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疑雲起

從一開始, 範荊就是有意接近崔洛的,他本來極為欣賞她。如此佳佳少年, 堪為摯友。然, 今時非同往日,此刻再看着崔洛時, 範荊除了胸口憋悶, 便只剩下嫉恨了。

古月曾是他的未婚妻,不管是出于什麽緣故, 崔洛如今娶了她,都會讓範荊有種被人‘奪妻’之感。

奪妻之恨, 是個男子都無法忍受。

崔洛很想無視範荊略顯陰冷的眼神, 但她到底還是怕死, 又道:“範兄,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也知道你與我夫人曾經定下的婚約。但你應該知道我夫人是不可能再做回楚月了。你若真的為了她好, 還是暫時保持距離吧。不過,你二人并非沒有重續前緣的機會。”

崔洛唇角含笑, 這根本不想是一個丈夫對待妻子的舊情人該有的态度。

範荊這陣子離開了崔府,一來是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二來他也不想給古月惹麻煩。

崔洛這個風輕雲淡的态度明顯讓範荊起疑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既然不在乎她,為何要娶她?!”範荊似乎更加愠怒了。

崔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只道:“範兄,我大可告訴你, 我這副身子......虧空已久,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十二歲那年才被家中接回京,之前與我娘相依為命,致使身子骨一直長不起來,我與夫人并未行房/事。哎.....實不相瞞,我是不想耽擱她。”崔洛做出了抹淚的樣子。

這句話無疑讓範荊陷入狂喜,但他真正看重的還是古月這個人,就算她已經與崔洛有了夫妻之實,他也不會嫌棄。

“你.....為何跟我說這些?”範荊問道,神情激動。

崔洛發現此刻的範荊看着她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麽可怕了。她稍稍舒了口氣,繼續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我的确是真心待月兒的,照樣能給她一世安寧。但你跟她終究有情在先,只要你我達成交易,屆時我會把她還給你。”

範荊沒有做任何考慮,直言,“什麽交易?”

崔洛就知道他會答應,這個人兩輩子都在為一個女子而奔波,後來他位高權重時,還在念着一個叫‘月兒’的人。殊不知,他二人可能還曾擦肩而過,卻從未相逢。明明就住在一座紫荊城中......

崔洛不想煽情,但還是喬模喬樣的抽泣了一下,道:“這事說起來也很簡單,我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繼兄已經安排你去了大理寺,我并不會逼迫你做什麽,只是到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需要你時,你得幫我。另外,你與古月的事,也無需太過操之過急,就算我現在放她跟你走,她也不會答應。楚家的血海深仇一日不報,她一日不得安寧。為了這個目的,你也該成為我的同盟。”

範荊陷入一刻的沉思,崔洛給他的印象是狡黠,脫俗,純白的樣子。與權勢,世故,陰謀似乎根本沾不上邊。但此刻,範荊不這麽認為了,他不管崔洛想幹什麽,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一樣,那他沒有理由不答應了,“好!我範荊從今日起,與崔洛一同進退!”

範荊正要發誓,崔洛擋下了他的手,“別發誓了,不靈的。”

範荊:“.......你這人着實古怪,那.....你我既然做了這筆交易,我要是想見她......”

崔洛挑眉瞪了範荊一眼:“範兄,你不能得寸進尺啊,我好歹也是新科狀元,總不能讓旁人知道我內宅不寧吧!”崔洛默念了幾句‘罪過’,她雖不懂什麽是‘愛’,但也并非一定要當法海。

只是太容易滿足了範荊,就怕他将來不能為已所用。

範荊這個時候神色已經放松了下來,起碼他知道還有機會和他的月兒在一起。加之崔洛的樣子看着孱弱消瘦,又是不能.......人/道。範荊只覺身心舒暢,失而複得的美妙,讓他連連揚起了唇角,“哎!崔兄,你若早說這話,我也不會冷落你至今。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你今日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

