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Prologo (3)

血時，整個人都愣住了，而在呆愣中，金發紅眸的少女用手刀使她昏迷了。身邊的黑發馬尾少女也是由裏包恩負責打暈。

“蠢綱不要發呆。”西裝的阿爾克巴雷諾目光轉向他，一邊開槍對狙擊手展開攻擊，“假如你要發愣着在這裏拖後腳，還不如滾到碧洋琪京子她們那裏。”

結果，彭格列十世回神過來立即投入了戰鬥，成功地解決了敵人。可是之後心态不佳，盡管沒有殺了任何一個人。棕發少年眼看兩個昏厥的少女，內心某個地方隐約在作痛。

不是罪惡感，隐瞞她們關于黑手黨的事情是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澤田綱吉是不會再猶豫後悔的。那種連舌頭上都泛上苦澀的感覺……是因為自己的無能。

安置好兩個少女後，他站立在一個被裏包恩射殺的敵人屍體旁，眼睑如同鉛一樣沉重，逐漸垂下。

『“假如你還這樣愚蠢呆愣下去，我會奪取你的身體的，澤田綱吉。”』

腦中瞬間響起六道骸讓庫洛姆轉告他的話，應該這就是六道骸想要告訴他的話﹕

——明明自己被保護着，還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自己暗自決定過想要保護同伴的誓言，宛若無稽之談。

——澤田綱吉就像前幾天看過的提線木偶，活在自己寫下的幻想劇本。

“可惡。”不由皺眉低喃這麽一句，棕發少年緊握住自己手。

指甲戳在手掌心，快要弄破了白皙的皮膚。

克裏斯汀娜臉上一貫帶着淡淡諷刺的笑容，視線掃過表情沉重的彭格列十世與遠處仍然保持冷漠弧度、眼眸卻沉靜過分的阿爾克巴雷諾，嘴角上揚些許。

——不要改變。怎麽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一讓京子打醬油我就會忍不住去寫一點她和27的JQ，果然情敵小姐沒有就不好玩了……【各種不對！

然後寫着寫着差點忘了碧洋琪和小春orz，還好在反應過來勉強改過來了，不過哪裏感覺怪怪的……

Advertisement

這章各種ＡＬＬ２７有沒有！

JJ抽的讓人胃疼了，從別人那裏聽說把成yyy會好一些，但是手機的話不大清楚……

capitulo.06 被隐藏的真相

解決敵人後，澤田綱吉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的。事情都發生在自己面前，他卻如同第三者注視着一個和他無關要緊的故事。

回到卡爾杜奇家族的別墅，沒有吃一口晚飯，甚至和日本少年少女們的離別派對也沒有一點力氣去舉辦，棕發的彭格列十世一下次就躺在了床上。合上眼不到半秒，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不清楚那刺痛到骨肉的混沌負面感情是什麽，隐約間他能勉強分析地出來恐懼、後悔、無奈這些對以前的澤田綱吉來說熟悉過頭的感覺。

——以前的自己，和現在根本沒有特別的區分啊。

好像是裏包恩來了以後一切都變得美好過頭了，澤田綱吉遇到了摯友、和心愛的女孩相處、盡管有些亂七八糟的，但是他覺得非常非常幸福。

然後為了維持這種幸福，為了繼續守護他們，或者是自己的幸福幻想，棕發少年答應了去意大利巴勒莫這件事。

——就在這裏開始分崩離析。

決定好明天要正視所謂的現實，澤田綱吉拭去眼角邊的眼淚，手上劃過完全濕了的枕頭，有些自嘲的幹笑幾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像是自己發出來一樣。腦中瞬間掠過心愛的褐發少女聽到他們是黑手黨之後會是如何反應，他的心髒不由停了幾秒。

——要好好守護她，不能讓她改變。

——因此不能告訴京子任何事情，絕對不能。

暗自又堅定了這個決心，處于現實和夢境的細縫間，澤田綱吉把腦子放空了，一口氣使精神安靜下來。

※

第二次遇到襲擊的前幾天，被阿爾克巴雷諾提醒不要在兩個日本少女面前提起黑手黨之事，克裏斯汀娜便比平時更加諷刺地笑了出來，她問‘這就是下一任教父的選擇？’，而西裝小嬰兒也勾勒出類似于戲谑的弧度，回答‘這只是澤田綱吉的選擇。’

