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相談甚歡
崔洛近期撞頭的次數明顯增多, 守在門外的士卒認出了她。當初還是他将崔洛從車廂裏抱出來的。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着實不假。這小子怕是要‘子憑母貴’了。
長信侯對裏面那位婦人存了什麽心思, 已經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沒成想一場救人于危難的小事, 會引起這樣一場情/緣!
崔洛站的實在累了,就趴在圓柱上歇了一會, 此刻全身心的放松。之前她一直防備着蕭謹嚴, 神經時刻緊繃,但看這種情況, 她不打算在防備下去了,而且就算她繼續抵抗, 老天也會以別樣的方式将蕭謹嚴與洛十娘湊在一起。
熬了兩生兩世, 他二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夫妻緣份。
士卒以為崔洛想不開, 小聲勸了一句:“我家侯爺德才兼備,今日不過是與你娘淺談稍許,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背人倫之事, 你這小兒何必這般生無可戀的态度。”
崔洛沒吱聲,外面銀月如勾, 蟲鳴不息,鮮/桃的甜美氣味滿園皆是,佛堂內有隐隐檀香溢出。月影婆娑, 幽香徐徐,良辰美景最适兩情相悅翹首以待時。
一牆之隔的那人是她的娘,另有一人是如狼似虎的将來的‘繼父’,她總覺得她應該幹點什麽!
正當崔洛陷入各種臆想中不能自拔時, 門扇從裏被人打開。
洛十娘的衣裳,發髻皆完整如初。大約夜色太過明亮,崔洛甚至看見她緋紅的臉蛋,低垂着臉,一路蓮步迅速的往後院而去。
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崔洛的存在。
崔洛:“............”或許這幾天真的是白擔心了。
蕭謹嚴随後也跨出了門廊,四下無人,此處應該是被他提前清理了閑他人等。
算他是個真男人!
還知道護着洛十娘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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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這一點,就完勝了哄騙女子私奔的崔範!
崔洛也想維護自己的爹,但她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了。
蕭謹嚴目送了洛十娘離開,那眼神就跟黃鼠狼直勾勾的盯着剛會撲扇翅膀的喜鵲,他很輕易就能抓住她,可能又怕吓着她,擔心她會展翅而飛。
眼神熱烈又渴望。
崔洛:“.......咳!”她從月影遮蔽處走了出來,夏衫輕薄,顯得她無比清瘦。站在蕭謹嚴面前,就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少年。
蕭謹嚴轉過身,看着崔洛,神情複雜。
蕭翼試圖制止他續弦,大約這小兒也不同意洛十娘改嫁吧?!
蕭謹嚴見過崔洛幾次了,覺得她膽子倒是挺大,見了他不畏不懼,神情極淡。
因着洛十娘的緣故,蕭謹嚴看着崔洛有幾分像她,也覺得親切,怎麽看都覺得順眼,“你是有話要同我說?”蕭謹嚴問道。面對蕭翼那樣出衆強勢的兒子,他很少會露出慈父之愛,但面對崔洛,卻隐顯父親的慈祥與溫和。
崔洛的确絲毫不畏懼蕭謹嚴,這個人已經當了她兩輩子的繼父了,品行脾氣各方面都沒有令人诟病地方。
其實,崔洛并不排斥洛十娘尋找第二春,她排斥的是今後又跟蕭翼明争暗鬥下去,那會很累的。
沒有人想要一個強大的對手。
但到了這一刻,崔洛知道自己不該阻擋了,也根本阻擋不了。
“侯爺想娶我娘?”崔洛仰着頭問道。
蕭謹嚴回答的幹脆利落,不遮不掩,“恩!我的确很想娶你娘!”
這一點又勝過了崔範。
再看相貌體格,崔範是屬于那種江南才子的風流書生模樣,當然了,他算不上是才子。身形雖然高大,卻少了成熟男人該有的健碩。
似乎.......蕭謹嚴再次勝了崔範一籌。
崔洛吐了口氣,接着道:“我娘雖然離開了崔家,但她也是有根之人,若非這些年我爹的緣故,她不會無家可歸。侯爺想要娶我娘也可以,您得先讓杭州洛家重新接納我娘,并且三禮六聘。我娘這輩子雖然跟了我爹,卻沒有正經嫁娶,我想讓她一輩子完完整整。”
崔洛這一席話,讓蕭謹嚴微微愣住。他沒想到崔洛會同意,便一口應下:“好,我答應你,杭州城那邊我會盡快處理好。你放心,屆時,我會視你如己出,你就是長信侯府的二公子了。”
就算崔洛不提出這樣的要求,蕭謹嚴也不會讓洛十娘名不正言不順的跟了她。
崔洛頓時打住了蕭謹嚴的話,“侯爺!我的第三個要求便是與你們蕭家無任何關系。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她就算改嫁,我照樣是崔家的子嗣。”
蕭謹嚴有些詫異的笑了笑,一側的士卒也納罕了。
長信侯府的門庭,誰人不想搭上點關系。要是成了侯爺的繼子,那就等于一只腳踏入了貴族圈子,将來飛黃騰發指日可待!
