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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伊西多想要順着原來的路走回去,卻發現那個村莊早就已經不見了。
這一回伊西多才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勁:不該是這樣的,他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伊西多再一次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清晰的觸感讓他皺起了眉毛:吸血鬼很難陷入幻境,更何況是這麽逼真的幻境。但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伊西多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被人拉進了環境之中,否則要如何解釋得清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呢?
伊西多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他的種族天賦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了他的短板:因為從來沒有被人拉進過幻境裏,伊西多根本不知道如何走出幻境。
伊西多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腳步遲疑着向着一個方向邁開。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裏又會遇見誰,他只是憑借着自己的直覺尋找着出去的路。
林恩不會傷害伊西多,如果他說伊西多一定能夠走出去,那麽他就一定能夠走出這個幻境。
伊西多鼓着嘴巴有點沮喪:只是林恩為什麽不把自己也一起帶出去呀?
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出去了以後伊西多才能問到答案了。
伊西多目視前方向前走着,或許是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個幻境,伊西多逐漸能夠察覺出周圍環境中不合理的地方:忽然消失的樹木,以及仿佛從一個模板中刻出來的粉色花朵。最重要的是,伊西多還沒有看到過活物,沒有蟲子,也沒有其他動物。
不知道走了多久,伊西多眼前的環境逐漸開闊起來。
伊西多的腳步停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眼前低矮的小房子,從中察覺出了幾分熟悉感。伊西多小跑着找到其中的一間小房間,推開門果然看見了熟悉的布置。
背對着伊西多坐着的人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慢慢轉過了頭,伊西多對上了瓦格納綠翡翠般幹淨透徹的眼睛。
瓦格納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吃驚,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些害羞地低了一下頭:“伊西多。”
伊西多幾步上前用雙手托住了瓦格納的臉,他捏了幾下才确定這個瓦格納是真人而不是幻境裏的假人。瓦格納順從地沒有掙紮,在伊西多放下手的時候握住了伊西多的一只手:“怎麽了嗎?”
瓦格納看上去毫不慌張,伊西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們為什麽在這裏嗎?我剛才還看到了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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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納沒有回答伊西多的問題,他忽然變得有些失落:“伊西多先找到了林恩嗎?”他用面頰輕柔地貼住伊西多的手,微微擡起一點眼睫用碧綠的眼睛望着伊西多,“我以為你會先找到我。”
伊西多不明白瓦格納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就如同自己做了什麽十分令人傷心的事情一樣,他含糊地開口:“噢,這是需要靠運氣的。”
實際上伊西多經常性地搞不明白瓦格納在想些什麽,身材高大的瓦格納有着纖細敏感的情緒,他總是那麽的多愁善感,顧盼之間都是憂郁。而這些複雜的情緒都是頭腦簡單的伊西多無法理解也無法體會到的。
瓦格納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教會了伊西多很多事情,卻沒有教會伊西多如何讀懂自己。
瓦格納的臉貼着伊西多的手,他低聲問伊西多:“是嗎?看來這一回我的運氣不太好。”他沒有過多地糾結于這個問題,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又出門了呢?”
出門,伊西多喜歡這個詞,他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岔開腿坐在了瓦格納的大腿上:“我想出來玩玩。”他嘟嘟囔囔道,“你們都不準我出去玩,我不喜歡這樣。”
瓦格納順勢按住了伊西多的腰,他的面部表情極為細微地動了一下:“伊西多,我們只是不想你學壞。”他用溫柔的語氣勸說伊西多,“南陸很危險,是不是?”
伊西多不知道南陸危險不危險,畢竟他還沒有真正意義上體會過南陸五彩缤紛的生活方式,而且伊西多自認為自己比瓦格納更厲害,他不以為然:“危險的話,我可以保護你呀。”
瓦格納像是害羞了,他紅着臉笑了一下,按着伊西多的腰把伊西多抱得更緊了:“可是你這次不告而別,我很擔心。”
這件事确實是伊西多理虧,伊西多的氣勢忽然減了幾分,他糊塗地“噢”了兩聲,揪了揪瓦格納的衣服小聲嘀咕着:“下次不會了。”伊西多已經被林恩指責過一頓了,他不太想再被瓦格納揪着小辮子認錯。
但好在瓦格納半點指責伊西多的意思也沒有,他只是輕輕地撫摸着伊西多的脊背,善解人意地開口:“下次你不會抛下我了,是不是?我知道這次是我們錯了,我以後不會不讓你出門了。”
瓦格納主動認錯,伊西多反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挺了挺腰背坐直了身子:“下次不會了。”
聽到伊西多作出了保證,瓦格納才像是不經意一樣開口問道:“你和梅瑞狄斯出門,路上發生了什麽嗎?”
伊西多掰出手指,一一比劃着:“趕路、吃飯、還被塞缪爾抓住了……不過後來又跑掉了。”
在伊西多說到吃飯的時候,瓦格納的眉間跳了一下,他當然明白伊西多口中說的吃飯是什麽意思。從他欺騙伊西多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意味着他以後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有時候瓦格納也會反問自己是否後悔當初以這種方式騙伊西多上床,他那個時候是不是用錯了方法。
本來應該和愛情連在一起的事情被瓦格納篡改了,以至于伊西多把跟不同的人上床看成了一種進食的必要準備。但實際上,除了性以外,吸血鬼有很多種方式讓自己的獵物興奮起來:極度的恐懼、緊張、快樂……
瓦格納好後悔:他那時太急切,也太想要得到伊西多,于是他做了自己人生中最愚蠢的事情。
瓦格納想糾正這個錯誤。
瓦格納就着抱着伊西多的姿勢站了起來,伊西多習慣性地用腿纏住了瓦格納的腰。瓦格納幾步走到了房間中的床邊把伊西多放在了床上,他摸了摸伊西多柔軟的面頰慢慢低下頭湊近了伊西多。
伊西多沒有閉上眼睛,他直直地看着瓦格納的動作,直到瓦格納的臉停在自己半掌以外的地方。瓦格納淡金色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那樣扇動了一下,翠綠的眼睛在眼睫下透着幽幽的光。
伊西多聽見瓦格納低低的聲音:“伊西多,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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