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斐貓貓不想洗澡
一進院并不大,斐顏溜出柴房後便随便找了個房間躲起來。
從裝潢和擺設的布置來看,這應當是間書房,各類古典經書分門別類地擺放在架幾案上,筆墨紙硯也整理得井井有條。
她沒多耽擱時間,迅速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将自己藏起來。
開什麽玩笑,就算她現在是貓的身體,好歹靈魂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麽可能讓一個大男人給她洗澡。
沒錯,就算是陳眠生來也不行。
斐顏這樣想着,又萬分确信地往書案的底部縫隙裏藏了藏。
于是陳眠生剛一踏進書房,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形。
某只自以為躲得很好的小橘貓的尾巴正大光明地露在書案外面,極不安分地貼着地上掃來掃去,生怕誰瞧不見它就躲在那裏似的。
陳眠生啞然失笑,盯着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看了好幾秒,眼角促狹地揚起來,而後拖腔帶調着道:“這小家夥究竟藏哪兒去了。”
話音剛落,他随手撣撣衣袍,好笑地繼續看着書案底。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的斐顏無意識地甩甩貓尾巴,聽見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擦聲,猜測或許是陳眠生找不見她,已經離開了書房。
她又繼續等上好幾秒鐘,确定屋內沒有再傳出別的聲響後,慢悠悠從書案底鑽了出來,心裏得意哼聲着:小樣,還想給我洗澡,絕不可能!
然而斐顏剛探出個貓腦袋,猝不及防看見停在跟前的軟底白布鞋時,倏地愣住了。
這是不是就是,陳眠生今日穿的鞋來着。
斐顏錯愕擡頭,視線跟着緩緩往上移,最終對上陳眠生似笑非笑的表情。
斐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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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麽,她現在溜還來得及麽。
陳眠生一眼看出小橘貓的意圖,搶先一步俯下身去,拎住小橘貓的後頸,一張俊臉在她面前驀地放大,他微微翹起唇角:“還想往哪兒跑?”
許是出于貓的天性,被拎住命運的後脖頸的斐顏瞬間慫了下來,她滿臉無辜地盯着陳眠生,同時軟軟乎乎地“喵”出一聲。
陳眠生聽不到,只能看見小橘貓的嘴巴一張一合,露出粉嫩的舌尖和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再配上那副懵懂茫然的表情,着實讨人喜歡得緊。不過:“再拖着不洗,水就該涼了。”
斐顏企圖賣萌的表情瞬間垮掉,她幹脆破罐子破摔,在半空中揮舞着爪子,故意朝着陳眠生低吼哈氣,想要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陳眠生依舊無動于衷,反而認真同小橘貓講起道理來:“你身上污泥太多。”
斐顏甩甩尾巴:“喵!”
陳眠生:“還沾了好些枯枝碎葉。”
斐顏別別耳朵:“喵嗷!”
陳眠生權當斐顏這是答應了:“好,我這就提水進來。”
斐顏:“喵喵喵?”好什麽好。
趁着陳眠生松開她脖頸的片刻時間,斐顏總算發揮出了她這具貓身的僅存優勢。
她靈活地三下兩下躍到書架最頂層,立在成堆的經書上面,居高臨下地盯着提水進來的陳眠生。
書架做得很高,即使是高大如陳眠生,看小橘貓時也得微微仰頭。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麽,他竟從小橘貓的臉上看出幾分得意的表情。
陳眠生牽牽嘴唇,面色不改:“是不是覺得我夠不到那兒。”
斐顏尾巴翹得老高。
陳眠生:“看到下面的書了嗎。”
斐顏不明所以地看一眼腳下整齊的經書。
陳眠生笑:“小家夥,你覺得我是怎麽将那些書放上去的。”
斐顏餘光瞥見擺在書架邊上的木椅,翹起的尾巴頓時一僵。
她下意識地想要轉移陣地,奈何還未完全熟悉怎麽保持這具身體的平衡,底盤瞬時不穩,整個身體跟着往下掉,眼看着就要光榮墜落在地,就連她小心藏在肉墊裏的尖爪也條件反射性地全部展開。
只聽“嘶拉”一聲,爪尖像是在什麽東西上劃過,斐顏暗道不好,沒來得及思考太多,緊接着便落入充斥着松木冷香的懷抱裏。
然而被斐顏連帶着掉落下來的經書就沒那麽好的運氣,嘩啦啦地接連落在地上,發出連串啪嗒的悶響。
斐顏探頭去看,只見原先保存完整如新的經書被她的爪子從中間抓了個稀碎,好好的一本書瞬間爛到慘不忍睹。
斐顏:“......”
