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的光

??任與骞将人穩穩當當抱在懷裏,  用頭發去蹭葉容舟的脖子,逗得人直笑。

??獎杯是事實,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

??半年前站在葉容舟面前的确實是一個很糟糕的任與骞,  毫不誇張地說,  那時的任與骞是真廢物一個,  畢竟一年半的時間專心做個二世祖,腦子裏還能有東西那叫做奇跡。

??不過學習能力強也是事實,  學過的知識只是被主人堆積在角落,  又不是全丢了,  全看任與骞願不願意撿起來。

??“我沒有騙你,”任與骞在葉容舟的鎖骨上吮吸出一朵朵小花,  “我最開始是真的什麽都不會,  雖然考個位數那是有意為之,  但你讓我認真考也會是一個很普通的分數。”

??感受着鎖骨上輕微的刺痛感,葉容舟踢了踢任與骞的小腿,  小聲嘟囔道:“你別親那麽重!明天得留印子了。”

??好在任與骞算聽話,  移開了大腦袋,接着又開始去親葉容舟的臉,但很快就被人推開。

??葉容舟從任與骞懷裏鑽出來,  跑到旁邊抱了個枕頭,  他很認真地看着身旁的人,  說:“任與骞,  我告訴你,  你那就是騙人,我知道你最開始的時候成績是很差,但後來有一次考試,我看得出來是你故意考那麽少。”他盯着任與骞,  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為什麽要這樣做?”

??若是算上最初那段未曾見面的時間,他們認識也不到一年。葉容舟知道寧市那個任與骞不是他的全部,他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中  從眼睛看到的細枝末節中,窺見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任與骞。

??寧市的任與骞胡作非為  成天打架鬥毆,是讓老師最頭疼的學生。而葉容舟偷偷看到的那個任與骞是天之驕子,是長輩眼中最優秀的存在。

??一個人産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一定有隐情。

??葉容舟一直在等任與骞坦白,他等了很久,然而任與骞在他面前永遠是嘻嘻哈哈,所以他決定直接開口問。

??在很多時候,葉容舟都會覺得命運自有安排,他想方設法地騙任與骞,上天很公平,因為任與骞也在騙他。而他的謊言在一個很普通的午後被狠狠戳破,現在在這個平凡的夜晚,他也要揭開任與骞的謊言。

??從接觸到任與骞的從前那一刻起,葉容舟就等不了了。

??葉容舟放下枕頭,捧着任與骞的臉,很認真地問:“為什麽?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麽事情讓你決定放棄自己。”

??任與骞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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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日子裏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這種會讓他想起那段很差勁的回憶。

??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感同葉容舟提起那些事。

??或許從最開始,那個少年堅定又莽撞地闖入他那一團糟的生活起,葉容舟于他而言就是特別的。

??任與骞輕笑着問:“這麽想知道啊。”

??葉容舟點頭。

??任與骞指了指自己的側臉,說:“親一下就告訴你。”

??葉容舟毫不猶豫地親了任與骞一大口,琥珀色的瞳仁泛着亮閃閃的光,“說吧。”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卻也很短。

??任與骞的父母是政商聯姻,沒有愛情,只有利益,為了雙方利益,他們帶着面具在衆人面前當一對相敬如賓的模範夫妻,甚至還生出了一個孩子。

??在利益的作用下才産生婚姻,可想而知孩子也會是利益的産物,這個孩子是婚姻和合作穩定的關鍵因素。

??任家和徐家皆是高門大戶,任與骞自幼便生活在任家二老身邊,那時他天真的以為父母是因為工作太忙,所以才沒有時間親自撫養教導他。

??優秀基因結合而生出的孩子,又有着長輩嚴厲耐心的教導,幾乎可以預見到任與骞日後的成長軌跡,會是京城最優秀的那群後輩的領頭人,未來可以跟随父親的腳步手中擁有龐大權利,又或者可以接手母親的商業帝國。

??任與骞也是這麽覺得的,直到撞破母親與情人的床事,又在母親的安排下看見了父親與情人同進同出一處宅邸。

??任與骞世界觀的崩塌僅僅用了兩天。

??任與骞仍舊記得他與徐青曼車上,窗外是濃稠的夜色,那個男人身旁是一個嬌小可人的女人。

??而他的母親——徐青曼那張美麗的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嘴角挂着輕蔑的笑,她伸出蔥白的手指指着窗外,告訴任與骞,說:“你看到了嗎?別覺得我跟別的男人上床是對你父親的背叛,與骞,正如你所見,我和他的婚姻名存實亡。”

??那時,任與骞問:“那我呢?”

