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平地起漣漪(2) 詩情懷
平地起漣漪(2)
一觸即離的一個吻。
再一次,在徐煙想要退開時,江應天已然後退開來,對她一笑道,“到家發信息給我。”
說完停了一瞬,不知為何笑笑又改口,“等我電話。”
徐煙指尖掐進掌心裏,仰面看他回以微笑,微微颔首後,升了車窗。
車子在原地停了兩秒,方才啓動,彙進燈下長河裏。
江應天立在路邊,遠遠瞧着。
在心裏勾勒從這裏到百花莊園的條條路,道道街,路上有何街邊景,會遇幾處信號燈。
少頃,複才坐上等在路邊多時的車子,也離開了。
“陳叔,停車。”
車子拐過兩個十字路口,徐煙啞着嗓音驀地開口。
陳銘察覺她聲音不對,下意識從後視鏡看過去,這一看,吓得不輕。
徐煙閉着雙眼緊抿着唇仰面靠在座位上,一張臉在暗淡的車裏白的像瓷,頰邊浮着薄薄一層汗。
他急忙将車子打燈停在路邊,“小姐?”
徐煙聞聲只輕輕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事。
短短幾秒鐘,她跟腦海裏的某個畫面抗衡着,跟過去的某個時刻抗拒着,跟心裏的那個自己抵拒着…可最後還是睜開那雙已然紅到不行的眼睛,推開車門下去,俯在街邊一路燈下吐起來。
直到胃裏被一點點掏空,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隐忍不堪的低泣聲,才從耳邊如潮退般慢慢消失。
徐煙眨了一下眼睛,看淚水掉落在那堆污穢裏,她幹嘔兩聲,是真的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
“煙煙小姐…”
知道徐煙不喜人靠得太近,陳銘拿着紙巾和一杯溫水,站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肥肥的臉上全是擔憂和無措。
徐煙一開始沒應聲,半晌,沒回頭接過水杯。
仰頭喝一口,吐出來,再喝一口,再吐出來。
如此反複,直到一杯水見底。
回頭将水杯遞還給陳銘時,人又是那個有着溫潤笑意的徐家可人兒小小姐。
“謝謝陳叔。”她對上陳銘擔憂的臉,嗓音微啞的笑笑寬慰他,“我沒事。”
“最近腸胃不太好,應該是剛剛吃太多了。”
一雙本就漂亮的眼睛被眼淚浸過,映在路燈下,更是惹人憐愛。
陳銘瞧着心疼,“還是送小姐您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我真沒事。”徐煙笑着搖頭。
她沒再給陳銘勸說的機會,到車上從錢包裏拿了兩百塊錢遞給他,“麻煩您到附近店裏随便買個什麽東西給我,”她往身後微微看了眼,“我把這裏收拾一下再走。”
陳銘沒接,說怎麽能讓她一嬌貴小姐做這些,想讓她到車上坐着他來收拾就行,只是最後沒拗過她,接過她手裏的錢,去附近轉了半天,才從一兒童玩具店裏找來兩把小孩子玩沙子用的小鏟子。
大冬天,雪化了又凍,地硬邦邦的,徐煙手也被鐵質的小鏟子冰的涼冰冰的。
她費了一番力氣才用土把那一堆穢物埋了幹淨。
徐煙把小鏟扔進附近的垃圾桶,扶着車門準備上車時,目光又不由往那路燈下看了眼。
穢物被清的幹淨,而吸引她視線的,是方才沒注意到的一小處景。
一朵拇指大的不知名小花,竟在這冰天雪地裏,擠在路燈腳下,昂揚着小腦袋。
倔強的,無畏的。
不過如此。
她像是能聽到它聲音。
江應天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徐煙前腳到百花莊園,人剛下車進了門,始終握在手裏的手機便震動起來。
她立在原地,看着先前不久才存上去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着。
感應門在兩側蠢蠢欲動。
徐煙往前走兩步,等門在身後合上,方才把手機放到耳邊。
“到家了?”江應天聲音低低從話筒那頭傳過來。
雖聲音同耳機裏時有些微差異,徐煙聽見嘴邊還是不由揚起一個弧度,“嗯。”
不見他人,她聲音聽着放松多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也察覺出來這個,江應天在那邊有一瞬的安靜,随後很短促的一聲笑輕輕柔柔的,像片羽落在她心尖上。“那就好。”
徐煙耳邊似被輕風掃過,癢癢的。
讓她只能無意義的答一聲,“嗯。”
這一聲後,是不約而同的沉默。
徐煙聽着那邊幾近難覺的呼吸聲,張嘴想打破沉寂,可最後也只是苦惱的輕皺了皺鼻尖,沒說話。
須臾,徐煙聽見江應天說,“明天見。”
她松口氣,聲音卻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明天見。”
話音落下,電話卻沒挂斷。
那邊也不急,耐心等着。
片刻後,徐煙才把手機拿到面前,按下紅色鍵。
她在原地又靜靜站了會兒,才擡頭對前面等在幾步遠的阿姨笑笑,“祖母和小姑姑呢?”
