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偷梁換柱上

浮雲卷霭，明月流光，雪薇高坐在欄杆上，晃悠着兩條腿，兩只手臂後撐着，沒什麽好看的，也只有這些不要錢的景色能入她的眼了。

“四公子，以前都是我不對.”雪薇開始練習，對着月亮極度的調動起愁腸哀怨，盡量把自己弄得楚楚可憐，吃晚飯的檔口從媽媽那裏就知道了晚上四公子一定會來，媽媽的原話是“要不是對你有幾分愛慕，他早就在昨晚把這裏鬧得雞犬不寧了。”雪薇垂着腦袋，向媽媽傳達着她深深悔過的态度。

“今天豁出去了.加油！一定不能嗤之以鼻，斜眼什麽的，要笑臉相迎，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雪薇握了握拳，暗暗的做着自我催眠。望了望身後桌子上擺着的一大包破舊衣物瓷器什麽的，她苦笑，曼青這個丫頭還真是了解她，直接連事後發洩的物品都給她預備妥當了。

“雪薇，四公子親自點了你今夜陪他小酌，放心，沒事的。”媽媽笑逐顏開的遠遠地就叫開了，還沒見到人，聲兒早就竄進了耳朵，雪薇被她一驚一乍害的從樓上差點摔下去，命懸一線的滋味她算是真切的體會了一回。

“哎呀，你作死啊，爬那麽高做什麽？不願意你說啊，別沒事請死覓活的，下來，下來。”媽媽深深地蹙眉，一副家長口吻呵斥正四腳緊扣匍匐在欄杆上的雪薇。

“過來幫我一把，腳軟了。”雪薇抖着聲音說，“曼青快過來。”媽媽朝着身後高喊，快速的移動蓮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雪薇的足踝。“你瞧瞧！你瞧瞧，我真是太縱容你了。”媽媽一邊跳着心口，一邊還是不依不饒訓斥雪薇，越來越沒規矩了，眼見着其他的姑娘多少都學了她的行事，倒也怪了往常極盡谄媚還會惹得那些男人正眼都沒有，如今一個個的有了小性子反而生意更好了。

“心口不一，你要是真的那麽想早就把我關進小黑屋子裏了。”雪薇朝仰着脖子看着她滿眼愠怒的媽媽翻了個白眼，媽媽嘴角抽搐，這個死丫頭，哪有一點敬重的樣子，可是她就偏偏生不了氣，女人畢竟是女人，雪薇外冷內熱的性子頗得她的心。小妮子早晚扒了你的皮。媽媽想着不禁勾動嘴角，風韻猶存的清雅面龐浮出慈愛的微笑。

“雪薇，你幹什麽呀，不要命了麽？”曼青聽到媽媽的呼喊，沖進來就看見雪薇懸着半個身子，媽媽緊緊地抓住她，曼青險些吓得崴了腳，“乖，沒事的，意外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任何要輕生的想法。快過來把我弄下來。都怪你。媽媽，沒事大呼小叫的，能不能別制造恐慌啊。”曼青一聽急忙過來幫忙，穩穩當當落地的雪薇毫不留情面的瞥了媽媽一眼，媽媽張着嘴巴，欲言又止。“死丫頭！沒大沒小！”一句話結束對雪薇的怨氣。

“對了，媽媽，四公子已經到了嗎？”雪薇想起正事，趕忙向媽媽打聽細節。“沒有，天色還早。”媽媽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低聲說。神色也嚴肅了許多。

“雪薇，雖然我不想惹麻煩，但是媚紅閣屹立了這麽久也不是任人欺淩的地兒，大不了不做四公子的生意，要是有什麽事你也不必太勉強。我還沒死呢。”媽媽掃了雪薇一眼，淡淡的說。

“就是啊，雪薇，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家着想不想節外生枝傷及無辜，媽媽說的對，少了四公子這個主顧，媚紅閣不會有太大的損失的，只要有男人，媚紅閣就倒不了，想當初，媽媽也是媚紅閣數一數二的群芳之首，八面玲珑，如今多少達官貴人富商貴胄都曾是她裙下之臣，總會給幾分薄面的。別逞能啊。”曼青擎着雪薇的雙手好言相勸，一溜的話說的雪薇感動得要死，頓時豪情萬丈。

