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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徽自玄機門離開,先至青雲門與直系弟子彙合。收到蕭衍和言曦傳送給他的地理坐标後,立即趕往青華山,此刻已坐在古藏門的迎客大廳與蕭衍對飲。

“合光上君,雖是短短幾日未見,但局勢已大有不同。”淩玥難得感慨道,她與言微姍姍來遲,在言徽的對面坐下,言曦則坐在言徽的身邊。因是在古藏門,蕭衍坐在正中的主位。

“女君所言甚是。”言徽嘆了一口氣,臉色不太好,想必是連日奔波,精神大起大落所致。

“我們得想辦法去救師父他們,他們人在丹霞門,豈不是想個罪名,就把他們治罪了嗎?”言曦接連哭了幾天,眼睛還未消腫,

“小曦,我們會想辦法。”言徽從懷裏取出一方手絹遞給言曦。言曦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淚。

“掌教,善緣門張暖在外。”來人自大廳外來報,托着下巴魂游天外的蕭衍這才緩過神來,

“碧波仙子?她來做什麽?”蕭衍坐直了身子,“就說我和玄機門的人在議事,稍後再去接待她。”

“看她樣子,似乎很着急。”來人解釋說,蕭衍用餘光看了看淩玥,淩玥卻假裝沒有看到,沒有接話。蕭衍左思右想,看上去有些為難的樣子。

蕭衍正了正神色,“那讓她進來吧,有什麽話當着大家的面說好了。”

“你的愛慕者怎麽都追到這兒來了。”淩玥壓低了聲音,在言微耳邊說,言微聽得一絲醋意,低下頭微微一笑,正是與淩玥貼得很近,張暖進來了。

“蕭掌教,合光上君,一葉上君,女君前輩。”即便是言微和淩玥親近的一幕,在張暖看來有點刺眼,她還是端得名門正派的禮儀,一一向衆人行禮。

“碧波仙子前來有何指教?”蕭衍清了清嗓子,嘗試拿出掌教的氣魄,但這一張清秀俊美的少年臉,還是有些拖了他的後腿。言曦覺得蕭衍有些可愛,低下頭暗自笑了。

“為玄機門和丹霞門之事而來,聽聞一葉上君和女君前輩在此,特來相見。正巧也遇到了合光上君,并把事情一并告知了。”張暖從懷裏掏出一顆緣合珠,“言衡師兄曾來找過我。”

言衡對無量真人亦早有戒心,他暗中将每一次二人互相聯絡的場景用緣合珠紀錄下來,其中也包括無量真人将丹霞門獨門秘笈丹藥交給他的過程。言衡自知這件事牽連甚廣,事關重大,需找一個關系疏離,為人方正的人來托付。以便即使自己死後,也有人可言說真相。

張暖是一個合适的人選,善緣門與玄機門和丹霞門素無深交,而張暖為人正直,又對言微鐘情已久,想必會站在玄機門的一方。把重要之物交給她,應說是不二的選擇。于是早在張暖自善緣門出發前往極樂之宴前,言衡便把這顆善緣珠秘密交予張暖,并囑咐她,如果玄機門或自己發生意外,請她把這顆善緣珠交給言徽或者言微。

“我倒是小看了你這二師兄。”淩玥心想有了證據,這事就好解決了,說不定還能反咬無量真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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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徽則是滿臉的難以置信,他與言衡相處百年,竟幾未看出言衡心機如此之深,行事如此嚴謹。他只當言衡性子溫馴,性格內向,喜歡安靜,不喜熱鬧。處事謹小慎微,但為人多有些懦弱,易隐忍退讓。

原本言衡殺死燕棋一事,已讓言徽心生絕望,心裏泛不起一絲漣漪。但一想起言衡至死都在護自己離開玄機門,言徽又生出一絲憐憫和悲哀。他們原是師門中最親密的師兄弟,卻鬧到這等收場,不禁嘆一聲悲涼。

“既如此,言微代玄機門謝過碧波仙子和善緣門之恩。”言微起身向張暖行禮致謝,

“一葉上君不必如此,”張暖頗有些局促地低下頭,“我一行只代表我一人,不代表善緣門。”

