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渣爹被虐了

“好一句逼不得已!”老夫人一掌頓如驚堂木拍在桌上,把小虹的聲音都震了回去,“背叛主子,以謊言欺騙老身倒是心甘情願了!拖下去,杖責三十,拔了舌頭,趕出府去!至于你,”老夫人指向江月荷,怒道,“罪加一等,多罰一個月!”

“啊!”江月荷臉色一白,只一聲尖叫,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虹則被兩侍衛架了起來,垂死掙紮地嘶聲大喊:“不,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您說過婢子招出指使之人,便放過婢子的!”小虹被兩侍衛架了起來,垂死掙紮地嘶聲大喊。

然而老夫人的話,卻毫不留情面:“老身只說會考慮考慮,何時應承過你要減刑。拖下去,別污了老身的眼!”

小虹哭紅了眼,生死之刻竟然奮力掙脫了兩侍衛,撲到地上,爬到江建德的面前,扯着他下擺哭訴:“老爺救命,老爺救命!”

“賤奴,放手!”江建德臉色難看至極,狠狠踹開小虹,厲聲道,“還不拖下去!”

這時,一直圍觀他們撒潑的江泓之,不冷不淡地搖頭開口道:“真是蠢鈍,你以為還有誰會救你”

小虹一愣,江泓之的話就像一只手撥亮了她将滅的燈芯,她倏然朗聲大笑道:“哈哈哈,江建德,我真是蠢鈍如豬,竟然相信了你!”她雙眼如利刀般刺向江建德,猙獰着臉道,“你稱只要我替你寵女頂罪,事後你便會想法子納我為妾,結果你卻這般待我!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相信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

小虹的話頓時就如一記重石砸入場中,掀起驚濤駭浪。

大夫人嘣地一聲撕碎了手絹,怒目瞪着江建德,好你個江建德,這些年頻繁納妾,我也當睜只眼閉着眼了,結果你竟還把手伸向了小虹這賤奴身上!我究竟有什麽不好,竟連小虹這賤奴都比不上!

相比妒火升天的大夫人,江建德卻是火冒三丈,他當日私底下找小虹,确實提出了這個承諾,但是對于他這種身份的人,承諾就是個狗屁,轉眼就能忘了去,哪想到今天卻被小虹抖了出來,反咬他一口。他的臉都脹成了豬肝色,氣急敗壞地過去扇了小虹一個耳光:“你個瘋婆子,無憑無據竟膽敢污蔑本侯,你以為會有人信你麽!”他在場上環視一圈,本想着能得到衆姨娘贊同的目光,哪知道各個卻是冷着臉,無人支持,還擺着一副“哦,你又同他人交好了”的神情看他。

這府上當姨娘的,誰不知道他是上一瞬對你甜言蜜語,下一瞬就上別人床的人,光是他立的姨娘就有七位,更別說那些被他蒙騙付出身心,卻因無子之故只能為奴為婢的可憐女子了。別看江建德是一家之主,實際上在感情方面,就是個渣滓,連一向與他最親的陳氏,都不幫他的腔。

江建德尴尬地被甩了冷臉,憤恨地道:“還愣着作甚,還不把她拖下去!由得她污蔑本侯不成!”

“哈哈哈,江建德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小虹披頭散發,滿臉狼狽,一時就像瘋了魔的婆子,張口就是污言穢語,聲音又極其之大,哪怕拖出了外院還能清晰聽到。

老夫人一陣心煩意亂,一掌拍下狠聲道:“快拔了她舌頭!”便有下人下去辦了。

只聽一句拔高的女聲刺耳傳來,霎那就沒了聲。

“江建德……我有了你的孩子!”

這一聲雖然模糊,但在場人卻聽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心頭狠狠一跳,瞪向睜大了眼的江建德,火氣上了頭:“立德,這是怎麽回事?”剛才小虹說其與江建德有瓜葛,她還只當是小虹污蔑江建德,可現在一扯上孩子,她就覺得事情不大對了。

江建德像生吞了一塊鏽鐵,熏得他頭暈腦脹又吐之不得,他跟小虹壓根就沒發生過關系,這孩子之說從何而來?趕忙辯解道:“母親,孩兒從未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一切都是她污蔑孩兒。”

“父親,小虹肚裏的有可能便是孩兒弟妹,您真如此狠心,不過問一聲?”江泓之恰時開口,江建德此刻恨不得捂着他的嘴巴,把他悶死了幹脆。

老夫人被他這麽一提醒,就沉默了。在她的觀念裏,無論生父生母犯了什麽罪,他們的孩子都是無辜的。雖然江建德矢口否認與小虹有任何瓜葛,但身為親母的她,清楚知道江建德那浪蕩無情的性子,所以還不能全信江建德的話。

“祖母,如若小虹與爹真沒什麽關系,那腹中定無嬰孩,只要您派大夫給她一探,就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了。”江泓之垂首道。

老夫人贊許地點頭,讓人去辦了,江建德心想小虹鐵定沒有孩子,便沒有阻止。

然而等了半炷香的時間,成大夫突然禀報道:“回老夫人、老爺,小虹确實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什麽!”江建德頓時如被驚雷劈中,睜大了雙眼,立時問道,“小虹人呢!”