——彭格列十世只能是澤田綱吉。

——但澤田綱吉還不夠格成為下一任教父。

——下一代教父也無法做到那樣的守護。

——被別人決定了未來還什麽都不知道的彭格列，比我更可悲呢。

紅色眼眸瞬間泛起幾層漣漪，笑容收斂片刻，聽出裏包恩話中意思的金發少女攏了攏長到腰際的頭發，答應了此事。

當時不清楚心中湧起的艱澀是什麽，也可能是根本不想要理解。那個棕發少年身上有着許多她以前天真模樣的影子，抱着自己頭埋在枕頭下哭泣的樣子，又或者堅決不再殺人自己如今的樣子。克裏斯汀娜明白這樣的他和自己根本會維持多久，而大概是這個理由，看着現在彭格列黯然的模樣，沖動瞬時湮沒了一切理智。

——應該冷眼旁觀才是。

——對于他這種過路人。

本該對着他，關于保镖是否真的已經死了這個問題，回答的一句‘沒有’，在反應過來克裏斯汀娜已經說出了和彭格列幻想中截然相反的事實，“那個人死了。”

金發少女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笑着，眼睛生生定在表情倏然凝重的棕發少年身上，明明該是剛被晴屬性火焰治療的手臂疼痛，她卻感受在心髒的部位有些不适應。脫口而出的實話還是被理智控制住了一些，她沒有打破澤田綱吉如今看到的事實，“那個人為了保護我們死了。”

——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了……為了守護他的親人……

——擋箭牌、守護者這個身份果真不适合自己啊。

——打亂阿爾克巴雷諾的計劃，他應該會相當不爽吧。

稍微考慮一下過一會兒會扯上的麻煩，卡爾杜奇繼承人反而在不知不覺中勾起嘴角，心裏除了苦澀還有一點點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她想如果全部都坦然的話有可能會更好，但是還未能做得出來。

“彭格列，這就是他們對你隐藏的事實。”

最後尾音落下的時刻，那個在內心深處早已猜到事實的棕發少年，忽然垂下頭。額上的棕色碎發遮住他的臉，但一瞥右邊的鏡子，就能看得到他渾噩般的表情。

——我果然相當讨厭這個人啊。

想象得到天真的少年究竟多麽痛苦，然而克裏斯汀娜卻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快要侵蝕全身細胞的疼痛，是類似于罪惡感的情感。

——或許我真應該旁觀那些愚蠢的家夥怎麽樣繼續維持着彭格列的天真呢。

勾勒着諷刺的弧度，克裏斯汀娜确實在嗤笑他們拼命去守護的天真，在時間的催促下會消弭地不見絲毫蹤影，只是……除此之外，紅眸少女單單旁觀着，自己的呼吸就變得急促。

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好比明白到她這個人的存在，沒有家族就幾乎一文不值一樣。

——還是不行啊。

——我真是多管閑事。

已經不清楚是不是在嘲諷自己本人，金發少女嘴上的笑容沒有一點褪色。紅色眼眸半阖，克裏斯汀娜維持略帶高傲的口吻，啓齒﹕

“彭格列，你要和我一起參加那個人的葬禮麽？”

——背叛者的葬禮。

沒有回答。

棕發日本少年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漩渦中，直直堕落着。臉色越來越蒼白，原本就白皙的肌膚在這個時候顯得有點不像活人的感覺。

在彭格列十世看到那個保镖死了的時刻，也這樣迷失過自己。當時克裏斯汀娜發現了代理霧守庫洛姆，就立即察覺到他們的目的，于是乎，也懷着無所謂的态度縱容了他們愚昧的守護，也是作為他們在卡爾杜奇還沒有真正确認之前解決了背叛者的道謝。可是在彭格列向她确認事實的時候，不能明白自己這樣做的理由，克裏斯汀娜沒有再讓他逃避退縮，而是真正地，毫不猶豫把他的傷口撕開，強迫直視對沒有殺過任何人的他來說，噩夢般的現實。

——可相對來說也比告訴他真正的現實好許多了，如果知道了那個守護他到死的人是一個試圖殺他的人，大概會崩潰吧。

宛如走馬燈光出現了那個茶發少年對她說的一句‘克裏斯太感性了’。克裏斯汀娜情不自禁放大嘴上的弧度，盡管不能完全否認伊凡?卡魯卡沙的話，可是金發紅眸少女能在這一秒對他說，“也過不如此。”

