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一早,還是司機送的林俏。
臨出門,孔尚新喊住她,讓這周五去試禮服。
林俏點點頭答應。
孔祁對着她笑着擺手,說到時候接她一起去。
孔尚新和林知遇的婚禮定在這周日,宴請名單提前都發了出去。
林俏坐在車後座翻着書,一行行默讀課本上的《氓》,忽然就想起之前兩個人要領證,給她遷戶口的時候。
她當時有些怕,晚飯的時候盯着碗裏的粥,忽然小聲地問了一句。
“媽媽,我要改名字嗎?”
林知遇臉上的神情一頓,眼裏的光都破碎了,說不出的受傷和自責。
林俏自己頓了頓,趕忙說。
“我是無所謂的,叫什麽都很簡單,剛好換學校,叫多了也就熟悉了。”
林知遇眼裏的神色軟了下去,轉為無盡的心疼。
她擡手摸了摸林俏的頭,聲音更輕柔。
“沒事。”
“你是随的媽媽的林姓。”
“俏俏,你永遠是媽媽的寶貝。”
Advertisement
林俏的父母都姓林,這是她之前最引以為傲的事。
早晨的附中遠沒有那麽多人,年紀大些的老師和教授在健身器材那裏鍛煉。
林俏踏着晨霧往裏走,圓頭皮鞋踩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
臨近樓下,她清晰地聞到一種清甜的蘋果的氣息。
忍不住駐足。
靠近道路一側,果然是修剪整齊的綠植,裏面開着淺黃色的花。
含笑。
這種花最有趣的地方是它的花香,很多人聞着像香蕉,但也有的人聞着是蘋果。
林俏想起很早以前,自己問那個人的時候。
“這是什麽花?好香的蘋果味。”
“是含笑。”
他笑着解釋完,馬上接了一句,“明明是香蕉味的。”
那時剛下了場雨,大雨把一切都洗淨了。
當時只道是尋常。
林俏收了思緒,抱緊懷裏的書,往樓上走去。
教室裏人不多,但是後排罕見的坐了兩三個人。
林俏瞥了一眼,認出其中一個是跟在鄭朗宴身邊,最活躍的那個。
她坐下來,掏出紙筆,開始默寫課文。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默寫完最後一句,徐曦剛好拎着小挎包進來。
她對着課本,把最後一個句號改成感嘆號,擡起頭來。
徐曦剛坐下就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順手給她桌上擺了個萌萌的龍貓小擺件。
林俏擡頭,就對上她笑彎的眼睛。
“我爸剛從日本回來,我讓他帶的。”
林俏愣了愣,看着徐曦手指飛快地在iPad上刷過,輕聲說:“……謝謝。”
徐曦擺擺手,開始塞上耳機聽歌。
聽了三秒,她暫停,把進度條拖回0,然後扯下一邊耳機,冷不防地塞到林俏耳朵裏。
“我愛豆新歌,好聽嗎!”
林俏正拉開抽屜蓋子,被裏面極大聲的節奏迅疾的鼓點吓了一跳,手拉快了,抽屜塞得滿滿當當的東西一瞬滾出來。
“呀,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徐曦也沒想到,一邊立刻道歉一邊放下平板,彎身下去幫她撿東西。
“這是……”
林俏也彎下腰去,聽到徐曦的疑惑聲,看着滿地的東西愣了神。
水蜜桃,小袋紅棗,漫畫書……
林俏:“……”
後排沖上來個人影,動作飛快的幫林俏撿起滾遠的水蜜桃。
林俏擡頭剛想道謝,對上段毅格的臉,話就吞了回去。
段毅格樂樂呵呵地把東西恭敬地擺到她桌上,搓着手笑:“那什麽,林妹妹,不不,林姐兒,之前我們有些誤會。以後大家就是同學,有什麽事盡管開口,啊。我一定竭盡所能!”
