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留下 你既喜歡,那便留下吧

便是林靜雯也聽出了她幾分應允的意思,眼裏劃過一絲喜色,依言靠近在許煙月旁邊,彎腰低眉一副溫順的樣子。

許煙月伸手擡起了她的頭,那柳葉眉,含情眼,倒隐隐約約讓她想起了宮裏那位。

林美淑可真是無意中挑到寶了,許煙月笑意更盛。

“不愧是母親挑的人,這模樣可真精致。”許煙月收回了手,“那便留我這裏吧。”

林靜雯眼裏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謝姐姐。”

林美淑是有些意外的,她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哪知許煙月今兒這麽好說話?看來他們夫妻間果然出了問題。

“你能想通……”

“不過……”許煙月打斷了她的話,“若是作為客人住進來,與大人男女有別恐不好接觸。不若就做我的婢女吧,我也好尋了機會安排。”

林靜雯臉色一僵,她畢竟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小姐,哪裏想做別人的婢女,再者現在做了許煙月的婢女,日後就算進了門,也始終要比她矮上一頭。

然而她還沒說話,林美淑已經應下了:“月兒考慮的也有道理,那便依你而言吧。”

她都這麽說了,林靜雯自然是無法再說什麽,也只能乖巧附和:“靜雯都聽姐姐的。”

許夫人離開的時候讓林靜雯送她,快到府外時她停了下來,讓下人們都退後了些,只留了侄女一人在跟前。

“我知你心有不甘。”她自然是能看出來林靜雯的不願,“你可知這丞相府就如同銅牆鐵壁,若不是想進來不易,我又豈會去看她臉色。現在她願意給了機會,就是讓你做條狗,你也先把頭低着,日後有你踩回去的機會。”

“姑母教訓的是,靜雯知道了。”

見林靜雯确實聽進去了,許夫人也緩和了語氣:“況且她說得也有道理。你若作為那丫頭的妹妹住進去,爬上了大人的床,大人也只覺你放浪。但是丫鬟的機會就多的是了,你就自己把握。”

“是。”

林靜雯恭恭敬敬送走了許夫人才回了院裏,許煙月還是坐在先前的位置上仿佛沒動過,她笑着上前:“姐姐……”

“靜雯妹妹這是叫誰姐姐呢?”懷玉攔住了她,臉上似笑非笑,“以後就同為奴婢了,你若實在是想叫姐姐,也該是沖我叫。若是讓別人聽見了一個奴婢管夫人叫姐姐,可是要出大笑話的。”

林靜雯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得甚是難堪,她見許煙月不說話一副默許的态度,只能咬碎牙忍了:“是,夫人。方才是靜……奴婢不懂禮數了。”

許煙月這才擡頭看過來,語氣溫和:“靜雯剛來,有不懂的地方懷玉你也多擔待些,多教教就是了。”

這話裏就是真的把她當做婢女了,林靜雯心裏雖恨,想着許夫人的話,也只乖巧地應下。

邵淮是臨近晌午才回府,許煙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在林靜雯身上稍作了停留,她也只當不知,還是如往常一般吩咐下人布置飯菜。

待他倆坐定,林靜雯想要上前伺候,卻被懷玉偷偷拽住了衣袖。

“我們只需要在旁邊伺候就可以了。”懷玉低聲說道。

果然接下來餐桌上的瑣事,都是邵淮來做了。

“今日的飯菜怎麽樣?”他一邊給許煙月盛湯一邊問道。

許煙月也不知道這是他換的第幾個廚子了,嘗了嘗興趣缺缺但也還是點頭:“挺不錯的。”

邵淮怎麽能看不出來她其實是沒胃口的:“你每次都這麽說,也不見多吃一些。這湯清淡,你嘗嘗。”

他将盛好的湯遞了過去許煙月也只是象征性地嘗了兩口,其實跟廚子手藝無關,她只要跟這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就完全沒有進食的欲望。

邵淮又給繼續她布置着菜,許煙月再勉強吃了兩口,剛一下肚便覺着胃中一陣翻滾,也只是用手帕微微捂住了唇強壓着沒表現出不适。

邵淮卻馬上就發覺了:“怎麽?不舒服嗎?”

“沒有。”許煙月搖頭,“大人不用在意,別影響了你的食欲。”

“你吃不下東西我哪裏還能有食欲。”邵淮給她倒了水,等她緩和過來了,再重新勸她吃飯,“你就吃一點喜歡的,明日我再換廚子。”

林靜雯偷偷看了一眼一直像是哄小孩子般哄着許煙月吃飯的男人,光是那張好看的臉就已經讓人臉紅心跳了,這會兒溫柔的樣子更是要讓人溺死其中。讓人忍不住産生,這份溫柔,若是能對自己就好了這樣的念頭。

平日裏的邵淮雖然已經體貼了,但是今日不知道怎麽的,格外殷勤。待用餐結束後兩人去了內間,邵淮從後面抱住了她。

“大人。”許煙月按捺住想要掙紮的心思,“怎麽了?”

