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醋吻
被撒嬌的安熙打敗,安鏡問道:“相機呢?”
“相機?”安熙撓撓頭,“如月就要去報社當記者了,相機是我買來送她的禮物。”
“安少出手闊綽,怎的,掏心窩子了?”看來是八字有一撇了。
“姐!你這話聽起來好酸!你不是也挺喜歡如月的嘛?戚老板和戚夫人也都好相處,我覺得吧,掏一掏心窩子也無妨。”
安熙跟戚如月掏了心窩子,那喻音瑕……?
自己作為局外人都看得出安熙和如月眉來眼去互生情意,像極了青梅竹馬的戀情,棒打鴛鴦着實不厚道。
“照片記得沖洗了給我。”
安鏡說的,便是劇院外夕陽下,安熙抓拍的她和音音的照片。
安熙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問”的欠揍表情:“我沒忘,已經跟如月說了,過兩天拿給你。”
安熙上了樓,安鏡看了看時間,快到十點。
她撥通了戚家的號碼:“戚老板,麻煩你把跟安熙商量的方案再同我說下。”
戚老板客氣道:“安少很有想法,剛才啊,又和我說了好些他在國外學到的新思路,對我經營廣告公司大有裨益!這回真得感謝鏡爺讓他來跟我談生意了,戚某受益匪淺吶……”
安鏡打電話的真實目的,是确認安熙的行蹤是否如他所言。
……
這天,安鏡接到好友唐韻青的電話:“鏡爺最近很忙啊,都抽不出時間來看我和小雨。我命令你,下午陪我逛街!”
唐韻青是上海富安商會會長家的大小姐,年27歲,已婚已育,有個五歲的女兒,還有一個正在肚子裏。
夫家姓楊,地産大亨。
楊啓元跟唐韻青不是兩小無猜,也不是自由戀愛,而是商業聯姻,先婚後愛。
唐韻青自小就是萬衆矚目的高貴公主,獨立自主慣了,結了婚生了孩子也不喜歡被冠以夫姓。
楊啓元寵着她,尊重她,是以外界普遍還是稱呼她為唐小姐。
她在婚前就認識了安鏡,兩個同樣灑脫的女人,生意酒會上相遇相識相知,沒有狗血的英雄救美劇情,僅有相見恨晚的談笑風生。
……
大街上,一個穿着公主裙的漂亮小女孩張開雙臂跑向安鏡,甜甜地喊着“幹媽”!
“小雨今天好漂亮,像個小公主。”安鏡在小雨臉上親了一口,小雨也開心地在她兩邊臉都親了一下。
唐韻青慢悠悠地走過去,為自己讨要相同福利:“鏡爺可不能偏心。親了寶貝女兒,是不是也該親一下我這個寶貝密友?”
安鏡伸手指點了唐韻青的鼻尖:“韻青,你都是當媽的人了,能不能有點媽媽的樣子?”
這一幕,落在了喻夫人和喻音瑕的眼裏。
“瞧見了吧,那個女人不僅跟戮幫老大糾纏不清,暗地裏跟富安商會的大小姐關系也親密得很。在黑白兩道都混的如魚得水,要說她幹淨,沒一個人信。”
喻音瑕只聽着,不發表言論。
喻夫人喋喋不休道:“老爺的意思,是讓你去勾引安熙,做不成正房,纏着他做個偏房姨太,也勉強算兩家聯姻了。安鏡再厲害,終究是個女人,她若哪天嫁人生孩子了,那她在安家的權力和地位也就到頭了,安家是不可能容忍外姓子嗣接管家族企業的。到時候你肚子再争氣點,給安熙生個大胖兒子……”
“夫人,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兒,您扯得太遠了。”喻音瑕出言頂撞。
“喲,又跟我頂嘴是吧?”喻夫人擰着喻音瑕的胳膊,“光是臉長的好看有什麽用?你倒是使出渾身解數,去床上勾引啊!”
若喻家是地獄,喻音瑕尚能忍得苦中苦,茍且偷生。但地獄裏的喻夫人,比蒼蠅老鼠更令她厭惡。
……
安鏡穿了一件淺咖色皮衣外套,戴了時髦的墨鏡。
她抱着小雨和唐韻青一起,頭挨得很近。唐韻青笑着笑着,還拉了安鏡的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有了弟弟妹妹,幹媽還會疼小雨嗎?”
“幹媽只疼小雨一個。”
“幹媽真好。”小雨又嘻嘻笑着,捧了安鏡的臉親一口。
喻夫人遲遲不進裁縫店,就是等着安鏡她們過來:“好巧。這不是鏡爺和唐小姐嗎?兩位今兒也是同游來逛街的?”
安鏡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唐韻青先一步發問道:“不好意思啊,請問你是?”
“唐小姐貴人多忘事,我是正清百貨老板喻正清的夫人,年初在商會慶功宴上,我們見過一面的。”
“哦,正清百貨喻夫人。我前些天還聽我爸說起過喻老板,今年正清的收益和利潤似乎不太理想啊,上海的百貨大樓如雨後春筍,競争委實激烈。”
喻夫人自讨沒趣,口舌之快沒逞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放低姿态:“您二位也一道進去看看?”