??徐青曼不解,“你是我的孩子。”

??任與骞覺得可笑又荒唐,“可是你們又不相愛!”

??徐青曼臉上的疑惑越發明顯,“可是我們之間有牽扯不清的利益!與骞,你要明白,得到與失去并存。”她還在說:“你放心,不管我和你父親的關系如何,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驕傲,我們對你的愛意并不會減少一分。”

??開什麽玩笑。

??任與骞只覺得荒謬,突然覺得父母的面容都開始陌生起來。他們都有各自的情人,帶着陌生的男女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翻雲覆雨,可居然還說他這個利益的産物是他們的驕傲。他想想就覺得惡心。

??“所以是為了報複?”葉容舟問,他設想過任與骞家中的情況,那時以為只是普通的叛逆,卻沒想是這樣複雜的情況。

??不過一兩年的光景,任與骞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麽在意了,他撓撓頭發,說:“是不是很幼稚?”

??現在想想确實搞笑,居然為了別人而差點毀了自己。

??葉容舟膝行至任與骞跟前,然後抱住了眼前的大男孩兒,說:“不幼稚,但是有點傻,不過可以理解。”

??任與骞一愣,這還是頭一個人對他說可以理解他做的那些混賬事。他啞然失笑,問:“怎麽就可以理解了?”

??葉容舟認真地看着任與骞,說:“憤怒總會吞噬人的理智,更何況是三觀被打散重組。”他指着自己,說:“如果我是你,或許會更憤怒。”

??任與骞久久不能言語,直到他的小同桌抱住他,明明懷抱很是單薄,卻好像有無限的力量,讓他眼眶發澀。

??“我們把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丢在角落裏,”葉容舟一字一句說,像許下很重要的承諾,“以後我會陪着你,我是一個很努力的人,我的男朋友也要非常努力,所以明白了嗎?”

??任與骞的手臂慢慢收緊,眼眶濕潤,他抱着小男友,明知故問道:“要怎麽努力呢?”

??葉容舟很認真地說:“至少成績要好吧,要好到能跟我上同一個大學。”說罷,他苦惱地皺了皺眉,“任與骞,我肯定能上京城最好的那兩所學校之一,我不想異地戀。”

??葉容舟稍稍推開他,咬了咬他的耳垂,“與骞哥哥,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嘛。”

??葉容舟想要親眼看看那個光芒萬丈的任與骞,他的男朋友全天下最優秀。

??兩年前的任與骞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能和自己和解,可是葉容舟做到了,他的小同桌身上有一種向上的光,好像什麽都沒有辦法把他擊倒,而這束光就這樣貿貿然闖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很自私,想要獨占這束光。

??少年英俊的面容帶着一種不屬于這個年齡的侵略性,像一匹兇狠的狼,他紅着一雙眼盯着眼前的人,說:“葉容舟,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

??葉容舟歪頭看着他,問:“那你在之前能想到我是個小騙子嗎?”

??惡狼與狐貍,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棟宅院算是任與骞的地盤,兩人過得可謂是如魚得水。

??葉容舟這才發現任與骞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優秀,原來除了在球場上沖鋒陷陣之外,任與骞也能拿起小提琴演奏上一首優美的曲子。

??穿着白色T恤沐足在陽光下拉小提琴的任與骞看着還挺像那麽一回事,活生生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當然,他一開口說話便氣氛全無。

??任與骞扒拉着葉容舟,把人放倒在地毯上鬧他。

??葉容舟滿臉通紅地阻止着任與骞,羞赧道:“任與骞!你搞清楚了,這是琴房。”

??任與骞親了親那張粉色的唇,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所以我把門鎖了。”

??葉容舟伸出腳丫去踢任與骞,“我沒說這個!”他都快被任與骞欺負哭了,怕任與骞更過分,趕緊抱住人撒嬌,“與骞哥哥,你放開我好不好,去房間可不可以?”

