伸手。
兩個人的手雖未碰觸到,但都努力向對方延伸着。
弱化了樹,強化了人物。
時沐陽氣沖沖地走出別墅,頭不回地跟黃文晴說:“別哭了,哭了十多年了,眼淚還沒流幹麽。”
一直走到車前,時沐陽将畫扔到車後座裏,不冷不熱地說:“畫上這小男孩是你的時光哥哥吧?”
宋心愈:“……”
真的是……
時沐陽不陰不陽地說:“退貨,五萬塊錢你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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