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 (3)

他麽？”

“沒有呢~”紫色眸子意義深長的笑意濃烈些許，“不過聰明如他大概猜到了~”

深知眼前的人如果沒有讓別人發現的意思，即使是伊凡卡魯卡沙也猜測不到，澤田綱吉對于他故意留下線索的行為滿是無奈，“那麽，請讓我也有那個機會吧。”

“如果是綱吉君的話，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情報商的男人把一顆棉花糖放在嘴唇邊，遲遲才張口吞了下去，“我只是因為讨厭卡魯卡沙才沒有跟他說呢。”

“同類相斥？”澤田綱吉嘴上的一抹溫和加深。

他不是第一次覺得伊凡和眼前的這個人極為相似。無論是表面上享受着這個世界的璀璨笑容，還是內心視如一切為灰塵的冷漠無情，他們本該屬于同一種人。

“不，我只是讨厭卡魯卡沙的願望而已~”男人的眼睛緩緩眯成一條月牙形的線，“看着迷茫着的他，我可是非常愉悅啊。”

澤田綱吉不由為他口中的‘迷茫’而吃驚。在他的印象中，伊凡和‘迷茫’兩字根本扯不上絲毫關系，例如他旁觀着青梅竹馬被傷害，有如他目送着那個橘粉發少女踏上死亡之旅，藍色的眸中不見一點動搖和猶豫，他始終笑着，如同西西裏陽光一成不變，像是能照耀世界一切黑暗那般明亮。

情報商的白發男人看似讀懂了澤田綱吉眼眸中的疑問，忍不住放大笑容，幾乎到了一種愉快到不真切的弧度，他笑着開口，“卡魯卡沙的目的可是尋找自我喲~”視簾中接觸到更多的驚愕，“他對親近的人的傷害，只是為了激發自己身為‘人類’的感情罷了。”

“在朝向‘完整人類’的路程中，他也只是按照‘黑手黨’的這個身份，去滿足那些在他身上稱得上鏡花水月的野心。”白發男人斂下了面目上的笑容幾秒，冷酷的目光以及殘忍的語氣逐漸散開，“在任何世界這樣都無味無色的他，太無趣了。”

棕發青年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沉入回憶中的白發男人。

——如果事實真的如他這樣所說的，那麽和解的可能性真正是不存在了。

作為澤田綱吉抑或彭格列十世，他都不想要開戰。

除開傷害也死亡，世界上最大兩個黑手黨聯盟開戰的後果牽連着‘黑手黨’本身的存在。最為可能兩敗俱傷的結果只會令政|府機關乘虛而入，于是，這也是他如今放下彭格列跑到這裏的原因。馬努爾當時如此急促地不顧後果想要毀滅卡爾杜奇那也是因為卡爾杜奇很有可能知道那‘禁忌的研究’，畢竟那個橘粉發少女死前最後留下的一個保險箱存取憑證就是研究的情報。在這樣的情況下，澤田綱吉親自去尋找那個研究的過程中，正好碰到和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擁有同一張臉的女人，還是先前為了當卡爾杜奇替身而整容的克萊爾，澤田綱吉未免覺得太巧了。

“綱吉君，你要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對吧”斷了線的思緒又重新鏈接，棕發青年看到情報商已經走出了回憶，他面帶笑容，又挑起了他們剛才放下的話題，“不過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喲~”

本來倚靠在沙發上的白發男子随意地傾身拉進他們兩人的距離，他把手中的那包棉花糖放在桌子上，下巴托在放置于沙發扶手的右手上，眯眼輕笑，“綱吉君跟我講一個有趣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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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綱吉仰起頭，看到他的嘴唇緩慢蠕動，“就如，你怎麽讓那個小妓|女愛上你的故事。”

棕發青年的瞳孔微微收縮，又立即放大。他聽到這個男人口中的‘愛’不由覺得好笑，但早在超直覺的叫嚣中，他就發現了克萊爾确實對他、或者說‘喬托’抱有強烈的好感，澤田綱吉垂下眼簾，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你不是可以從情報中得知嗎？”

“看着那冗長又無味的字可是一點都不帶感啊~”白發男人輕佻地彎起嘴唇，“我喜歡有聲有色的故事。”

澤田綱吉直視着他的視線，過了良久，臉上泛起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棕色的眸子卻映照不出任何情感。情報商沒有看透他的眸子，也不知那表面上的平靜只是僞裝，還是從內心中滲透的淡然。