唐韻青擡頭看了眼牌匾,是一家老字號,摸了摸自家女兒的小臉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正好給我們家寶貝公主定做幾身過年的新衣裳。”
小雨聽見有新衣裳,開開心心拍起手來:“好啊好啊,小雨穿新衣服,媽咪和幹媽也要陪小雨一起穿新衣服。”
“好好好,媽咪給小雨買,也給幹媽買,我們都穿新衣服。”
“唐小姐和鏡爺先請。”喻夫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唐韻青禮節性的一笑,昂首挺胸,挽着安鏡的胳膊走進店鋪,小聲吐槽道:“講話陰陽怪氣的,煩死了。”
望着兩大一小的背影,喻音瑕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是嫉妒嗎?
酸澀的滋味。原來是這樣。
唐韻青雖是富養出來的名門閨秀,倒也沒什麽挑三揀四的壞毛病,買東西從來只看喜歡不喜歡,價格高低無所謂。
裁縫給小雨量好了尺寸,唐韻青看上一套純白色的西裝拿在安鏡身前比劃:“你去試一下合不合身,合身就買了,不合身咱就參照這個定做一套。”
唐韻青不容拒絕地把安鏡推往試衣隔間:“不換好不準出來啊!”
布簾掀起,裏面是剛換上旗袍的喻音瑕。
大片白色的旗袍,繡着墨色枝丫和紅色雪梅圖樣,用輕盈白紗做了肩飾和頭飾,中西結合,襯托出喻音瑕出塵脫俗的清冷氣質。
安鏡進去,喻音瑕并未出來。
她放下布簾,深吸一口氣才轉身,輕啓朱唇問道:“我身上這件旗袍,鏡爺覺得如何?”
安鏡以為她出去了,冷不丁地被問,回身傻傻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喻音瑕。
“鏡爺?”
喻音瑕又朝她走近兩步,安鏡才呆呆地說了句:“好看。”
“衣服好看,還是人好看?”
“你好看。”
喻音瑕掩唇一笑,雙手搭在安鏡胸前的衣扣上:“讓我看看你肩上的傷。”
佳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安鏡一動不敢動,活脫脫一只紙老虎。先前在老城區,仗着喻音瑕害羞,又仗着夜深人靜,她才沒臉沒皮。
眼下這光天白日的,喻音瑕占據主導權,她就慫了。
這暧昧的語調,這紊亂的氣息,還有這亂得不成樣子的心跳,怎麽看都不像是姐妹情。
安鏡抓住喻音瑕解扣子的手:“音音,我的傷已經好了。你……”
喻音瑕的笑容消失殆盡,換了一副惹人憐愛的委屈樣:“唐小姐,也是你的妹妹?”
“韻青?她……”
未等安鏡想好怎麽用簡短的話解釋自己和唐韻青之間的關系,喻音瑕就在她臉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安鏡瞪大雙眼,身體緊繃,吞咽口水,心亂如麻。
喻音瑕乘勝追擊,勾住安鏡的脖頸,在她驚訝的注視下,一點點湊近。
四片唇瓣相貼。
良久,誰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小雨,快問問你幹媽衣服換好了沒?”布簾外,唐韻青的大嗓門喚醒了失魂的兩人。
喻音瑕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迅速低頭轉身離開。
安鏡手裏的白色西裝也早已掉在了地上。
唐韻青掀開布簾:“穿不了嗎?你發什麽呆?衣服怎麽掉地上了?不喜歡?不喜歡就不要了,沒事沒事,還有時間,我們再去別家看看。”
……
那天夜裏,安鏡躺在床上,腦海裏心房裏全是喻音瑕穿着紅梅旗袍親吻自己的樣子。
她只記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玫瑰香,她只記得,她的唇涼涼的,軟軟的。
心,跳的厲害。
徹夜無眠的,不止安鏡一個,還有喻音瑕。
……
第二天晚上,安鏡獨自去了夜總會,砸了厚厚一疊票子在桌上:“把你這兒最好看最貴最受歡迎的姑娘都給我叫來。”
六個姿色上乘且韻味迥異的姑娘一字型排列在包房,有長發,有短發,有穿旗袍的,有穿洋裝的,有穿性感露背裝的,有穿學生裝的……
安鏡從她們面前走過,在每一個姑娘面前停留約兩分鐘,從頭到腳打量,看得最久的就是姑娘們的唇。
夜總會裏,不管老板還是姑娘,沒人會覺得鏡爺這樣的風雲人物來尋歡作樂不合常理。
即便她真的睡了一個風月場所的女人,也算不得大新聞,做不出文章。
“鏡爺,有您看得上的姑娘嗎?”老板娘問。
“都下去吧。給我來兩瓶酒,沒我吩咐,誰都別來打擾。”
不對,不對,都不對。
這些姑娘再美再豔,都不是喻音瑕。安鏡連碰都不想碰,何況是親吻呢?
也曾有應酬時的逢場作戲,但也只是容忍女人們坐在身邊陪酒而已。她沒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欲念。
今天以前,都沒有過。
然而此時此景,她覺得自己瘋了。瘋狂地想念喻音瑕,瘋狂地想要親吻她柔軟的紅唇。
作者有話要說: 音音想問:鏡爺,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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