成大夫遺憾地搖了搖頭道:“回老爺,老夫趕來之時,小虹正巧撞柱自盡,可惜老夫技藝不精,未能救下他們一命。”

“什麽?”老夫人驟然拔高了聲音,侯府最看重子息,如今小虹一屍兩命,豈不意味着她親手害死了她孫兒?

相比之下,江建德卻完全懵了,人都死了,他還如何追查這孩子的身世,總不能剖了小虹的腹,跟一個還沒成形的孩子滴血認親,以證清白。

“母親,孩兒與她毫無瓜葛!”江建德瞪圓了眼,跟老夫人解釋,可老夫人卻扶着額,不聽他一言。他感覺天像塌了下來一般,哪怕他盡力同老夫人解釋,但人證已死,物證又沒有,他去找誰證明他清白?這會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都說不出。

江泓之冷笑着将一切收入眼底,他知道小虹私底下與一小厮交好,還懷了身孕,但他們作為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婚姻大事哪由得他們做主,況且他們婚前茍合,被發現的話可是浸豬籠的死罪,因此當江建德提出會立小虹為妾的時候,小虹自然會以為自己找到了産子的避風港,愚蠢地答應了。

前生的小虹就是用了類似的辦法,爬到了姨娘的位置,最後才被自己揭開內幕,慘死江建德手下。如今小虹直接一屍兩命,不但免了日後的麻煩,還能倒打江建德一耙,真是有如天助。哪怕事後老夫人為了江建德的顏面,把事情壓下去,江建德的污名卻是洗不脫了。

江泓之看江建德極力向老夫人解釋,而老夫人雙眼已經渙散,明顯乏了,于是他讨好地讓人上了一杯新茶,無視江建德,将茶捧到老夫人面前敬道:“祖母,您想必已乏了,這上好的蒙頂甘露,孫兒孝敬您。”

老夫人被這一波接一波的大戲弄得筋疲力盡,尤其是想到自己親手害死了未誕生的孫兒,心都涼了一截,而此時江泓之送來的一杯茶,恰到好處地熨帖了她的心。她淡笑着接過茶,越看這孫兒越是順眼,長得模樣俊俏,身姿矯健,人也聰明伶俐,能說會道,若是往學堂、武堂一送,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能成為一文武雙全的人才。

她樂呵呵地摸了摸江泓之的腦袋,完全把江建德擱在了一邊:“乖孫兒,你給祖母奉茶,自個兒怎麽不喝?”

江泓之帶着少年軟聲地低了頭,搖首道:“孫兒出身低賤,不配喝這種茶。”

“胡說八道!”老夫人的眉頭豎了起來,“都是祖母的孫兒,哪有低賤不低賤的,徐媽媽,”她看向伺候她的徐媽媽道,“稍後你給他送去一罐蒙頂甘露,尚有……”她看了眼江泓之破破爛爛的衣物,擰緊了眉頭,“送段衣料過去,給他裁制新衣,怎麽說也是個少爺,穿得這麽破爛,走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诶,還有還有……”老夫人掐指一算,怎麽覺得江泓之什麽都缺,索性揮手道,“徐媽媽,稍後你跟着過去瞅瞅,看他有何需要,就都滿足他。”

“是,老夫人。”徐媽媽福個禮應了。

哪知道江泓之卻搖頭婉拒了:“祖母一番好意,孫兒心領了。雖說孫兒自幼蒙母親福蔭長大,但孫兒到底是楚姨娘辛苦十月懷胎而生的,若是楚姨娘過得不好,孫兒縱使榮華富貴,也只不過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老夫人聞言,不禁動容,想這孩子自幼吃了多少苦頭,富貴便在眼前,卻還能為了生母推拒,可見孝順。見他這麽說,老夫人也不好不給楚氏備一份禮:“倒看不出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徐媽媽一會跟着去吧,瞧他們母子倆要什麽,便給他們備上。聽聞楚姨娘幾日前大病一場,一會兒成大夫也跟去看看吧。”

“謹遵老夫人命。”徐媽媽應了。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江泓之的手,打眼看到還杵在那裏的江建德,就故作奇怪地道:“立德,你怎麽還在這兒?”登時把江建德氣得頭頂生煙。

老夫人顯然是在生江建德的氣,沒給他一點好臉色看,再看低着頭不敢發一詞的衆人,就很煩躁地揮手道:“都杵在這兒作甚,都回去歇了吧。”

衆人如蒙大赦,紛紛向老夫人告退,一個接着一個有序離開,江建德還想多解釋幾句,卻見老夫人拉起了江泓之的手,噓寒問暖,眼底都落不下自己一點影子,只得悻悻地卷着一袖子的怒火,氣急敗壞地走了。

一場大戲逐漸消了音,戲子、觀衆都散得幹幹淨淨。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跟着慢慢地收起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張被握得皺巴巴的血書,帶着質問的口氣道:“老三,你老實告訴祖母,這血書是你寫的麽?”

江泓之打眼一看,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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