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野疆之地（18）

收回思緒,江小凡推開了族長家的木門，裏面跟上一個五天裏，族長的房間一樣,漆黑一片，讓他一時分不清是第一個五天裏，還是在第二個五天裏。

“是小凡嗎？”屋裏傳來一個聲音。

這一次族長的聲音似乎比第一個五天裏族長聲音要年輕一些,而且，對方這一次也不是躺在床上，是坐在窗戶下躺椅上,旁邊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一壺茶,族長手裏端着一個茶杯。

“族長。”江小凡喊了一聲。

“你來了。”族長把窗簾稍微拉開了一點點，讓外面的光透進來些,江小凡借着外面透進來的光芒看向族長，看到一張比第一個五天裏那個族長要更年輕的臉。

“族長，你怎麽變年輕了？”江小凡開口道。

巫魂NPC下意識地看向了江小凡，萬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開門見山問出這個問題。

他還以為這小子會委婉一點,用其他方式試探一下這個族長。

該說這小子無腦又莽撞呢？還是說這小子無所畏懼呢？

在江小凡問出這個問題後,坐在躺椅上的族長先是一愣，不過僅僅幾秒就恢複正常,“你這孩子嘴真甜,你都幾年沒回來,我都變老了，怎麽會變年輕呢？”

族長一邊說着一邊笑着。

“族長，既然你要找我回來解決問題，為什麽不能坦誠一點？我很肯定你就是之前的族長。”江小凡篤定道。

“小凡，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罷了,你們這些出去過的孩子，回來都變得奇奇怪怪，小黎也是這樣。”族長輕嘆道。

江小凡在聽到‘小黎’這個名字時，更加确定眼前的族長就是第一個五天裏的族長。

這也側面驗證了一件事——第一個五天裏沒死的人，會繼續在第二個五天裏出現。

所以，瘋女人，小孩肯定也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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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瘋女人，小孩，巫魂，阿滿……

“族長，小黎現在在哪？”江小凡決定先按第一個五天的走向來走。

“被關在了冷湖那裏，阿滿，帶小凡過去看看。”族長對着門外喊道。

“是，族長。”阿滿出現在了門口，對江小凡說：“凡哥，走吧。”

江小凡視線落在眼前的阿滿身上，阿滿似乎沒什麽變化，還是跟第一個五天裏的阿滿一樣。

看來，第一個五天裏，阿滿的确沒死，只不過他們的關注點在族長，小孩，以及撫養小孩的瘋女人身上，阿滿并沒有被他們關注。

他們跟着阿滿再次來到了冷湖，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是白天來的，第一個五天裏，他們是晚上來的。

他們趕到時，二虎他們已經不在那裏了，應該是把裏面的小黎給就走了。

這一次，他們救的會是真的小黎嗎？

江小凡思索着。

此時，冷湖那邊石洞的木門是關着的，江小凡假裝不知道裏面的小黎已經被救走了，他對阿滿說：“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過去看看。”

說話時，他注意到阿滿惶恐地盯着湖裏看，這讓江小凡想起第一個五天裏，阿滿帶他來這時，也是用這樣的神情盯着湖裏看。

忽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巫魂NPC之前說過，他第一個五天裏并沒有抓住關鍵點。

當時他也忽略了阿滿這個神情，那是不是意味着這湖裏有什麽東西？

在阿滿離開後，江小凡來到湖邊，蹲下身子盯着湖水裏看。

湖水清澈見底，裏面有什麽東西一眼就能看出來。

無非是一些魚兒，還有一些看起來體型巨大的，看起來比較兇猛的尖牙魚，這些尖牙魚是會攻擊人的，牙齒上還有劇毒，被咬到的話必死無疑。

這種魚是禁止飼養的，為什麽會在這個野疆族看到這種很危險的魚？

萬一有人走在湖邊，一不小心被跳起的魚咬上一口，這也太危險了。難道就為了看住關在石洞裏的人？

江小凡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下，眼睛盯着湖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遠處，阿滿躲在一棵樹後面，看着江小凡這邊，有些疑惑江小凡為什麽不進石洞，反而坐在一旁發呆。

他看了一會兒後見江小凡還是沒動靜就悄悄離開了。

阿滿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轉身離開時，江小凡的視線移到了他這個方向。

江小凡對巫魂NPC說：“第一個五天裏，我被指殺了小黎，那個時候阿滿站出來作證，說親眼看見我進了石洞，我記得在進石洞之前讓他先走的，但他卻說親眼看見，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覺得我肯定會進去，雖然沒看見我進去但他篤定是我進去了才殺了小黎；第二，他當時并沒有真的離開，只是躲在了某個地方看我有沒有進去，直到我進去了他才走的。”

“為了驗證，我剛剛假裝不進去，阿滿就一直躲在那等我進去，看我還是不進去才離開的，想必第一個五天裏他也是這樣躲在那裏的。”

“他為什麽非得看到我進去才行？是不是這個時候的小黎也已經不是原來的小黎？”江小凡一個人說了許多。

巫魂NPC以為江小凡要跟自己探讨，可自始至終都沒有聽到江小凡問他，對方似乎僅僅只是在自我分析。

江小凡重新回到了湖邊，打算進石洞看看，看看裏面還有沒有其他什麽線索。

可就在這時，一條尖牙魚忽然從水裏‘嘩’地一聲躍了起來，張着尖牙的魚嘴撲向江小凡。

江小凡下意識地握拳砸向了魚的肚子，可就在他的拳頭碰到魚的肚子時，江小凡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魚也在這個時候掉回了水裏游走了。