淩玥一聽,心下明白了。張暖這是要言微欠她的恩情,也把善緣門自這件事裏撇了清楚。

“碧波仙子真是好計較。”淩玥嘴角帶起一個弧度,在場的人都看出來她不大高興。

言微卻是淡淡地笑了,他倒是喜歡見淩玥有點醋意的模樣,只見他從衣袖裏摸出一片令牌,“碧波仙子,這是玄機門的通行玉令,你且收下,日後若有需要玄機門的時候,我等自會相助。”

“你,一定要如此嗎?”張暖微微後撤了一步,神情中難掩失落之情。

“還請碧波仙子收下吧。”言微把冰冷的令牌向前端了端,張暖一把握緊令牌,轉身欲離去,卻聽得淩玥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碧波仙子也不必離去,與我們同去丹霞門當個人證吧。”

張暖頓住腳,身子僵了一下,“既然女君前輩發話,晚輩,不得不從。”

“那個,快帶碧波仙子到客房休息吧。”蕭衍連忙打圓場。

言曦聽了這番話更覺得淩玥傲慢無禮,心中極為不服氣,她擡頭看了淩玥一眼,絲毫未見淩玥的羞愧,則更為氣惱。言微握了握淩玥的手腕,低聲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麽。淩玥便是笑了,猶如九月的朝陽,閃耀得令人睜不開眼睛。也幸而張暖已經離去,沒看到這親密的一幕。迎客廳又匆匆忙忙跑進來一人,“掌教,掌教,有新消息。”

“怎麽又來人了,真不消停。”蕭衍小聲嘟囔了一聲,胡亂理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碎發,立即收拾好心情,“怎麽了。”

“傳聞玄機門掌教牧塵子......”來人頓了一下,看了看一邊的言徽和言曦,又轉頭望向言微,“牧塵子,仙逝了......”

“不可能,不可能,師父怎麽可能。”言曦的眼淚怔怔地落了下來,接着撲進言徽的懷裏,言徽愣了片刻,立即撫上言曦的背,

“小曦。”

淩玥未置一詞,只是與言微相互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各有所思。

“丹霞門近日必有動作,我們組織人手前往等候吧。”言徽這幾日見多了生死,言語裏有幾分淡然和涼薄,“今晚出發,先往青雲門與直系弟子彙合,再一同前往丹霞門。小曦還請蕭掌教能幫忙照顧一二,事情結束,我們再接她回去。”

“三師兄?我,我也要去。”言曦從言徽的肩膀上擡起頭,一雙眸子浸了水色。

“她若要去,帶着。”淩玥開口說,言微也在一旁點了點頭。

“沐之,我也?”

“阿衍,你若想幫忙,留在古藏門接應。”淩玥打斷蕭衍的話,蕭衍張了張嘴,最終抿成了一條線。

這一上午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又收到了一個壞消息,衆人皆沒有什麽心情了。言曦被送回房間休息,蕭衍也伸了個懶腰,回房間補覺,迎客廳倒是只剩下言徽兩師兄弟和淩玥三人。

“合光上君對此事可有對策?”淩玥見古藏門的弟子都已撤走,開口問言徽。

“尚未有對策,只能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言徽端起茶碗,卻是未飲又放下了。

“以我猜想,無極門或東華門說不定會來調停此事。”淩玥斜倚在言微的肩膀上,手裏端着茶碗,并不見焦慮。

“若是他們來調停,想必也是想圖些利益。”言微蹙了一下眉頭,他自從知道自己是獸類以後,總覺得這些事端都是自己惹出來的。

“不過言衡的緣合珠在我們手裏,此事我們尚站上風。”淩玥寬慰他說。

張暖已把緣合珠交給言微,言微從懷裏摸出緣合珠,揮了揮手,讓他飛到言徽的身前。“三師兄,此物還是放在你處更為妥當。”

“這......”言徽一時間不明白言微的意思,

“合光上君,你收下吧。我與秋白哥哥樹大招風,拿着不安全。”淩玥替言微想了個說辭,

“好吧。”言徽随即收下緣合珠。“師叔之事。”

“道聽途說不作數,何況牧塵子雖然仙法靈力不如你們師父,但鬼主意一向很多。”淩玥直了直身子,把自己從言微身上解下來,“既然已定夜間出發,合光上君便在古藏門稍作休整,有事情随時來找我或者阿衍。”

