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被他這殺氣吓着了,幾個黑影拚命後退,誰知卻又撞上了個人。

回頭一看,背後這人正俯視着他們,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喉嚨上就是一涼。

鮮血四濺,幾個人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便倒在了地上。

“主子。”湛盧神色凝重,下意識地擋在青苔前頭:“這些人是呂後的人。”

“我知道。”沈在野步子沒停,直接走到他們面前,越過湛盧看向青苔:“所以你也是呂後的人?”

青苔沉默。

軟劍直接飛到她脖頸間,沈在野眼裏滿是淩厲的殺氣:“她那麽信任你,你卻幫着別人來害她?”

膝蓋一彎,青苔朝沈在野跪下:“奴婢絕無害主子之心,今日就算相爺不來,奴婢也不會答應他們。”

微微眯眼,沈在野怒意難平:“你這樣的人,留在她身邊也是禍害,自己走吧。”

身子一僵,青苔沒敢擡頭,只捏緊了手。

她才不想走呢,欠主子的東西都還沒還完!

沒同她多說,沈在野直接推開後頭主殿的門,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姜桃花最近睡得都很沉,任由外頭吵鬧,她也是沒醒的。沈在野點了燈,在她床邊坐下,皺眉看了看她的臉。

這才兩個月不到,她怎麽更憔悴了?摸摸臉頰上。都沒剩多少肉。分明在睡着,眉頭卻還緊着,做噩夢了?

他只是打算過來看一眼她到底怎麽樣了,沒有時間做太多的停留。要馬上出城才安全。心裏這樣想着,沈在野還是脫了外袍,躺到了她身邊去。

桃花翻了個身,習慣性地伸手抱住他腰。眉頭漸漸松開,還吧砸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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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了勾唇,沈在野的心情總算是好些了,伸手撩開她臉上的頭發,輕輕拍着她的背。

湛盧從外頭進來,正想說什麽呢,一看這場景,立馬一巴掌捂住自己的眼睛,退出去關上了門。

“怎麽?”青苔心情複雜地看着他:“不能幫我求情嗎?”

湛盧搖頭,将她拉到了旁邊道:“不是不能,是現在不太方便。”

不方便?青苔一愣,看了主殿一眼,皺眉道:“我家主子逃離趙國,與相爺作對,相爺都不生氣嗎?”

“怎麽不生氣?”湛盧輕笑:“主子氣得好幾天都沒能睡好。”

“那……”那現在怎麽會這麽溫柔?

“相爺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他知道你家主子的想法。氣也就是氣那一會兒,一聽聞你家主子身子不舒服,還不是心急火燎地讓人沿途照顧,怕她出事?”無奈地嘆息一聲,湛盧道:“其實相爺人很好的,你家主子若是能多體諒他一些,兩人必定是琴瑟和鳴。”

“體諒?”青苔皺眉:“我家主子還不夠體諒相爺嗎?先前在大魏的時候。雖說總想着給自己找活路,可選的路都是能幫着相爺的,她才是嘴硬心軟呢,繡個袍子手都被紮成篩子了也沒讨賞,為了做幾個菜從早上一直學到晚上,最後相爺還多半沒吃。”

湛盧一愣:“是夫人最後留在争春那一桌子菜嗎?”

“是啊。”青苔點頭:“她做了很久的。”

“夫人在酒裏放了迷藥,爺察覺到了,所以更生氣,讓人把菜統統倒了。”湛盧哭笑不得地道:“幸好我懂爺的心思,沒當真倒了,檢查了一番,第二日熱了熱就又送上去,爺都吃了。”

也就那一頓他吃下去了,之後別的菜都沒能讓他提筷子。折騰了好幾日,才被徐燕歸強行灌了東西下去。

徐門主當時是怎麽罵的來着?壯着膽子揪着爺的衣領吼:“你是女人嗎?情人跑了就不吃不喝要死要活?你以為你當真是神仙,什麽都不吃還有力氣做其他的?”