——畢竟那個小妓|女的克萊爾，最終只是無關要緊的人罷了。

白發男人滿意地笑了笑，上揚的弧度中多了幾分玩味，他安靜聆聽着那溫潤的嗓音，訴說着一個，男人始終如一，只是以旁觀者身份去參與的故事。

一個渴望溫暖的妓|女，和一個不再溫柔的黑手黨。

——真是一個好故事。

白發男人忍不住發自內心地嗤笑，等眼前的澤田綱吉說完那故事，他出聲說道，“綱吉君，我很期待你這個故事的結尾喲~”

棕發青年看到自己的臉在情報商的雙眼裏反射出來，紫羅蘭中他自己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些冷淡，他怔忡片刻後才說，“很快了。”

“是嘛~”

之後，他們也沒有再說到什麽，緊接着就分別了。

澤田綱吉帶上了面具又恢複成了面容平庸無奇的喬托，只有在那微微漾起的笑容，能看到彭格列十世的影子。白發男人收到手下槍殺了幾個彭格列的眼線後，也沒有和澤田綱吉說起，一直勾着燦爛的笑容與他告別，目送着他的背影與濃郁的墨黑色混攪地渾濁，他又走進了地下室，去迎接這夜晚中的第二位客人。接通那位不好脾氣的客人的視頻來電，他打開牆壁上的屏幕，笑容加深了些許，毫不迂回凝視這個橘粉發的女人。

她的紅色眸子流轉着隐隐的冷冽光芒，嘴唇上的笑容不似不久前見面時帶着撩人的妖嬈，那微微牽起的弧度，綻放着濃烈的諷刺與高傲，宛若孤桀地遺世的淡薄。

第一眼就能看得出，這個人，并非克萊爾那個可憐的婊|子，她是卡爾杜奇七代。

克裏斯汀娜卡爾杜奇。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節快樂！

270黑化的我已經開始認不出他了【爬地】以及棉花糖控這貨太久沒寫他一點都不順手……

這章很多伏筆解答;

第一是 伊凡的目的

第二是 克萊爾的手術是貝娅特麗絲自己掏錢本來想要用克萊爾當克裏斯的替身送死的

第三是 克裏斯在死前透露出，‘那個收留了她的好心人’是棉花糖控。

第四是 赫雅死前交給克裏斯的保險箱存取憑證是本卷的中心。

那麽多我寫着寫着都快要忘記了orz，果然太多放在這章各種不對啊，大家看不懂的地方請告訴我吧！

capitulo.43 冷靜之人

白發男人不由放大了嘴上的弧度，他手拿棉花糖放在了嘴邊，輕輕一推，那柔軟的粉紅色就與牙齒接觸，舌頭上感覺到了一些淡淡的甜美，不膩人。

“終于醒來了啊~”

他看見克裏斯汀娜慵懶地斂下眼眸，長睫在臉上投下扇形的陰影，唇角非笑似笑地勾着，“藥，見效地太慢了。”

“這可不是我的錯喲~”他聳了聳肩膀，一副無何奈可的樣子，“只能怪小妓|女的克萊爾的求生欲太強烈了。”情報商頓了頓，紫色眸子中鍍上了隐隐笑意，“這算是……愛的力量？”

克裏斯汀娜攏了攏橘粉色的鬈發，她沒有作答，笑而不語地凝視着白發男人轉移話題，“現在，身體的情況怎麽樣了？”

女人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頭，冷淡開口，“大概很快又要被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了。”

“那可真讨厭~”這樣說着，完全是幸災樂禍的神情，“再這樣拖下去，時間可是不夠了喲~”

卡魯卡沙和彭格列的開戰近在咫尺，卡爾杜奇的舊派首領埃利歐也正在逐漸地收取由貝娅特麗絲率領的新派力量，克裏斯汀娜如果不在新派失去勢力前重新站在那黑手黨的舞臺，那便是真正地不可複盤了。

“我知道。”十分坦然地承認，她用平靜地語氣說道，也不知內心的急促和焦躁有多濃烈地被隐瞞，“所以，我需要含量更高的藥。”

“你的靈魂可會跟着克萊爾的身體一起死去喲~”畢竟那個藥可不是萬能地僅僅讓本體的靈魂沉睡，它會同時發作在克裏斯汀娜和克萊爾的兩個靈魂上。而不屬于這個身體的侵入者的克裏斯汀娜，盡管靈魂之力更為強烈，她還是處于劣勢。

