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上門

“咔嚓”一聲響, 手中吃了一半的冰鎮西瓜側底變成了冰，還因為過度震驚不小心用了點力氣就碎成了冰渣紛紛落地，随之變成渣的還有蘇墨一顆幼小的心。

在這位弟子的吼聲中, 蘇墨沉默半響,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從哪看出我是最強的？我才是這裏最弱的好不好！

雖然蠱蟲的封印被解開了些, 但他現在的實力充其量只有二重初期，而不論是黎烨還是那弟子, 實力至少在中期又或許更高。

最重要的是, 這套路不對啊？不是應該挑戰主角, 怎麽突然變成了他？？

見蘇墨遲遲不回應, 那位雙子門的弟子還在挑釁：“怎麽, 你不敢嗎？”

蘇墨：“……”他還真不是很敢。

怎麽說，也不是怕打不贏，主要是黎烨在旁邊。

要還是以前那實力, 蘇墨肯定上去随随便便把這一臉欠揍樣的小屁孩揍一頓。然而現在實力減弱，他想打敗對方還需一些手段。

現在他的靈氣無法支撐厲害點的招式, 而剩下能用的招式，原主以前在西元宗時指導部分弟子時曾展示過。

而且誰誰都教, 就是原主不指點自己唯一的徒弟——黎烨。

然後每每在樹林中被欺辱到遍體是傷的少年從地上爬起時，總會透過林子看見夏子期指導那些人的場景。

再然後…再然後他現在這個實力能動用的那些招式基本被記仇的黎烨記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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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蘇墨為啥那麽清楚, 那當然是因為追小說追到黎烨重返西元宗與原主幹架，最後徹底擊敗夏子期時, 黎烨用的正是那年夏子期指導他人的招式。

直到現在，蘇墨都能清清楚楚想起書中擊敗夏子期後黎烨說的話, 什麽：師尊，自從被您逼下懸崖後死過一次後，弟子日日夜夜都想着從地獄爬上來見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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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弟子永遠忘不了您指導其他人的身姿, 您的每一招每一式弟子都深深記在心裏，每時每刻都在盼望着用您的招式殺了您啊。

蘇墨：“……”

再想到後面原主悲慘的結局，蘇墨簡直要掀桌。

結局必須避免，馬甲一定要捂好！

“磨叽什麽呢，跟個娘們似的？還不快上來！”演武場的擂臺上，那弟子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讓雙子門兩位門主雙雙皺起眉，心想最近真是對門下弟子的素質疏于管教了！

楚煊那帶着刀疤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蘇墨是他的恩人，這弟子的發言是完全不給他面子！

這位闖來的弟子姓柳名川，背後在他們雙子門的勢力也不小。尤其是柳川的爺爺柳銮在他們西元宗擔任大長老一職，且柳銮與二三長老十分交好，礙于這幾位長老的面子，不好多說什麽。

楚清顯然料到了這種情況，雖然沒有說話，但在看到柳川時，眼神也是泛着冷光。

與楚清楚煊二人不同，在柳川出聲要找師尊比試時，黎烨臉色已沉了下來，眼中魔氣瘋狂閃爍，差些沒壓住體內暴動的殺氣。

若不是身處雙子門，他早已讓不知死活的弟子死無全屍！

黎烨一步上前，心中的殺意湧動，聲音卻是溫順至極：“師尊，此事交給弟子就行，您不必出手。”

聞言，柳川嗤笑一聲：“就你？你還不配當我的對手。”

黎烨垂眸，黑炎在指尖跳動，最後凝成一把烏黑的小刀，他轉過身輕聲說：“擊敗你不需師尊出手，我已足夠。”

“哼！”柳川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他探手一握，手中頓時出現一把紅纓長槍。槍頭在陽光下泛着銀色光澤，揮舞時頓時帶起陣陣利風，槍身震動，發出嗡嗡聲。

“刷——”槍頭帶着穿雲裂石之勢直指少年，然而怒目圓睜的柳川所看之人确是蘇墨！

“身為師尊，還要躲在弟子背後多久？！呵，你莫不是個膽小鼠輩？！”

“這家夥！”