這話是為相爺好的,然而結果就是他還是被相爺暴打了一頓,爺什麽都沒說,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還有力氣。

徐燕歸服了,躺在地上無奈地道:“你真是個瘋子!”

“我沒瘋。”沈在野道:“只是府裏的菜越做越難吃,吃不下去而已。”

青苔聽得目瞪口呆,吶吶地道:“我家主子那幾道菜雖然做得挺好,但也不至于比廚子做得還好吃啊?”

“你怎麽這麽笨?”湛盧搖頭:“他哪裏是喜歡那幾道菜,分明就是在意夫人得要命,卻不願意直接說出來罷了。”

青苔沉默,想了好一會兒才問:“既然爺這麽在意夫人,那為何還要攻打趙國?主子定然是不會願意讓趙國淪為大魏的屬國的。”

“這個我也不明白。”伸手撐着下巴,湛盧道:“有些心思,只有這兩位主子自己才知道,咱們這些做随從的,只能聽命辦事。”

青苔嘆息,看了看依舊關着門的主殿,覺得相爺多半是要在這兒過夜了,幹脆就拉了湛盧起來,去收拾屍體,讓他們好生歇息。

姜桃花已經有許久沒夢見過沈在野了,然而今晚在做過一場血光滔天的噩夢之後,竟然夢見他了。夢裏的沈在野溫柔地摟着她,帶她遠離了血海,站在一處高高的屋檐上。

“你怎麽來了?”她恍惚地問。

沈在野一笑,低頭看向她的肚子,道:“我來看看我們的孩子。”

孩子?!桃花一驚,連忙心虛地捂着肚子。面前的人神色一變,皺眉問她:“你是不是騙我?”

“……徐燕歸沒給你說嗎?”桃花連連後退:“這孩子是假的啊!”

“假的?”沈在野大怒,當即就推了她一把!腳下一空,她整個人就朝那無邊無際的血海裏栽了進去。

“沒有孩子,那你也去死吧!”

“啊!”

失重的感覺将她整個人從夢裏扯了出來,桃花睜眼,茫然地看了四周好一會兒,發現自己正在宮殿裏,外頭溫暖的陽光已經從窗戶的雕花縫隙裏灑了進來。

“主子?”青苔推門進來,端了水給她擦臉:“怎麽了?睡得不好?”

喘了口氣,桃花摸摸肚子,搖頭道:“沒事,做了個噩夢。”

這夢也是有點可怕,徐燕歸應該已經給沈在野說過她肚子的事了吧?要是沒說,那又該怎麽辦?

起床洗漱,桃花正打算找人去打聽打聽,就見自家師父和長玦從外頭進來了。

“皇姐。”長玦神色凝重:“沈在野已經與魏帝彙合,現在就在國都界外三十裏地的地方,暫時沒什麽動靜。”

“嗯。”桃花點頭:“那朝中的情形呢?”

“反對我登基的人已經都沒多少了,但更多的人是保持沉默,沒說看法。”姜長玦道:“這倒沒什麽好擔心的,只是現在若真打起來,光我一人不行,定然還會用到朝中其他的将軍副将和文臣。”

但就怕這些人不是全心全意臣服于他,反而會添亂子。

“知人善用也是帝王該有的本事。”桃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相信你。”

千百眉也笑道:“你不用擔心這個,若是誰要背叛你,為師親自動手取他性命!”

無奈地将千百眉拉到一邊,桃花搖頭道:“師父,殺人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您得讓長玦自己想辦法平衡朝中關系,找出關鍵的人捏在手裏。”

“我知道。”千百眉含笑看着她:“但殺人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這不,呂氏的餘黨今日一早就來投誠了。”

哈?姜桃花有些意外,連忙回頭問長玦:“真的?”

長玦點頭:“以冷奉常為首的一黨,今日一早就來找我,說願意棄暗投明,跟着我守衛國都。”

早知道呂氏一失蹤,能有這麽多好處,那一早就讓師父把她給綁走好了啊。桃花拍手,看着他道:“那你便自己權衡,看要不要用這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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