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1)

澤田綱吉一回到基地就收到了家庭教師的譏諷眼神。

恢複到了成人模樣的黑發男子抱着雙臂靠在首領專屬的暗道門口，在帽檐的黑影之下的狹長眼眸瞟了他的學生一眼，随即嘴角勾勒出顯而易見的嘲諷笑容。

“廢柴綱，終于回來了啊。”他意味深長的弧度也不知是否在嘲笑澤田綱吉過于天真地信任，還是在嘲弄早日對卡爾杜奇埋下的懷疑得到了事實證明。不管怎麽樣，棕發青年都無意猜測。

“嗯。”應了一聲，他立即疲勞地靠在了沙發上阖眼，硬撐的上揚嘴唇還未完全褪色，與緊蹙的眉頭共同形成了晦澀的模樣。

依舊不動背對着牆壁的裏包恩維持着殘忍的笑容拿起變成手槍狀的蜥蜴，不帶感情地舉起對準那頭棕發，毫不猶豫按下扳機。

砰！

屢屢次數遭遇暗殺後的身體反射讓澤田綱吉瞬時睜眼躲開那枚子彈，還沒讓子彈碰撞辦公室的牆壁前，他手上的橘色火焰就讓此消滅于世。黯然的眸子倏爾點起了憤怒的光芒，他別過頭剛想要開口就被西裝男人嘴上的笑意止住了所有思想。

“要看卡爾杜奇的報告單嗎？”

澤田綱吉愣了愣後，狠狠揉了揉頭發指示煩躁的內心趕快冷靜，片刻後他重新直視裏包恩碳黑色的眸子時，目光已染上堅定的光芒，“嗯，拜托了。”

裏包恩若無若有地牽起薄唇，隐匿在身後的另一手伸出落在學生的視簾中，他把手裏文件袋扔在了澤田綱吉的桌前。

棕發青年立馬開始了閱讀，其中報告單中的情報指出笹川京子的行動在那場隐秘的訂婚儀式便開始被卡爾杜奇監視，而卡爾杜奇真正有行動是在新年後命令洛雷斯家族背叛者的法國男人丹尼監控笹川京子的時候。丹尼的實力雖不弱但也算不上極強，如此大意地讓這個男人出現在褐發女子旁這只會讓笹川京子消失後第一時間懷疑在卡爾杜奇身上，這樣的行動令澤田綱吉有些不解。

笹川京子的消失不久前丹尼也和卡爾杜奇總部失去了聯系，時間差也只是兩天罷了，丹尼消失那也剛巧是克裏斯汀娜打電話約澤田綱吉的時候。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笹川京子的安危，她的消失留下的線索太過微小仿佛憑空離開了，唯一記載的是日本女子在失蹤的前幾個小時刷卡購物記錄，但也是在有保镖的保護，處于彭格列地區的商店。

——克裏斯汀娜小姐說過京子的消失不是卡爾杜奇所為不過也離不開關系，因此……

“卡爾杜奇把京子的存在暴露于世成為了靶子。”裏包恩以冷漠的口吻敘述彭格列十代心中的猜測，澤田綱吉收斂面容上的表情直視他，“不能百分百确認，不過按情報猜測，京子消失的地方是這裏——”翻了翻褐發女子最後出現的那個地區的地圖，黑發家庭教師的手指落在了這個彭格列的邊區，正好與赫雅家族最有影響力的地方近在咫尺，“卡爾杜奇透露後的目的就是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家族、或者彭格列的老舊派本身對京子下手随即把責任推卸到赫雅家族身上以便彭格列解除和赫雅的聯盟再對赫雅出手。”

澤田綱吉皺起眉頭，超直覺的叫嚣加上這不符合邏輯的推測讓他立即否認了家庭教師說出的這個荒唐可能性，“裏包恩，不要耍我了。”卡爾杜奇假如以這樣的目的去行動誘惑別的家族下手，除了衆多可能出現的意外，被另外地家族抓住把柄乘機威脅才是更有可能的未來