崔洛拍着胸脯:“那是自然,我以我繼兄的人格做當保。”

這話聽了沒什麽問題,蕭翼又是個長信侯府爵位的繼承人,年紀輕輕,揚名天下。可範荊聞言後,緩了幾息,才道:“.......好吧,我信你!”總感覺崔洛不甚嚴謹。

崔洛滿意一笑,“這才對嘛,來,範兄,咱們喝幾杯,此後恩怨一筆勾銷。”

崔洛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這世間的确有人會讓出自己的妻子,但她這個态度卻是讓範荊讨厭不起來了,範荊爽快應下:“好!你我再無恩怨。”

顧長青回府之後,直接去見了承恩伯。

父子二人其實很少單獨談話,多半不是為了公事,就是因為顧長梅。

但如今顧長梅再也無需家中操心,承恩伯似乎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長子了。

其實,顧長青也不能篤定顧貴妃身份的真與假。

這世上怎會有人的相貌長的一模一樣?姑母入宮之後,他鮮少有機會見到她,一直等到他在錦衣衛謀了職,才被姑母召見過幾次。這期間近二十載,歲月流逝,人情淡薄,莫不是人的喜好也會跟着變化?

顧長青疑雲重重,見了承恩伯,先是與他喝了茶,方才試探性問道:“父親,你可記得姑母曾今最不喜紫藤花?”

顧貴妃已經離開顧家太久了,承恩伯一頓,才回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長青啊,你今日怎的突然問起這個?”

顧長青眼眸微斂,目光緊緊盯着手中的杯盞,騰起的水汽籠罩了他清俊的臉龐,他人坐在此處,心緒卻已不知飄到了何地。

見顧長青不語,承恩伯這時笑道:“長青啊,王家的小女兒已經及笄了,你看.....要不要找個機會見上一面,聽說王家姐妹二人的相貌極為相似。”

顧長青回過神,一開始并沒有想起哪個王家,頓了幾息,才道:“父親!我說過暫時不想考慮婚姻大事!”

承恩伯臉色拉了下來,“王家大小姐都死了那麽多年來,你怎就放不下?”

顧長青嘆了口氣,突然很想笑。

怎麽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念及着已故的未婚妻才遲遲不肯成家?父親倒好,又尋思着強塞他一個王家二小姐!

他顧長青是那種癡情人麽?!是麽?!

“父親,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娶妻的。”顧長青無意識中冒出了娶妻的念頭,甚至是有些期待。換做以往,他從不會将終身大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了想娶的人了,對待婚事的态度也不一樣了。

好在晉曉悠已經懷上了孩子,來年初夏就該出生了。承恩伯倒也不會逼的顧長青太緊,“你今日怎麽好端端的問起你姑母的事?是不是你姑母在宮中有什麽難處?”承恩伯又問道。

顧長青天性敏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棄了茶盞,起身道:“我不過随口一問,父親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姑母幾次吧?”

一入宮門深似海,別說是承恩伯了,就是顧家老太太也沒什麽機會看到顧貴妃。

顧貴妃明面上給顧家帶來了無盡的榮耀,實則這都是骨肉分離換來的,其中心酸,唯有自己人才明白。

承恩伯沉默了。

顧長青接着道:“我今日不在家中用晚飯。”言罷,他又行色匆忙的離開了伯府。

夜色下,紫荊城宛若一頭困獸,呼嘯的冷風便是它掙紮時發出的哀鳴。這座繁華似錦的京城,真正開心的沒有幾人。

顧長青騎着馬,身側疾馳而過的寒風刮起了他身上的大氅,發出‘嘩嘩’的聲響。

他是家中嫡長子,肩頭的重擔可想而知。自幼起便有了光耀門楣的使命。姑母入宮,三皇子降世,他不知不覺之中就知道将來要做什麽了!

可一旦堅守了二十年的信念受到了質疑,這對一個執念的人而言,無疑是重創。

朱明禮已經是及弱冠的皇子,在宮外有自己的私宅。守門小厮見來人是顧長青,自是沒有阻擋,“顧大人,您來啦!”