??任與骞停下手上的動作,思考了三秒後起身拉起了葉容舟,連鞋子都沒穿就帶着葉容舟往卧室趕。

??葉容舟紅着一張臉盲目地跟着任與骞在走廊上奔跑,覺得又荒唐又刺激。

??午後運動暧昧又刺激,葉容舟迷迷糊糊中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蟬鳴,他靠在一個寬闊的懷抱裏,問:“任與骞,你聽到蟬鳴了嗎?”

??“聽到了,”任與骞低聲笑着,“它們說小葉子要好好睡午覺,還要做個美夢。”

??葉容舟嫌棄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出了好多汗。”

??任與骞立即動作,他下了床,然後把小同桌從柔軟的被子裏挖出來,說:“帶你去洗澡,好不好?”

??葉容舟伸出雙臂,神情認真:“要抱。”

??抱抱抱,任與骞覺得葉容舟可能還是個小寶寶。

??回來的第五天,任與骞攢了一個局,除了那些狐朋狗友,他也是有正經朋友的,他想把葉容舟介紹給他們,這麽一個大寶貝,他早就想炫耀了。

??陶旭最為熱情,迫不及待地在群裏分享起葉容舟的信息。

??大家都知道任與骞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實能成為他真正朋友的卻很少。

??而且在陶旭的宣傳下,大家早就聽過這個名字,好家夥,這可是一個讓任與骞“起死回生”的人,存在即奇跡。

??比起任與骞朋友們的期待,葉容舟則有些緊張。

??葉容舟那點兒心思全放在了學習與任與骞身上,他沒有太多交朋友的經驗,有些擔心給對方的朋友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任與骞京城的那幾個朋友小些的念高三,大一點的已經讀大學,一群少爺小姐把地點定在了一個很有名的燒烤店,燒烤配啤酒,最最适合談天說地敘敘舊。

??燒烤店人聲鼎沸,而且只有大堂位置,他們定的位置靠窗,用竹簾與盆栽稍微做了一點隔斷。

??葉容舟一進來就聞到了燒烤的香味兒,一時間眼睛都亮了,他好奇地看大家都在吃什麽,在心裏盤算着等會兒要點哪些好吃的。

??靠窗的位置上四男兩女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陶旭尤其話多,說得眉飛色舞,還帶着肢體動作。

??“你知道我怎麽認識葉子的嗎?”陶旭重重拍了下桌子,“任與骞這貨居然帶着人來跟我一塊兒打游戲,深更半夜啊!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和人家睡一個床,咱們誰不知道那家夥龜毛得很,毛病又多。”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夥伴們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他身後。

??“繼續說啊,龜毛而且毛病多。”

??陶旭身體一抖,回頭微笑地看着任與骞和葉容舟,他立即起身做了個邀請的動作,“任哥請,嫂子請。”

??在場的都知道陶旭嘴賤,一群人正等着任與骞給他一頓愛的教育,卻沒想這位大少爺居然喜笑顏開,笑容還帶着幾分嘚瑟的意味。

??任與骞帶着葉容舟入座,很認真地說:“以後都叫嫂子。”

??葉容舟擡腳給了他一下,有誰第一次見朋友就出櫃的?!是想吓朋友還是想吓他?!

??然而往往是越認真,人家越把這些話當成玩笑。

??大家只以為任與骞是去了寧市一趟轉性了,于是對葉容舟越發好奇起來。

??氣氛漸佳,葉容舟擔心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任與骞的朋友都十分好相處,當然這都是建立在他們同任與骞關系好的基礎之上。

??雲雅是一個性感的大姐姐,十分好奇任與骞在寧市的生活,她知道從任與骞嘴裏是套不出半句話,所以将問題抛給了葉容舟。

??她問:“葉子,你告訴姐姐,這家夥是不是在寧市打架鬥毆一個沒少?”

??葉容舟眸光一閃,老老實實說:“我和任與骞就是這麽認識的,有人欺負我,他幫我揍了那些人。”

??雲雅一愣,“好家夥,沒想到這大少爺還有一顆熱于助人的心啊。”她又問:“然後呢?”

