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傍晚，老虎先生拿着禮物來到宗珝的家。

宗記肉鋪的忙勁兒過去了，店裏沒客人，宗珝在整理櫃臺。

他彎着腰，老虎先生看到他彎起的腰身和臀部，咽了口唾沫，心裏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渴了吧，請你喝這個。」

既然買了果汁機就不能浪費啊，老虎先生把剛榨好的新鮮果汁遞過去。

宗珝道了謝，接過來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好喝吧？」

「嗯，你在哪買的啊？好像沒喝過這種味道的。」

宗珝看看玻璃杯，果汁紫紅色，酸中帶甜，有點像是車厘子，但又不太一樣。

「不是買的，是我自己榨的，水果是山上現采的。」

「山上？」

「呃，我的意思是我買的是現采的山上的水果，快喝快喝。」

趁着宗珝喝飲料，老虎跑到櫃臺看了一圈，店裏肉香十足，但可惜都賣得差不多了，他嗅嗅鼻子，有點遺憾。

他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宗珝又無奈又好笑，說：「還有不少呢，夠你吃的。」

「這個送你。」

老虎先生把小禮袋遞過去，宗珝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你打開就知道了。」

宗珝打開禮袋，拿出裏面的盒子，盒子包裝精致，他看看老虎先生，打開盒子，露出裏面的錢包。

「這……」

「你不是說錢包丢了嘛，我想來想去，肯定是我家那只死貓給叼走了，所以買了新的送你。」

「也可能是我忘記放去哪裏了，這麽貴，我不能收。」

「不貴不貴，這是高仿的，你別有心理負擔。」

「高仿？這明明就是……」

「你看這做工多好啊，都可以以假亂真了，我知道你喜歡高仿，所以不會花大價錢買真貨的。」

老虎先生滿臉寫着『看我真誠的眼神，我怎麽會說謊呢』的表情。

宗珝哭笑不得，故意說：「送我東西，你也得花錢賣肉的。」

「知道，知道。」

有得吃老虎先生就滿足了，至于花不花錢那都是小事。

他一口氣點了好幾樣，宗珝皺眉說：「太多了吧，你一個人又吃不了。」

「吃得了的！」

老虎先生掏錢付賬，擺明了是說別擔心我買不起，宗珝沒辦法，開門是客，總不能不讓人家買。

他把錢包拿去客廳，回來取了飯盒正要往裏裝，一個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來買肉，還要包圓。

老虎先生一聽就不高興了，本來想教訓他一下，誰知他說是家裏聚會，老人家想吃宗記鹵肉，他大老遠的跑過來，讓老虎先生給個方便。

「那就……」

老虎先生把『一個雷劈死你』改為——「難得來一趟，那就都買了吧，反正我就住隔壁，什麽時候都能吃到。」

男人連聲道謝，宗珝把客人送走後，轉頭一看，老虎先生坐在牆角的小板凳上，蔫蔫的不說話。

作為成年人，能把情緒表現得這麽明顯，他也是服了。

宗珝走過去，故意說：「你也是客人，沒必要謙讓的。」

「我是想幫你拉回頭客啊，反正我想吃，機會有的是。」

「那你又不開心。」

「到嘴的肉飛了我能開心嗎！？」

老虎先生憤憤不平地說：「你想象一下你中了千萬大獎，去領獎時卻被告知彩票已經過期了的心情！」

把肉和一千萬相提并論，宗珝心想大概在這個男人心中，肉真的這麽重要吧。

「我家的肉這麽好吃？」

「嗯！」

「其實廚房還有的，我沒拿過來……」

老虎先生立刻站了起來，做出沖去廚房的準備。

「那些是留着明天賣的。」

眼看着老虎先生又要蔫了，宗珝忍着笑說：「不過有些切碎的邊角不能賣，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吃那個，不要錢的。」