徐曦把角落的水蜜桃撿上來,嫌棄地掏出濕紙巾擦手。
邊擦邊皺着眉頭看段毅格:“你家倒閉了啊,改行賣桃了?”
“去你的烏鴉嘴,你家倒閉了我家都不會倒閉。”段毅格也沒好氣,“我這不是給新同學表示一下歡迎麽。”
“呵。”徐曦懶得理他。
見林俏不說話,依舊是看不出情緒的冷美人,段毅格有些忐忑,他指了指:“聽說你愛吃棗和桃,還有這些,看完我再去買最新的。”
他指着那幾本漫畫。
徐曦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誰家正常女生看這種腦殘小黃漫?段毅格,我看你是腦子裏短一格吧?”
眼瞅着兩個人就要吵起來的架勢,林俏彎身下去,抽出自己的詞典,打開某一頁,然後捏着一張卡遞過來。
“……哎?”這下輪到段毅格傻眼了。
林俏聲音淡淡,手向前伸着:“還給你。”
“……噢。”
昨天段毅格拿來“買”鄭朗宴把柄的卡。
段毅格讪讪的接過來,摸了摸鼻尖,覺得自己真是得罪了仙兒了。
前門被鄭朗宴一腳踹開,跟着大佬就黑着臉進來了。
段毅格臉色一變,迅速溜回座位。
鄭朗宴單手拎着書包搭在肩上,幾步就走了過來。
他停在徐曦桌側,目光盯着看着林俏。
徐曦往後撤了撤,靠着椅背看自己的視頻,把視野讓出來。
鄭朗宴眼睛下有淺淺一層青.色,他頓了頓,看着林俏專心的模樣,開口的聲音有些微啞。
“昨天怎麽不回短信?”
林俏嘴唇抿緊,臉上不動聲色。
昨天他發了什麽?
【你跳舞的樣子挺好看】
【身材很好】
【……】
【我的意思是适合跳舞,很好,你別誤會啊】
這讓她怎麽回?
還說昨天……他還拿籃球扔人了呢。
看他一副問不到就不肯走的樣子,林俏捏緊書頁,輕聲開口:“手機忘記充電了。”
鄭朗宴依舊站着不動如山。
過了幾秒。
“哦。”
他放下搭在肩頭的書包,語氣裏不甚在意,但大有一絲放下心來的釋然。
“我說呢。”
剛走出兩步,鄭朗宴微微偏頭,看着林俏安靜的側臉。
“以後別再忘了。”
林俏頓了頓,沒說話。
——
周四中午,司機準時等在校門口。
因為臨近婚禮,總會有事需要商量,就讓她和孔祁中午也回去。
林俏從一衆豪車裏找到有些熟悉了的車影,她走過去,拉開車門的時候,禮貌地喊了句:“辛苦王叔了。”
“應該的。”王叔發動車,回頭笑着問她上午過得怎麽樣,林俏還沒說話,另一側的車門就被拉開了。
鄭朗宴瞥她一眼,然後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坐進來。
“王叔,走啊,回家了。”
……他倒是主人似的。
林俏閉上嘴,聽到王叔在那邊很熟地跟他寒暄着。
“阿宴,過去一起吃飯啊?”
