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更

收拾好東西後,?蘇姣帶着阿淮去了海邊。

那個傳說中靈氣異常的地方就在山背面,因為靠近這座山,這片沙灘的沙質偏黑硬。

此刻就在靠近海岸線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地洞,足足有十來米寬的樣子。洞旁邊圍坐着二三十人。

“老趙下去多久了?怎麽還不上來,?一會兒又要漲潮了。”他們在旁邊往地洞下看,?眼中探究。

“別是死了吧。”

“喲,?蘇老大來了。”

見蘇姣來了,?旁邊圍着的人給她讓了一個位置。

在惡人島上,只要比自己厲害的,?都叫老大。

連阿淮,?都有人看在那頓飯的面子上叫她淮老大,?阿淮拒絕這個稱呼也阻擋不了他們的興致。

阿淮在山上算是安家落戶,和小村的人相熟了起來。

吃了她的飯的人對她都有些好臉色,沒吃上她飯的人看她臉色都不太好,?甚至有人背地裏叫她“禍害”。

看她不順眼的當中包括醫修方耘。

此刻他也在地洞旁,?見阿淮走過來後,?皺起了眉,冷哼了一聲,瞥過頭去。

低聲罵道:“禍害。”

阿淮看了他一眼,?靜靜收回了眼神。

蘇姣聽了,正想罵人,?擡眼看去是方耘,?把罵聲吞了下去。

這可是島上唯一的醫修。

她皺眉:“方老頭,?你為老不尊了啊。”

方耘瞪着眼:“我說錯了?自從她上山,村裏接二連三死人。這才一個月,就死了五個人了。”

其中有一個人和方耘私交甚篤。

蘇姣:“死人?喲,?稀奇啊,你沒見過死人?咱們惡人島上死的人還少了?而且,死人你怎麽能怪在我阿淮頭上,阿淮都不在場的。”

方耘指着阿淮的鼻子:“你敢說這些死人和她沒關系?”

蘇姣說得發笑:“你屠人村子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禍害?我們阿淮什麽都沒做就被送進來,怎麽就禍害了?”

方耘臉都黑了:“冤有頭債有主,這些人害她了嗎?輪得到她動手?”

蘇姣:“你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誰他娘殺的人找誰報仇去,和阿淮……”

阿淮拉住了蘇姣的手腕,拉了一把,讓她看向地洞:“先看這個。”

蘇姣一腔火還沒下去,眉頭皺得緊緊的,她瞥了方耘一眼,把火忍下去,點頭:“行吧。”

阿淮朝着地洞看去。

黑沉沉的,黑到看不到一點顏色,不知深淺,像個無底洞,站在邊上會有失重感,讓人害怕會掉下去。

蘇姣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阿淮的神色。只見她認真地注視着洞口,微微抿着唇,眼中分明是感興趣的神色。

“能看出來嗎?是羽蛇還是化骨蛇?”

阿淮:“化骨蛇。”

聽阿淮這麽說,周圍人的眼神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蘇姣:“确定?”

旁的人眼神也很疑慮,怕阿淮騙人。

阿淮半蹲了下來,從地洞旁邊抓了一把沙。地洞旁一堆堆黑色的沙粒和旁的細密的沙子不一樣,凝結成一團,像一粒粒小米。

“羽蛇鑽沙用的是三雙蛇翅,鑽出來的沙粒是扁圓的,偏大粒。化骨蛇是滿身骨鱗,鑽出的沙是正圓的,偏細小。”

“羽蛇的蛇翅軟,留下的洞超過兩天便會塌,化骨蛇骨鱗硬,留下的洞會很緊實。”

“你們研究這洞是不是超過三天了。”

化骨蛇無疑。

阿淮慢條斯理,兩三句話,簡簡單單,又說得有理有據。

蘇姣“哦”了一聲,也半蹲下去抓了一把沙在手心看:“真的哎,這沙确實細圓。”

好多人也蹲在旁邊看,發現确實如阿淮所說,挖出來堆在旁邊的沙粒都是凝成一粒粒的,小米狀。

蘇姣拍了拍手:“你有文化你有理。化骨蛇就不用摻和了。”

她把手上的沙拍幹淨,去拉阿淮的手腕:“我們回去吧。”

她拉着阿淮就往回走。

沒拉動,她回頭,見阿淮就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就認真看着那地洞,不動彈。

蘇姣疑惑,看着阿淮:“走啊?”

阿淮把蘇姣的手從在自己手腕上扒拉下去:“我想要,化骨蛇。”

蘇姣嘴快:“你要化骨蛇幹什麽?那玩意兒只有靈獸用得上。你又用不上……”她說着,神色變了變,想着試探道:“你不會是想給貓老大用吧?”

阿淮沒否認。

蘇姣勸道:“別傻了。它是什麽修為,怕是用不上這種東西。而且你區區一個築基,湊什麽熱鬧。”

阿淮不挪步,看着那地洞,有些倔:“會有用的。”

蘇姣看向周圍的惡人們。

一些人信了阿淮的話,看着地洞眉頭深皺,收拾起自己的法器,已經準備走了。有些人覺得阿淮在撒謊,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不善。

眼下見阿淮不放棄,他們的眼神更加耐人尋味了。

蘇姣抓住她的袖子:“不然你先問問貓老大,說不定它不需要,就算它需要,也可以自己搞定的。你何必冒這個險?”