“剛吃過晚餐,在內院等着您呢,煙煙小姐。”阿姨答。
徐煙點點頭,越過她,往裏走。
進去兩道門,瞧見在內景庭院裏面對面坐在茶桌兩側的懷蓮莫和徐千影。
一旁半人高的白玉佛手蓮花倒流香,線香彌漫。
徐煙隔着一段距離看兩人,敏感察覺出氣氛隐隐有些怪。
不待她細琢磨,許是聽見動靜,兩人一同朝她這方向看過來。
徐千影瞧見她,便站起身子拉着她手坐到自己身旁邊,“真是去相親了?”
徐煙聞言一雙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她眨了眨,偏頭去瞧瞧對面看着自己的懷蓮莫,複又看回來,“姑姑不知道?”她還以為兩人是“串通”好了的。
“我要是知道肯定會攔着不讓你去,”徐千影皺眉,看一眼自己母親嘆氣,“煙煙才二十歲,大學都沒畢業,您這麽着急讓她相親做什麽?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大她那麽多的男人。
“煙煙不是喜歡麽?”懷蓮莫用茶蓋撇着杯中浮葉,垂眼微微笑着說,“既然江家那小子開口,見一見有什麽。”她小抿了口茶後又擡眼看着徐煙笑吟吟道,“左右還不是我們煙煙說了算的事。”
江應天在餐桌上說是他先開口聯姻的事時語氣似是非是的,徐煙回來路上本來對這件事有幾分懷疑,現下聽到懷蓮莫如此說,方才落下一顆心。知他說得是真的。
只是因為自己祖母那一句無比自然的喜歡,臉頰微微發燙。
少女情懷總是詩。
即便這詩會有缺憾,可也是詩不是麽。
“喜歡?”徐千影注意力卻是在這個上,看着自己侄女倒是奇怪了,“你以前認識江應天?”
徐煙掩飾般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潤口,眼睛透過茶水氤氲的霧氣瞧自己姑姑,含糊道,“不認識。”
“…上周姑姑出差,我不是陪祖母一起去的藏品展麽,第一次見。”
“那這就喜歡上了?”
徐千影糟心想着,果然還是小女孩,最是容易被男人一副好皮囊迷惑的年紀。
前幾年徐千影在還沒正式接手徐氏,陪懷蓮莫參加一場私人活動時和江應天有過一面之緣,算起來,他比她還要小上兩歲,可眉眼大氣天成,外界傳得那些似是而非的話,看着說是不是,說假也不盡然。
徐千影喜好說亮堂話,可江應天卻反之,輕易不開口,開口了,一句話意思是裏三層外三層,讓人回過去前總得小心掂量再掂量,事後,不論合作是因何亮了紅燈,當下都只會讓對方反躬自責,挑不出他半點毛病。
總之,心機深的很,并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主。
若不是生意上需要,生活裏徐千影是斷不會想要和這樣的人接觸。
自己侄女到這人手裏,那跟把小白兔親自扔進狼口裏有何異?母親耳聰目明一輩子,怎麽到關鍵時刻反而糊塗起來了。
徐千影看端着茶杯喝茶的徐煙苦口婆心道,“煙煙你還小,看人可千萬不能只看——”
“小影。”對面的懷蓮莫卻是開口打斷她,和顏道,“只是見見面,八字沒一撇的事。”
徐千影面色猶豫的看懷蓮莫,又看清靈着一雙眼睛看自己的徐煙,身為至親,她自然也不想要在自己這唯一的小侄女情窦初開之際澆冰水,更何況…她難得有願意和人親近的心思。
如此半晌,她嘆口氣,端起杯子喝口已然涼透的茶,不說話了。
懷蓮莫這才看着徐煙,笑笑問,“如何今天?”
徐煙指尖在杯沿輕劃了劃,看一眼徐千影緊皺的額頭,方才看着懷蓮莫輕聲說,“江先生說他明天過來。”說完頓了頓,補充,“來提親。”
話音落,連對面懷蓮莫面上都難掩詫異。
看她确認,“明天?”
徐煙點頭。
徐千影聞言是真有些急了,茶杯放到桌上,“也就今天還算正式見了一次面,處都沒處過,這就來提親?趕鴨子上架呢?把婚姻當什麽了?”
徐氏雖比不上他們江氏的百年根基,但幾十年積攢的家業也足夠他們幾輩子吃喝不愁了。
若江氏打着想要擴張版圖的野心拉攏他們,還是算了。
徐家就算明天破産,也斷不會拿她這寶貝侄女的一輩子做籌碼。
徐煙自知自己姑姑在擔憂什麽,手輕握了握徐千影的,柔聲道,“姑姑,我沒拒絕他。”
說完在後者還想開口前,撒嬌玩笑着嘟囔,“再說,我也不是鴨子呀。”
徐千影就算真覺得急也不可能對她撒出氣來,只是憂心着一雙眼睛看她,在外人面前總是幹淨爽利的一個人也就對着自己這侄女時,才難得有幾分優柔。
“煙煙想好了?”而一旁的懷蓮莫在沉吟片刻後,只是如此問。
徐煙看過去,握緊手裏的茶杯,點頭,“嗯。”
懷蓮莫笑着說,“好,祖母知道了。”
“明天等他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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