“我絕對會醒來的。”女人笑了笑，笑得雲淡風輕地随意，她的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冷光，透不出一點點溫暖。白發男子忽然覺得她和那個棕發青年的目光很接近，又或者說是澤田綱吉和她才是，畢竟真正擁有‘黑手黨’的姿态是克裏斯汀娜。從她一開始布下的局就能看得出來，卡爾杜奇七代太過善于控制人心，就連他這個因欲而行的情報商都忍不住繼續和她合作，

更何況她把自己對澤田綱吉的感情都算計在內了。

利用自己的好感去影響不停地暗示克萊爾，直到這個渴望愛與溫暖的可憐女人緩慢堕落于愛情的懷中，克裏斯汀娜引出了澤田綱吉身為黑手黨的冷漠，随即在克萊爾感情偏激越發越脆弱時借助情報商給她的藥，讓克萊爾陷入睡眠黑暗中乘機占領這個身體。很難想象，不過她确實連澤田綱吉會找到克萊爾這一點都預料到了，否則她也不會眼看着那‘禁忌的技術’的線索，不動聲地等待了足足半年多才出手奪走了克萊爾的身體。

把自己生命也當做賭博的籌碼的克裏斯汀娜不能稱得上‘穩重派’，但她是一個冷靜到可怕的人，而冷靜的人絕對不會莽撞地去送死。

“被外來的靈魂奪走了身體而不留痕跡地死亡，這樣真難看啊~”白發男人眯起眼睛輕笑，驀地又想起什麽似的，眼睛亮了亮，“不過克萊爾她還有逆轉的機會呢~”

“如果綱吉君選擇的人是她，不是克裏斯汀娜你……那麽你也會~”他故意拖長尾音，沒有下文，克裏斯汀娜仍然勾着上揚的諷刺弧度，嗤笑不已。情報商自讨無趣地聳了聳肩，對于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笑了笑，“說起來，克裏斯汀娜在克萊爾醒來的時候有意識。”

本來是詢問句的話語硬生生地被他轉成陳述句，女人在他問出口之前，就以不帶波瀾地口吻讀出他的心聲，“無論在克萊爾勾引彭格列，又或者她與那些無能之人做交易滾床，我都有意識以及感覺。”

“嗯~”紫眸的冷色在燈光的輕吻下富有引誘人的妖嬈，男人挑起嘴唇，“那麽，跟我講一講你在那種情況下的感受吧~一定非常有趣~”

克裏斯汀娜的目光放冷，猝不及防地閃過一絲殺意，轉眼又成了一貫的冷淡，她笑了笑，“那麽你先告訴我，科學家伊諾千堤的行動吧。”本在她視線內的人，忽然不留蹤影地消失了，想必和她擁有同一個目标的澤田綱吉也将會非常着急。

“附身在一個經常與大人物接觸的女人身上，克裏斯汀娜應該早已知道那些事情吧。”

“不要開玩笑了，一個區區的二流絲絨是無法接觸到這種事情。”

“二流啊~克萊爾真是浪費了這張臉。”白發男人的語氣不變，充滿着輕佻，“如果她去直接去誘惑卡魯卡沙或者你的面癱屬下，那麽一定能知道的更多吧。”

“她會死的。”

情報商回憶起澤田綱吉在敘述，不久前試圖勾引他的克萊爾是如何被止住了，忍不住笑出聲，“說的也是~他們可不會像善良的綱吉君僅僅用槍抵着這個替代品的婊|子呢。”畢竟知道克裏斯汀娜計劃的貝娅特麗絲都忍不住把酒倒在了克萊爾身上，換做是伊凡和埃利歐，都不可能這麽一個人的存在。那是對首領卡爾杜奇七代，抑或友人克裏斯汀娜的侮辱。

“嗯。”随口回應，克裏斯汀娜臉上卻染有了一些寂寥，那似乎是在回憶，又不能說上難以自拔地通向過去的旅游，她總是在自己一開始沉陷時，立即抽身離開，沒有猶豫。她不想要再去懷念或者為‘友情’感到一絲動搖，因為那只是會讓她不再踏出腳步的桎梏。