「不嫌棄不嫌棄。」

東西都賣完了，宗珝關了前面的鋪子，帶老虎先生去了小廚房，從冰箱拿出碎肉塊。

老虎先生等不及了，用手抓住一塊丢進嘴裏。

真粗魯！

看着他的動作，宗珝很無奈。

他身邊沒有人這麽粗魯，他上的又是名牌大學，同學也都挺有教養的，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

這個男人是唯一一個不拘小節到粗野程度的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覺得怎樣，看到有人這麽喜歡他做的肉，他反而很開心。

「我蒸了饅頭，正好有碎肉，今晚就做肉夾馍吧，你去洗個澡，回頭來吃飯。」

宗珝随口說，誰知老虎先生聽了這話，瞬間定格了，他問：「怎麽了？」

「糟糕，我忘了買內衣了！」

「啊，你記得買錢包，不記得買內衣？」

宗珝不知該說什麽了，老虎先生偷眼看看他的表情，小聲問：「要不……就再借你的？」

「唉，收了你這麽貴的禮物，看來不給你也不行了。」

宗珝其實想說讓他出去買，路口就有個小超市，很方便的，但話到嘴邊又改了，問：「你今天就穿這身到處逛的？」

「是啊，昨天那套還沒洗呢。」

「沒覺得不舒服嗎？」

宗珝問完，怕他又亂說話，急忙追加：「比如頭暈啊惡心啊，精神不振啊。」

「沒有，我身體棒得很呢，除非吃不到肉才會精神不振。」

在不算長的接觸中，宗珝已經完全了解了老虎先生的個性和喜好，他深信這句話不假。

「這種衣服穿着不方便，我有幾套買大的，送你好了。」

「可我覺得這挺好看的啊，要不你把大的給我，順便也給我幾套唐裝？」

「那是我父親做事時穿的，年輕人穿這種是用來裝逼嗎？」

「裝逼不好嗎？」

老虎先生問得很認真，宗珝不想理他了，上頭去拿衣服。

老虎先生也熟門熟路地跟了上去，宗珝找衣服時他跑去玩電腦。

屏幕上還是那些英文和看不懂的數字圖表，他覺得好玩，又手賤抓住鼠标按了兩下。

「啊！」

宗珝進來就看到畫面變了，老虎先生看他緊張，問：「我是不是按錯了？」

「嗯，你把我的股票委托人家賣掉了。」

「賠錢了？」

「不知道，股市已經關了，得明天上午才知道情況，沒事，錢不多，就算賠也賠不了多少。」

其實還挺多的，不過不知為什麽，看老虎先生一副做錯了事怕挨訓的狗狗模樣，宗珝就不忍心說他了，心想反正賠得起，算了。

老虎先生不懂炒股，不過他在電視裏看過，對宗珝說：「你真厲害，做着生意還玩股票，不愧是金融系出來的。」

「你怎麽知道我學的是金融系？」

「呃……潘嬸說的……啊對了，這是我的手機號，你以後找我就打這個號碼。」

老虎先生顧左右而言他，寫下自己的手機號遞給宗珝。

宗珝接了，心想我需要打你電話嗎？你從搬來就一直在我面前晃好吧。

他把衣服給了老虎先生，除了買大的兩件，其他的衣服都是父親的。

父親過世後，他原本考慮處理掉，又不舍得，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看着老虎先生美滋滋地收下衣服，而且還特別喜歡父親的那幾件，他都有點糊塗了。

他懷疑最初的猜測是不是錯了，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确定，他當初保留衣服是正确的。

老虎先生拿着衣服跟着宗珝下了樓，正想着可以火力全開吃肉了，眼前突然一暈。

他沒防備，最後一階樓梯踩空，差點摔倒。

宗珝及時伸手扶住了他，看他臉色不好看，問：「不舒服？」

「沒事沒事……」

老虎先生剛說完，腦子暈得更厲害了，他知道不好，說：「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工作要做，晚飯不用給我留了。」

他說完跑了出去，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轉頭叫道：「給我家貓準備就行了，要有肉啊！」

「你确定它會來嗎……」

宗珝的話還沒問完，男人已經跑沒影了，就跟昨晚一樣一樣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