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直日了狼了。

“你一只狼妖還怕鬼？”回家路上方靖堯忍不住嘲他。

方叢一瞪眼睛，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狼妖為什麽不能怕鬼？它們那麽醜。”

大概是順便腦補了一下，眼裏又閃過幾絲怯怯，但飛快被掩埋下去。

方靖堯：“……”

方叢不怕黑，不怕自己睡覺，這麽靈通耳朵，深夜裏指不準能聽到多少聲音，也不見他怕過。所以重點是，因為醜。

方靖堯恍然大悟，小慕橙看的多半是泰國産的鬼片。

工作上稍稍送了一口氣，方靖堯騰出一些時間給方叢補營養。好不容易被他喂得面色紅潤的，才扔到方靖維家十天，臉色也黃了，腰也細了，肚子上還肌肉酸痛——天天讓寶寶趴着騎着，如果寶寶睡着了還不能動，能不委屈麽。

方靖堯多少有點不高興，尤其看見這頭傻狼還樂在其中，更不是滋味。

年底方靖堯又開始忙，方叢在家裏更加無所事事，方靖維那裏便成了第二個家。有時候方靖堯下班直接往弟弟那裏走，把狼拎回來，晚上給他揉肚子，又偏不能罵。

臨近春節，又是送禮時段。重要合作方的感情還需要他親自維系，禮品采購到上門拜訪都自己上陣。恰好發現方叢又蹿高了，先前買的褲子都蓋不住腳踝，方靖堯不太能接受時下流行的韓範，堅決要把褲管拉到方叢腳踝下——于是采辦禮品當天，把他也捎出去逛商場和超市。

兩人很久沒有這樣出門逛過，方叢顯得十分乖巧，東西都拿到自己手裏拎着，去店裏吃飯，點了餐以後還給方靖堯捏肩錘腿——直到方靖堯受不住周圍視線，勒令他坐好。

方靖堯心情漸漸轉好，去洗手間時候趁沒人在他唇邊啄了一記，差點沒把他激動得嗷嗷叫起來。

好心情持續到下午，方靖堯一心給他挑衣服，結果狼一頭紮進童裝店裏，硬說一套小唐裝給小慕橙穿會很好看。分明是兩歲以上小孩才能穿的衣服，方靖堯跟他解釋一番，重新挑了一套适合半歲孩童的，方叢倒也沒有異議。

之後方靖堯忽然變得話少，自己也發覺這股吃味來得不太合理。

居然和自己的小侄子較勁。

方靖堯理虧，卻難以控制這股情緒，而方叢在小慕橙上投注的熱乎勁還仍有漸長趨勢。剛好新年忙碌，方靖堯也就一頭紮入事務裏，鮮少和他交流，以防引發矛盾。

本以為方叢陣熱情還能燃個小半年，沒想到年一過，忽然就不往方靖維那裏跑了。

這時候方靖堯又顧不上那股醋味，怕他是在小慕橙家受了委屈，猜來想去，問是不是李淑然不喜歡他。

把那麽小的孩子交給這樣一只“大狗”，要不是方靖維知道方叢底細，恐怕也不放心，更何況李淑然一無所知。

結果方叢說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老實在家待着最好。

去年的辛苦沒有白費，年後競争危機大為好轉，方靖堯也逐漸放松下來。這麽一放松就發現狼更不對勁，方叢以前也會出門遛彎，但絕對不會在天黑之後才回來，比方靖堯還遲，而且進門就一頭紮往浴室。不過好歹也不算太遲，也知道回家，方靖堯也不願意幹涉，就随他高興。

沒想到事情還沒結。

方叢變得越來越愛洗澡，早上醒來沖一次，回家以後沖一次，睡覺之前還沖一次。才入三月，寒氣森森的潮濕天，氣溫都還沒回暖，哪裏談得上熱。

再者，換洗衣服越來越勤快，以前換下來的衣服堆成一座小山丘才往洗衣機裏扔，現在陽臺上幾乎天天晾着他的衣服，最近天氣潮，風幹很慢，積攢幾天就成了時裝展。

方靖堯沒立馬追問，一方面也覺得有意思，準備再觀察一段時間，看這狼還能玩哪些稀奇花樣。

萬萬想不到，謎底居然是由他那位不茍言笑的大哥揭開的。

那天方靖堯正在辦公室氣定神閑地喝茶，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方靖磊，一時驚訝——他和方靖維來往要頻繁一些，方靖磊不會沒事來電和他話家常。

“之前你朋友托你照顧的那個孩子，現在回家了？”

方靖堯一頭霧水，停頓一會才意識到在說方叢。

“怎麽？”

“最近上下班路過工地，看見一個孩子和他挺像。”