這小兒是太蠢?還是故弄玄虛?!
蕭謹嚴這個時候自然什麽條件都答應:“好,我依你。你娘嫁給我之後,你還是你,我不會逼你喊一聲‘父親’。”
崔洛點了點頭,有禮的向蕭謹嚴做了揖:“侯爺,此處畢竟是尼姑庵,您也不宜久留。婚事沒有定下來之前,你還是別來見我娘了。你我一道出去吧。”
蕭謹嚴:“.........”說實話,他剛對洛十娘捅破這層窗戶紙,此刻很是舍不得離開。總想再三确定一下她的态度。
但,崔洛一言,蕭謹嚴無奈一笑,帶着手下人也一并離開了桃花庵。
長信侯府雖人丁不旺,卻是常年徹夜的華燈高照。
蕭謹嚴回來的路上,只覺春風拂面,掌心還能隐約感受到美人手掌的柔/軟。一切如預料的一般進行,唯一遺憾的是他要提前去大同,等下次回來又得是小半年之後了。
也不知道洛十娘屆時會不會出爾反爾?
蕭謹嚴被患得患失折騰的有些浮躁。待他踏入院落,就見花廳紅燈下,蕭翼正獨自一人對弈。
入了夏,花廳四周燃了驅蚊草,因着添了香料的緣故,鼻端花香悠然。非常應景。
“父親回來了?”蕭翼手中白玉棋子輕輕落下,清脆悅耳,他擡起頭來問道。
蕭謹嚴猜測,這一次突然大同異動,恐怕還另有玄機。
他以為蕭翼還在對續弦的事耿耿于懷。
這讓蕭謹嚴如何說呢?他對已故的夫人沒有任何不滿意,或者打算徹底遺忘她的意思。但逝者已逝,他之前或許可以孤獨終老,但如今遇見了洛十娘,他不想再壓制自己的欲/望與渴/求。
敬重亡妻不假,可不代表他不能續弦,放眼京城權勢當中,誰人如他這些年清心寡欲?!
蕭謹嚴大步邁入花廳,在蕭翼面前落座,“恩,我會回來。”
父子二人對話十分堅硬。
蕭翼又問:“見到那婦人了?”
蕭謹嚴無意識之間,唇間溢出一抹毛頭小夥情窦初開時的嗤笑出來:“恩,見到了,并且與她們母子皆相談甚歡。”
母子?
蕭翼唇角一抽:“哦?是麽?那婦人的兒子也沒意見?”這就怪了,上一次是誰拼死拼活不讓洛十娘嫁入蕭家的。曾經,蕭翼看不懂崔洛的很多舉動,現在亦然。
蕭謹嚴端坐着,朗聲笑道:“宋之,你太小看你父親了。我既然想要娶妻,那便一定能娶到。你呢?素素已經在家中住了一陣子了,你總該給她一個說法。”
父子二人談論着彼此的婚事,卻是毫不違和。
蕭翼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姑母與表妹是客,住在家中理所當然。我為何要讓給她一個交代?住膩了大可回金陵!”
“你!”蕭謹嚴知道蕭翼很倔,他若不答應的事情,任何人勸說都無用,“你別忘了,長公主那邊你拖不了多久!”
蕭翼将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收了起來,這些都是黑白玉打磨而成,乃龍/陽先生所贈,價值不可估量。
蕭翼心平氣和道:“太皇太後鳳體不虞,太醫院已經束手無措,長公主要想嫁人,恐怕還得等上幾年。”
長公主深得太皇太後寵愛,加之太皇太後曾垂簾聽政十二載,如今耳順之年,威望猶在。她是當今皇帝的祖母,真要是歸天了,必定舉朝戴孝,至少一年之內長公主不宜婚嫁。
而作為朝廷肱骨之臣的蕭謹嚴同樣不能辦喜事。
蕭謹嚴對上蕭翼幽深的眸子,怔住了,片刻方道:“你倒是打聽的清楚!”
驀的,蕭謹嚴從石凳上起來,連夜派人去了一趟杭州。
既然如此,他得在太皇太後殡天之前娶了洛十娘!