這二人都是自己兒子的恩人，怎麽能容其他人侮辱？楚煊父親怒拍桌子，要不是另一位門主拉住他，已忍不住動手柳川丢了出去。

黎烨握着小刀的手猛然收緊，瞳孔深處有着血色蔓延。他一語不發，低着頭，額前的長發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在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情況下，少年藏在袖子中的右手手心浮現一縷黑氣，黑氣升騰間，空間都有了片刻的扭曲。就在他即将彈出黑氣前，黎烨突然停下了動作，這時，一雙白皙且帶着冷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眼角略過翩翩翻飛的雪色衣袍，鼻尖嗅到男子身上特有的冰雪的氣息。一股冰冷但不帶任何敵意的靈氣自肩膀緩緩流入體內，原本沸騰的魔氣在冰系靈氣的安撫下漸漸平靜。

黎烨抿着嘴，耳邊響起男子冷淡卻讓人安心的聲音：“交給我。”

少年垂下握着小刀的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臉上那雙桃花眸中只剩下那越過自己緩緩登上擂臺的白色身影。

蘇墨手持長劍，墨色的發絲似瀑布一般垂落在身後，白衣與黑發被山上的冷風吹起，他擡起眼：“現在開始麽？”

“開始！”柳川勾起得意的笑，金屬性靈氣爆發，身邊纏繞着點點銳利的金光，他腳踩靈法身形如騰空游龍，一手長槍爆發耀日金芒，氣勢磅礴！

既然上來接受挑戰，蘇墨自然是做好了完全準備。

而不給掉馬留任何線索，他可不能繼續用現在的實力來對決。

地面被那耀日的光芒映成金色，面對那聲勢浩大的靈決，蘇墨只是緩緩擡起了手中的長劍，而随着他的動作，腳下一平方內的金色迅速褪去，轉而結上了一層冰霜！

“居然是冰屬性靈氣？”高位上的楚煊父親有些驚異。

“冰、雷、風這三種變異屬性的靈氣較五行靈氣而言修行要更加不易，他比柳川還要年輕，能在這個年齡能達到二重境初期，天賦相當不錯啊。”

“确實。”楚煊父親贊同點頭，“這場比試你看好誰？”

另一位門主沉吟片刻，“冰系靈氣攻擊較五行靈氣強橫許多，但他靈氣差了柳川幾分……”頓了頓，他又是一笑：“不過我認為打到最後，會是柳川稍遜一籌。”

“哈哈，我也這麽認為。”

不過不論是誰取得勝利，兩位門主都清楚，想要知道結果，還要再等許久，畢竟從表面看這兩人實力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優勢。

然後……感受到蘇墨身上層層攀升的氣息，楚煊父親剛拿起的茶杯啪嗒一下摔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他張着嘴，臉都憋紅了，最後只吐出一個字：“這這這這……”

這是怎麽回事？？

蘇墨身上的氣息本處于二重境初期，然而伴随着他擡起劍的時間，竟是直接突破中期，又以破竹之勢到了後期！

然而這還沒完，雖然氣息暴漲的速度減緩了些……但很快又在兩位門主和柳川震驚的目光中突破了第三重境！

柳川差點當場摔下長槍溜了，雖說從二重境晉升三重境不是很難，但三重境想要打敗二重境的人還是容易的很。

只是揚言要打敗蘇墨的人正是他自己，怎麽也不能臨陣脫逃！柳川咬着牙，三重境就三重境，真拼下去也說不準誰勝誰敗。他揮起長槍，向前一沖趁機進攻，然後剛踏出一步，就感受到蘇墨身上的氣息突破了四重境。

兩位門主&柳川：“……”

柳川腳步驟然停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把自己絆倒，他抓着長槍，臉上眼珠吓得蹦了出來。

不是，逗他玩的吧？四重境？？他爺爺也才這個境界，這他媽打屁？？？

終于，在達到四重境後，蘇墨身上氣息的漲幅才逐漸停下。

只是這時晴空突變，氣溫也是驟降。烏雲不知何時遮擋了烈日，山頂上掀起陣陣狂風，飛雪自空中紛紛落下，不到片刻，演武場內已變得白雪皚皚。

柳川手中長槍上的耀日此時只剩下丁點大小，跟着主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蘇墨身着白衣，靜靜站在雪地中，他也沒有動用什麽靈法，只是對準柳川将手中平平無奇的長劍向下一揮。

平淡到可以說是樸實無華且枯燥了。

只是四重境之人随意的一劍也不是二重境能夠抵抗的。

“不不不！！”柳川回過神，他瞳孔一縮尖叫道：“救我，門主救命！”