“你們別一副我今天就要死在這的表情好不好？我心裏有譜，事情發生了總得解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以為我願意啊，我就是不想欠你們太多。”雪薇淺笑着，斜睨媽媽和曼青說的輕巧。漫不經心。

媽媽嘆了一口氣，“人生在世不稱意！”留下這一句，媽媽沉默着走了，身不由己，夾縫求生，不鬧心才怪，雪薇也不是沒有這些心情只是空嘆有什麽用，不如拼命一争，但求不後悔就好。

“風塵女子怎麽了？風塵女子也是人，古往今來多少垂名青史的都是些個我們的姐妹，曼青你說是吧。沒什麽好揪心的。”雪薇剛目送媽媽寂寥的背影遠去，洗眼一瞧就見曼青苦着臉不言語。就像死了爹娘。忙攬過她的肩頭戲谑着寬慰。

“雪薇，你的心境我是比不了了，不過你說得對，風塵女子的路不是我選的，既然被逼無奈踏腳進來，好好的才是。自己不珍愛自己還有誰會來理會呢。這樣也好看盡人世間的蒼涼，也省得我再去走彎路了。”曼青目光木木的盯着腳下，雪薇知道她有心事，剛準備問，就見通報丫鬟急急地來了。

“曼青，如果你還信得過我，有什麽心事要說的我洗耳恭聽。等我将四公子的事完結，我去找你。”雪薇看了看來到門口的丫鬟，拍了拍曼青的背，低語。曼青對她很好，在這裏第一天開始她就無微不至的照顧她，雪薇見不得她難過，真正的已經把她當成了互相依賴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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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薇，我先走了，你要小心。之前的傷還沒好透。別再惹惱他免得被毒打。”曼青走到門口還是不放心的轉過頭叮囑。“恩，放心吧。”雪薇努力的牽動嘴角。

“去告訴四公子，我在此恭候！”丫鬟領命立刻飛一般跑回去了。雪薇坐到鏡子前，畫眉，染唇，绾發，最後執色筆在眉心處勾畫，一朵粉薔薇手指幾下勾動一蹴而就。女為悅己者容，但她卻是不得已。終究還是踏上以色事人的開端。對着鏡子練習巧笑倩兮，覺得萬無一失，挪步到卧室外的桌子邊，靜等。

四公子白衣勝雪，手執紙扇，始終揚着嘴角也不看其他，徑直跟着指引丫鬟來到雪薇的秋霜閣。定了定神，四公子伸出手掌扣了扣門。瞧着門窗上隐隐約約印着的嬌俏身影，他無聲的将笑容擴大，雪薇，看你今天還往哪裏逃！

“請進！”雪薇聽到敲門聲，心止不住的跳了一下，按了按胸口，她從容的邀請。随即門被推開，四公子意氣風發滿面笑容，施施然的踏進來，就像回家一樣。沒有一點的遲疑。雪薇擡頭看去朝他投去早就練了幾百遍的笑，四公子愣了一下，緊跟着勾上門，慢慢的走向雪薇，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雪薇的臉，他就是要看看這個女子越來越按捺不住的驚慌和抗拒。

雪薇緊張的對上四公子的審視目光，咬牙迎上，毫不退縮，好在，四公子不久便移開了雙眸，正在雪薇慶幸的時候，四公子不言不語親昵地緊挨着她坐到了雪薇身邊，兩個人只要一轉頭就可以臉貼臉。雪薇不免身子一僵，閉了閉眼，告誡自己要頂住。千萬不能掀桌子。

“四公子，我有話要對你說！”雪薇盡力的柔情萬千全身調整到軟若無骨若柳扶風的令人愛憐。四公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一下，親一下我就好好聽！”雪薇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驀地一緊，面子上忍住沒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