黑發西裝的男人哼笑一聲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摸了摸微翹的鬓發，抱着雙臂接受他冷靜的目光，“以上的計劃只是以聲東擊西為目的的遮掩小把戲，赫雅家族那個名叫馬努爾的小子也不可能沒有發覺，但他不得不賭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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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說到赫雅家族首領的名字，自家的學生的眼神都會退縮一刻，裏包恩知道那是由于澤田綱吉身來的憐憫之心，不過這次難得沒有任何反應地淡靜。

——這次卡爾杜奇透露京子消息的行為，必定是卡爾杜奇的二把手埃裏歐慫恿那個不比阿綱好成熟多少的克裏斯汀娜吧。

——所以已經做好覺悟背叛的她，對于阿綱虧欠曾赫雅千金之死這個昭然若揭的弱點……絕對會利用。

——最重要的是……之前卡爾杜奇欠下的人情。

“卡爾杜奇利用丹尼接近京子的行為透露出她的行蹤，随即恐懼被陷害的赫雅首領在卡爾杜奇動手之前就對她出手了……”澤田綱吉的眼神暗了暗，出聲說道推理後，他發現了錯誤的根本。假設真正是赫雅家族出手防備被卡爾杜奇陷害，那赫雅應該在帶走笹川京子的之後立即把她送到彭格列同時把卡爾杜奇的陰謀公布于世令彭格列和卡爾杜奇對立，畢竟沒有足夠的證據赫雅就暴露卡爾杜奇的目的只會讓彭格列懷疑赫雅污蔑，不過到笹川京子消失了得現在還沒有收到赫雅家族的任何消息，那只能指明，笹川京子的消失不關赫雅家族，想必馬努爾這個時候也是手足無措。

“難道是卡爾杜奇指示令個家族——”棕發青年想要相信克裏斯汀娜當時在電影院的話，那說着‘笹川京子的消失并不是卡爾杜奇所為’的請求他相信她的話語，但已明知克裏斯汀娜讓笹川京子陷入危險的如今，澤田綱吉不能義無返顧地選擇去信任她，何況還有卡爾杜奇家族內部分歧的存在。

“不是。”家庭教師的黑發男人還沒等他說完就截斷，薄唇上的那抹冷酷笑容自若綻放，“卡爾杜奇的人可不會作出這種蠢事，無論是那個狠絕地讓前任首領退位的卡爾杜奇七代，又或者率領卡爾杜奇腐爛的老舊派的二把手。”

澤田綱吉不由沉默地抿嘴。與克裏斯汀娜相處的日子中他的警惕心幾乎放松到忘記了她成為卡爾杜奇七代之前就存有的殘忍。自小就生活在勾心鬥角的環境裏女子的心機必定慎重，尚且她是因優秀而成為繼承者的可怕人物，從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用武力強制讓前任首領退位的行為就輕易能看出她不可能野心不足。

——和半吊子的我不同，克裏斯汀娜小姐在我們兩人認識之前就是所謂的黑手黨。

——她在巴勒莫學院的時候就說過‘不要信任任何人’，那其中也包括她。

——為各自的目标而背叛都是早晚的事情……

“卡爾杜奇确實透露的京子的存在……”緊蹙眉間開口，澤田綱吉暫時抛下有關克裏斯汀娜本人的任何關聯單單以‘卡爾杜奇七代’看待她。“不過透露的信息并非真實。”

“不，卡爾杜奇透露的消息确實是‘京子是彭格列相關者’，只是卡爾杜奇對某個家族的情報網動了手腳。”裏包恩看到外交部的人員已收來卡爾杜奇的來電，沒有耐心在和學生耗下去直接說出了真相，實際上，他有些意外這過早的來電，“那個對京子出手的家族，洛雷斯。”

