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築基

主要供奉陳開的寺廟,只在整個素河就有三所,靈傑書院和南門符裏也總共供有了四個塑像,但南門柳沒有見過哪尊是笑佛。

恐怕就算有,也沒有哪個匠人能雕刻出這樣的容顏吧。

而且這尊笑佛,還正沖他伸出手來。

靈魄在陳開掌心上蹭動,不想進、入南門柳的身體,陳開只好握住它,将它塞進了南門柳額前的化靈石,又用食指指腹用力一按,按得南門柳上半身向後仰去。

“師尊……”他呆呆地說。

“專心,”陳開閉上雙眼,感受周圍洶湧襲來的靈氣,“突破第九層了。”

南門柳只好也閉上眼,腦中一片混亂,眼前晃過陳開那一抹淡然的笑容。

春江橫貫整個北江,此地三條主要的靈脈也與水路溝通,有聚靈符和靈魄的雙重保駕護航,整個北江的靈氣就像被卷進了漩渦一樣,源源不斷地流向南門柳。

水是最能包容的容器,不僅飽含靈氣,也藏污納垢,所以一經靈氣攪動,沉澱在江底的魔氣很快也一并纏了上來,糾結在南門柳周身。

陳開無奈為他驅逐春江裏的魔氣,水靈魄也将他體內的魔氣一口吞下。

這次突破準備得東西很充足,即使心中仍然有魔,南門柳也沒有再受傷,還一鼓作氣沖擊到了練氣期的大圓滿,直接築基,但也是因為輔助的靈藥過于充足,根基打得太牢固了,需要的靈氣也多,所以他一連吸收了十餘天,才填滿丹田,正式築基。

南門柳睜開眼睛之後,只覺得全身都輕快了許多,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

陳開在旁護法的過程中,将他用不了的靈氣吸收殆盡,繼素河之後,逐漸又榨幹了北江,祝賀他道:“從此以後,你就正式踏上仙途了。”

“師尊呢?”南門柳卻急着問,“師尊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

“築基期大圓滿。”陳開道。

築基之後是結丹,又稱結仙緣,要确定自己所證的道,才能擺脫□□凡胎,所以陳開必須要重視重鑄肉、身的問題了,否則下一步突破結丹,就不能修佛,只能修鬼道……

“為師的修為并不重要,”可他卻仍不放在心上,而是說,“我們需要趕緊回去素河,靈通書院的人應該已經來了。”

“是!”南門柳這才想起來,“不會已經耽誤了入學吧?”

“沒關系,”陳開道,“為師教你禦劍。”

從北江到素河的路途不算很遠,築基圓滿的修士,禦劍只需一炷香的功夫。

南門柳剛剛築基,在劍上還站不穩,陳開只能隐藏自己的魂體,在他身後扶住他的細腰,帶他禦劍出水騰空,半路上,南門柳的額前就緊張得滲出了汗水。

“畏高?”陳開疑惑道。

小徒弟原本應該是鬼修,到處飄來飄去,完全不怕登高的,難道是因為現在還是人身,所以就怕了?

南門柳輕輕點頭,動作都不敢很大。

“不用擔心。”陳開比他高許多,但因為身體離得近,聲音就仿佛在他耳邊,“為師不會摔到你的,你要自己試着站穩。”

陳開放在他腰側的手掌稍稍松開了一點,南門柳就立刻向後靠在他身上。

哎……

還是太小。陳開想。

·

素河近日來了一男一女兩位客人,歇息在薛府。

這兩人具是一身紫衣,書生打扮。

男的一言不發,看誰都冷冰冰的,女的倒還有兩句話,自我介紹名叫“洛茵茵”,同行的男子是“蕭聆”,他們兩個是靈通書院派來選學生的,但除此以外,句句都很難聽。

“我是沖着南門家來選人的,”這是洛茵茵到薛府的第二句話,“誰認識什麽薛傑薛少博,靈傑書院又是什麽東西?”

來看熱鬧的廉思當場笑得前仰後合。

靈傑書院一共之後三位教書先生,首席是薛傑,現在下落不明,另一個老先生去了北江,只剩下一個顧老太太掌事,和稀泥道:“南門家的運勢,兩位上仙應該也聽說過,該去的都去了,就剩下南門小公子的長兄薛少博還在,資質也是很不錯的,上仙可以看看這可憐孩子呀。”

“他可憐什麽?”洛茵茵瞟了一眼薛少博,“爹死了還是娘死了?再可憐又與我何幹?靈通書院只收能築基的學生,不作慈善。”

不能築基,連修仙的門檻都沒邁過去,要這種學生何用?

