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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雨站在卧室門口，像一個收割生命的死神。

秦凜和楚淩風在一片片亮堂堂的燈光中對視。

他們還維持着那個無比令人遐想的姿勢，秦凜的手依舊還在楚淩風的衣服裏。

兩個人衣衫不整。楚淩風的眼睛裏全是恐慌，呆傻地躺在那裏，完全沒有了任何動作。

秦凜則呆滞而機械地扭頭，看到了他母親風雨欲來的臉。

秦風雨平靜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秦凜期期艾艾，氣息奄奄：“沒有……”

秦風雨眼神一凝：“那還不把你的手拿開？”

秦凜像被燙到了一樣從楚淩風身上起來，收回了自己正在幹壞事的手。

楚淩風仍然像死機了一樣。

秦風雨沒往楚淩風身上看，一直盯着秦凜：“把衣服穿好給我出來。”

秦凜：“啊……嗯。”

秦風雨又關上了卧室門。

秦凜這個傻子，小時候偷吃小零食，被她殺了個回馬槍當場抓包，長大了依然不長記性，還能被同樣的招數抓到，真是數十年沒什麽長進。

秦風雨出了卧室又下樓梯，看到坐在沙發上看狗血劇的林淮遠，對着孩子壓抑的怒火直接繃不住了：“把電視關了。”

林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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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雨：“你看你生的好兒子。”

林淮遠：“你沒生？就我一個人生的？”

秦風雨也不在秦凜到底是誰的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言簡意赅道：“你兒子在卧室裏睡覺。”

林淮遠：“還不讓孩子睡覺了？這都幾點了……”

話說到一半，他想到了客廳桌子上的兩個水杯，驟然失去了聲音。

沉默良久，他才不敢相信道：“兩個人？”

秦風雨：“嗯。”

林淮遠：“那個睡？”

秦風雨：“嗯。”

林淮遠：“和他那個小男朋友？”

“是前男友。”秦風雨糾正道。

林淮遠也一股火氣直往天靈蓋上面蹿，問道：“現在他們還在上面？”

秦風雨：“嗯。”

“我這就把秦凜這個玩意兒給揪下來，”林淮遠說着，又想起了什麽，問秦風雨道，“你看見什麽了？你不會全都看見了吧？”

秦風雨：“他按着別人欲行不軌，他前男友臉都白了。”

林淮遠：……？

秦凜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又幫楚淩風拉好衣服。他揉了揉楚淩風的臉，道：“好了。”

楚淩風依然沒能從被秦凜親媽捉奸在床的打擊中走出來，對秦凜道：“我是不是要完了。”

秦凜也慌：“怎麽會呢？”

他嘴上安慰楚淩風，心裏想自己才有可能馬上被爹媽掃地出門。

楚淩風：“我在叔叔阿姨那裏的形象是不是……”

秦凜：“別慌。”

秦凜坐在床邊，開始搜索十六歲被父母趕出家門，父母犯不犯遺棄罪。

楚淩風的餘光掃到了他的搜索內容，臉上更慌了。

似乎聽到了林淮遠的一聲喊：“秦凜你給我滾過來。”

楚淩風推了推秦凜。

秦凜不情不願地站起來，依舊不想面對殘酷無情的父母。

“秦凜！”林淮遠又喊了一聲。

想到自己之前編造的各種楚飄飄是渣男的謊言，再想到剛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場面，秦凜只覺得心跳加速，呼吸不暢，甚至手心發麻。

該怎麽辦？坦誠一切嗎？還是怎麽樣？

林淮遠又喊，秦凜心一橫，拽着楚淩風的袖子便往客廳走。

楚淩風那張臉分外蒼白，今天經受了太多刺激，頭頂燈亮起來的那一瞬，他感覺自己要死了。還沒從瀕死感裏緩過來，就要在這種情況下見家長，心髒似乎都像被人擰成了一團。

林淮遠第一次看清了楚淩風。

這個男孩擁有一張很高嶺之花的臉，有一種矜貴冷淡的氣質。他的眼瞳是黑色的，但在燈光下會泛起淡淡的灰，身姿挺拔，從線條上看經常運動，身材剛剛合适，非常漂亮。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皺皺的，還小臉煞白，那就更完美了。

楚淩風感受到林淮遠投來的視線，硬着頭皮道：“叔叔好。”

他又看了看坐在另一邊的秦風雨，小聲道：“阿姨晚上好。”

秦凜道：“你們怎麽回來了？”

林淮遠：“我們要是不回來，你想幹什麽？”

他看着刻意保持距離的兩個半大小子，問楚淩風：“你今年多大了？”

楚淩風有些拘謹：“十六。”

“哦，十六啊，”林淮遠挑了挑眉，又問秦凜，“你還記不記得你多大？”

秦凜：“我十六啊。”

林淮遠：“你還知道你十六啊？”

秦凜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十六歲你就敢把人帶家裏？你二十六歲是不是敢上天？”林淮遠說。

他和秦風雨都開啓了以往秦凜犯了重大錯誤後的訓兒子模式，往往這個模式一開，殺氣彌漫寸草不生，能把兒子訓得跟孫子似的。

熟悉的問句語式與熟悉的平靜語氣，讓秦凜也迅速進入了犯罪認錯狀态，極其不過腦子地順嘴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秦風雨：“不是故意的？”

秦凜：“……”

林淮遠：“這還能不故意？什麽叫不是故意的？”