棕發青年的瞳孔放大又立即收縮，發覺了自一開始推測他就犯了最大的錯誤，他不由苦笑幾聲。

——竟然忘記了洛雷斯的存在……裏包恩果然會說……

“你還嫩的很呢。”聽到預料中的話，澤田綱吉又笑了笑對上裏包恩的冷笑，接下去為何洛雷斯對笹川京子出手他根本也不會花時間解釋畢竟顯而易見。

卡爾杜奇在洛雷斯的情報網上故意露出馬腳讓其相信‘笹川京子和卡爾杜奇的關系匪淺’，就是讓這個離毀滅近在咫尺的家族誤認找到了希望的火苗借機用笹川京子威脅卡爾杜奇放洛雷斯一路，沒有想到反而成了卡爾杜奇的棋子。

洛雷斯知道‘笹川京子是卡爾杜奇的相關者’之後第一個做得本該是把這個消息和擁有更加優秀情報網的赫雅家族對比，也就是報告。不過面臨死亡恐懼的情況下，洛雷斯的思維方式不由會更加清晰發現那個在其家族和卡爾杜奇正式為敵之後就馬上和洛雷斯截斷關系的赫雅家族只是拿洛雷斯借刀殺人，而現在也直接放棄了它。被作為棄子壓榨利用價值試探卡爾杜奇的底線與戰力的洛雷斯不可能沒有對赫雅存有任何怨恨，于是仇恨沖昏了腦袋後，即使死亡的來臨通常會讓人的達到極限，沒有理智了的洛雷斯就利用赫雅和其有相關地企業輕易地得知了赫雅将要對‘笹川京子出手’的計劃，也不管赫雅的目的是什麽，直接潛入赫雅，在計劃當日赫雅帶走笹川京子後立刻放冷箭奪取了‘戰利品’。

——最後卡爾杜奇的目的……

“讓卡爾杜奇七代本人告訴你吧，阿綱。”接通卡爾杜奇的視屏來電，房間一側牆壁上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裏包恩指了指屏幕中央的金發女子，勾了勾嘴角。

澤田綱吉看着桌面的報告單深呼吸一次，斂下表情上的任何破綻牽起禮貌性的弧度面對她，初次不顧慮‘克裏斯汀娜’的身份，面對卡爾杜奇的現任首領。

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章的陰謀，我突然覺得自己患了老年癡呆症……腦子一空白太可怕了！

陰謀、唔，還不如說陽謀中有哪裏不能理解請務必說出來！以及bug之類的同求指出！【鞠躬。

因為這下章270和克裏斯的對話也要寫出高深莫測的風格（大誤！）所以請準許我繼續周更TAT，雞血這東西我到底什麽時候會有啊！！

capitulo.37 希望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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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ulo.38 冰冷的燎火

“歡迎，克裏斯~”笑容璀璨地對青梅竹馬招了招手，伊凡卡魯卡沙對手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退下。他的部下們也沒有過慮眼前的金發女人是敵對家族首領，立即聽從卡魯卡沙十世的命令離開接待室。“你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喲~是你親自準備的嗎？”

“不，那幸虧埃利歐想得周到，我對這些無聊的禮儀很是厭惡。”她眯了眯眼眸也笑了起來，慵懶地弧度帶着一些嘲弄，“可惜這個禮物沒能送到你床上呢，否則……大概會更加合你的口味吧，伊凡。”

“克裏斯你未免太惡趣味了？至少是給我送個美女啊！”稍微回想那個早已背叛家族的間諜丹尼，茶發男人嘴上的笑容不由放大。克裏斯汀娜送給他的小禮物只是這個法國男人的人頭标本，用福爾馬林稍微加工一下讓他血腥的窟洞保持新鮮，伊凡拆開以卡爾杜奇之名寄來的包裹時，不得不說他笑得很亮，發自內心的愉悅。