“那丫頭就是你母親送來的?”

許煙月知道他說的就是林靜雯,看來這事已經有人報給邵淮了:“是,母親也是想多一個人照顧我。”

邵淮的心裏泛起一絲苦澀,他低頭含住了許煙月粉嫩的耳垂,本是想咬,輕輕下了口就舍不得了,便改為吮吸。

“大人?”

許煙月聲音有些變調,聽在邵淮的耳裏卻帶着能融化人的甜膩。直到那粉紅被染成滴血般的紅色,他才松口。

“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對我有企圖?”那女人眼裏明晃晃地寫着野心,邵淮一眼便能看出,所以他才對許煙月把她放在身邊不滿,“就一點都不在意嗎?嗯?”

許煙月聽出了他語氣的不滿,她轉過身面向了邵淮,男人立挺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卻又讓人覺得藏着委屈,仿佛一個鬧別扭等着被關注的孩子。

這個想法讓許煙月有些不适,她藏起心思只是笑着:“那大人會回應她的企圖嗎?”

“我若是會,”邵淮帶了些笑意,“剛剛又何必想讓她知難而退。”

“原來您剛剛的好都是做給她看的。”許煙月似是不悅了。

她平日裏總是溫聲細軟的樣子,便是耍些小性子的時候,都是嬌憨可人的,邵淮愛極了她這模樣。

“我又什麽時候對你不好了?”

“大人的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為信任您,才敢放心把母親的人放在身邊。”許煙月不着痕跡地拉開了一些距離,“不過,大人沒覺得她眼熟嗎?”

邵淮愣了一下:“眼熟?”

“不知怎麽的,”許煙月像想到了什麽,語氣有些懷念,“總覺得她的眼睛與皇後娘娘有幾分相似,倒讓我想起了未出閣時與皇後娘娘的時光。”

邵思秋就是邵淮的死穴,以前是,現在也是。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害怕聽到這個名字,害怕這個名字會打破他如今的平靜。

饒是如此,他也神色未變,只是語氣無奈而寵溺:“你既是喜歡,那便留着吧。”

就算許煙月說了是相信自己,邵淮的心裏還是悵然若失,以前那些想巴結自己的官員給自己塞人的事并不少見,甚至母親一開始也是打着讓自己納妾的主意,許煙月每次寧願被她刁難也絕不松口。

邵淮也跟她說過不用同母親堅持,推到自己身上便可,許煙月卻毫不在意。

“大人都願意為了我頂着這麽多壓力,我也不能只躲在您後邊。”

邵淮彼時并不是因為她而駁了那些好意的,但許煙月這樣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便由着她被指責為善妒而換來了自己的清淨,現在他卻無比懷念這個人自己的占有欲。

罷了,邵淮嘆氣,他雖然想看許煙月在乎自己,但又哪裏真的舍得讓她不安。他們此刻大概就是尋常夫妻的模樣了,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而此刻另一處破舊的小宅院裏充斥着肅殺。

唐文望一進來,那些本四處分散的黑衣人們都整齊地站了過來:“唐大人。”

“怎麽樣?”這屋裏一進來便覺得陰冷潮濕,稍有動作就能驚起灰塵,濃濃的黴味撲面而來,一看就知道是沒人住的,所以唐文望這麽問的時候,也猜到了答案。

果然,為首的人馬上回答了他:“回大人,這屋裏沒人。屬下問過了這周圍的住戶,說是一年前這裏的人就已經舉家搬遷了。”

“舉家搬遷。”唐文望重複着,語氣聽不出情緒。他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那紙上的名單幾乎都已經被挂掉,只剩下最後一個名字了,正是這宅子的主子。

邵思秋當年身邊的老嬷嬷田媽,因為得邵思秋信任,其他人只知道是調換了孩子,只有她知道太子的親生母親就是許煙月。

唐文望只看了一眼紙就又收起來了,他也不在意這撲鼻的灰塵,視線搜尋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一邊看還一邊問:“鄰居可有說是為什麽搬遷?”

“說是不知道投奔什麽親戚。”

唐文望看了一圈後便已經停下了腳步,這屋裏的東西都不甚整齊,還遺留了不少用品,不像是搬家,倒像是匆忙逃離或者……被人帶走。

“看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邵大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要翻出來這些陳年舊事。大人最近本就煩心,只怕若是知道了田媽可能被人帶走了得更不得安寧了。

“不管是死是活,都給我把人找出來。”唐文望沉着臉下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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