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152 暗夜無明有劍來
……
邢老大一方的人皆是一些未經修行的普通人,比起普通人,除了會玩上一些刀槍劍戟,內外功夫之外,并無其他厲害手段,可是他們還是咬着牙,拼着殒命的危險,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他們平日裏雖說也幹着逞兇鬥狠,收受保護費,調解家長裏短等一些繁瑣之事,然而畢竟皆生于斯,長于斯,對這座青州城,要說沒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此刻見到自己的家園被這些異類毀壞至斯,滿腔的怒火化作力量,盡數爆發了出來。
槍戟穿不透這些餓鬼的皮囊,他們就掄起錘子砸;
刀劍斬不斷這些餓鬼的手足,他們就高舉斧頭砍;
錘子斷了,斧頭缺了,他們搬起石頭砸,抱起木樁碾……
然而人力有時盡,成敗自在天。
并非總是憑着一腔熱血就能扭轉乾坤,至少在這件事兒上。
邢老大一撥人越戰越少,而餓鬼們偶有負傷的,皆兇性大發,尖牙利爪,動作迅疾無比,往往劃着就是一道深痕,抓着就是一片血肉。
邢老大橫練功夫甚是精深,卻依然擋不住餓鬼的利爪,他的一條胳膊由于躲閃不及,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此時正是血流如注。
聞到了鮮血氣味的餓鬼們,變得更是興奮了……
鬼母站在牆頭,冷漠地看着底下衆人,并無興趣出手。
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她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邢老大,蹲下!”
又有一只餓鬼朝着邢老大猛撲過來,他失血過多,動作的敏捷已大不如前,再無力氣躲閃,只好嘆一聲氣,閉目等死,哪想到此時一聲清亮的呼嘯聲從身後傳來。
在這種場合中,這道呼聲是如此的可靠,如此的動聽,如是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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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出了這道聲音的主人,他依言蹲了下來。
一道黑色劍光從邢老大身後飛出,貼着他的發梢,帶下來幾縷頭發,向着面目猙獰的餓鬼電射而去,這餓鬼正深處殷紅的長舌,舔着自己的嘴唇,仍在迷茫之中,黑色劍光就已經洞穿了他的身體,繼而毫不停歇,繼續朝着下一只餓鬼飛去……
“師父,你來了!”
邢老大轉過身去,驚喜地叫道。
“哦,我來遲了,你們還好吧?”
聲音從院牆上頭傳來,平靜中帶有怒意和擔憂。
邢老大在背後沒見着人,正疑惑間,朝着牆頭那邊望去,只見此時一位潇灑少年正卓然立于牆頭之上,晚風獵獵,吹起他的長袍下擺,與鬼母對視着。
“師父!”
邢老大又喊了一聲。
“陳公子,你可算是來了。”
吳軍師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想來他的命也挺硬,在這樣的混亂之中竟也能夠毫發無損。
“你又是哪個?竟敢傷了我的孩子們……啊,你是夥房童子!”
那鬼母先是警惕地盯着陳心隐看個不停,而後看見了在青龍大街上漫天亂飛的隐鋒劍,想起了陰山大雄的警告,不由失聲叫道。
“呃,夥房童子……”
陳心隐無可奈何地扶了扶額頭,現下危急當口,時間比銀子還要金貴,他自然沒有閑情逸致與這鬼母辯說自己身份問題。
鬼母頃刻間便慌了手腳,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間化作驚恐,她尖厲地大叫一聲,就要與僅剩的幾只餓鬼一齊遁去,陳心隐哪裏能給他們離去的機會,從身上浮現出一個水球,然後再憑空生出幾條栩栩如生的水龍,龍頭咆哮,直向着依然存活的幾只餓鬼和鬼母撲去……
這些餓鬼雖然經得住刀槍劍戟的斬殺,卻無法承受得了陳心隐白流道力的威力,皮囊再堅實,也要融化于這股清和之氣中,身影再鬼魅,也逃不開這生了眼睛似的水龍。
最終,龍頭化作巨掌,每一只巨掌的掌心之中分別握住了一只餓鬼,那些餓鬼早已奄奄一息,眼見着就要不活了。
只有鬼母修為精深,一時半刻還取她性命不得,猶自在掙紮不已。
一道劍光劃過夜空,那原本上下翻飛的隐鋒劍穿透了鬼母的身體,終于徹底滅殺了這個鬼物。
從牆頭上跳了下來,看着地上滿地的傷損,陳心隐表情肅穆,也不知在想着什麽。
“師父,幸好你來了,否則……”
邢老大好歹也算是一個硬漢,此時親眼見過這許多的怪事,終于肯徹底地意識到自己的平凡世界之外尚并行存在一個奇詭無比的世界,他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嗯,邢老大,你傳令下去,任何人發現異樣,不要輕舉妄動,發信號等我來……你們不是對手。”
陳心隐丢下一句,又是一個縱身,如同一只大鳥一般遠遠地躍開,在夜色之中遠去。
此時,能得一刻就是一刻。
接下來,陳心隐再次化作數日前的那位守夜人,游走在青州城最為黑暗的地方,攜着隐鋒劍,降服鬼物。
在城中越是行走,他就越是驚心,這青州城究竟是何時混入了這麽多的鬼物,僵屍,骷髅,餓鬼,幽靈……甚至還有體型碩大的不知名怪物,一蹄下去,就是一個人,一撞之下,就是一間房子,一旦發狂起來,即便是陳心隐,也着實是費了一番氣力……
不過,在清理途中,他還發現一些奇怪的事情。
曾有數次,當他接到煙花報警,趕到出事地兒之後,竟然發現那兒的鬼物已經被人處理幹淨,細一查看,現場分明就有靈力激蕩過的痕跡。
第一次遇上此事時,陳心隐還在兀自懷疑着自己,是否已經來過此地,而後又給忘了?可是連番數次遇到同樣的事情,他已經能夠确定,并非自己記憶衰竭不省事兒,而是城中确實還有人在做着和他相同的事情……
那是誰呢?
陳心隐邊走邊思索着,似乎并未聽聞青州城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人修有神通法術的……
除了被西南王府招致麾下的秦将軍等人。
然而無論如何,知道在城中某處存在着同行之人,就是好事兒。
少年雖然疑惑,卻并不擔心。
修行人遇事做事,只不過是在履行着自己的本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