——她終于打算陪他玩這場黑手黨游戲了。

“克裏斯這次特意跑到卡魯卡沙是有什麽事情嗎？”伊凡随意坐上沙發上笑道，對面的那雙紅眸冷了幾分，她的唇畔邊仍然牽着沒有溫度的高傲笑意。

“伊凡，我希望你能直接把我想要的人給帶過來，而不是等着我乞求你。”翹着腿，雙手交叉，她的口吻不帶友善同時也不似對待世界數一數二的黑手黨首領，這就像多年前他們還在巴勒莫的時候。

“克裏斯生氣了？”茶發青年的藍眸意義深長地半阖，他站了起來靠近克裏斯汀娜，和曾經一樣停留在唇與唇間幾厘米的距離，他的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又是為了彭格列十世？”

“你有哪次不惹人生氣嗎？”她無所謂地挑了挑眉頭，額上的碎發與伊凡地纏繞，克裏斯汀娜的呼吸照樣平穩，“我想要你帶走的笹川京子，馬上。”

伊凡瞬間失去興致般，退步坐在了她旁邊，“好啊，那克裏斯用什麽來作為交換？”

“你想要什麽？”視線毫不迂回地落在他的笑臉上，她眼睜睜地看着伊凡的嘴唇蠕動，嗤笑的色彩瞬間染上了面容，“不要說笑了伊凡。”

“為了你所愛的彭格列十世，這點代價微不可聞吧？”伊凡的笑容毫不褪色，他的一手托着下巴抵在了沙發的靠背上。

“呵，從你口中聽到‘愛’這個詞真嘲諷。”克裏斯汀娜瞄了一眼指向中午的手表，攏起金色的長發，“我就不糾正你所說的‘為了彭格列十世’了，但伊凡，你說得代價也未免太令人發笑了？”

“我可是認真的啊~”靠背上的手懷過克裏斯汀娜的肩膀，她不以為然地放任他的碰觸。

“我看不出。”紅色眸子高傲地略過伊凡的燦爛面容，她停頓一會兒才說，“我對你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沒有絲毫興趣，不過假如你真心這麽愚昧，那我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至死不渝？”伊凡看見她勾了勾嘴唇，好似在答應般，克裏斯汀娜的表情變得些許嘲弄，她沒有回複，也沒有再正眼地看着他。

沉默一會兒，伊凡笑了，“那我就算，克裏斯答應了喲。”說完他把手伸向她，硬生生地讓克裏斯汀娜的沉靜紅眸中映照出他的身影。

透着窗戶射落下淡淡的暈黃光芒，她的臉龐染上了柔和的白光，仿佛回到了那久遠的時光，茶發男人猝不及防看見一個笑容溫暖的少女從畫布中不經意地擡起眼睑望了他一下，又趕緊掩飾微紅低着頭。伊凡臉上忽然沒了笑容，再次回神，他第一個感覺是後頸被一雙手攬住，最後的，是一個略帶冰冷的擁抱。他的瞳孔不由因為驚訝而擴散，倏然間又換成了滿是笑意的湛藍。

“克裏斯，沒有想到你會那麽主動獻身給我，我還以為你将會在我們做|愛的時候像人偶般木着臉讓我随意玩弄呢。”

“呵，你覺得這可能嗎？”

“嘛~應該只是像接吻的時候一樣，随便應付我啊。”

“你不是也差不多嗎？”

“沒辦法啊，你是唯一那個讓我産生不了性|欲的女人。”

“那可真是讓人高興的‘特別’。”

“嗯啊，你對于我來說一直是特別的。”

“你也是，伊凡。”

在很久之前，當克裏斯汀娜還沒有認識埃利歐、赫雅之前，唯一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也只有伊凡。不是依賴，也不是救贖，他們只是在那冰冷的世界中互相溫暖的存在。

對于彼此來說這是無法被代替、無關于愛的‘特別’。

但現在已經再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了，他們之間出現了無法彌補的分歧，或許在克裏斯汀娜踏出第一步和埃利歐交往的那一刻，他們便背道而馳。