??葉容舟說:“然後我們就被教導主任抓住了,一人寫了五千字檢讨。”

??葉容舟毫不客氣地揭短,衆人哄堂大笑。

??任與骞也在笑,笑的同時還在心裏記賬,等會兒得全部到葉容舟身上讨要回來。

??衆人點了燒烤還點了啤酒,直接拿着瓶子對着喝。

??任與骞想着葉容舟喝醉酒的模樣,心癢難耐,所以就由着他喝,直到喝得臉蛋泛粉。

??葉容舟喝醉了就往任與骞懷裏靠,嘴裏還喊着他的名字,手指四處點點使喚着任與骞。

??“要牛油!”

??“要茄子!”

??“嗚嗚……要喝水。”

??任與骞全部照做,要什麽給什麽,他幫拿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往葉容舟嘴裏送,說:“別喝太急。”

??在過去的半年裏,任與骞早就把這些事情當成習慣。

??然而,陶旭等人見了這場景只覺得見了鬼,好家夥,他們就沒看見任與骞脾氣那麽好過,哪怕在任與骞沒變混之前,那也是肆意張揚的任家少爺,只有別人照顧他的份,什麽時候照顧過別人了?

??這群人裏屬雲雅年齡最大,女孩兒總歸是要心細一些,她無意中看見了葉容舟與任與骞桌下那握了握就松開的手,頓時就聯想到了許多事情。

??她心頭一震,立馬移開了視線,然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回是真的好家夥了,去了寧市一趟,不僅轉性了,還順便轉了性取向。

??雲雅窺破天機,接下來就變得格外難熬,帶上有色眼鏡之後再看任與骞與葉容舟就哪哪都是暧昧的痕跡了。

??雲雅很崩潰,所以自己為什麽要多看那一眼?

??她就說了,任與骞怎麽可能會輕易轉性,合着讓他轉性的不是別人,是小男友。

??雲雅在心裏為任與骞祈禱,希望他這次不要把任家攪和得一團亂,大家都頭疼。

??酒過三巡,吃也吃得差不多。

??在場的還有未成年,家裏的電話一個個接着來,時間也遲了,所以暫時就散了。

??直到散場,明白真相的也只有雲雅一人。

??雲雅沒喝太多,幫着忙把人送到了各家的車裏,最後街頭只剩她和任與骞二人。

??葉容舟挂在任與骞身上,特別黏人,他喝醉就愛裝可憐,因為很喜歡看任與骞無奈的表情。

??雲雅恨不能自戳雙目。

??“喂,我說你……”雲雅欲言又止,她移開視線小聲說,“你也真是厲害啊,去寧市居然還能帶回來一個那麽可愛的男朋友。”

??任與骞一愣,沒想到雲雅會說這個,他固定好葉容舟,有些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猜到是一回事,聽到當事人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雲雅長呼一口氣,說:“我看見你倆牽手了。”她看任家的車還沒來,接着說:“我提醒你啊,小心點兒,現在都高三了,正是關鍵時刻,為了你好也為了葉子好,別讓家裏發現了。”

??她也出身世家,自然知道那些老一輩的人多注重家族臉面,任與骞好歹喊她一句姐姐,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任與骞輕笑着說:“我知道的,不過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

??雲雅一臉莫名其妙,問:“還要說什麽?”

??任與骞沉思片刻,說:“比如祝我們百年好合之類的。”

??雲雅給他一個白眼,大聲說:“祝你們百年好合啊!早生貴子!”

??恰好家裏的司機到了,雲雅笑嘻嘻地跳進了車裏,然後放下車窗對任與骞揮手,眨眼道:“弟弟記得看好人,葉子真的太可愛了!”

??葉容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就要去找人,任與骞正酸着,立馬捂住他的臉,說:“不準看!”接着又沖着雲雅喊:“再好也不是你的!”

??雲雅聳聳肩,車輛發動,帶着她漸漸消失在任與骞和葉容舟的視線裏。

??任與骞想着,這是我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才是更新!!下章是錯章,明天再來看,剛剛手忙腳亂貼了兩章上去,我真的哭暈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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