變故來的太快讓兩位門主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竟是無人出手幫忙。

帶着寒氣的劍芒刷的一下擊開長槍，勢如破竹般突破防禦，直接砍中柳川的身體！

“啊！”柳川發出慘叫，再握不住手中長槍，抱着撕裂的肚子在地上翻滾。

噴濺的血液在離開身體的一瞬間被寒氣凍住，緊接着寒氣凍住了柳川身上的傷口，又順着傷口争先恐後地鑽進體內。

不到片刻，這擂臺賽只剩下蘇墨和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本以為是場勢均力敵的比試，然而不過短短幾息已分出了勝負。全場啞然無聲，蘇墨收回長劍，擡眼看向高座上的二位：“現在可以宣布結果了嗎？”

楚煊的父親臉龐有些僵硬，他本将蘇墨黎烨二人當小輩看待，但如今蘇墨展現的實力讓他都有些不敢說話，要知他修煉了七八十年，如今的實力也不過四重境後期。

所幸按之前的情況看，蘇墨應當是使用了什麽秘法才達到四重境的實力。不然年僅二十達到四重境……這他媽得要多妖孽的天賦才能在這個年齡達到這個實力？

“恭喜你獲得比試勝利，我想這下無人敢對此事表示不服了。”楚煊父親咧嘴笑笑，說話時他往前看了一眼，一些躲在演武場外往裏偷窺看戲的弟子頓時亂作鳥群，連忙散去。

頓了頓，他又有些尴尬地道：“能麻煩你解開柳川，就是剛才與你比試的那位弟子身上的封印嗎？他身份也有些特殊……”可不能被凍死了，不然那幾個老頭要把他這雙子門鬧翻天。

蘇墨雖然也不喜柳川，但畢竟還是社會主義下的好青年，并沒有下死手，他點點頭，“好。”

随即向虛空一點，被凍成冰雕的柳川身上的冰層才漸漸化開，只不過不下死手可不代表沒動些其他手段，蘇墨道：“他體內的靈氣已被寒氣凍住，我也無法解開。不過不用擔心，寒氣并不會危害生命，一個月後被凍的靈氣會自動解開。”

且這一個月內柳川只能躺在床上，別說行動，就是想說話舌頭都動不了。

說話那麽髒，還是要給點教訓，好好教育教育才行。

兩位門主面面相窺，他們自然能看出柳川此時狀态不好，但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先挑釁的人正是如今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柳川。

“師尊您沒事吧？”黎烨有些擔憂問道，其他人不清楚，他可知道想要動用四重境的實力，蘇墨必須付出一定代價。

黎烨想要過去，又礙于蘇墨那一米禁令，委委屈屈站在遠處不敢靠近。

“我沒事。”自那日服下雪蓮并将藥效全部吸收後，蘇墨能動用四重境實力的時間也延長到了半個時辰，如今他體內充盈着靈氣，仿佛蘊藏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只可惜現在他的實力就是個皮球，蘇墨咧咧嘴，膨脹一會洩了氣後又要扁下去了。

在蘇墨想着啥時候能解開蠱蟲封印讓他再多體會體會這種動手間山河破碎的力量時，擂臺上本不能行動的柳川卻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而他身上凍住的傷口也因為這劇烈的動作再次裂開，緩緩流出黑紅的血液。

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從他身上滴落，砸在雪地中，将白雪染成了紅。

“師尊，小心！！”

耳邊突然響起黎烨撕心裂肺的喊聲。蘇墨全身一陣戰栗，他飛快扭身，此時他身後的柳川眼睛猩紅，全身已經膨脹到不成人形，身周更懸浮着三朵黑紫色的魔焰！

在那火焰上，蘇墨感受到了一股與黎烨身上幾乎相同的吞噬之力……

那是只有血統極高的魔族才能擁有的吞噬黑焰！

蘇墨：“……”他是跟魔族杠上了嗎？怎麽又一個人與魔族有關啊？！

三朵火焰陡然升騰，在其他人攻勢趕來前，轉瞬間将來不及躲閃的蘇墨包裹其中！

雙子門兩位門主臉色大變，這時柳川的身體持續膨脹，在到達人體的極限後轟然炸開，無數的肉泥鮮血混雜着些已被凍成塊的血塊四濺開來，其威力之大竟比得上一位四重境高手的全力一擊！

“轟轟轟——！！”

幾道爆炸聲響起，将擂臺特制的地面直接炸裂！巨大的裂縫在擂臺上蔓延，不到片刻擂臺瞬間塌陷，而爆炸掀起的風浪更是将周圍等人全部轟飛！

“師尊！”黎烨心瞬間提起，完全顧不上自己的狀态，眼睛死死盯着那塵煙中黑炎包裹，正處于爆炸中心的包圍的蘇墨。

萬一、萬一師尊出事了……

黎烨完全不敢繼續向下想去，他的瞳孔也由黑色化為血紅。借助着塵煙和隐秘之石，背後黑焰凝結成翼，黑翼揮動擋住了襲來的狂風亂石，一個紮身沖向蘇墨那邊。

“…我沒事。”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出現在黎烨的腦海，讓他瘋狂的神色平靜了不少。