阿淮唇線緊了緊,神色不動。

給他說了,他一定不會要。可她欠了他恩情,原本就應該要還。她不喜歡拖着不還。

“我懂化骨蛇。”阿淮再次把自己的袖子從蘇姣手中抽了出來,只是眼神一直看着那個洞口,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會小心。不會連累你。放心。”

蘇姣咬牙:“放心個鬼。”

周圍一半的人,看着阿淮的眼神都不懷好意。

“要不是同……我才不管你。總之,不準冒險。”

阿淮只是道:“放心。”

沒等蘇姣回答,她一縱身邊躍進了那口吃人的巨大黑洞。

蘇姣目瞪口呆:“……”

操。

周圍人無不吃驚。

沒幾個人有這種底氣,一點準備都不做,防身法訣不做,留音符不放,一句交代也沒有,說跳就跳。

這就是……文化人的底氣嗎?

阿淮跳下去後沒一會兒就落到了底。

洞底漸窄,不如洞口大,十分潮濕,有一股水腥味,很黑,伸手不見五指。還充斥着一陣寒氣。

她從懷裏拿出了那枚火種。才不過彈珠大小的小石子靜靜躺在她的手心,散發着火紅色的光,照亮了周圍。

她擡頭看了看,只能看見一個洞,但能見度太低,又是晚上,看不見上面的洞口。她轉身朝着周圍看了看。

下面以這裏為中心,是個岔口,延伸出了五個洞,每條洞都看不見盡頭。

正在阿淮蹲身分別檢查吳哥洞口,忽而聽見頭頂響起了動靜,她微驚,急忙避開。

“操,挺深。”從上面落下來一個人,摔到洞底沙上,一陣沙沙聲,落下來的人操着熟悉的口音。

阿淮舉起火種,照亮了前方。

果然,蘇姣。

阿淮眼神複雜:“你怎麽下來了?”

蘇姣氣呼呼的:“同盟訣啊,不然呢?你在下面害死我我都不會知道!我能不下來嗎!”

阿淮看着她,半晌沒說話。

只有蘇姣一直在說,抱怨同盟訣的苦。阿淮聽她罵罵咧咧個不停,卻忽然笑了:“不是讓你放心嗎?我有把握。”

蘇姣:“上一個下來了就沒上去的人,也是這麽說的。”

阿淮笑着低了頭,轉過身繼續去研究那五個洞口,輕聲:“你上去吧,同盟訣是可以控制的。說不連累你,就不連累你。”

蘇姣表情空白了一瞬:“?”

阿淮繼續解釋:“剛才人太多,就沒說。我以為我說得那麽肯定,你能懂。”

“……”

“你現在上去,還來得及。”

蘇姣在後面磨磨蹭蹭,擡頭看洞口,拿出了腰間的勾魂索。

她在上面做了布置,勾魂索往上一抛,就能帶着她上去。

她摸了摸勾魂索的鈎子,擡頭看着洞口,又低頭看了看蹲身檢查洞口的阿淮,眼中有些掙紮猶豫。

最後她收起了鈎子,走向阿淮:“算了,萬一你死了我還能給你收個屍。”

阿淮頓了頓,回頭看向朝她走來的蘇姣:“你……”

蘇姣:“咱們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我呢,你也別指望我能幫上你多大的忙,遇到危險我絕對會先顧我自己。你還是要自己努力。”

阿淮看了她兩眼,才點頭:“知道,多謝。我會保護你的。”

“你一個築基……”蘇姣蹲在阿淮旁邊,見她捏起了一團軟黏的黑沙,放在鼻下嗅,便問:“能聞出什麽來,這麽麻煩呢。”

“聞氣息輕重。”

“行吧。對了,你說這貓老大那麽強,用得着你給它找化骨蛇?他沒準用不上呢,畢竟那麽強……我看你多半是白費功夫。”

阿淮沒應聲,蘇姣接着道:“你說他一天天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到底在忙什麽?他來惡人島上,又到底是來幹什麽?”

“不知道。”

·

惡人島,西海岸。

夜色濃重,銀鈎倒懸。

秋風陣陣,廣袤無涯的大海深處正波濤洶湧,浪花疊起。

海洋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水旋渦,停留在一處不動。

旋渦卷着周圍的水流螺旋式往下湧,形成了中空地帶。

在旋渦上方,停了一只雪貓,周圍刮的風流都是亂的,吹得它毛發飛揚,卻絲毫撼動不了它。

它低頭看着旋渦,眼中精光微動,它腳下正踩着一個法陣,法陣散發着銳利的金芒,就像一道鎖鏈籠罩着那處旋渦。似乎正是因為被陣法光芒控制住,那旋渦無法移動半寸。

雪貓盯着旋渦,爪下又踩了一道陣法出來。

這次的陣法是柔和的綠色,陣法前方投射出了一副光幕,光幕上出現了一個人,是個年輕男人。

“有發現嗎?”石無荒低聲問。

光幕上的男人手裏捧着一塊玉牌,那玉牌是一塊魚形,青玉,一點光澤都沒有。男人回答:“沒有啊,山主,一點動靜都沒有。”

石無荒罵了一句髒話:“這縮頭王八真他娘的能躲,死了一樣。”

男人勸道:“山主,別急啊。這孰湖本就是魚,到了海裏就是不好找的,您之前不都說找個三年五載也沒問題嗎?這才三四個月不是嗎?別着急啊。”

石無荒聲音裏掩不住的躁意:“趕緊想辦法。老子有事,急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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