“一路多謝女君相助,這份人情,言徽謹記于心。”言徽起身向淩玥施禮,

“合光上君,你真是我見過的人中,對我行禮次數最多的人了。”淩玥笑言,從位置上站起來,回敬于言徽,“不必如此,我與丹塵子、牧塵子素有交情,但以往我名聲太差,與他們同行時常做裝扮,故仙門中鮮有人知。”

“女君言重了。”言徽愈加恭敬,師父的朋友即長輩。

因入夜五人要一同出發,故言微和淩玥暫在古藏門的一間客房休息。

“我怎麽覺得言曦好像很不喜歡我。”淩玥原本在床上打坐,忽然睜開眼睛,對坐在自己對面蒲墊上的言微說。

“阿玥,小曦是小孩子的性情,你莫要放在心上。”言微倒了杯茶給淩玥,

“唉,我一向不會與小孩子相處。晚間出發時,你與碧波仙子、言曦一處,我同合光上君一行。省得言曦看到我,不斷向我放眼刀。”淩玥喝了一大口茶,

“這......”言微似有所難,

“就這樣吧。”淩玥替他做了決定,言微淡然一笑,自當是同意了。

一入夜,五人便從青華山出發,向東方而行,先至青雲門。為保證靈力,一路上五人遇山川與河流即禦劍,遇平原與大道則行路。一日以後達到青雲門附近,在尋常小鎮落腳,并找了一間客棧入住。言微與淩玥一間房,言曦與張暖一間房,言徽一間房。

“此處景致極佳。”淩玥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擡眼便能看到窗外一輪滿月。

“阿玥可來過這百姓人家。”言微坐在她身邊,手指卷進她如瀑布一樣的黑發。

“來過,秋白哥哥,”淩玥用雙手勾住言微的脖子,“既然我們在尋常百姓人家,是不是可以做一些,”

“嗯?”言微俯下身子,“做一些?”

“一些尋常的事情。”淩玥想了一下說,一雙杏眼亮晶晶地望住言微,朱唇微啓,溫熱的氣流吹到言微的鼻尖。

“阿玥,你想試一下嗎?此一事恐怕會有損修行。”言微雙肘撐在淩玥的身體兩側,

“試一下也無妨,此後更是機會寥寥了。”淩玥拉下言微的衣襟,“別怕秋白哥哥,損修行也是我而已,于你應無傷大雅,有你護我,還怕什麽。”

言微沉下身子,将吻印在淩玥的額頭,柔聲說,“好,不怕。”

窗外一雙幽怨的眸子裏滾下幾滴淚水。

備注:

仙門弟子因修行需忌欲戒望,他們習慣于控制自己各方面的欲望,相當于沒有尋常人性方面的需求;破戒亦會有損修行。

風吹亂了床上人的發梢,蜿蜒曲折的長發淩亂在金色的被褥上,明黃色的長綢已經盡數散開。言微輕柔地給這人蓋上被子,用鼻尖拱了拱她柔軟的脖頸,淩玥有些癢,把臉埋進被褥裏,言微“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他愛極了淩玥卸了外殼那副硬甲,只留下一泓清池的模樣。

言微自是把舌頭又伸進了淩玥的口腔,唇齒相接了幾時,才戀戀不舍地退了出來,“阿玥。”

淩玥迷迷糊糊地倚在言微的肩膀上,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言微把手指搭在淩玥的腕上,眉頭蹙了起來,确是有損修行,好在淩玥的底子好,尚沒有出大問題。言微把淩玥拉在懷裏,又仔細察看了一番,才終于出了房門。他想讓淩玥再多睡一會兒。

角落裏一身粉衣的言曦氣得渾身發抖,待言微走遠,她猛然推開房間的門。只見淩玥躺在床上,睡顏溫婉,有難得一見的溫煦和乖巧。言曦握緊手中的暮雪,鬼使神差一般竟将暮雪刺向了淩玥。換做是平日,淩玥自有靈綢護體,言曦的暮雪并不能傷其分毫,而今淩玥靈力尚處渙散,未能聚于一身。霎時,空氣中散了血腥的氣味。

“秋白哥哥。”淩玥吃痛呢喃了一聲,手指擦向自己的痛處,喉嚨處流出汩汩的鮮血,

“言,曦......?”言曦大驚,她未曾想自己竟能傷了淩玥,慌忙之下收回暮雪。

“阿玥!”言微摟住淩玥的肩膀,捂住她的傷口,“阿玥。”