——對着仿若過往的自己的彭格列十世，我根本做不到守護。

——大概就是因為看不下去吧……

——所以才能這麽不在意地去傷害他。

——不止是讨厭，那已經成了厭惡。

——有多麽厭惡自己，就有多麽厭惡他……

這場為了守護卡爾杜奇家族的交易，克裏斯汀娜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做得到‘擋箭牌’這個任務。在澤田綱吉身邊就這麽短的時間，她就變得不再是卡爾杜奇繼承人的克裏斯汀娜了，要是相處了一年……

——真的會很麻煩。

不再理會沉默中的彭格列，金發少女轉頭就走，沒有想到碰到了阿爾克巴雷諾和彭格列十世岚守。猝不及防，忘了僞裝的面無表情完全暴露在他們面前。

——不過，現在就足夠麻煩了，到時候再說吧。

獄寺隼人看了一眼在房間中失了神般的棕發少年，碧色眼眸陡然冷了幾分，緊握住自己的手壓抑住憤怒，牙齒快要咬破嘴唇。身側的裏包恩同銀發少年瞄了一下，目光再轉向在一瞬間內恢複一如既往諷刺笑容面具的金發少女，眼眸略過幾絲冷漠又戲谑的流光。

——說是笨蛋沒有想到比預料中更加嚴重啊。

西裝小嬰兒扯出平常的笑容，對卡爾杜奇的繼承人眨了眨眼，“克裏斯汀娜，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她笑了笑，“請問裏包恩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嘛~也不算是事情吧。”裏包恩的手放在鬓角邊，手指勾勒出一縷頭發，彎了彎“關于蠢綱，我想跟你聊聊。”

警告過銀發少年不要擅自說話，克裏斯汀娜打量了一番獄寺隼人卻只見緊緊繃着臉，裏包恩不由覺得他稍微成長了一些。

——但是，還不夠呢。

裏包恩聽見微笑中的少女不帶一絲破綻地回答，“好的。”

眼角眯成半月形，看不清其中閃爍的任何色彩。

——只有變臉這一項技能，自己的蠢徒弟跟她學一學就好了。

——不過那樣……可一點都不好玩了。

※

克裏斯汀娜告訴澤田綱吉裏包恩向他隐瞞的事實後，他整個人都愣了。

早就猜測到這個結局，卻帶着點點盼望期待去向那個金發少女确認，棕發少年不由自主覺得自己很狡猾。

——裏包恩不想讓他看見任何人死亡，于是拜托了庫洛姆騙他。

——那個時候克裏斯汀娜也是順手推舟隐藏了這個事實，因此一定也知道裏包恩的計劃。

面對這樣的現實，他用‘裏包恩不會告訴他真相’這個理由去詢問那個金發少女了，不過事實上，澤田綱吉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假如自己鼓起勇氣對上裏包恩，他也不會一點猶豫去告訴自己事實。所以，他懷着‘旁觀者般地克裏斯汀娜應該不會告訴他’的矛盾心理去面向紅眸的少女，卻沒有想到，她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以最直接的方式撕開罪惡感形成的傷口，讓刺痛的現實直直插在上面。

——有點怪她，同時還有感謝。

——真是糟糕的自己。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反應過來，澤田綱吉撓了撓頭，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讓兩個日本少女擔心，可是從書房走到廚房的路上，碰見了山本武。

黑發少年蹲在客房旁邊，透着微微開着的門隙偷窺裏面的景色，面容難得是認真嚴肅。

發覺到澤田綱吉來了，他把立直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再點了點房間內。

在争吵的聲音。

用意大利語，語速太快的關系，澤田綱吉勉強能聽出克裏斯汀娜和獄寺隼人在為自己的事情吵架。靠近客房的門和山本武一起偷看，他見着西裝的小嬰兒在一邊沉默着。

——到底是怎麽回事？

争吵白熱化許多，一貫諷刺笑着的金發少女也難看地皺起眉頭帶着點點殺氣，獄寺隼人眼神也越發越冷漠。

“我不是他的守護者，沒有義務去守護他的天真。”放慢語速，字字清清楚楚落在了在場每人的耳畔邊，“你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守護，不要把責任推在我的身上。”