小厮正欲上前相迎,卻是險些被顧長青撞倒。待小厮站正時,顧長青已經往廳堂大步而去,背影如帶煞氣。

府上的小厮一直都知道顧大人不茍言笑,但極少像今日這般神色陰霾。

朱明禮正與身邊的賢士對弈,見顧長青來了,笑道:“長青,你來的正好,你看我這局棋可還有扭轉乾坤的機會?”

顧長青往那兒一站,朱明禮的賢士就不由自主的沒有下棋的精力了,好像被他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傳說中的錦衣衛指揮使,從未親手殺過人,但死在他手底下的亡魂依舊不計其數。

朱明禮見顧長青面色不佳,對身邊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顧長青走上前,沒有卸下繡春刀,待廳堂內無人時,他開口就問:“三殿下,上月初二是顧貴妃的生辰,殿下只是着人送了賀禮入宮,而殿下本人卻是帶着堯羽游山玩水去了。這是為何?一個隐衛比殿下的母妃還重要?”

面對顧長青的質問,朱明禮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淡去了。

朱明禮:“長青,你這話是何意?”

顧長青眸色一凜,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三殿下不想說實話,那我替殿下說了,鳳藻宮那位根本就不是顧貴妃!”

顧長青是什麽樣的人,朱明禮心知肚明。

這件事到了這個地步,朱明禮若是狡辯,那無異于默認了。他仰面吐了一口濁氣,再度與顧長青對視時,已經眸色清澈,道:“長青,你幫幫我吧。我已經快無能為力了。”他突然之間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顧長青已經猜到了結果,但聽聞此言後,還是不可置信,“你是說,那女人的确不是顧貴妃?那她究竟是誰?這怎麽可能?誰敢這麽大膽,敢在宮廷內闱如此放肆?!”

朱明禮上前一步,雙手握住了顧長青的臂彎,“長青,不瞞你說,我真的快熬不住了。那妖女十幾年前就将我母妃偷偷運出宮了!”

十幾年了?!

顧長青突然後退了一步,胸口處如同被人猛然間用利器劃開,抽搐的疼,“是麽?若非我自己察覺,三殿下是不是打算永遠瞞下去?還有三年前周家的案子,是不是也跟那個女人有關?她為何一定要置周家滿門于死地不可!”

朱明禮笑了笑,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苦澀,“誰擋了她的路,她就會除了誰,你我無非是成了她的劊子手。”

顧長青覺得朱明禮臉上的笑意有些刺眼,他突然伸手揪住了朱明禮的衣領,一字一句道:“那可是周家數十條人命!周世懷秉性不良,但還不至于死!”

顧長青的手在發顫,朱明禮知道他這人向來不殺生。可這世上又有誰願意當惡人?不都是被逼的麽!

朱明禮道:“那女人是白蓮教的人,周大人此前在大理寺為官,無意間查到了白蓮教黨羽的線索,正欲上報朝廷。據我所知,妖女是白蓮教的領頭人之一,她當然會逼着你我陷害周家,以保住其黨羽!”

顧長青見朱明禮說的風輕雲淡,腦海中全是西市口的滿目瘡痍的屍首,他眸色微紅,擡起拳頭就打在了朱明禮的臉上,嘴裏重複道:“那可是數十條無辜的人命!無辜的人命.......”

朱明禮沒有反抗,任由顧長青連打了他兩拳,他狼狽的坐在冰冷的青磚地板上,只是擡手随意擦拭了唇角的血跡,苦笑道:“長青,你跟我是一樣的人,其實都不适合這個世道。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我手上的鮮血怕是永遠也洗不清了。”

顧長青滿目赤紅,俯身又抓起了朱明禮,他憎恨這樣的自己,為了家族勢力不擇手段,最終成了自己最為厭惡的那種人。

顧長青顯然不解氣,第三拳頭正要打下去時,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傳來:“你住手!顧大哥,你......你為何要打殿下?”