蕭翼也不阻擋蕭謹嚴,生死不是人能控制的,太皇太後何時西去,他還是記得很清楚。
父子之間的較量依舊處于伯仲之間。
崔洛回到崔府,就被崔老太爺叫過去問話。
已入五更,老太爺雙眸布滿血絲,怕是不止一夜未睡的了吧。
“你娘暫時離了崔家,但崔家不會置之不管。崔洛,你記住了,你爹已經不在了。”崔老太爺啞聲道。
他這話是對崔洛而言,但崔洛總覺得他是在喃喃自語。
是要徹底放下那個兒子了麽?
崔洛不會去勸崔老太爺,她那個便宜爹枉為人夫,也枉為人子。走了也便走了。
崔家人已經習慣了他不在的這十幾載,也将繼續習慣下去。
不出一個月,崔範此次‘詐屍’帶來的餘波似乎徹底平靜了下來。
七月流火,一場暴雨過後,紫禁城熱的像剛開鍋的蒸籠,熏天的熱浪層層上浮,灼燙了疾馳而來的馬蹄。
太皇太後享年九十有二,于坤壽宮亥時三刻殡天,壽終正寝。
帝王悲恸不已,下旨後宮食素三月,如同國訃。
朱靈兒身為長公主,婚事肯定至少要往後推遲一年,蕭翼一時解圍。
蕭謹航以五軍都督的身份,用了半是脅迫的方式,讓杭州洛家的人重新接納的洛十娘。
崔洛見到洛家來人時,頗為驚訝。就算蕭謹嚴已經連續幾世與洛十娘結成鴛鴦之配,但蕭謹嚴這個辦事速度依舊讓崔洛微微一怔。
這也太......迫不及待了!
如果說這算是對蕭謹嚴的考驗,那麽他通過了。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否真的在意,其實并不難看出來。虛情假意的反而破綻重重。意志堅定的,多大的艱難困阻也不是問題。
洛十娘被接回杭州之前,扭扭捏捏的見了一次崔洛,“洛兒啊.......娘先回去了,可能還會回來的。”
她表達的相當含蓄,沒有當着崔洛的面提及蕭謹嚴,崔洛見她體态依舊豐腴,面色白潤紅膩,好像沒有任何情傷後遺症。
崔洛如今已經看開了,她既然改變不了,也無能力改變,又何必阻了洛十娘的下半輩子呢?!
那樣太自私。
崔洛道:“娘,您放心跟舅舅回去吧,兒子都明白。”
洛十娘眨了眨呀,臉色更紅了,語調慌亂的解釋,“洛兒,娘這都是為了報複你爹。侯爺權大勢大,娘今後遇見你爹,再也不用擡不起頭來了......另外,娘也是為了你将來考慮......”
看着洛十娘緊張的擰着帕子,崔洛明白她這個歲數,依然會害臊。不過蕭謹嚴看着面容肅重,嘴皮子功夫也是了得。如此短時間之內就将洛十娘給洗腦了。
“娘,兒子真的明白!您不必多說了。”崔洛送了洛十娘下了渡口,才轉身離開。迎面而來的湖水風溫熱濕潤,吹亂了她的發髻,擾的她心亂不堪。
三從四德才是這個時代女子共同的認知。
洛十娘能走出這個束縛,她已經與尋常女子大不一樣了。崔洛對此,倒是很欣賞。起碼,她沒有愚鈍到始一而終,為了崔範一蹶不振。
洛十娘與蕭謹嚴火速定情是崔洛向命運妥協的第一步。
今後,還會繼續不得已的妥協麽?
她已經不能篤定了!
半年後。
府試過後的第九個月就是院試,院試三年之內考兩次,主考兩場,其考試內容與府,縣試大致相同,精通八股經義便可答題。考過院試才算是真正開始了科舉之路。有了秀才的功名,已經可以勉強搭上了士大夫的階層,可免差徭,見知縣不必下跪,不能随意用刑等特權。其實,秀才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府試第一場,崔洛靜等着那個熟悉面孔。很多事她都沒有預料正确,但此事卻是如期的發生了。
當這個秀麗‘男子’搜過她的腰身時,崔洛趁機抓住了她的手,她沒有再問這人究竟是誰,卻道:“官爺,勞煩搜仔細了,萬一我帶了什麽東西進去,就是你的失職了。”
這‘男子’沒有半分緊張,很輕易就掙脫了崔洛,她看上去體格并不高大,是尋常女子的體态,但她的力氣對付崔洛卻是游刃有餘。在旁人沒有任何察覺之時就輕松将崔洛的雙手撇開。
是個練家子!
此人行動迅速,很快就放了崔洛過關。時下科舉制度極為嚴格,稍有不甚就會與舞弊案扯上關系。故此,崔洛猜測,幕後之人要不就是權勢滔天,要不就是膽大包天。因為她這樣一個小角色,做出如此冒險之事,他到底會是誰?