“我沒事。”所幸淩玥下意識地抵抗,因而暮雪在最後一刻發生偏離,傷口未及要害。但言曦當下所為初衷真的是想要了淩玥的命。

言微摟緊淩玥,望向言曦,“小曦,你何以至此。”

言微的聲音猶如浸在冰窖裏的寒水,把言曦打入地獄,“五,五師兄,我,我。”五師兄會恨我的,怎麽辦,我怎麽面對五師兄。言曦抹了一把眼淚,轉身禦劍即走。

此時感受到血腥之氣的言徽和張暖正巧看到這一幕,雖然難以置信,但他們還是猜到,言曦傷了淩玥,百感交集之下便要離去。

“我讓阿衍跟着她。正好,你們也擔心她跟去丹霞門會出事。走了倒也好。”淩玥扔出一支信號彈給古藏門的蕭衍,

言微嘆了一口氣,“阿玥,是我所料不周,讓你受傷了。”

“無妨。這見了血,她也算過了瘾,只望新仇舊恨就此一筆勾銷。”淩玥的傷口被言微捂住一會兒,已經用靈力止住血,此時言微把上好的傷藥塗在傷口,忍不住心疼不已。

“好了,不至于如此。”淩玥撫着言微的背,看到言徽和張暖尚在門前,轉頭道,“倒是讓合光上君和碧波仙子見笑了。我們還依計劃上青雲門便是。”

“言徽替小曦道不是,等此間事情處理完,必帶她回玄機門受罰。”言徽埋下頭,

“不必如此。我活了兩百來年,性情尚且如此,言曦只有二十幾歲。又有什麽可怪罪的。”淩玥披上言微遞給她的披風,摸了摸咽喉間的傷口,似乎是完全不在意這一小插曲。

張暖神情多了幾分異色,待言徽離去以後,張暖緩緩開口,“你當真不介意。”

“哦,在碧波仙子眼裏,我是這樣一個心口不一的人嗎。”淩玥的語氣微微上揚,笑着看張暖。言微自床榻上取了長綢,正坐在淩玥的身後替她束頭發。

“那倒不是,只是,”張暖頓了一下,發現自己全然猜不出淩玥的心思,也實在看不透這個人。“言曦若是有這份能力,方才殺了我也是對的。”淩玥此話一出,讓張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她突然意識到,像淩玥這樣的人,恐怕仙門裏再沒有第二個。

她坐在那裏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也沒有什麽事值得她在乎。随心所欲,随心而動。更重要的是她絕對有這個資本。張暖沉默了,她無話可說,只是安靜地行禮,然後離開了淩玥和言微的視線。

“阿玥,我也給你盤發了。”言微拿起一面鏡子放在淩玥的面前,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亦不置一詞。

“好看,秋白哥哥的手藝變好了,以前連自己的頭發都束不好呢。”淩玥頭發的兩側,各盤了一股辮子,之後用長綢高高紮在腦後,精巧極了。

言微輕輕把淩玥摟在懷裏,“還疼嗎?”

“秋白哥哥,你說的,是哪裏啊?”淩玥微微揚起脖子,笑聲傳進言微的耳廓,

“這幾日莫要離開我身邊。”言微用手指磨砂着淩玥的手掌心說。

既派了蕭衍的人尋到了言曦的蹤跡,幾人也不再顧慮言曦的事情,趁此讓她冷靜一些許時日。四人按照先前約定的時間,到青雲門盤點玄機門直系弟子的情況,并抽出一隊人帶去丹霞門。

丹霞門傳出消息,定于五日後公審玄機門一案,屆時無極門、善緣門,以及東華門都會派人出席,以示公正。

“善緣門的人既然要來,碧波仙子跟在我們一列,似有不妥。”言徽擡了擡眉毛,看向張暖,

“也并無不妥,我是自願幫你們處理這麻煩的。”張暖把心一橫,她便是作為證人去定了丹霞門。

“此去丹霞門也不是萬無一失,東華門的霜寒君親自前去,不知打的是什麽主意。碧波仙子可是決定了?”淩玥并非試探,而是催促張暖盡快下定決心。

“正是。”張暖看定淩玥,淩玥笑了,連聲道“好”。

這一下張暖也知道淩玥的小心思了,她再定神看這人,果然是燦然如花,動人心弦。美不美她不知道,但奪目自然是奪目的。

玄機門一案公審,無極門一方,曲浪攜曲江到場,顯然圓和真人只是想出個人頭,足見極樂之宴一事,讓他對無量真人頗為不滿。善緣門一方,禪于軒帶來幾個同輩,但在仙門中都不大有名氣和地位,看來也是做充數之用。禪于軒見到張暖在玄機門之列,亦感驚奇,但轉念一想,她多半是為了追言微而去,也未做他想。