堯羽不可思議的看着雙眸如血的顧長青,那冷冽的神色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羅剎,欲要毀滅眼前的一切。

堯羽上前拉扯顧長青,她再怎麽喜歡顧長青,也不能容忍他對朱明禮下手。

朱明禮喝道:“小羽,你先出去!這是我跟長青之間的私事!聽見沒有!給我出去!”

堯羽從來就沒見過朱明禮這般動怒,也沒見過顧長青如何駭人的樣子,她突然不知道怎麽辦,頓了頓之後,捂着唇跑了出去。

這時,顧長青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沿着東坡椅緩緩坐在了地上,兩個七尺男兒就那樣呆了一會。

朱明禮先開口,道:“長青,我本不打算瞞着你,可我母妃在他們手上,朝廷若是有一點風吹草動,我擔心她性命堪憂。”朱明禮喉結滾動,同樣內疚着。正如他适才所言,他根本不适合這個世道,不适合奪嫡。所有人都以為他朱明禮心機深重,心狠毒辣,唯有他自己知道每次深夜醒來時,那種彷徨與無助。如同陷入泥潭,沒有出路。只有踩着別人的屍首,才不至于陷下去。

顧長青靜靜的聽着,這時才察覺到拳頭上紫痕,他道:“逆賊的目的是什麽?恐怕不是讓三殿下問鼎這麽簡單吧!”

若是朱明禮當了皇帝,而白蓮教手上又有他的把柄,那麽整個大明江山.....顧長青思及此,一陣後怕,“所以,你選擇了姑母,而非忠義?!”

朱明禮眼色略顯倉皇,像是逃避顧長青的質問,他道:“我以為有朝一日大權在握,我會有機會反抗的,我已經在反抗了!而且,我猜......幾十年前逆賊就在朝廷安插了眼線,所以我一直沒有暗中動作,就怕打草驚蛇。”

話已至此,顧長青已經徹底明白了,又問:“你想讓我怎麽做?此事不能告訴皇上麽?”

朱明禮道:“我想了無數遍了,父皇的确是個多情的人,他的情給了後宮佳麗三千,從來都不會只對一個人好。你以為父皇會救我母妃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他連親兄弟都不放過,何況是一個女人。而且,當年宣德皇後根本就不是病死,皇後娘娘是安王殿下嫡親的表姐,只因宣德皇後替安王說過幾句話,就死于非命了。父皇的深情都是做出來給人看的!長青......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幫我好不好?你我同心協力!”

顧長青覺得朱明禮眼神不對勁,“殿下的意思是........殺了那妖女?”

朱明禮點頭,神色堅定:“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沒找到關押母妃的地方,妖人歹毒奸詐,我不想再忍了!不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顧長青點了點頭,坐在地面上,閉着眼睛假寐了起來。

朱明禮卻笑了:“長青,你是怎麽察覺到的?”

顧長青緩緩睜開眼來,面前浮現崔洛的影子,他也笑了:“秘密。”他心頭也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崔洛與範荊喝過酒之後,整個人輕飄飄的。

她正往內院走去,突然一陣疾風從身後而來,崔洛還沒轉身,就見一張俏麗的小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崔洛倒是沒被吓到,她跟這丫頭在前兩世都很熟悉,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見面都不甚愉快。

“堯姑娘,你這大晚上的來我府上作何?姑娘家不可以随意亂跑的,知道吧?”崔洛挑眉,笑道。

堯羽本來還是緊繃這一張臉,崔洛這話一出,她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我沒地方可去了,我要住在你這裏!”她決定不喜歡顧長青了,此刻再看崔洛,一點也不讨厭她了。

崔洛:“.......三殿下罵你了?你可以住下。我讓人給你準備屋子。”

堯羽沒想到崔洛會這麽好說話,原來這世上,不僅僅只有朱明禮對她好,她抹了淚,道:“多謝,其實你也挺好的,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喜歡你。”

