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天羅小川和譚奇從廁所裏的窗戶偷偷地遛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天了，這幾天他都住在譚奇家裏，明明吃得好用得好，可他卻像丢了魂似的整天發呆。

唐可過得怎麽樣，會不會還坐在門口吹風？有沒好好吃飯，有沒被壞人抓走？雖然譚奇說讓人把錢給唐可了，可他會不會用還是回事呢。

羅小川想得撓心撓肝，白天走神夜裏失眠，心裏堵得慌，說他瘦了一圈都不為過。不就是撿來的一條狗嗎？早晚都是要還回去的，就算有了感情，就算想占為己有，那也不是自己的！可道理都懂，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唐可，想到後悔的心一天比一天強烈。

譚奇好話壞話都說盡，也沒讓他聽進去一點，羅小川這人固執起來，拖拉機去拉都拉不回來。

等到第六天的時候，羅小川實在坐不住了，死活說要回去看看。

“你看到他了又能怎麽樣？還想把他帶回家？！”譚奇擋着門不讓他走，笑話，要是讓他倆一見着，羅小川不得又同情心泛濫啊？“小川你就聽哥一回，這事你別再管下去了！”

“你說得到輕巧，他是個傻子！不是正常人！他身上還有槍你知不知道？！”

“……操……你怎麽現在才跟我說！！”

“那天亂七八糟的，我怎麽想得到！你調查到現在到底查出點頭緒沒啊？”

羅小川急，譚奇也急，揪着他衣領就低吼：“你他媽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天天閑着發呆啊！整個市那麽大，是不是本市的都不知道！哎我就奇了怪了，你這同情心也該有個度吧，你自己說你藏了他多久了，你還打算藏多久？啊？”

“我──”羅小川梗着脖子和譚奇對視，他發現自己連個合理的借口都找不着。當然不是同情心，可不是同情心又是什麽？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天唐可在浴室裏替他洗下身的場景，一顆心又“砰砰砰”地加速起來，幹！“我……我樂意！你管不着！”

“行行行，你能耐了，我管不着你！但是羅小川我告訴你，別再自己往火坑裏跳！他身上有槍這事的嚴重性你我都知道，你要再犯蠢有你後悔的！”

後悔？有什麽可後悔的，他來去就那麽條命，能後悔到哪去，倒是現在，他萬分後悔那天把唐可趕出去！

羅小川終究還是沒忍住，趁着譚奇去上班的時候悄悄溜了出去。他對自己說，只要看一眼，就一眼，看到唐可沒事他就回來。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會找不到唐可，畢竟譚奇給了他錢，誰知道他去哪了。

他在自己家附近溜了一圈，旅館裏也都去問過了，甚至去了唐可最愛的那家拉面店，可是都沒有。他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安慰自己唐可一定是離開這兒了，不然一看到他，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狠的下心離開。

Advertisement

就在他垂頭喪氣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熟悉的巷子裏走出來。

一瞬間，羅小川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暫停了，他睜大眼，努力地辨認着那個身影，是唐可，真的是唐可。

男人的頭發已經長長了許多，亂糟糟地一邊翹起，眼睛下面是濃濃的黑眼圈，下巴上也一圈胡渣，之前都是羅小川幫他刮的，現在自然是沒人幫他了。他身上還是穿着和那天的一樣的衣服，松垮垮地套在外面。

這個蠢貨，這麽冷的天不拉拉鏈是找死嗎！

唐可并沒走出巷子，只是在巷口張望了一會兒，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緩慢地轉着頭在人群中尋找些什麽。

視線移到馬路對面時，羅小川連忙躲到廣告牌後，過了兩三分鐘，他探出頭正巧看到唐可轉身準備回去。

那人低着頭，也不看路，跌跌撞撞地往巷子裏走，結果撞到了人，被對方罵罵咧咧地推了一把，竟然就這樣摔在了地上。

羅小川猛地跨出一步張開嘴，卻仿佛如鲠在喉，說不出一個字。他想沖上去把那個推倒唐可的家夥狠狠揍一頓，卻更想把這樣的自己先打醒。

他看着唐可遲鈍地爬起身，繼續往巷子裏走，他慢慢地跟在對方後面，跟着他走過熟悉的巷子，走進老舊的樓房。

他站在昏暗的樓道裏，看到唐可回到他家門口，然後緩緩坐下時，幾乎快透不過氣來。他在這裏等了多久，他找自己找了多久？

他忍着不讓自己跨出那一步，忍着不讓自己喊出那個只屬于他的名字，他忍……忍不住了。

羅小川站在逆光裏，輕輕地喊了一聲：“唐可”。

他看到那個身影震了一下，卻沒擡頭，愧疚感排山倒海地向他襲來，他上前一步，又喊了一聲。

那身影還是沒動。

羅小川心裏這難過的，他走到唐可身邊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對方紋絲不動。

“好了唐可，那天是我不對，行不？我錯了，我不該趕你出門，我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男人扭過臉，不去看他，把自己更往角落裏縮。

羅小川摸到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一看就是沒好好吃飯睡覺，好不容易養壯的身體一下又癟回去了，他能不心疼嘛。

“唐可，聽話！”

過了好久，角落裏的男人才悶悶地出聲：“反正你以後還是會趕我走的……你就是看我可憐，看我是個傻子才會幫我的……”

你也知道你是個傻子啊？傻子還那麽較真。

羅小川翻個白眼繼續哄他：“你都聽誰亂說的？我要不想管你，我現在來找你幹什麽？還給你買衣服買吃的，你以為我閑的慌啊？”

到底是傻子，被哄兩下立馬忍不住了，挪着屁股靠到他身邊問：“再也不會丢下我了？”

羅小川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道：“不會了。”只怕你以後會要趕我走。

得到了承諾的男人立馬把他給撲倒了，死死地抱在懷裏像是怕被人搶了去，甚至在他臉上一個勁地蹭。“川哥，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把我接回去，等你給我洗澡、塗藥膏……可你一直沒來……”

羅小川摸着他的腦袋，輕輕說：“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唐可抽了抽鼻子，“川哥，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羅小川愣了，半天說不出話，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什麽，最後低低地訓斥：“你知道個屁！什麽都不懂還亂說！”

唐可萬分委屈，剛才還低聲下氣地哄他，現在就罵他了！

羅小川看他扭過頭，連忙轉移話題：“這麽大個男人還哭鼻子？”

“……我、我沒有！”唐可話還沒說完，肚子裏就發出一聲響亮的叫聲。

羅小川笑出來，摸了摸他燙呼呼的臉，問：“帶你去吃拉面？”

唐可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在他起身前飛快地湊過去親了一口，這回越發大膽了，竟然親在了嘴上。

羅小川頓了頓，撣撣衣服繼續往外面走。

竟然沒有打他？唐可呆呆地想，随後傻兮兮地咧開嘴笑起來，那是不是代表以後也可以親嘴了？

作家的話：

白天不努力的後果……(￣_￣|||)

終于快寫到肉戲啦(? ? ?)?讓我好好醞釀一下～XD【？！

謝謝winnie、ljoee和酷兒愛奎的禮物～多謝大家支持呀！

明天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