三日院試轉眼而逝。
此番,晉江書院的學子,但凡考過府試的人都參加了院試。
這之後的目标就給是國子監了。
國子監對大多數士子而言是夢寐以求的頂級學府。進了國子監不亞于鯉魚跳龍門,下一步極有可能縱身一躍,成為金榜提名的文曲星。
一般能夠進入國子監進學的監生分為四類,頭一類是‘蔭監生’,同時也可稱為官生,但凡朝中三品以上京官家中的子弟,亦或是帝王恩準入監的子弟。像顧長梅與王宗耀等人如若不想去府學,直接可以托關系進入國子監。
第二種為‘貢監生’,則是地方官學選拔出來的生員。院試前幾名皆有機會被選上。裴子信為了這個名額案牍勞形了數十個月。
第三種被視為最有前途的監生,稱為‘舉監生’,是在京師會試下第的舉人,由翰林院擇優者入監進學。這一類的士子一般年歲較大,都是弱冠之後,已經是舉人老爺了。比貢監生高一個等級,是要參加春闱,考進士的。
除了這三類,還有一種特殊的生源,那便是鄰邦之國的學子,大明國子監當時已開始接納高麗,逞邏,交趾等邦國之人。高麗尤為常見。後宮不乏高麗和親的公主。
最後便是富甲之家的子嗣,借以捐納錢財而獲得監生的資格,換言之,若是放在現世可以理解成擴招生。用銀子購買入學的名額。
之前,顧長青與朱明禮皆以為崔洛這樣沒有強硬背景的士子,院試後會去府學或者縣學。畢竟,貢監生的名額寥寥無幾,只有文章鶴立雞群之人才能被舉薦入學。
但放榜之後,崔洛卻在貢監生的頭一位的名次上。裴子信也入選了,名次在榜尾,險些就會錯失去國子監的機會。這一年院試結束,晉江書院有十來個可以直接去國子監進學的學子。算是規模尚可了。要知道,很多資質平庸,家族勢微的舉人都沒有這個資格。
崔洛第一世是去的府學,第二世才勉強進入國子監,這輩子算是資源起飛了。
放榜當日,崔洛見到了一人。
此人是蕭謹嚴身邊的随從,“崔家少爺,我家侯爺上月剛回京,今日府上設宴,侯爺着我親自來接你參加酒饋。翰林院的林老先生屆時也會出席。”
崔洛微微莞爾,大約知道自己又成了‘關系戶’。
蕭謹嚴是要提前幫她擇一良師麽?
洛十娘今後并非一定能順風順水,崔洛既然是她的‘兒子’,一定會護着她。欠了蕭謹嚴太多不是好事。
而且,關于擇師一事,崔洛另有打算。
遂,謝絕道:“多謝侯爺好意,只是我一介普通百姓,還是不參加貴府酒饋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磁性男音的聲音:“她既然不去,你就回去如實告之父親吧!”
那士卒見來人是蕭翼,忙低頭恭敬道:“世子爺!那……屬下先回去了。”他不由得多打量了蕭翼和崔洛幾眼,這二人站在一處,一個如青山俊逸偉岸,另一個就是一株尚未開花的紫藤蘿。完全沒有可比性。
世子爺三番四次阻礙侯爺之事,保不成會對崔家小兒下手。方才世子爺盯着崔洛的眼神實在詭異,這不是要将她置于困境是什麽?否則怎會有人用這般眼神看人?
這士卒從未見過蕭翼如此盯着一個人看。他默默嘆了聲:崔家小兒自己自求多福吧……
男子一離開,崔洛才轉過身,她也打算回府一趟,卻被蕭叫住:“我有話對你說。”
崔洛:“……”
蕭翼這個語氣清冷,又像不容旁人反駁的勒令。
淡淡的薄荷香飄入鼻端,崔洛只覺渾身一陣冰冷,驅走了初夏的熱浪。
她發現,蕭翼對誰都是眉目帶笑,獨對她冷言冰語。洛十娘就快取代他母親的地位了,想來他心裏肯定不甚痛快。
崔洛覺得自己很能理解他此刻的所感所受,“說吧,我聽着。”
崔洛如今十四了,個頭高了不少,但站在蕭翼面前,份量依舊瘦小。
蕭翼道:“想不想跟我合作?”他挑眉,略帶蠱惑的語氣。
崔洛:“……”她不是沒跟他合作過,後來結果教會了她做人的道理。
“不想!”崔洛拒絕。
蕭翼的眉眼以不可複見的速度跳了一下,突然伸手抓着崔洛的胳膊,就将她馬車上帶。
作者有話要說: 府學省去了,女主畢竟是狀元專業戶了,院試出類拔萃的也可以被舉薦去國子監,更何況還有長信侯這條巨粗大腿。科舉是鋪墊,重點是朝堂各種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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