秦凜自知理虧，無可辯駁，又把高貴的頭顱壓低了些。

秦風雨：“說說吧，這位楚同學不是你的前男友嗎？”

秦凜：“嗯，是前男友。”

秦風雨：“那前男友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家？”

秦凜：“嗯，這個……”

秦風雨突然看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楚淩風：“楚同學來說說？”

楚淩風：“我來……”

秦凜搶白道：“他是來拿他之前送我的禮物的！”

楚淩風點點頭：“對，我是來拿禮物的。”

“禮物呢？”秦風雨不依不饒。

秦凜飛快跑回卧室，把那個時空管理局出品的綠漆八音盒拿出來，道：“禮物在這兒。”

楚淩風詫異地看向那個八音盒，心想這東西是誰給秦凜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秦風雨把八音盒打開，看着上面“我愛你，日日夜夜，歲歲年年”幾個字，很突兀地笑了——一聲冷笑。

她扒拉了一下八音盒，大裙擺飄揚的小女孩開始唱歌。

電鋸拉木頭的聲音、琴弦崩斷的聲音、雨夜瘋狂拍門的聲音、急促的剎車聲、鐘表滴答滴答越來越快的響聲混在一起，瞬間充斥了整個屋子。

秦風雨面無表情關了八音盒。

“這就是禮物？”她問。誰送禮會送這個，她耳朵現在還疼，這種精神污染為什麽會出現在八音盒裏面？

“被玩壞了。”秦凜也面無表情道。

看來楚飄飄真的被玩壞了，他從來沒有聽過八音盒發出過這種噪聲。沒想到他表面只是臉白了一點，心裏卻已經兵荒馬亂成這樣了。

“那禮物拿了一下午？”秦風雨又問。

“我們發生了激烈的争吵。”編故事永遠很快的秦凜接口道。

“那拿禮物為什麽拿到床上去了？”秦風雨又問。

重點來了。

這種母親問兒子為什麽睡覺的問題真的尴尬，可秦風雨是個狠人，問得氣定神閑面不改色，秦凜也遺傳了秦風雨的狠，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做仰卧起坐，我幫他壓腿。”

秦風雨：“……”

林淮遠：“……”

兩個人無語地看着秦凜，被秦凜敷衍的借口弄得無話可說。

秦風雨又轉向楚淩風，道：“楚同學，天已經晚了，你家裏人會擔心的吧？”

這是一個委婉的逐客令，楚淩風聽懂了：“那我先走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現在在秦凜父母心裏是個什麽形象，想想就要窒息。

秦凜也和楚淩風想到了一塊去，他之前演戲本意是裝分手，而不是讓楚淩風在他父母面前聲名狼藉，如果楚淩風今天真的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那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秦凜突然道：“等等！”

楚淩風詫異地回頭。

秦凜決定做一點什麽，來挽救楚淩風在自己父母眼裏的形象，以及楚淩風的清白名聲。

“怎麽了？”秦風雨問。

秦凜支支吾吾：“其實今天的事根本不怪他。”

秦風雨：“……”

秦凜：“是我自己不甘心。”

林淮遠：“……”

秦凜：“是我強迫他的。”

楚淩風：“？”

三個人一齊震驚地看着秦凜。

秦凜一到這個時候，滿嘴跑火車的屬性就會自動冒出來，有時候仿佛腦子都不受他自己控制：“飄飄是一個很好的人，分手前和分手後他都對我很好，之前我們有些誤會，所以我才那麽想他，其實是錯怪他了。”

秦風雨一臉迷惑地看向秦凜。

秦凜：“我想複合，但他卻不能原諒我對他的種種誤解了，還要來拿回之前的東西，我真的不甘心，就把他按在床上了……把他……”

楚淩風：“？”

他更加被這個複雜情況弄懵，卻本能地拉了拉秦凜。

林淮遠手裏的茶杯掉了。

秦凜：“對不起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敢了。”

秦風雨：“……你還想有以後？”

秦凜：“媽媽，你真是一個感動中國的好人啊，是見義勇為的良好市民，鋤強扶弱的先進個人。”

秦風雨：“？”

秦凜嘆了口氣，煞有其事道：“你推門的義舉，拯救了一朵即将陷入泥潭的高嶺之花，也阻止了一個即将踏入歧途的青春少年。”

被秦風雨拯救的高嶺之花和拯救高嶺之花的秦風雨，都滿面複雜地看着面前踏入歧途的秦凜。

秦凜對楚淩風道：“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她，她救了你，你要懂得感恩。”

秦風雨：“？”

秦凜又對秦風雨道：“都是我的錯，跟他沒有關系，你要明白他是無辜的。”

秦風雨指了指大門，對秦凜道：“滾。”

作者有話要說：小秦小時候卧室偷吃小零食，長大了依然卧室偷吃小零食（就是都被抓住了）

關于同樣的故事情節在不同文風下的可能性——

如果本文是破鏡重圓火葬場，飄飄應當在之前出國，走得悄無聲息。

如果本文是家庭倫理文，秦女士會在這章摔東西摔兒子并攻擊飄飄，飄飄捂臉逃跑。

如果本文是豪門狗血文，蘇女士會給小秦一張支票，如果飄飄還不分手，就把飄飄逐出家門，然後小秦和飄飄開始艱難生活。

如果是青春疼痛文，既然不能懷孕，那就只能失憶了。飄飄失憶忘了小秦，回家當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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