觀東華門則聲勢浩大,看來丹霞門此次與東華門結下盟約,霜寒君坐在無量真人的左側,與其談笑風生。門下弟子來人也不在少數,竟有數十人之多,其中不乏他的直系親傳弟子。淩玥因輩分和地位較高,又代表玄機門出面,于是坐在無量真人的右側,同霜寒君相對。

“不如青華女君先來說一說,有什麽替玄機門辯解的。那日我攻克玄機門之時,女君也在現場,還帶走了言微和言曦二人,對此可有合理的解釋?”無量真人一副坦蕩的樣子,引得淩玥心中一陣發笑,可真能裝,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我救走一兩個人,還需要向你解釋嗎?無量真人你好大的面子。好,我們來從頭來說。燕棋與言衡一事,屬私人恩怨,非玄機門之失。當日我已問明真相,無量真人卻因此事攻打玄機門,是否不妥。”淩玥不知無量真人如何隐瞞事實,于是将所知和盤托出。

“此一事,并未有什麽人可以證明,我衆多弟子都未知此事啊。”無量真人裝作一臉無辜,

“好,既然無量真人說不知,那便是不知吧。你又說玄機門等人偷學丹霞門秘笈可有什麽證明?”淩玥繼續往下問,

“玄機門二弟子言衡以下犯上,試圖颠覆玄機門,用的正是丹霞門的獨門丹藥,散靈丹。這不是偷學,又是什麽?難不成丹霞門還會将秘制丹藥雙手奉上。”無量真人冷哼一聲,

“無論是否言衡與丹霞門秘笈有關,丹霞門乘人之危,将玄機門百名弟子困于丹霞門多日,是否做的有些過呢,無量真人?更何況,牧塵子生死未蔔,你可有說法。”淩玥坐在上位,呈凜冽之勢,立于下的小輩見狀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言微則含笑仰起頭,眸底一片溫潤。

無量真人一掌拍在梨花雕木的椅子上,椅子挂上幾條裂縫,“淩玥!你不要欺人太甚,牧塵子,難道不是被你救走了嗎!”

低下又是一片嘩然,此間衆說紛纭,無量真人又把鍋扣在玄機門的頭上。但淩玥心下明了,牧塵子定然還未死,不然無量真人尚不敢有如此說法。

“哼,是我欺人太甚,還是你欺人太甚,不如就讓大家一起來看看好了。”淩玥遞給言徽一個眼神。剛剛提及言衡之事時,言徽有一時的失神,現下已經恢複過來,他立即将手中的緣合珠抛向空中。

言衡與無量真人設計殺害燕棋,嫁禍玄機門的情形一一浮現在衆人面前。接着他将散靈丹交予言衡的真相也展露在衆人眼前。無量真人的臉色發白,他未想到言衡看上去懦弱無能,竟然藏了這麽大一番心機,這一下丹霞門百口莫辯。

燕林至此也是內心大受震動,他之前還對淩玥的話有所懷疑,這一下所有的謎底都解開了,而始作俑者真的是自己尊敬的師父,連燕棋都只是他的一顆棋子。

“師父,你為何要這麽做。”燕林口中喃喃自語,失了往日之神采。

“諸位有所不知,玄機門百年來一直藏有一枚上古神獸蛋。”無量真人此話一出,又激起千層浪。上古神獸蛋!仙門最有價值的仙品!人群裏發出一陣躁動。言微握緊了手中的玄鐵扇。

“不知無量真人聽什麽人所言的無稽之談,現在可有曾找到?”淩玥明知無量真人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故意有此一問,見無量真人未答,繼續說,“看來是沒找到,或者根本沒有。這只是你的一個借口罷了。”

“你!”無量真人哽住。

“如果真有,以我的感知能力,早在玄機門發現了,怎勞無量真人的大駕。”