薛少博:“……”

靈傑書院的所有學生:“……”

且說薛傑出事之後,薛少博丢了錢袋,又被衙門打發,也沒多做掙紮,找朋友借了點錢就回了素河。

他拖了靈傑書院裏的老先生去北江疏通關系,想放薛傑出來,自己則留在素河等靈通書院來選人。

這倒不是薛少博不孝,而是他拿不準薛傑的情況,擔心薛傑沒兩天就出來,又來責怪他耽誤修煉和仙界之行,只是素河的靈脈最近也只能流露出絲絲縷縷的靈氣,實在不能修煉,薛少博又沒有錢財買新的靈藥,猶猶豫豫,瞻前顧後,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築基。

薛少博已經是這裏最優秀的學生,別人就更不用提,可聽洛茵茵這話的意思,竟然是一個學生都不要,就想走了。

顧老太太不得不沉下臉來。

她強硬道:“靈通書院來選學生,只要求是我們歷屆中資質最優的一位,是早幾年南門小姐還在時就約定好的,可是從那之後過了十年,你們除了在約定當年選走了一個學生,後來就一直推脫沒有學生築基,不肯選人,這些過去的事過去也就罷了,可現在南門一脈已經斷絕,薛家家主又下落不明,你們還用這個借口,不只是違背誓言,也要違背道義嗎?”

原來所謂的選學生,不過是句虛詞。

南門小姐去後的這些年來,靈通書院沒選中過一個學生。

薛傑兢兢業業培育薛少博,要送他去仙界修行,也是為了給自己長個臉,證明自己不次于南門小姐。

洛茵茵被顧老太太說得臉頰緋紅,大喊:“未能築基,連禦劍都不會,修什麽仙?“

一旁的廉思算是聽明白了。

廉思只覺得這靈通書院也夠欺負人的,不去也罷,但她有任務在身,不得不插話道:“兩位上仙,我說句公道話,毀約事小,傳出去丢了讀書人的臉面事大。你們若一定要築基的學生,不如在這裏多等兩天——最近素河靈脈斷絕,不然薛大公子也該築基了。”

薛少博則震驚地看着廉思,不明白她一個純看熱鬧的人怎麽會幫自己說話,磕磕巴巴地沖廉思道謝。

廉思只裝沒聽見。

她當然不是為了薛少博。

她表哥廉悉給她捎了口信,讓她幫忙拖延一段時間,因為那南門小公子沒死,還活得好好的,都快築基了!

蕭聆還是不出聲,微微眯起眼睛,一手摸向腰間的笛子,似乎想動手。

洛茵茵攔住了他,嘟囔道:“靈脈斷絕這麽離譜的謊話也虧你們說得出來……等等就等等!但我們最多等十天,十天之後我們啓程有要事去辦,誰也別想再攔我們。”

廉思撇撇嘴,走人,回去就給表哥寫了信,痛斥靈通書院十大罪狀。

她在信的末尾寫道,“這種地方,不去也罷”,廉悉也聽了進去,于是沒有打擾春堤下潛心修煉的南門柳。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講究一個“緣“字,若果真錯過了這一次機會,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壞事,所以廉悉也提前釋放了貌似無辜的蕭知,讓他回素河去碰碰運氣。

可巧的是,南門柳禦劍到達之時,蕭知也剛回素河,兩人正趕上洛茵茵和蕭聆準備動身離去。

“去吧。”陳開鼓勵小徒弟道。

“兩位上仙,”南門柳跳下仙劍,“稍等一步。“

洛茵茵回頭看去,只見一谪仙般的白衣少年飄然而至,禦劍如履平地,儀态端莊,暗中高看了他一眼,疑惑這人間窮鄉僻壤的地方怎麽也能有這麽一位少年人,駐足等他說話。

陳開輕托住南門柳的腰肢,帶他優雅落地。

“學生南門柳,見過了。“小徒弟微一拱手,看向薛少博,”知府大人讓我給薛兄帶句話,薛傑已經死了,不日就會将他的悔過書昭告鄉裏,薛府和靈傑書院都将由我接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出來目送洛茵茵和蕭聆的學生都驚呆了。

”什麽?南門柳沒死?先生死了!“

“他什麽時候學會的禦劍,難道已經築基了?“

“這不可能!他、他在三個月以前還不會練氣啊……”

洛茵茵打量着南門柳,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蕭聆卻眯眼看向站在遠處的蕭知。

蕭知将這一切看在眼裏,低頭躲閃開蕭聆的目光,心底生出一絲憤恨。

原本的蕭知其實出身仙界世家,是被家人暗害才遠走人間、立志複仇的,這個蕭聆就是蕭知的遠房表親,所以在原著中,現在應該是蕭知第一次打臉的劇情,即能讓女配角洛茵茵芳心暗許,又能在蕭聆面前大展身手,以實力服人,可是他這一個月一直在接受審訊,還沒築基啊……

這一切都怪南門柳重生,搶了他的奇緣!

作者有話要說:  (

提前解釋一下,不怪柳兒,後面會解釋,這是陳開的意思(aka天意)。

今天的徒弟日記:今天,師尊抱着我教我禦劍,我長大了。

師虎日記:今天教小徒弟禦劍,他還太小,有點早。

(我最近還在掙紮着改文案,大家要是看到文案變動不用理我,不影響內容的(計劃下周可能會不定時加更,固定時間還是0點,其他時間是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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