頓了頓，克裏斯汀娜眼眸生生定在銀發少年身上，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一切猶豫。

“不過像你這種連繼承自己家族都沒有勇氣的膽小鬼，正式成為彭格列十世守護者的資格也沒有。”

“你！”

再也抑制不住憤怒，獄寺隼人掏出了炸彈，可是在點燃的幾秒前，克裏斯汀娜以眼睛不可捕捉的速度靠近他，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

——卡爾杜奇家族原是是雇傭兵集團，可是二戰後多年的和平後，衰敗後只好走進地下世界的他們，戰鬥力幾乎是黑手黨的頂尖。

這是裏包恩屢屢幾次對澤田綱吉提過關于卡爾杜奇家族的事情。本來在第一天就見識到她的實力，今天才看見沒有手下留情的真正實力。

——像怪物一樣。

“山本，把獄寺給帶走。”旁觀良久的阿爾克巴雷諾終于開口，臉上沉着難看的墨黑眼看躺在地上的銀發少年困難彎曲着身子，咳嗽不止。

意識到自己早就被發現，黑發日本少年苦笑撓了撓頭，把獄寺隼人的一直手放在了肩膀上，不顧他的反抗，扶着走出門。

“不、咳咳、不要煩我……棒、球、咳咳、笨蛋……”

“嘛~獄寺下一次再說吧，小鬼現在要和紅莉栖談談呢。”

“獄寺君請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棕發少年趕緊說，眉間緊緊皺着，眼神滿是擔憂。

銀發少年和澤田綱吉對上視線時，立即黯然垂下頭，安靜下來點了點頭，嘴上勉強勾勒出弧度，很悲傷的模樣“我、咳咳……我、明……咳咳、明白了……十代目。”

棕發少年不知說什麽好，只能咬着嘴唇目送着兩個人離開，心中苦澀和罪惡感更加鮮明了。

——一切都是因為我……

視線轉進客房裏面，剛巧和面無表情的裏包恩目光交彙，他趕緊移開，看見金發少女疲勞用手遮蓋住臉情。

“抱歉，裏包恩先生，我做得太過火了。”

“不用道歉，是那個笨蛋觸犯了你的底線。”沉默一會兒，他再看了一眼澤田綱吉，少年怔了怔，“克裏斯汀娜，你根本不用那樣做。”

——代我演反派對蠢綱說出事實，之後麻煩的還是你。

“是出于我自己的問題，我多管閑事了。”

“你真是自以為是。”

輕笑出聲，她努力勾起素日諷刺的弧度，沒有成功，“我經常被這麽說。”

仍然不改變表情，克裏斯汀娜慢慢離開了房間，對後面投在她身上探究的雙眼視而不見。

走出房門碰上彭格列十世，金發少女又立刻笑了起來，不見前一秒的絲毫疲勞，嘲笑意味十足，“葬禮在明天。”

澤田綱吉沒有作答低下頭，黑色的高跟鞋在沉寂中逐漸從他的視野消失了。

——真的很累。

深深地嘆了口氣，擡起頭他的視線不由與裏包恩交彙。

棕發少年竭力翹起嘴角，小嬰兒壓了壓帽檐不以為然。

作者有話要說： 對澤田各種羨慕嫉妒恨于是就直接選擇了破壞……女主角中二氣息全開！

這章在虐２７的時候寫的各種快，寫５９被打倒地上的時候也是……果然我好喜歡虐啊。【你夠了！

伊凡本名為 伊凡?卡魯卡沙，身份從姓氏就能推測出來，是卡魯卡沙的繼承人，主要配角之一。

capitulo.07 邁向漆黑道路

早晨的陽光透着玻璃籠罩住棕發少年全身，他在睡意朦胧中用被子遮蓋住自己的頭，不由發出嗚嗚幾聲。沒有過多久，昨晚設好的鬧鐘劃破了一切沉寂，戶外樹上幾只飛鳥也撲騰着翅膀遠離而去。澤田綱吉猛地起床，睜開的雙眸在刺眼的光線下，疼痛地眨了眨，用一只手遮蓋住。

——今天早上十點鐘開始。

清洗了臉面，他穿起昨日答應去葬禮後，克裏斯汀娜吩咐卡爾杜奇手下買來的黑色西裝，出乎意料地合身。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回想一下，第一天晚上參加黑手黨聚會的白色西裝也是那個少女提供給他的，裏包恩也不像那種會付錢的樣子……