崔洛被她逗笑了,“傻姑娘,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不能喜歡我。走吧,我送你去客房,等你氣消了,什麽時候想離開了,我再送你回去。”

堯羽氣鼓鼓的,她心思單純如一張白紙,根本不懂成年人的世界與這世道的黑白,她道:“我才不回去呢,三殿下說我義母不是真的,顧大哥還打了三殿下,他們全都亂套了。”

崔洛腳步嘎然而止。

堯羽的義母是誰,崔洛自然知道。

義母不是真的?!

這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崔洛覺得毛骨悚然,當即恢複常色,對堯羽道:“堯姑娘,你記住了,這話千萬不要再對旁人說起。”

堯羽不明白了,“為什麽?”

崔洛解釋不清楚,她誘/惑道:“你只要保密,我明天就讓人給你買好吃的,東市一條街上的吃食,你想吃什麽都行。”

堯羽破涕為笑,“那一言為定!殿下時常說你這人很有趣,原來真的是這樣。”

崔洛:“.......”朱明禮是這麽評價她的?!

顧貴妃不是真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崔洛在想要不要跟蕭翼說一下。但顧家與崔家息息相關,顧家出了事,崔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她得權衡一下。

每逢深夜,後宮總有一股子陰氣萦繞當空。

汪直的到來卻給原本氣死沉沉的鳳藻宮帶來了三月初春的味道。汪直身着一身赤紅色羅衣,身子挺拔的從衆宮女身邊走過,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桃花瓣一樣的笑容。

衆宮女們覺得今晚回去睡覺時也能狠狠臆想一番了。

少頃,顧貴妃見着汪直,嬌笑着諷刺道:“師弟,難怪當初二師妹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就是天生的風流成性啊。”

汪直不否認這個事實,蘭花指挑了額頭處垂下的碎發,道:“大師姐,你要的駐顏丸,我給你送過來了。不過這東西不宜多食,二師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愣是把自己給美死了。”

這時,顧貴妃眸色一冷,“汪直!你少來這一套,莺莺是怎麽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汪直将盛放了丹藥的錦盒奉上,笑道:“二師姐做事一向不顧前後,難免會害了大師姐的好事,上次蕭翼也在場,我就算有心救人,也得顧及蕭翼。他可不是一般人,若是看出了端倪來,師姐你的大好日子可就不多了。”

顧貴妃沉默了下來,手中持着鑲寶石圓鏡,反反複複照了照,才道:“莺莺是該死,但也輪不到他們動手!”

顧貴妃自然是忌憚蕭翼,乃至整個長信侯府都是白蓮教的心頭刺。奈何,争了幾代人了,還是不能将蕭家如何!

顧貴妃借着茶水吞服了一顆藥丸,目光漸漸移到了汪直身上,那眼神極為熾熱,“師弟啊,你當年怎就沒看上莺莺?你是不是覺得她不及我美?”

汪直面不改色,甩頭将碎發抛在額頭後面,一手擋開了顧貴妃伸過來的柔荑,他笑道:“時辰不早了,皇上那裏還需要我。大師姐你早些睡吧,皇上今個兒去虞美人那裏,你無需等着了。”

顧貴妃興致全無,沉着臉看着汪直離開。她那只手上留下了明顯的印痕,“這個汪直!還以為自己是誰!”

待汪直走出了鳳藻宮,臉上的笑意當即散去,一臉的嫌棄,“醜陋的老婦人!”他将手反複在身上擦拭,“看誰先整死誰!”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周世懷的死,不知道姑娘們還記不記得?那個案子的确是朱明禮與顧長青暗中促使的,也就是假顧貴妃示意的........恩,好像我埋的伏筆都比較長.......寫第一本步步為嫡的時候也是這樣,導致很多小天使對角色和劇情産生了嚴重誤解。還是那句話,每個劇情和人物設定都是為了整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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