先是一驚，随即聯想最近種種反常，方靖堯一抹臉，無言以對。

“……地址？”

下午還有事脫不開身，方靖堯出發晚，到達工地時候天都黑了。

所幸還沒散，一大幫工人正圍着工頭拿錢。方叢個高腿長，長相出衆，方靖堯沒花多大力氣就找見了人。他倒是不争不搶，乖乖站在兩個男人身後，還有排隊意識。

可惜大多數人都不排隊。

這不僅是一頭有文化、有愛心的狼，還是一頭有素質有道德的狼。

說來要讓不少大國公民慚愧。

方叢專心等發錢，直勾勾往被簇擁的工頭身上盯，那眼神跟聞見家裏有羊肉兔肉時候一模一樣。

方靖堯就站在一臺水泥攪拌機附近，冷風潮涼，直往領子禮灌。方叢就一件單薄的圓領深藍T恤，不遠處是幾堆砂石。

等方叢拿到錢，工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方靖堯氣質非凡，加上一身幹淨整潔的商務裝，這麽一拄着，但凡有人經過都要多瞟幾眼，不過他只專心看方叢，滿色沉靜，看似漫不經心。

方叢還知道低頭點一點錢，然後小心翼翼折起來放到褲袋裏，随後一個轉身，和方靖堯撞了個正臉。

方靖堯兩手放在褲袋裏，略偏着頭，往某個方向一擡下颌。

方叢縮起脖子，乖乖往那一頭走。

方靖堯又道：“外套。”

方叢腳一頓，掉頭往休息棚裏跑，方靖堯遠遠聽見幾位工人在調笑他，方叢回擊了一句什麽，脫去手套，到水龍頭前洗了手，才抱着外套跑過來。

方靖堯指的是停車場方向，要穿過工地這邊的一條短巷，工地往北有條大道，也就是方靖磊上班途經的地方，方靖堯不熟悉，看見停車場，就把車停在了南面。

巷子雖短，但到停車場還有一段路。

走到半途，方靖堯忽然停下，方叢也停下來。

方靖堯看他一張臉髒兮兮，衣服也飽受折騰，心想怎麽一套工服也不給，這倒黴孩子累成這樣每天還得回來洗衣服。

這麽想着的方總倒是忘記倒黴孩子用的是全自動洗衣機。

兩人在小巷子裏這麽傻站着，路燈照不進，只有微弱的月光。

方叢試探着開口：“靖堯。”

這語氣，加上一副狼狽模樣，方靖堯來時候的脾氣全沒了。擡手捏了捏鼻梁，叫他把衣服穿上。方叢發覺他語氣不壞，稍微放松了一些，麻利地把外套穿好。

“多少錢？”方靖堯道。

方叢比出手勢，方靖堯看不清，擡手去摸他口袋，卻被他死死捂住。

方靖堯給氣笑了：“給我看看也不行？”

方叢埋下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探出舌尖舔了舔，按着褲袋的手卻還是不松。

方靖堯退開手，沉默半晌，無可奈何道：“缺錢用？我給的不夠花？”

他好吃好喝給供着，脾氣也慣着，天氣熱了還怕他再來個中暑變身。結果他倒自己溜出來日曬雨淋的，就為這麽一點錢。

方叢道：“那是你的錢。”

方靖堯剛剛滅下去的火蹭一下竄上來：“你還嫌我的錢怎麽的？”

方叢也來火了，眼睛一直，“你無理取鬧！”

“……”方靖堯直按太陽穴。

吵架也是要找對象的，再利的嘴也要被方叢的腦回路給氣死。

方叢夜視能力好，見他這個動作，沒繃住幾秒就慫回去，擡手給他按太陽穴，聲音也小下來：“原本想給你驚喜的，你偏這樣……我說還不行嘛，你不要生氣。”

方靖堯摘下他的手，他便順勢環住他的腰。

方叢把下巴貼到他肩上，聲音低沉，偏又軟軟的：“那段時間你總是不回家，回來也不說話，我跟你說話你都很少理我，我很生氣，然後方靖維告訴我，你的公司出了問題，你在外面掙錢，很辛苦。”

方靖堯一愣，立即想起去年因為競争劣勢疲于工作的日子。

狼就是那時候開始黏上方靖維一家的。

方靖堯又好笑：“你還和靖維成閨蜜了？什麽事都和他說，不和我說？”

方叢不接他的話茬，反正也不知道閨蜜是什麽。

“他告訴我要懂事，不能再給你添亂。而且我不能就這麽圍着你轉，幹什麽都想着你又高興又不高興的，整出個抑郁症不好辦。”

方靖堯：“……”

方叢繼續道：“抑郁症是什麽他也給我說了，我覺得不可能吧，不過他是獸醫，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