——難道要我付錢麽！

搖搖頭打斷胡思亂想，澤田綱吉發現自己逐漸地恢複了精神。罪惡感還是在他心髒旁邊暗暗作痛着，不過也沒有最初那種令他陷入絕望邊緣的刺骨痛，轉眼間，他也能達到遺忘的地步了。

——冷漠過頭了吧！

撓了撓頭，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然而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哭泣過，悲痛過，但是大概那個死去的保镖和他只有一面之緣，即使是為了保護他而死，時間過了幾天，棕發少年也慢慢地忘了那個人。

死亡時的慘象，那是他印象最深刻的畫面。鮮血不斷從子彈形成的窟窿湧出來，嘴上泛起嘔吐的惡心感，最後，金發紅眸的少女緊緊捏住他的下巴，一塊薄荷糖塞進了嘴裏。

——自己活着真的太好了。

這樣的殘忍的想法折磨着他，或許那只是第一秒處于澤田綱吉本性膽小鬼的出現的心理，不過他情不自禁覺得那樣的自己令人作惡。

——明明是為了我才死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周而複始的罪惡感渲染着他的內心，冷酷到了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發現仿佛一把把刀子刺進他的心，可是在這之後選擇了前進的澤田綱吉，仰或，只能選擇往前走的自己。

——為了守護同伴。

——不，自己只是在用一個漂亮的理由遮蓋住事實呢。

回神過來撫摸過鏡子中的自己，澤田綱吉突兀覺得全部都變得更加沉重起來。盡力扯了扯嘴角卻未能形成任何能稱之為笑容的弧度，他直接緊繃住嘴唇。

昨天和京子的對話中确實又一次成功隐瞞了，甚至可以說忽悠。

棕發少年不是不明白那種被隐瞞真相的悲傷是如何輕易的能把人推進悲觀的低潮中，比如說不停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太過無能、比如不停怪着自己正是別人的累贅……那樣真的很痛很痛。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稍微一想像心愛的褐發少女會改變，在看見她黯然垂下眼睑一會兒又趕緊扯出始終如一的笑容時，澤田綱吉一絲猶豫都忍無可忍它存在于內心中。消滅殆盡、随即堅定不移，全部都出自他本人的私心。

——不想要被抛棄。

——不想要失去。

——不能讓他的世界變得支離破碎。

透不過氣一般的重量壓在他的雙肩上，踉跄幾步，澤田綱吉勉勉強強又站了起來，目光面向看不到盡頭的道路，莽撞地往前踏出一步。

——這就是裏包恩所期待的吧？

——所謂的成長。

※

那天早上，因為沒有在半夜溜出去玩，克裏斯汀娜早早也就起來了。精神好的過分，根本沒法再合眼小睡一會兒等待彭格列十世起床。

睜開眼睛後，炙熱的太陽就帶走了剩下點點的睡意，仿佛平日在白天裏懶洋洋的自己也不複存在了般，紅眸少女梳洗後立即穿起西裝裙，綁起一貫散開的長金發紮了個底馬尾。

面無表情地檢查了手機中不見那個幾天沒有聯系的紫灰發少年任何信息，她不愉快地抿了抿嘴，發了個短消息給伊凡，也不管那個擁有比她更嚴重的日夜颠覆症的吸血鬼大概會在這段時間補眠。

「人渣伊凡，最近埃利歐還好麽？」

習慣對那個茶發少年換女人如換衣服的行為各種鄙夷，克裏斯汀娜便經常那般稱呼他。伊凡剛開始還抱怨着克裏斯汀娜太過分了，不過時間長了，連那個不怎麽喜歡對他說話的橘粉色少女赫雅還有他的好友埃利歐都會偶爾這麽稱呼他，也就妥協了。

——畢竟那都是朋友嘛。

假如哪個他上過的女人敢這麽叫他，伊凡有可能就會一槍讓她的頭開花。

聽到手機聲音後，迷迷糊糊打開讀到這個短信息，伊凡的嘴角不由翹了翹。身邊裸着身體的紅褐發少女見狀，妖嬈地環過少年空着的另一手，剛好讓他的手有餘地回複信息。

“卡爾杜奇的公主殿下？”與卷長發同色的狹長眼眸彎了起來，她回憶起那個典型瓜子臉的金發少女，略帶戲谑問。雖然還比不上她的美貌，不過第一眼讓她比作成希臘神話當中達芙妮的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大概非常符合眼前少年的口味。