“淩玥!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無量真人豁然起身。

“你二人不必動怒,派人到玄機門一查便是,無需做無謂争執。”久未言語的霜寒君起身站于無量真人與淩玥中間。

“搜查一事,輪不到我來做主。”淩玥坐在椅子上,晃了晃修長的兩條腿。她畢竟與玄機門不沾親帶故,古藏門的事或許蕭衍不在時,她能拿捏一番,玄機門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麽說來,兩位可知牧塵子到底所在何處?”霜寒君望住兩人問,

“不知。”無量真人和淩玥這一次倒是異口同聲。

“按照輩分,此時玄機門做主的當屬合光上君了。”霜寒君看向臺下的言徽。

“玄機門掌教依舊是師叔,言徽亦無權替師叔做主。此事理應待尋回師叔以後,由師叔定奪。”言徽話音一落,衆人極為不滿。

“那這得等到什麽時候?”

“玄機門會不會趁這個時間把東西偷偷藏到別處去?”

.......

四下議論紛紛,言徽的臉色白了幾分,言微卻在一旁笑了笑,“既然如此,諸位現在便上玄機門吧。”

言徽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只聽言微繼續說,“只是,玄機門若是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言微頓了一下,“就請丹霞門、東華門,以及在場的諸位向玄機門致歉。”

言微的語氣并不嚴厲,但像一塊巨石壓在衆人的心上。溫潤如一葉上君,也有如此威嚴不予置喙的氣勢。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立即關上了閘門。

淩玥心下明了言微的用意,此時即便是讓所有的人去玄機門搜查,也是遍尋無所獲。畢竟他們想要的東西,一直活生生地在他們的眼前,只是這些人不知道罷了。他們這下尋不到寶貝,此事也就告一段落。

“一葉上君倒是頗為坦蕩。”無量真人狐疑地看了言微一眼,據他所知,此間言微一直在青華山,若是說他轉移了上古神獸蛋,似乎也不大可能。但他此刻的信心又是從何而來呢?

“那我們便恭敬不如從命。”霜寒君的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言徽對自己的這個師弟一向很了解,他膽敢如此放話心裏一定是有底氣的,于是言徽舒展開了眉頭,“如此,玄機門恭候各位。只是,前日子門派糟了災禍,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淩玥隐隐壓了壓下巴,忍住了上揚的嘴角,這言徽若是氣急了,嘴上也是不饒人的;無量真人聽到此言,臉色也青了一分。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之事仙門主要門派都有人在列,于是衆人只在丹霞門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啓程共赴玄機門探查,連一刻都不想多耽擱,也可見這上古神獸對仙門弟子的誘惑力。言徽帶之前從青雲門調來的一隊玄機門弟子先一步返回玄機門,将大戰過後的玄機門收拾整頓了一番。

“女君看上去也并不擔憂,可是對此事早有計較。”霜寒君同淩玥一處,二人在浩浩蕩蕩的長隊之首,神情頗為輕松,似乎是在游山玩水。

“此事說來也與我無關,況且作為古藏門的傳人,若真有上古神獸的足跡,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何要擔憂呢?”淩玥一言倒是不假,她與古藏門皆是由馴化上古神獸起家,若是有一顆神獸蛋,能從中發掘最大好處的,非淩玥莫屬,到時候,仙門各派非得求助于她。

“女君此言差矣,雖說此事與女君有利,但于玄機門不利。以女君和一葉上君的關系,難道不擔憂嗎?”霜寒君早發現淩玥的靈氣有異,和極樂之宴上大為不同,不僅是弱了,而且還摻雜了其他人的靈氣。他也沒想到淩玥和言微之間的關系竟親密至此了。

“霜寒君,不道一聲恭喜嗎?”淩玥不見惆悵,反而笑着問霜寒君,

“恭喜女君。”霜寒君從善如流,回首望了一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言微。言微雖未看向淩玥,但心神皆系于淩玥一處,霜寒君修為高于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倒是個有趣的事,霜寒君笑了。