金發女子腦中倏然想起了她與伊凡真正認識的夜晚。在他殺死身為間諜陷入卡魯卡沙的女人，那個他第一個擁抱的初戀。記得當時的夜空濃郁的墨黑吞噬着星星的殘光，微不可聞地閃爍着凜然的冷光，伊凡的臉龐挂着那個女人濺起的血液，舉起槍緩慢扭過頭對準小孩子的她。他是想要殺死她。似乎能讀出他的內心，克裏斯汀娜條件反射地開口了。

『“我也會背叛你的。”

“那是遲早的事情，無關理由。”

“因此不要放任何期望在我身上。”

“那是毫無意義的，卡魯卡沙。”

她直視那漆黑的槍口說道，嘴唇緊抿。克裏斯汀娜有過許多逃脫抑或殺他的念頭，不過她知道她并不能這麽做，僅僅愣然傾聽着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繼續散開。

“但我答應你，在背叛你之前我會告訴你的。”

“以卡爾杜奇的名起誓。”

伊凡的臉部依舊毫無波瀾，藍色眸中卻有了明顯的動搖，克裏斯汀娜有些遲疑地靠近他，他微微怔忡後，也放下了槍支。

——那是一輩子的誓言。』

斷了線的思緒驀地恢複了色彩，克裏斯汀娜靠在他的肩膀上，稍些苦澀的笑容轉瞬即逝，她用堅定的口吻啓齒，“我即使如你口中所說的把整個人都獻給你換來笹川京子，我也不會準許卡爾杜奇支持卡魯卡沙。”

——她認清了一直旁觀是不可能的事實，所以之後的回答……

“我要讓卡爾杜奇和彭格列聯盟。”她擡起視線，毫不迂回對準他的雙眼，“我會與你為敵。”

克裏斯汀娜這是第一次告訴公布這個消息，就連和舊派代表的埃利歐都經過任何商量的決定。強迫彭格列答應‘赫雅驅逐于彭格列聯盟’只是令赫雅失去後臺好讓卡爾杜奇出手毀滅赫雅。随即，她會利用歸還于彭格列‘笹川京子’還回之前卡爾杜奇欠下的人情再加入沒有任何‘敵人’的彭格列聯盟中。理由只是克裏斯汀娜覺得卡魯卡沙太過危險，以及未完全覺醒的彭格列可以乘機讓她獲得利益罷了。無關她身為‘克裏斯汀娜’的感情，她選擇了她所認為能讓卡爾杜奇更加強大的隊伍。

伊凡神情臉色毫無異樣，這本來就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因此他也并沒有認為有必要裝出什麽表情。她看着這樣的他，忽然顯露出隐隐悲傷的眼眸，其中輾轉着不符合她的微光，克裏斯汀娜不經意地這麽開口了。

“我不會再猶豫了，伊凡。”與赫雅家族那個時候不同了，克裏斯汀娜不會再放置任何希望于她自己以外的人了，特別是曾經的友人。“下一次見面，我會對準你的心髒開槍的。”

“嗯，我知道了，克裏斯。”茶發男人揉了揉她的長發，拉開距離露出微笑，眼底是點點閃爍的光輝，他和她最後以單純的朋友的身份對視，幾秒或許幾分鐘，回神過來克裏斯汀娜就看見他臉上泛起了看不出任何笑意的弧度。“彭格列十世身邊的那個日本女人在巴勒莫郊區的一個別墅中。”

克裏斯汀娜的冷淡臉龐也看不出不出一絲破綻，鮮紅的眸子毫無波瀾，她聽到伊凡的下一句才有一些倉猝的神情，大概如她的絞痛的內心相當接近。

“不過你來之前，我把這消息透露給洛雷斯了。”他的嘴上的一抹笑容燦爛幾分，“所以，他們大概已經到達那個地方了吧。”