——因此，她感到挺奇怪這算得上伊凡?卡魯卡沙的青梅竹馬克裏斯汀娜，和伊凡沒有任何一點點超出友情的關系。

——難道是重要到讓他無法下手？怎麽可能。

——這個沒有絲毫感情的怪物。

“貝娅特麗絲怎麽猜到的？”微微轉過頭面對紅褐發少女，伊凡順便吻了吻她的紅唇，一手發出回複克裏斯汀娜的信息。貝娅特麗絲合上眼眸回吻。

「克裏斯，我剛才在睡覺啊~打擾我至少說一聲對不起啊！」

“直覺吧”随意這麽一說，貝娅特麗絲拉開距離，眼眸對上滿是笑意的一片藍色，心髒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意識到後，逐漸放下手離開茶發藍眸的少年，她披上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走進了浴室裏趕緊打開水龍頭沖去心中一切不該存在的情感。

——只是一場交易而已。

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情不自禁陷入這場戲劇當中。

——可笑的自己。

伊凡餘光中看見紅褐發少女認真過甚的表情，顯示出稍許無奈的模樣，聳了聳肩。

——女人的心思太無聊了啊。

這麽想着又打開新信息，他又笑了起來：「噢，對不起。」

伊凡想象得到金發少女在發這個信息之前會挑了挑眉，随即一貫帶着諷刺的弧度，随随便便這樣回答。

「真是不帶一絲誠意的道歉啊。」

「啰嗦死了，快告訴我埃利歐最近怎麽樣。」

——噗嗤。這個時候克裏斯必定很不爽吧……

思索一會兒該如何回答，茶發少年想起昨日遇見的卡爾杜奇保镖和紫灰發少年畫畫時不快的臉，打了一行字：「有幾天沒見了，克裏斯和他鬧別扭了？」

很久都沒有回複，在少年等厭了快要放下手機，短信息收來的鈴聲響了起來。

「沒有，拜拜。」

見她不願多說，伊凡沒有再自讨無趣，發了個簡單的「拜。」，便關了手機，随意扔在了床邊。時間又流動了幾秒，他注視着窗外的天光考慮片刻，又打開手機，把克裏斯汀娜第一個發給他的信息轉發給那個紫灰發少年。

——等一會兒……去看看赫雅吧。

輕易臆想出那個容易害羞的橘粉發少女會如何反應，他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毫無興致地躺在床上，嘆了口氣。

——還有一年自由的時間。

※

閑來無事，澤田綱吉和克裏斯汀娜在別墅後門提早十五分鐘碰面了。

在之前和裏包恩打過招呼，兩個人瞞着剩餘的彭格列成員開車就走，理所當然，司機又是棕發少年。金發少女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看似平靜靠在窗邊閉目養神，內心卻在為埃利歐的事情浮躁不安。一路上兩人都保持着沉默，沒有一點點類似于尴尬的不适應，這令彭格列十世松了口氣。

靠着ＧＰＳ行駛到達保镖先生骨灰将被安葬的墓地，花費了良久才停好車的澤田綱吉就在遠處看見了幾個很熟悉的面孔。說熟悉印象中也只見過幾次，那些人和死去的男人一樣，是卡爾杜奇家族派來保護他們的保镖，後來由于裏包恩說了不需要，克裏斯汀娜就命令了他們退下。

剛下車，那些人就匆忙地跑過來行禮，語氣中隐約能感覺到他們是在驚愕兩位繼承人親自來參加這場葬禮了。在昨天克裏斯汀娜就嘲笑似的說了，龐大的卡爾杜奇家族慣來冷漠，對于死去的成員僅僅發了安慰金給剩下的親戚便一筆勾銷多年的侍奉，因此到達墓地，兩人讓那人死去的罪惡禍首，會更加地不受歡迎。