鄭朗宴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林俏,沒個正形:“主要是蹭飯。順便跟孔叔确認一下明細。”
“哦,婚宴訂的你家的酒店。那也不應該勞煩鄭少爺親自跑一趟啊?”王叔打趣他。
“自家人的事,我自願的,得上點心麽。”鄭朗宴也半開玩笑地回應。
那邊林俏沒有刻意要聽,拿出語文課本,放在腿上,垂着眸,看的認真。
王叔認真的開車。鄭朗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林俏身上飄。
他時不時瞟一眼,可林俏認真的那樣,就跟他是陣空氣似的。
自從他發了那短信沒收到回複以後,林俏一天多都沒有跟他說過話了。
啧。
還說沒有事。一點也不誠實。
他可受不住這種無視。
待了沒一分鐘。
鄭朗宴手一擡,就從林俏腿上抽走了書。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貼着胳膊劃過,滑膩膩一陣酥麻。
他不動聲色的清了清嗓,舉着課本在光裏晃了晃:“看什麽呢?這麽專注。”
順帶一板一眼的教育她:“沒人教過你,這樣看書對頸椎不好嗎?你可是學跳舞的,脖子壞了怎麽行。”
還提跳舞。
林俏本來還順勢擡手去搶書,聽到他這句話,停了停,直接收回了手。
鄭朗宴看着她淡回去的臉色,微微蹙了蹙眉,轉頭對着書本嘀咕:“有那麽好看?值得你天天看。”
他瞥一眼上面對仗工整不知所雲的東西,皺了皺眉:“氓?(mang)”
鄭朗宴有些新奇地挑眉,“呵,古人挺開放啊,還給流氓寫文章呢。”
林俏深吸了一口氣,聽着他的喋喋不休,終于忍不住糾正。
“那個字,念氓(meng),是一個人的名字。”
終于聽到林俏有些軟的聲音,鄭朗宴偏頭,聲音蘊着化不開的笑意。
“哦,這樣。”
林俏聽着他的聲音,極認真地問他:“老師這周都在講這課,你平時都不聽課的嗎?”
鄭朗宴盯着她澄澈的眼睛,轉回去,狀似認真地盯着課本。過了會兒摸了摸鼻尖:“偶爾也會聽一下。”
“……”
林俏有幾分無語,鄭朗宴這個樣子的人,她從來沒有見過。
看他一副認真卻全然看不懂的樣子,林俏難得主動開口:“選自《詩經》。你的名字應該是出自這裏的,你都不知道嗎?”
鄭朗宴頓時來了興致:“哪呢?”
林俏被他這副小學生被了不得的知識驚到模樣逗得有些好笑。她上半身湊近了些,伸長了胳膊順着詩行滑下來,停在某一處。
“這裏,”她用指尖滑過,跟着輕聲念,“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林俏的手臂纖細潔白,橫在他的眼前,鄭朗宴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林俏在舞蹈教室的光影裏翩翩起舞的模樣。
目光盯着她白嫩的指尖劃過,鄭朗宴無意識地吞咽了下,喉結上下滾動着,血液都跟着沸騰了。
他停了停,終于集中注意力,看到了她指着的那個“宴”字。
鄭朗宴偏頭,看着林俏認真的側臉,好容易才找回思緒。
他“啧”了一聲,沒懂這句話,喉嚨裏滾動着笑意,随口說道:“這意思說,古人也開party?”
林俏有些被哽到了,她帶着幾分難言的神情擡頭,卻猛然間對上鄭朗宴帶着笑意的眼睛。
他離得很近,眼眸仿佛是帶着點點星光的深淵,誘人深入。
林俏倏地撤後,坐了回去。
隔了幾秒再擡頭,鄭朗宴的目光還是帶着笑意盯着她。
林俏垂下了頭,說話聲音放輕:“這句話意思是,年少時候的歡樂,總讓人不斷回味。宴,是歡樂的意思。”
仿佛對着他的,又仿佛不是。
“哦。”
那邊又是一副“學到了”的模樣。
沒一秒。又問,“那這個《氓》,講的是什麽啊?”
林俏深吸一口氣,看向窗外,假裝沒聽到。
啧。
鄭朗宴收回目光,看着書上一絲不茍的筆記。嘴角揚了揚。
不僅不乖,還很沒有耐心啊。
中午的時候,鄭朗宴和他們在樓下商量事情,林俏聽了下沒有自己什麽事,就上樓了。
再下樓的時候,是孔祁喊她上課。
林俏一上車就偏頭看着窗外的風景,鄭朗宴比之前乖多了,沒有不停騷擾她。
兩個人坐在車裏,一路靜默無言。
——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