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撒嬌?
隔日正午。
己熔川命人砸開城北冰封的河面,從裏面打撈預言師的屍體。交換人質那天預言師被李副将射中後直接墜入河中,當時混亂所以無人有空閑顧及她沉沒的屍體。誰也沒有料到多日後要如此大費周章。
河水剛剛沒到人的胸口,但連日來的陰天和狂風使打撈變得十分艱難。
展沿像個侍從一樣謹慎的跟在己熔川和己燃澤身後。他們站立的地方是往日的行刑臺,身後刑架上幾個鎖圈随風不停發出單調的磕絆聲。感到四周警戒的士兵不斷投來打量的視線,展沿不自在的往後躲,在寒風中搓了搓凍僵的手。
己熔川轉身走到展沿跟前站定,展沿剛縮回手被己熔川抓住。己熔川擡頭瞥了展沿一眼,脫下手套給展沿戴上,低頭仔細把綁帶系牢後站回到原處。己燃澤挑眉看着己熔川,沒有做聲。
展沿垂下的手藏進袖子裏,被厚實毛皮包裹的手心很快暖和起來。
打撈的時間比預想中的長很多。正午已過,下水的戰士換了好幾波卻仍然一無所獲。己熔川走下刑臺到岸邊親自指揮。這時己燃澤将展沿叫到身邊說,“今天我來給你上作為言靈師的第一課。”
“現在?”己熔川趴在自己傷口上舔舐時的眼神在展沿腦海中一閃而過。
“怎麽,反悔了?”己燃澤像已把人看透,不在意的接着說,“現在反悔也來得及,其他來代替我的言靈師并不是真的找不到。”
“沒有反悔。”展沿将目光從己熔川身上移開,低着頭說,“下定了決心我就不會反悔。我們……開始吧。”
“你在恐懼什麽,受傷,奪人性命,還是被他舍棄?”己燃澤擡起展沿的頭。
“我……”
“不用回答,我對你的恐懼沒有任何興趣。”己燃澤不屑的放開展沿,轉而換了一幅凜然的神色湊近展沿低語道。
“若想真的使用言靈,你要随時記住你會恐懼,記住承載力量的你的這具軀體,從內到外遍布痛感無比脆弱。忘記你那由情緒驅使絲毫不加控制的言語方式,低級,粗野,簡直辱沒了語言的力量。”
展沿周身嘈雜盡褪,己燃澤口中說出的字句在他耳中反複回響。展沿驚異于這樣的變化。
“言靈的本質是意志,以命令獲得遵從,效果并不只有肉體傷害這一種。集中比分散作用更強,但凡流動的事物均可操控。”己燃澤緩步繞到展沿身後擡起展沿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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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沿的臉正對己熔川的背影,想要扭開頭但己燃澤沒有放手。
“我就是要你的集中力。”己燃澤附在展沿耳邊低聲說,“你現在要破開己熔川面前的河水,用你的言語穿過他直達河心,讓水翻攪出我們正在尋找的東西。”
“不。”展沿拍開己燃澤的手,轉身一字一句的說,“我不做任何會傷到他的事,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可能。”
眼前戰戰兢兢的幼獸轉瞬間露出獠牙,己燃澤愈發相信自己對展沿的判斷。
“你果然愚鈍,我說過言語是你的意志,作為操控者的你若不想傷他,那你的言靈永遠對他無害。來吧,他現在需要你這樣做。”
己燃澤最後一句話使展沿動搖了。話語如同蠱惑般繼續引導展沿,“穿過他,你的言語只行使你的命令,選擇最為有力的字句,就是現在——”
“開。”緊盯己熔川挺拔的背影,展沿與身後的己燃澤同時開口道。
延綿的冰面應聲全部碎裂,展沿恍惚的後退一步,臉上崩開條細細的血口。他捂住臉,看見己熔川猛然回頭咬緊了牙。正當己熔川向展沿走過來時,岸上的士兵突然大喊,“大将軍快看,水裏有東西上來了。”
己燃澤抱臂站在展沿身側,語氣中帶着些許的自得,“用最小的反噬達到你的目的,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堂課……”
沒等己燃澤說完展沿跑下臺階,他更在意水裏撈出了什麽。
河水中漂浮上來的是一個直徑五米左右的玄色圓木盤,圓盤中央躺着預言師冰一樣的身體。
“是祭臺。”“祭臺怎麽會在水裏。”士兵對着打撈出的圓盤議論紛紛。
“壓上雪好生看管。”己熔川對周圍吩咐道。經過展沿時說,“你随我來。”
展沿低頭弓背慢吞吞的跟着己熔川往回走,己熔川突然停下回頭說,“我從未說過讓你跟在身後,到我身邊來。”
“我……”展沿擡頭正看見朝兩人方向走來的姜雲,脊背一僵尴尬的不知如何應對。
猶豫中姜雲已到己熔川跟前,“我聽說了剛才的事,大将軍辛苦了。”
聽見姜雲恭敬又透着股生分的話展沿愣了,這語氣若是不看臉還以為是旁的人,哪裏像嚣張潑辣的姜雲。她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了不小改變,換下紅裙一身內斂的素色,神情從未有過的淡然。
“你要去哪兒。”己熔川問。
“傷患太多,我去子愈醫師那裏幫忙。基本的藥理多少懂些,還不至于添亂。”姜雲低垂着視線,模樣溫和。
“辛苦你了。”
“大将軍慢走。”
平淡無奇的寒暄過後兩隊人就此分離,直到進了己熔川的大帳展沿還在伸頭往後看,百思不得其解姜雲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性情大變。
己熔川握住展沿的手拉上帳門,在展沿毫無防備的時候捧起展沿的臉低頭舔了他的傷。
“你怎麽又……”展沿驚的舌頭打結。
“這是我的條件。”己熔川雙臂牢牢鎖住展沿,“我已經知道你跟燃的約定。想限制言靈師使用言靈,我确實很可笑。”
己熔川垂着頭懊喪不已的模樣讓展沿覺得非常新鮮。明明剛才在門外還是那樣盛氣淩人。展沿兩只手松松的搭在己熔川肩膀上,歪頭等着他往下說。
“使用言靈是你的自由,但你要答應我的條件。”己熔川說出的話近乎懇求,眼中不經意的流露出脆弱。
“是什麽。”展沿不知不覺中已經心軟的一塌糊塗。
“所有的反噬都由我來承擔。只要答應我這一點,我不再限制你。”
展沿忽然清醒,“不行,我……”話未說完被己熔川緊緊摟住。
“答應我好嗎,答應我。”己熔川放軟了聲音,察覺出展沿的動搖乘勝追擊。如同撒嬌般的不斷祈求,嘴角卻挂着意義不明的壞笑,直到聽見展沿支支吾吾的應允聲。
作者有話要說: 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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