那個時候澤田綱吉根本沒有多想就接受了這個荒唐的話，後來想起才發現一切的黑暗在他踏入巴勒莫就開始了。

金發少女神态自若地走在他前面，牽着高傲諷刺的弧度，可是若隐若現，彭格列血統的超直覺叫嚣着‘這人非常悲傷’的想法。

踩着草地走到一個墓碑前，衆人應該是受到提醒的關系，自覺地給他們讓出一道路。克裏斯汀娜笑容不以為然地綻放，嘴上的弧度不為許多人痛恨又膽怯的眼神而褪色半分，步伐堅定地走到人群跟前。墓旁的神父還沒有開始詠頌哀悼詞，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金發少女，剛要開口說什麽，身側的一個女性趕緊沖上去，眼眶中滿是淚水跪在了克裏斯汀娜面前。

“謝謝你。”

這是澤田綱吉在女人哽咽的聲音中，勉強捉住的幾個字眼。意大利學會不久的他，沒有聽明白那個大概是保镖先生妻子的女子又說了什麽，視線停留在那個保持微笑的少女身上，不由自主地覺得想哭。

——他的死都是我的錯，你不應該說謝謝。

不知為何這樣的想法閃過腦中，棕發少年深深吸了口氣，雙腿發抖地走進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

兩人目光對上的時刻，他有過像要避開的想法，不過轉瞬即逝，微微濕潤的棕色眸子與那個淚流滿面的女人對視，緩慢地牽起笑容。

“謝謝你。”那個女人又重複了一次，該是說，她不停地重複這句話，直到一些看似親人的人們帶走了她，那些人們投向他們的目光，不友善。

心中的疼痛不可言狀，澤田綱吉看見克裏斯汀娜向墓碑低下頭幾秒，又立即轉過身，對他笑了起來，紅色眸子很明亮，流轉着炙熱到能燃燒一切的光芒，“你把該做的趕緊做完吧。”

——這裏不歡迎我們。

這句話是用日文說的。

愣然幾秒，年輕的彭格列繼承人緊握住雙手，直視內心的不舒服，重重地對那個保镖先生鞠了個躬。

——謝謝你。

不到一分鐘的時刻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悠長，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幾滴，自己好像倏爾釋然稍許。棕發少年趕緊用袖子拭去淚水，繃直身子面對那個金發的少女，回報一笑。很是柔和的溫暖笑容。

“謝謝你，克裏斯汀娜小姐。”

——謝謝你讓我知道真相。

沒有說出的心聲悄悄地出現在紅眸的少女的耳邊，她垂下眼睑，嘴上的笑容在瞬間顫了顫。

——你是笨蛋麽？彭格列。

——不，不用這麽問你。

——你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還是沒救的那種。

直到神父開口的前一秒，克裏斯汀娜才擡起頭，一貫帶着嘲諷意味十足的笑意，沉默走出令人窒息的地方。沉重卻不清楚意思的哀悼詞在身後響起，棕發少年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灰色的墓碑，追上少女筆直的身影。

——我只是為了自己而已。

克裏斯汀娜在心中一定默念了這句話。澤田綱吉這樣想着，嘴角倏爾上揚了幾分。

※

後來送別派對是在中午舉行的。

下午兩個日本少女、獄寺隼人山本武、還有裏包恩和碧洋琪都要乘坐飛機離開，于是在中午他們就瘋狂地熱鬧了一番。

卡爾杜奇的繼承人一直坐在偏遠的地方旁觀着，笑容依舊不變，只是和前幾天相比，紅色雙眸中跳躍着幾絲真實的笑意。注意到此事，裏包恩裝作不在意地問了自家徒弟葬禮怎麽樣，沒有料到被澤田綱吉傻笑着敷衍過去了。

——既欣慰既不爽。

褐發少女的心情也看似好了許多，不見擔憂的神色，她一直保持着溫柔的笑容，就連到飛機場時都沒有絲毫改變。

“再見，阿綱君。”

“再見，京子醬。”

不像是那個快要哭出來的棕發馬尾少女或者目光戀戀不舍的銀發少年拉扯着他告別了半個小時左右，想要說出的千言萬語到最後都化成了簡明的道別，澤田綱吉喜歡的那個少女一成不變的笑容，仍舊一塵不染綻放在他眼前，心底非常溫暖。

粉發女子碧洋琪終于實現了初到日本的目标，和裏包恩一起回到意大利了，不過沒有回到以前自由殺手的生活，他們都加入了彭格列。山本武知道以後也天然哈哈笑着拉住獄寺隼人對他說，兩人也參加了，澤田綱吉額頭邊滿是黑線。

“你怎麽沒哭，彭格列？”揮手送他們到了海關後，身側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