“那個叫伊諾千堤的大人物，大概自願被軟|禁在卡魯卡沙總部裏吧。”白發男人猝不及防地開口，沒有一絲征兆。

女人的手緊握，“伊凡已經知道了創造死氣之火的技術嗎？”

那是在赫雅送給克裏斯汀娜的情報中知道的科技。赫雅家族從世界二戰就開始，關于由死物創造的死氣之火的的研究。之所以被稱為‘禁忌’那是因為這研究浪費的生命過多，當時赫雅家族在德國的種族清洗中接收過衆多人作為人體實驗的材料，但這研究也只是在近十年開始有了苗頭，更諷刺的是本是無需拿人做實驗，因為任何活物本身都存有死氣之火。

“情報商可不是萬能的啊~”白發男人無奈地笑了笑，眯起眼睛，“不過，曾屬于赫雅家族的科學家肯尼希和伊諾千堤合作過。”

——因此伊諾千堤也很有可能知道那些情報。

——而伊凡也是為了阻攔伊諾千堤和已經屬于卡爾杜奇的肯尼希合作才這樣囚|禁伊諾千堤。

聽懂情報商話語中的深意，克裏斯汀娜有些疲勞地遮蓋住眼睛。她附身于克萊爾的原因除開制造出‘死亡’讓卡爾杜奇舊派放下警惕心還有隐身去尋找世界三大科學家之一的伊諾千堤。不過在卡魯卡沙已經出手的如今，她也只剩下最後解決方式了。她的後路。

——果然最後還是需要去找到威爾帝。

被稱為‘瘋狂科學家’的最後一任雷之阿爾克巴雷諾，那個被世界政府以及黑道都通緝的危險人物。實際上，克裏斯汀娜早就設想過需要找到這個人麻煩人士，而和她情況相同的澤田綱吉，應該在彭格列口中得知伊諾千堤的情況後，也出手去尋找這個前任的阿爾克巴雷諾。

于是乎，澤田綱吉和克萊爾的合作也到終點了。克萊爾從彭格列會獲得一生都用不完的金錢，而澤田綱吉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個地方，畢竟他只是在尋找伊諾千堤的過程中正好碰到克萊爾便順手牽羊地利用她獲得一些關于科學家的情報同時也尋找着‘克裏斯汀娜’死亡的一些線索。如今的主要目标已經改變，他和克萊爾再也不用擁有任何交集了。

——這樣的話，奪走她身體的難度就多了。

——畢竟克萊爾是一個容易向現實認輸的女人，她的感情波瀾又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吧。

——那麽，回到自己的身體嗎？

深思不語，克裏斯汀娜對于情報商的探究目光視而不聞，她的紅色眼眸宛如鮮血般殘留溫度，不溫不火。過了良久，吃完了一包棉花糖的白發男人靠在沙發上，他無趣的打了個哈欠，“克裏斯汀娜~”

“抱歉，我忘了你的存在。”不帶絲毫歉意說道，思緒又重新降回了兩人的對話上，女人的胸口開始急促鼓動，呼吸有些不穩，她回複了情報商人的那個小要求，神情一直帶着平靜的寂寥，“我親眼感受着克萊爾的職業，除了身體上的刺激沒有什麽特別的觸感。”

“我有一些理解伊凡為什麽會去選擇‘傷害’來擁有情感。”

“因為如果只是繼續着維持現狀，人是會死的。”她斂下長睫，淡淡解釋着，顫抖的聲音中卻透露着隐忍的疼痛，“那樣蒼白無色的世界，太安靜了。”

克裏斯汀娜認識了伊凡那麽多年，到如今只是真正地了解到了他世界中的一小塊。

不過那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她曾不需要‘了解’去接觸別人，伊凡也不願任何人真正地靠近，他們兩個人都是徹頭徹尾的自閉派。

“第一次聽到克裏斯汀娜說那麽多話，受寵若驚呢~”白發男人挂着笑容敷衍過這個話題，他目前的臉色像是後悔提起了這件事情，克裏斯汀娜也更不想要再提起，男人知覺地換了一句話，“看你的樣子，時間差不多到了呢~”

——克萊爾正在逐漸醒來奪回身體控制權。

“嗯。”她張了張口，沉默片刻，話語硬生生地轉變成了一聲道別，這樣猶豫的她一點也沒有克裏斯汀娜的感覺，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在克萊爾的身體的一年中，她多少也被這個可憐的女人影響了，變得更加感性，變得更加殘忍。