金發女子沒有再看他一眼，趕緊加快步伐沖出房間一邊聯系着正在監視洛雷斯的埃利歐。她的身影映照在伊凡湛藍的瞳孔中越來越渺小，興味盎然的笑容悄然地擴張開來，肆無忌憚的，宛如燃燒了伊卡洛斯翅膀的烈陽。

——希望你不要這麽輕易地死去。

——我親愛的克裏斯。

“暗殺部隊，出動。”他慵懶地垂下眼睑，漫不經心地這麽一說，隐匿在接待室的幾個手下以目光不可捕捉的速度蜂擁而出。

時間的表針帶着平穩的節奏指向中午三點，搶奪過某個卡魯卡沙人員的武器後一邊開路一邊接聽手機，克裏斯汀娜殺氣騰騰的雙眸中除了焦慮還有一些煩躁。衆多死亡的尖叫聲沒有影響不停按着扳機的手指，她聽着沒有通話的手機突然意識到伊凡屏蔽了一切信號，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任何準備就不帶武器地進入卡魯卡沙顯明不是一個好決定，但自信于自己實力的她也沒有多少急促，點燃起不離身的卡爾杜奇指環用火焰造出一個護身罩，她順路殺了幾個人，很快就到達了卡魯卡沙的門口。

——這只是熱身而已。

明确伊凡這麽手下留情放走她是在等待着接下去更好玩的游戲，她坐上車後就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幾個人影也坐上車上緩緩地靠過來。啧一聲踩下油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風從開着的車窗飄進攏起克裏斯汀娜的長金發，心中掠過一些不明的熟悉感剛反應過來自己又中了陷阱，她的腦袋卻已經停不了已出動的腳。

——混蛋埃利歐！！！！

玉石俱焚的熱浪朝着她的臉龐襲來包裹，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響起。燎火從車中沖出到達天空，宛若能令黃昏更快到達的火焰燒透着人心中的冰冷寒川。在高處俯視此景的茶發男人瞳孔微不可聞地收縮，嘴上的一抹明亮倏爾失色。

——那是定時炸彈。

由卡爾杜奇舊派的首領設下的炸彈。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留言為零……上上章的留言為1……大家是在玩我嗎TAT!

這周三更，求各種同情、心軟留言orz.

寫這章的時候真的挺悲傷的，伊凡和克裏斯的友情以上戀人未達（還不如說不可能達到）的關系徹底破碎，相愛相殺雖然是我的大愛但一想到伊凡和克裏斯以前的故事就忍不出僞文藝了一番。她和他之間的關系由于伊凡的存在感再強就要超過男主角的270了（其實也已經超過了吧【笑）于是我僅僅在一點點回憶片段描述了……

capitulo.39 告別與再現

爆炸後的落屑紛飛，帶着熱浪的狂風洶湧地襲來，湮散之後那只有一個燃燒着的車輛。

通過彭格列情報網知曉克裏斯汀娜所在地的澤田綱吉趕過來的時刻，僅僅看到是一個被火焰吞噬烤成灰色的廢鐵。沒有卡爾杜奇指環、也沒有發現任何被燒焦的屍體，即使能靠着這一點線索确認身手非凡的她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死去，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卻在黑手黨世界留下衆多猜測之後便消失地不見蹤影。

兩個星期就在澤田綱吉頹靡潦倒中度過。

幸虧克裏斯汀娜在消失前發給他關于笹川京子的情報，棕發青年确實在危機邊緣找到了心愛的女人，可惜之後的事情沒有如他所期待地發展。雖然身上毫發無傷，笹川京子的精神卻有了極大的創傷，患上幽閉恐懼症的她即使在他面前還是堅強地保持着慣有的美好笑容，她的心理在黑手黨的陰影下越發越脆弱。最終，直視了長久以來都在逃避、有關‘黑手黨的殘忍’的褐發女子，為了她自己，為了彭格列以及澤田綱吉做出了決定。