黎烨慌忙回話：“師尊，您怎麽樣？要弟子前去幫您嗎？”

“不必，我這就出來。”黑焰此時顏色黯淡了不少，就連跳躍的速度也在逐漸減弱，蘇墨深吸一口氣，體內靈氣不斷湧出擋住了四周的魔氣。

而因為過度使用靈氣，他的一頭墨色長發此刻都凍上了層白霜，蘇墨臉色煞白，他閉上雙眼，手上冰色光芒閃爍，在體內靈氣耗完前終于擊破了那層魔焰！

已經趕過來的黎烨迅速攙扶住蘇墨差點倒下的身體，“師尊！”

雖然蘇墨不斷重複自己沒事，但氣息已經萎靡到了極致，他微微喘氣，臉色在與空氣接觸後變得潮/紅。

黎烨抿着嘴，沉默不言。在将蘇墨一步一步攙扶出爆炸中心的路上，不斷想着若是師尊出事了自己會怎樣。

還是太弱了。

雖然重塑魔身後實力精進了不少，但還是太弱了！

“你們沒事吧！”不遠處，楚煊擊開飛來的石塊，帶着兩位門主迅速過來。

“暫時沒事。”蘇墨腿還在發軟，大半個身子壓在了黎烨的身上，隐隐察覺到黎烨自責的心情，他又用搭着黎烨後背的手輕輕拍了拍，算是安慰。

幸好剛才沒到副作用的時間，不然這時，他恐怕早被那魔焰吞噬到灰都不剩了。

蘇墨看向楚煊的父親，聲音因為這場突變變得有些沙啞，他嘆了聲氣提醒道：“你們雙子門中可能混入了魔族……而且血統不低。”

“怎麽會？！”楚煊父親臉色微變，難以置信地看向後面的楚清，顯然他也知道楚清天命者的身份。

與灰頭土臉的幾人相比，楚清在兩位門主的保護下反而沒收什麽傷害，他低着頭，良久才道：“我沒有預見到這件事。”

停了下，楚清才接着說：“或者說，在原定的軌跡上是不該出現這件事的。”

也就是說有人瞞着天道策劃了這起案件嗎？誰能這麽大能耐，居然可以瞞過天道、瞞過天命者的眼睛？

蘇墨也陷入沉默，突然想到了昨日與小狐貍的見面時看見的屍體，原本在那身體上他沒有感知到魔氣……

但今日與柳川比試時，他也沒有感知到魔氣存在…不，不止是他，就連黎烨也沒察覺到！而且這次這個魔族實力遠遠不是黑影之流能達到的，吞噬啊……他記得小說裏也只有魔王之上的魔族才能擁有吧。

就是他恢複實力，而魔王之上的魔族面前也只是只不如眼的蝼蟻。蘇墨嘆口氣，心想他也沒幹啥 ，怎麽感覺踏進了個深不見底的泥潭？

還是說只要跟主角一起一定會陷入泥潭？

“……”

其他幾人還在對話，不過蘇墨突然有些聽不清，他費力擡起頭，卻發現所有人的五官扭曲成一團，怪異至極！

意識到不對，蘇墨剛欲張嘴出聲，喉嚨裏卻是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接着撲哧一下，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

似乎有人在喊他，但耳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蘇墨來不及回應，只是茫然地低頭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一眼，眼前漸漸模糊起來，黑暗如潮水一般不斷襲來，最後他只聽見一聲：“師尊！”接着便陷入了黑暗。

黑，眼裏能看見的只有黑色。

他在黑暗裏前行，分不清時間也分不清方位，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只是不斷的前行。

這片黑暗的深處，似乎有一道聲音不斷的呼喊着他，吸引着他，讓他不斷的、不斷的向前走着。

一年、兩年、又或許十年？

終于，他看見了這片黑暗中唯一的一點光芒，蘇墨停下腳步，站在那光芒前。

一對黑紅色的長條耳飾懸浮在光團之中，而在那黑紅的耳飾上雕刻着一只金色的，在雲霧中騰飛的仙鶴……！

作者有話要說：  肝不動了qaq還有五千晚上九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