“再見，情報商。”說完視屏上的燈光就暗了，只剩下黑暗，與那白色為主題的房間成正比。紫眸的男人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一部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按下了紅鍵。

電話另一端的茶發藍眸青年，也笑了出來，璀璨地不真切，他喃喃低語“克裏斯真是笨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又進了厭倦期。看到什麽都覺得好累，碼字的時候一點都不快樂，看到留言的人那麽少想要哭……好糟糕好糟糕，好讨厭這種感覺……

這章是真相篇之一，寫得各種差請見諒，如果哪裏看不懂也請告訴我一聲吧。

capitulo.44 且風聽吟

伊凡對于克裏斯汀娜未死的事情沒有感到一絲意外，但稍微能說得上怔忡的是青梅竹馬顯然已經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的态度。

先不論外來的靈魂侵入一副身體多麽困難，她靠着情報商的那個藥強迫本體的靈魂沉睡再奪控制權的行為都猶如行走在蜘蛛線之上。不單是她和克萊爾的靈魂有可能同時死去，兩個靈魂也在逐漸融合，因此克裏斯汀娜的靈魂與她自己身體的不合也延續增加。如果她再繼續附在克萊爾的外殼上，她恐怕不會再擁有奪回卡爾杜奇的機會，而是在過程中失去自我，成為區區的一個二流婊|子。

最可笑的是她這樣做也只是為了得到赫雅留下的關于創造死氣之火的研究。那個苗頭幾乎算得上無的研究雖說成功後帶來的利益能讓暗中世界變|革，但也不至于令一個家族的首領沖昏頭腦到這種程度。或許能說是克裏斯汀娜的自負慫恿她做出這種瘋狂的行動，不過伊凡更多覺得是埃利歐、伊凡本身以及赫雅把她推到了這種情況。

埃利歐是家族的壓力，伊凡是外敵的貪婪，而赫雅是未知的力量。

一切混亂的野心都攪渾成一堆鉛，克裏斯汀娜承受着這種重量很有可能咔擦一聲，突然地壞掉了。而前兆就是本該在這個時候收手的決定變成繼續附身于克萊爾尋找威爾帝的愚昧以及狂妄。

——她确實一直是無可救藥的笨蛋。

——明明連自己要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前進着。

伊凡微笑着，燦爛璀璨的弧度不寒而栗，眼眸中的冰藍宛若秋天的天空那般觸手不及，之後，又轉瞬換成了柔和，好似能澆灌內心冰冷的暖意，他輕笑幾聲。

——他們不是差不多嗎？

情報商口中的‘卡魯卡沙想要激發身為人類的感情’之類的确實是他現在所做的，不過真正成為一個完整的人類後他又會如何，這對于伊凡來說真是一個非常苦惱的問題。但先不論之後會如何，他的第一步到現在還是未能得到。

伊凡本以為自己在克裏斯汀娜正式與他為敵時，至少會反常地去阻止她、挽留她。但就連心目中數一數二的特別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冷漠。

——當初對他來說輕松的相處，真的也不過如此。

以前克裏斯汀娜和伊凡兩人之間習慣性地保持一段恰當的距離。沒有埃利歐用冷淡形成的那麽望塵莫及，也不似曾經的貝娅特麗絲掏心地試圖走進，克裏斯汀娜會在伊凡視線內，在他興致來臨突然一望時，以慵懶的笑容去回複，再自顧自地走着另外一條同樣看不到盡頭的道路。

伊凡曾以為，如果自己失去了這一點，會有一些不同的情感波瀾，可是還讓他失望了。

克裏斯汀娜下決心說會對準他的心髒開槍、她的身影從伊凡的眼中徹徹底底消失了，他本認為自己至少會有一些猶豫，但時隔一年見到她也未有任何不同的情感波瀾，伊凡不由覺得自己的适應性感到一些無奈：習慣了那個沒有克裏斯汀娜的卡爾杜奇，現在也能立即接受她的回來。他這個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放棄所謂‘變成人類’的想法了。

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大，伊凡的藍色眼眸回憶着克裏斯汀娜通過電話略帶沙啞的聲音，平靜的波瀾染上了一些動搖，看不出是什麽的色彩轉瞬即逝。