她是不是做錯事了。
不對,都是爪子的錯,和她斐貓貓沒有關系。
嗷嗚。
斐顏邊這樣安慰自己邊慢吞吞縮回腦袋,心虛到不敢去看陳眠生。
完了完了,剛來第一天就惹了麻煩,陳眠生該不會就要趕她出家門吧。
陳眠生挑挑眉,懷裏的小橘貓縮成一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慫了下去。
他微垂下眼睫,有些無奈地低笑出一聲:“真不樂意洗麽,我倒不會介意什麽,不過你要是不洗的話,或許之後會覺得難受。”
斐顏一愣,茫然地眨巴着眼睛,擡頭去看陳眠生。
所以陳眠生壓根沒生她氣,想給她洗澡也并不是嫌棄她,而是怕她身體不适?
陳眠生盯着小橘貓那雙潤濕靈動的眼瞳,片刻後擡手遮在橘貓眼前,道:“那就罷了,屋子不大,你随處找地方玩......”
他話還沒有說完,懷裏的重量忽然消失。
只見小橘貓屁颠屁颠地跑到木桶邊,沖他搖了搖尾巴。
不就是洗澡嗎,洗就洗,誰怕誰。
不得不說,陳眠生兌的水溫确實非常合适。
溫水澆在斐顏身上,即使是身處大冬天也感受不到什麽冷意。
除了絨毛被水團團打濕,往下耷拉着有些重以外,陳眠生着重洗的地方是斐顏的脖頸處和背部,修長的指節輕撫在斐顏身上,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奇怪。
反而還......還有點舒服。
嗯,真香。
斐顏舔舔唇周,睜眼瞧見擺在木桶邊沿上的皂角。
好像,爪子,突然,有那麽點癢。
她悄悄仰頭瞄了眼陳眠生,他正垂着眼,給她洗澡的神情十分認真。
斐顏心下一動,體內的貓性作祟,她擡起濕漉漉的爪子慢慢靠近皂角,再一點點将它從桶沿上推了下去。
只聽輕微的“啪叽”一聲,是皂角落地的聲響。
身上手指的動作頓住,斐顏做賊心虛,忙不疊将爪子縮回了水裏。
沒錯,這也是爪子的鍋,誰讓爪子有它自己的想法。
貓貓頭确信jpg.
半晌過後,頭頂壓下一聲輕笑。
緊接着兩根修長手指映入斐顏的視線,只将掉落在地上的皂角撿起,重新放回到了木桶沿上,不置一詞。
诶,沒生氣?
斐顏這樣想着,不多時賊心又起,她爪起爪落,皂角又成功被她推到了地上。
陳眠生有些無奈地瞥了地上的皂角一眼,再看小橘貓垂着腦袋乖乖待在木桶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搖搖頭,也懶得再撿,只一心放在給小橘貓洗澡上。
斐顏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陳眠生将皂角再撿起來,她耷拉着耳朵,心裏暗道了聲“沒勁”,幹脆将毛茸茸的小腦袋乖巧擱在陳眠生的掌心上,任由他梳洗擺弄。
這貓身原本好像是髒了點,經陳眠生這樣一洗,的确感覺舒服多了。
她滿足地眯起眼睛,身後尾巴無意識地晃來晃去。
而陳眠生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話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究竟是公是母。”
斐顏依然沉浸在舒服的洗澡當中,沒有理會陳眠生的話。
直到尾巴被輕輕抓住,臀部一涼,她才意識到有哪裏不太對勁。
等等,陳眠生這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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