她放手了。拿下無名指上的鑽戒，忍耐着淚水對深愛了好多年的男人告別。

笹川京子非常清楚自己正在以狠心的方式傷害澤田綱吉，但她只能這麽做。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看着這個溫和的男人涉足那個黑暗如泥潭的世界深處會膽戰驚心，接觸到光彩美好外表下的腐蝕會流淚恐懼。笹川京子原以為她可以無論在什麽時候都陪伴在他身邊，但在她未碰觸的世界中、單單被擄走這件小事她就已經讓她所愛的男人這般焦躁害怕，笹川京子無法想象到在面對‘她或者家族’時的選擇，澤田綱吉會多麽傷痛。

她不能讓他面對這樣的選擇，她不能成為他的累贅，她不能再讓他悲傷。

或許這些的理由都是為了掩飾她的膽怯與懦弱，可笹川京子不想要再見到這個溫柔的澤田綱吉有更多的悲傷的表情。這樣的樣子不适合他，他應該溫暖地笑着的，半彎的眼睛透露着明亮，嘴上的一抹弧度好似能讓整個世界的燈光都點燃地好看，她不能成為他傷痛的原因，所以她逃開了，留下已踏進那個世界的澤田綱吉，沒有再回頭。

『“綱君，我也非常喜歡你。”』

腦子中不停回放着在畢業于巴勒莫之後的一年，他再一次被裏包恩打了一槍半|裸|奔着向她告白。那個時候她的臉泛上了潮紅，等他又恢複了平時的狀态，笹川京子笑着這麽回答了。

——我喜歡你。

但澤田綱吉知道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時光了。

自笹川京子離開已經過了十天，白天每日都裝作平靜地繼續工作，夜晚中頹廢地借酒消愁，他在醉酒閉眼後，是被一個噩夢驚醒的。一睜開眼睛就記不清楚那血肉橫飛的場景，棕發青年的喉嚨沒由來的開始疼痛，像利劍撕裂他的嗓子那般刺痛，他察覺到自己背後的冷汗便随便地起床沖了一個澡，炙熱的內心沒有平靜多少。随便套上浴袍，他的思緒猶如斷了線，模糊中打開陽臺的窗戶靠在欄杆上凝望天光濃郁的黑色，方才就像未點起的燈光的月亮卻不知為何在此時照耀顯示出慘淡的白色。他恍惚中看到了笹川京子的笑容，再下一秒硬生生地轉變成一個金發少女的臉龐。

她的嘴角漾起嘲笑的弧度，恰倒好處掩蓋住了那雙紅色眼眸深處沉澱的墨黑。

『“和他們在一起未來是不可能的。”』

那一刻惡劣的口吻不停撕裂着如今的彭格列十世，他唇上的一抹悲戚放大泛起些許漣漪，有些自嘲地輕笑幾聲。“嗯，我現在知道了。”

他頓了頓又喃語，“克裏斯汀娜小姐所說的，果然又對了呢。”

寂靜。遠處幾個車輛的引擎聲。耳邊在這沉默中驀地響起了克裏斯汀娜一如既往清冷的口吻，長睫如蝶翼顫了顫，他怔忡片刻，遲疑地轉過頭。全身都帶着小心翼翼，深怕克裏斯汀娜也像醉酒後看到的那個褐發女子一樣僅僅是錯覺，他連眨眼都不敢。澤田綱吉的喉嚨稍微幹澀，視線對上她半彎起月牙型的紅色，梗塞的聲音不受控制地瀉出，連同心中的暖流:

“克、裏斯汀娜……小姐？”

“嗯，許久未見，彭格列。”身穿黑手黨慣有的純黑西裝，打扮整齊的金發女子也不似在不久前遇害的模樣，她微笑着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臺詞，“單單幾個星期沒見，你看起來更加廢柴了。”