——最後還是再努力一下吧。

——如果真的不行了，那麽多拉幾個人陪葬好了。

茶發男人的眸子還是帶着隐隐冷光，但牽起來的弧度就連這雙眸子都變得璀璨不真切。他耳邊猝不及防地響起那個曾說過最喜歡這種笑容的一個橘粉發女孩的聲音。那早在三年前死去的人，他以為自己不會第二次想起她。說起來也好笑，第一次有‘懷念’的心情也是透過金發女人的眸子看到她的時刻。過往微微清冷的嗓音在暖風的私語中緩慢散開，猶如湖面泛起的漣漪混攪了天空的倒影，模糊字眼的輕柔中滿是溫柔，伊凡卻記不起她的話語了。

——也有可能，是他不想要再回憶了。

撓了撓頭，他好似煩躁地打開手機。實際上內心也只有微不可聞的觸動，不過在伊凡不斷放大下頗有真實感。手指滑過屏幕上，最後停留在‘埃利歐’三個字上面，他按下鍵。

關機。

抱怨地低喃着自己在最需要他的時候紫灰發男人總是不會在，伊凡立即挂了電話。

※

貝娅特麗絲莫名地煩躁。不，原因她是知道的，不過也不知是哪個更占分量一些。

一個是為了不靠譜的研究而把一切抛給她的女人，另一個是日夜不停把她也拖上的工作狂。說實在的她很想要一槍斃了兩個浮躁的來源，但尚且不談後果，怎麽做還是一個大問題。

腦中不停腹诽着兩個人，心情雖然沒有好多但這也算得上她近一年來最多玩的‘游戲’，她不由為‘首領’這個無聊透頂的工作嘆氣。

接手克裏斯汀娜原來的位置比想象中的簡單一些。也許是她先前交代地異常清楚，也許是埃利歐包攬了更多屬于克裏斯汀娜權利的工作，貝娅特麗絲即使之前的職業偏向間諜、暗部，她還是适應地很快。足足半年就大體能處理一切，當然還是需要埃利歐的幫助。

不同于克裏斯汀娜在位時、紫灰發男人是名義上的二把手，這次貝娅特麗絲上任後為了讓衆多長老們停止唠叨，克裏斯汀娜在遺書上就寫了卡爾杜奇的決定權在于貝娅特麗絲和埃利歐兩個人。用別的話來講，那便是舊派的統治，畢竟貝娅特麗絲再怎麽說也是個外人，她的新派首領位置也有些傀儡似的。

可這對于目的只在于‘維持’的貝娅特麗絲幾乎沒差，她只是在那個金發女人去外尋找時短暫地代替一下。或許剛開始她還是想要與埃利歐争奪一下，但兩人的差距令她很快就放棄了。鐵腕般的管理，不出錯的決定，埃利歐擁有克裏斯汀娜更加優秀的能力，但并非‘首領’。他只是按照一個設好的程序，像機器人一樣行動。

實力确實可以讓人投降，但魅力才是讓人折服的關鍵，而埃利歐并沒有這種首領的氣息。

把一些處理好的文件放在埃利歐的桌子上，褐紅發女人盯着他被燈光塗上柔和的線條，不由自主地啓齒了，那并不是她好奇了很長時間的問題，“你為什麽不去看她？”

去探望那個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金發女人，雖然那也是埃利歐親手的傑作。

紫灰發男人遲遲都沒有回答，手中的筆在張張紙上重複着自己的簽名，劃出的聲音是靜寂中的唯一活氣。那安靜到呼吸都停止的空氣中，貝娅特麗絲沒有覺得自己的浮躁緩和多少，反而有上升的端倪。直到女人的耐心幾乎剩無，埃利歐才緩慢開口，語氣不比任何時候溫柔有情緒，那根本不變的冷漠卻加重了他的肯定，明明那原是輕描淡寫的随意，“因為她會醒來。”

貝娅特麗絲顯然一愣，但不為他發現計劃的可能而驚慌失色，終歸埃利歐沒這個時間去阻攔，克裏斯汀娜也不會因此停止。她哼笑一聲，話語中是滿滿的諷刺，“你和她都自負過頭了。”

“嗯。”他應了一聲，接下她本要脫口的下一句，“也很有可能為此死了。”

“你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嗎？”

“但也沒用。”埃利歐冷淡說道，金色的眼眸像是一面鏡子，僅僅映照出他所看到的，不帶一絲波瀾，“你天亮前需要處理完很多東西。”