“霜寒君,莫打秋白哥哥的主意。”淩玥烏黑的眼珠冷了幾分,掃了一眼霜寒君。

“女君說笑了。”二人說話間已至玄機門大殿內。

回憶起當日大殿裏發生的事情,淩玥忽而垂首,不知在想些什麽。言微不知幾時走到淩玥的身邊,此時正是握住了她的右手。

“這青華女君和一葉上君在玄機門大殿裏也如此纏綿。”跟在隊伍後面的人竊竊私語地說。

“衆位,言徽才疏學淺,對上古神獸蛋一事知之甚少,對如何尋找也實在沒有什麽建議。但玄機門也不能無限期地對外開放,只能以五日為約。五日之後,若是毫無所獲,也請各位下山。不知無量真人、霜寒君,和女君意下如何?”言徽其實從未聽說過上古神獸蛋之事,若不是無量真人提出來,他在玄機門百年,對此事全然不知,他更覺得這只是無量真人一個借口。只是這借口,仙門衆人好像還都信了。言徽無奈地搖了搖頭,只盼這場鬧劇早日結束,恢複玄機門往日的平靜與祥和。

無量真人皺了一下眉頭,還未開口,淩玥便說,“原本因莫須有的事情叨擾玄機門已是不敬,五日雖不多,但也不少了。無量真人不如還是考慮一下與在場的門派達成合作,分別搜尋。”

“女君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說話的是霜寒君。無量真人獨木難支,心裏再不願意,也只得點頭。于是無量真人與霜寒君帶頭,将帶來的各門派衆人七七八八地分了幾組,準備徹底把玄機門翻個底朝天。但當他們真的實行起來的時候,方才發現這個是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玄機門的主體依托玄機山而建,若想仔仔細細、徹徹底底地搜尋幹淨,完全不能禦劍,只能步行翻山。就算是仙門中人,體力也是有限的,不出三天,已經沒有什麽人盡心盡力地尋找這個虛無的上古神獸蛋了。無量真人吃了個啞巴虧,卻鐵了心一路走到黑。

“霜寒君對搜山一事,好像也沒什麽興趣。”淩玥正坐在霜寒君的對面與他下棋,

“他們定然是翻不出東西的。”霜寒君落下一子,

“霜寒君可相信玄機門藏有上古神獸蛋。”淩玥很快也落下一子。

“不知。”霜寒君拾起自己的一顆黑子,擡頭看了淩玥一眼,“但我知道女君确有麒麟內丹。”

“哦?”淩玥夾着白子的手一滞,盯住霜寒君的眼眸,勾了一下嘴角說,“霜寒君,想要?”

“是,我不僅想要麒麟內丹,我還想要,你。”霜寒君猛然将手中的棋子打向淩玥,同時,淩玥的白子也飛向了他的頸部。電光火石之間,霜寒君鑽到淩玥的身後,鉗住了她的脖子。

“你現在的靈力不如我,之前又受了傷,打不過我的。”

“原來,霜寒君醉溫之意不在酒。”淩玥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果真明目張膽地對我下手。”

“我只會同衆人講,我請女君前去東華門一聚,想來旁人也不會有所懷疑。”霜寒君将一根十五厘米長的銀針,盡數釘進淩玥的身體內。

一股寒意陡然自淩玥的體內騰起,她不由自主地軟下身子,被霜寒君撫在懷裏,淩玥抑制住顫抖的聲音,冷聲道,“看來你想對付我,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怕是籌謀已久。”

“是,我一直都覺得,只有你,才配得上我。”霜寒君把淩玥攔腰抱起,霎那間進入一片烏雲密布,叢林茂密的地域。這裏便是霜寒君的淩絕仙府。

“你何時發現麒麟內丹的秘密。”淩玥被霜寒君帶入仙府,她知自己短時間內,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于是冷靜下來。

“百年前’斬滄案’時已有懷疑,但未能确信。直到我聽說,你在玄機門一時仙法靈力盡失,燕林手中的靈符仍無法傷你。我猜到你與麒麟內丹早已融為一體,麒麟的片甲,便是你的。”霜寒君把淩玥放在一張軟塌之上,“你二十幾歲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卻沒想到你喜歡了言微那小子,倒也無妨。很快,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周玄善,你真當我對你沒有一點辦法嗎。”淩玥的眼裏添了一份涼薄,她此時動彈不得,靈力也被全數鎮壓,但身上的凜冽絲毫未收。

“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霜寒君栖身在淩玥面頰上印上一吻,立即消失在仙府之內。

“周玄善,你等着看。”淩玥的嘴角流下一滴鮮血。

“諸位,我與女君相交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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