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拉布拉多5

九月的烈日下，林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頭皮發麻，裸露出來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是說……”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簡亦承退後兩步，防止破壞現場。目光冷靜的對林泷快速道，“立刻找法醫隊過來，提取這兩只狗的毛發、嘴角以及食盆上面的痕跡，必要的時候可以做個解剖。”

“另外給李隊打個電話，刑天海先不要放，防止他出逃。”

林泷點頭，“行，我這就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警車呼嘯而來，李長風與法醫隊一起趕了過來。

“怎麽樣？你們有什麽發現？”

林泷指着兩只藏獒，咽了下口水說，“簡亦承剛才說，宋悅找不到的那部分屍骨，可能在這兩只肚子裏。”

李長風神色一凝，已經想到了什麽。看着目光兇殘龇牙咧嘴、帶着血腥氣的兩只藏獒，低罵了一聲，“真他媽是個畜生！”

法醫的取證很順利，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

“法醫從兩只藏獒的毛發、嘴角，以及它們的食盒、周圍的土壤樣本中，都檢測到了宋悅的脫氧核糖核酸。因此可以确定，宋悅的部分屍骨已經被這兩只吃掉了。”

“而兩只藏獒都是被拴着的，因此一定是有人人為的拿宋悅屍骨去喂養它們。極有可能就是十七號別墅的主人——刑天海。”

“立即提審刑天海。”

“是。”

李長風親自提審的刑天海，只是對方比他想象的要難纏許多。

刑天海十分冷靜的坐在審訊室裏，神色自若，目光隐含笑意，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仿佛不是來接受審問，而是來喝下午茶的。

“說吧。”李長風不動聲色的緊盯着刑天海，目光威嚴，企圖給對方一些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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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刑天海根本不為所動，嘴角噙着一抹笑，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麽，“說什麽？”

“交代你的犯罪事實！”

刑天海滿目訝然，“犯罪？我犯了什麽罪？”

他驚訝的表情不似作僞，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他的底細，還真以為他多無辜似的。

李長風沉住氣道，“殺害宋悅的事，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你裝傻也沒用。坦白交代，我們還能對你寬大處理。”

“呵！”刑天海嗤笑了一聲，“沒影的事你讓我交代什麽？什麽殺害宋悅？她人不是在美國好好的的待着嗎？我們雖然離婚了，但我也沒虧待她。她現在拿着錢，跟那個小男朋友不知道在哪快活呢。李隊您可真會開玩笑。”

“是嗎？”李長風看着他，目光銳利，“既然你不說，那我來幫你回憶一下。”

“半年前，你的前妻宋悅，因為有外遇跟你離婚。宋悅的出軌，讓你懷恨在心，因此在她一個月前回國的時候，你以敘舊情的名義将她騙至南山十七號別墅，随即對她痛下殺手。因為內心深處對出軌女人的痛恨，讓你殺了宋悅仍然不能解恨，于是你又把她分屍，肢解成一塊一塊的碎屍，最後還要煮了喂狗。不只是為了毀屍滅跡，也有恨她入骨借此洩憤的原因。”

李長風眼也不眨的盯緊了刑天海，沒有錯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然而讓他失望的事，刑天海自始至終一臉平靜，眼神連半分波動也沒有。

李長風又道，“而你之所以這麽痛恨出軌的宋悅，不僅僅是因為她背叛了你，還有你童年時候的陰影。你的母親因為忍受不了你父親酗酒後的打罵，因此丢下你跟人跑了。從此，年幼的你不僅承擔了父親醉酒後的打罵，還要接受外人的指指點點，說你媽出軌跟人跑了……童年時帶給你的傷害，讓你內心深處痛恨那些出軌的女人。你以為，都是因為你母親的出軌才導致了你那些不幸。所以你對出軌的宋悅才會那麽痛恨……”

年幼的孩子抱着頭瑟縮在牆角，一個中年醉漢一腳一腳狠狠的踹向他，口中謾罵着，“老子打死你這個小雜種！你那個賤貨媽給老子戴綠帽子，跟野男人跑了……”

學校裏，指指點點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議論，“他媽跟野男人跑了，他爸說他是父不詳的小野種……”

那些他想遺忘的黑色片段，又浮現在腦海裏，刑天海目光裏染上了一層暗色，嘴角卻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是嗎？李隊長可真會講故事，也很會聯想，只是你說的這些話，不過是你毫無根據的揣測而已。”

李長風見他還在裝瘋賣傻，一拍桌子，嚴聲厲喝，“證據确鑿，你還想抵賴！”

刑天海收起漫不經心的笑容，正襟危坐，身子前傾，目光篤定，“證據在哪呢？李隊長不用唬我，真要是有證據你還會在這跟我閑聊？”

李長風臉色鐵青，“好，你要證據，我會讓你看到證據！”他翻開桌子上的卷宗，拿出一份資料擺到他面前，“這是從你喂養的那兩只藏獒那提取的DNA樣本，它們的毛發上，嘴角上，甚至胃裏提取到的DNA樣本，跟宋悅的完全一致，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刑天海驚訝道，“你是說那兩只藏獒吃了宋悅？不可能吧？不過那也只能證明宋悅運氣不好，被狗咬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買這狗才一個月，還沒喂熟，保不齊哪天我自己也成了它們的腹中之物，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畜生嘛，你還能指望它懂法啊？”

李長風被刑天海的厚顏無恥氣笑了，“都這樣了你還能狡辯？”

刑天海勾唇一笑，“李隊長是警察，應該比我更懂法律，沒證據的事我怎麽能認呢？”

李長風黑着臉出來，外頭的人都已經看到裏面發生了什麽，紛紛圍上來，“李隊，這家夥不認罪怎麽辦？”

“去查！找到讓他抵賴不了的證據！”

“那兩只藏獒那提取的證據不行嗎？”林泷問。

李長風搖搖頭，“你也聽見了，他死不承認，就算證據确鑿，那也只能判他個過失致人死亡罪。而且那裏是他家，他要是再咬定宋悅擅闖民宅，狗是因為護家才咬死了宋悅，估計判的就更輕了。”

“可是，法醫不是說，藏獒身上的提取物有煮過的痕跡嗎？狗能咬死宋悅還能自己煮了啊？”

李長風點頭，“我們都知道是他煮的，人是他殺的，屍體也是他切的，可現在主要是沒證據。”

“這個人的心理素質冷酷到可怕，彼此心知肚明人就是他殺的，但他還是這麽冷靜，一點也不擔心。這是篤定我們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嗎？”

“哼！只要是犯罪，總會留下痕跡，他得意不了幾天！”林泷冷哼道。

李長風點頭，“說的對，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會有線索的。這樣，我們再從頭捋一遍，他殺人的兇器、切割屍體的工具、煮屍體的鍋、冷藏屍體的冰箱……這些東西總不能不翼而飛。擴大搜索範圍，一定要找出來！”

“是！”

初語雖然沒有參與到這個案子中，但也一直關注着這裏的情況。她倒沒有打探案子細節什麽的，只是注意着他們有沒有結案。

一連兩天簡亦承都沒有提起約她吃飯的事，初語便知道這個案子遇到了困難。

初語想了想，主動發短信給簡亦承，“昨天不是說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飯？你有空嗎？就在你們單位門口，随便吃點就行。”

她都這樣說了，簡亦承自然不會拒絕。事實上，案子一直沒有進展，他這會兒其實也沒什麽事，出去吃頓飯的功夫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