這明顯是叫她不要再啰嗦的意思，但貝娅特麗絲裝作自己沒有聽懂他的深意，繼續，“我會處理好的。”頓了頓，她這次還是未能問出埃利歐究竟想要得到什麽，這應該是由于她将得不到答案的關系。褐紅發女人不覺得這個人和伊凡有什麽很大不同，兩人都是按照家族所期望的劇本演繹出一鈔完美人士’的樣子，但同時在其中的感覺大概截然相反。埃利歐是壓抑着不再是人偶的一些情感，然而伊凡是希望自己能獲得這些感受。她想他們成為朋友的很大原因也在此，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反射得到一些心裏的平靜，又是一種譏笑。

正是兩人很相似這一點，讓貝娅特麗絲想要知道埃利歐的答案。

她想要知道伊凡，她想要踏入他的世界，即使他厭惡着別人的接近。

少女期間迷戀的那個茶發男人她花了很長時間去忘記，忘記他冷漠又燦爛的雙眸，忘記他觸摸她時的殘忍，這種不會有結果的愛讓她傷痕累累，痛得想要把心髒撈出來，但這些飛蛾撲火的心情又倏然地複蘇了。猝不及防，只是伊凡的面容在她的腦中久久揮之不去，她又愛上了他。不，或許她是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樣惡心的心情又為什麽愛上他，在貝娅特麗絲看到茶發的男人沒有為克裏斯汀娜的‘死’有過一絲動搖，她忍不住笑了，再是哭，哭得她覺得一生的眼淚都流完了。

——他根本無法去愛。

——所以即使是克裏斯汀娜這個曾是他‘特別’的存在也改變不了他。

——她們都是一樣的。

冷靜下來的如今即使抑制着情感的失控，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靠近他。

她知道這個故事注定悲劇，但她卻發現，自己想要用生命去換一次這終焉的走馬燈光。

——實在是太可悲了。

些許話語在她舌尖盤旋，貝娅特麗絲望着紫灰發男人碎發下的眸子，慢慢地低下頭。金發女人的諷刺笑容劃過她的眼前，她皺了皺眉，随即，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那個安靜的場合，

埃利歐面無表情地繼續看着那些文件，輪廓上的一筆一劃也随着暖光融化，呼吸輕的湮沒在寂靜中，仿佛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開始修文幸好止住了【抹汗

寫這章真心好辛苦，不過不交代一下伊凡、埃利歐、貝娅特麗絲那邊的情況我很可能就會後悔，所以現在就成了一個多角戀【你……

其實比起寫貝娅特麗絲的愛，我覺得我在寫伊凡的心理時更加用心一些，還不如說自己都差點寫哭了，真的好壓抑的感覺……

capitulo.45 請不要走

甩開別家族的眼線再和彭格列的人交換情報，棕發男人是在天亮時回到克萊爾的家。緩慢泛起的曙光落在高樓大廈的窗戶上顯露出刺眼的綠光，澤田綱吉打開家門時也被這光線給照耀地忍不住閉上眼睛，他微微皺着眉頭拉下客廳的窗簾，刷地一聲和一道女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你去哪裏了。”傳來的是滿腔不愉快的語氣，他牽起嘴角回過頭，女人的視線撞進男人波瀾不驚的笑臉上，焦躁被生生堵在胸口。她不由咬唇，鬧別扭似地嘟嚷，“我多管黑手黨的閑事了。”

“我去見了一個老朋友。”澤田綱吉見着紅色眸中的色彩，勾着笑容如實回答，再稍微一看她身上的睡衣，随口一問，“怎麽那麽早就醒來了？”

“還不是你的錯。”克萊爾瞪了一眼他平庸的臉孔，又很快沒了怒氣，只是表情上還是保持着不耐，可這種僞裝對澤田綱吉來說太過笨拙，“不要以為我沒有發現最近我經常被跟蹤！你說過你會保證我的平安。”

棕發男人很快就想到了她所說的那些人，卡魯卡沙以及彭格列的眼線都差不多在提醒着他丢下身份到這裏的無果，澤田綱吉也知道，“他們不會傷害你的。”頓了頓，他不加掩飾地轉移話題，“伊諾千堤那邊有什麽新情況嗎？”

不評他不帶遲疑的話，克萊爾攏了攏橘粉發，神情染上厭惡後紅色眼眸也似乎鮮明了，“我大概在今晚接待那些狗養的議員時能知道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