“呵。”他的手遮蓋住眼睛苦笑一聲，重新面對她的時刻，克裏斯汀娜的身影沒有半點模糊。“你怎麽在這裏？”

“是晴之阿爾克巴雷諾‘拜托’的。”她勾了勾嘴唇，靠陽臺的欄杆上，轉頭與他的視線交彙，“他說笹川京子的離開是我的錯所以要由我負責。”

澤田綱吉的明亮眼眸由此緩慢染上墨色，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身為黑手黨的他早就學會了自私。為了讓自己更輕松，為了逃避‘由于自己的無能沒有守護好笹川京子’，他忍不住把責任全部都推給她。 因此，他內心深處的醜陋還是沒辦法對于這事情釋然，更何況讨論這個話題，很有可能會令他失控。

——可明顯克裏斯汀娜小姐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他。

克裏斯汀娜的長金發随着晚風肆意揚起，劃過臉頰的冰冷帶着一點疼痛，她的語氣既冷淡又透露不出感情，“可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果然。

聽到她的話語，棕發青年緊接着開口，口吻依然平靜卻略帶嘲諷，他的目光毫無波瀾。

“因為那是你應該做的決定。”體內的浮躁直線上升，他無法壓抑住自己的聲音，“我可以理解克裏斯汀娜小姐的選擇，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話，我也會背叛你的。”

她沒有絲毫回應，眼眸平靜如冬天的潭水。克裏斯汀娜單單看着籠罩在他表情上的沉重以及陰霾就能知道沖動已經駕馭在他的理智之上了，或許僅僅是控制着內心不斷膨脹的愠怒保持着面無表情便是他盡心竭力了。

克裏斯汀娜攏了攏擾亂的頭發，紅色的眸子仍然不迂回地朝向他。澤田綱吉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失控的冷漠映照，下意識地側過頭。她的眼睛就像一面鏡子，沒有一束光明反射出所看到的風景，棕發男子無法直視自己、也無法再看着她，那越發越絞痛的心髒令他逐漸冷靜下來。他知道以前她的雙眸不是這樣的，就如以前自己也不會用這種目光凝望她。但在回憶中尋覓澤田綱吉卻迷失了自己，也找不到了克裏斯汀娜曾經眼眸中的明亮了。

——有可能是根本存在過吧。

他不經意這麽想，下一秒又堅決地否認了自己。

克裏斯汀娜在很久前确實有光，紅色的眸子中流轉着鮮血都褪色不去的細微暖光，澤田綱吉不想承認，但那些許溫暖是每當他最難看不容入目時，把他拉出深淵的雙手。

——但現在，卻不複存在了。

“嗯，你那樣做才是合格的首領。”慵懶地扯起嘴角，克裏斯汀娜的眼底也随着漾起的笑容染上微不可聞的流光，然而這一束光依舊凜然。“彭格列，你一定要毫不猶豫地這麽去選擇啊。”

棕發青年的體內的器官好像被利劍撕裂了那麽疼痛，他虛了虛眼眸，緊抿嘴唇。

他不由覺得她很狡猾，凝視着她這樣的笑容，他根本沒有辦法對她生氣，或許是很久很久開始就這樣了。每當他想要見她的時候，她都會出現。在繼承儀式的海邊也是，現在也是，也許是命運之神‘裏包恩’特意的捉弄吧，克裏斯汀娜總是在他最難以度過的情景中，在他身邊。不會說出任何略帶暖意的安慰，也不會如笹川京子那般安靜地陪伴他，克裏斯汀娜每一次只會用冷漠殘忍的語氣去強迫澤田綱吉直視那‘不可能成為現實’的現實。她不會讓他逃避，毫無留情地說出他內心隐藏卻深知的真相，最後，淡淡地笑了。

笑得清風雲淡的，帶着慣有的些許嘲諷弧度，就如現在一樣。

澤田綱吉繃着的嘴唇不由自主緩慢斂下，微微低頭阖眼。

——果然還是他忍不住讨厭這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