他驚訝地盯着水裏那些尖牙魚，陷入了沉思。

原本打算進石洞查看情況的他，現在改變主意了，轉身就牽着巫魂NPC離開了。

巫魂NPC問：“這就走了？看來是有其他發現了。”

江小凡邊走邊說，“現在去水井那邊看看，我懷疑井水跟這邊的湖水是相通的，如果真的是相通的，那就可以驗證我的一個猜測了。”

“什麽猜測？”巫魂NPC好奇道。

江小凡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巫魂NPC說：“井水消除罪孽，湖水消除亡魂記憶。”

巫魂NPC挑眉：“你這是怎麽推斷出來的？”

江小凡沒有回答，他快速往水井那邊跑去，正好碰到一個族人拿着一樣東西往井邊走去，那人站在井邊喃喃自語後，把手裏的東西丢了進去，然後又雙手合十鞠躬了三次才轉身離開。

他迅速來到井口，直接跳了下去，邊跳邊說：“等會拉我上來。”

話音剛落人已經跳了進去，抓住了剛剛那人丢下井水裏還沒沉下去的東西，下一秒上面傳來拉扯之力，在那些黑色蟲子圍上來之前，把江小凡給拉上去了。

巫魂NPC盯着他看了許久，江小凡看他這神情問：“怎麽了？”

“你膽子……可真大，你不知道你剛剛這樣下去極有可能會死嗎？”巫魂NPC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這小子的死跟他有什麽關系？可是剛剛江小凡跳下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抓緊了繩子，恨不得立刻就把人給拉起來。

那種感覺非常的陌生，但他……不排斥。

“不會。”江小凡面色平靜道。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巫魂NPC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哪來的自信。

江小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巫魂NPC竟然讀懂了江小凡眼裏的意思。

這不是有你？

莫名發現自己被依賴了，巫魂NPC感覺怪怪的，他知道江小凡這種依賴性、是對意識混沌時的自己，但巫魂NPC還是覺得心裏邊莫名舒暢。

真是見了鬼了。

江小凡拿着東西就躲到隐蔽的地方，把布條解開露出了裏面包裹着的東西。當看到裏面的東西是什麽時，江小凡臉色大變，“小，小狗……”

只見布裏面包裹着的是幾乎扭曲變形的肉塊，江小凡深吸一口氣，手指碰了一下，一個聲音竄入了他的腦中：“主人，主人，求你別殺我，我會聽話的，求你了。”

“你聽話有什麽用？知不知道我養你這麽久是為了什麽嗎？就是為了今天你能幫我消除罪孽，哈哈哈，今天過後，我又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江小凡把手縮回來，“你聽見了嗎？小狗最後的遺言。”

巫魂NPC：“你說得沒錯，那些人丢下去的東西就是為了消除罪孽，也只有親自養的活物才能做到這一點。”

“然後，為了不讓這些活物變成鬼來報複，就養了湖裏那些尖牙魚，讓尖牙魚吞噬這些亡魂。”江小凡說道。

“對，因為吃太多亡魂了，尖牙魚已經不是普通的尖牙魚了，它們開始吃的東西越來越多。”巫魂NPC說道。

“比如，人的記憶？”江小凡問。

巫魂NPC：“沒錯。”

“所謂的記憶重置，其實是進野疆族後的記憶被這些尖牙魚給吃掉了吧，看來我應該明白是什麽在作祟了。”江小凡說道。

巫魂NPC看着他問：“說說看？”

江小凡卻沒有提示，只是走到井邊，看着井裏的蠱蟲，又想到剛剛那個來用小狗消除罪孽的族人，“為什麽會是雙時間流速呢？因為罪惡的一切都被掩蓋在快速劃過的流速中，導致我們玩家根本看不到，正因為如此才錯失了這個野疆族罪惡的一面，就算把這個野疆族調查個遍，也不可能調查出有用的消息，再加上尖牙魚的存在，五天一到玩家的記憶就會被吞噬讓他們的記憶重新回到剛進游戲那會，如此反複，玩家根本不可能完成來這的任務，好不容易調查到的信息也會被尖牙魚吞噬掉。”

“玩家想要的真相就在被掩蓋的時間流速中，怪不得上次我從黑盒子裏那些泥人意識中聽到了尖叫聲哀嚎聲，一開始我以為是族人被殺時的聲音，現在想想極有可能就是掩蓋在時間流速中犯罪現場的聲音。”

“至于這個野疆族為何會出現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根本原因就在這些蠱蟲，以及養這些蠱蟲的背後那只手。”

巫魂NPC贊賞地看向江小凡，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推測出這麽多，而且還分毫不差，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所謂中立派，應該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為什麽他們不受游戲規則影響？因為他們的想法跟這個養蠱那個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他們都是要解決原思想派和叛逆派，這樣他們中立派就能自立規則，成為野疆族的主宰，尖牙魚本就受幕後那只黑手的控制，自然是不會吃中立派這些人的記憶。”

“你怎麽推斷出來的？”巫魂NPC問。

江小凡看向他說：“我之前碰到那只尖牙魚，感應到了尖牙魚吞噬的那些亡魂記憶和玩家記憶。”

這倒是讓巫魂很詫異，這小子還有攝取亡魂記憶的能力？

說到這江小凡凝眉，“我不太明白的是，族長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他是這一切的背後推手嗎？瘋女人和小孩又是什麽角色？”

巫魂NPC看着江小凡問：“你打算怎麽做？”

江小凡盯着眼前的慘死的小狗，沒有說話，只是起身離開了，不一會兒他們再次來到了族長的住處。

此時，阿滿并不在這，江小凡也沒有等誰通報，帶着巫魂NPC進入了族長的木屋。

族長似乎沒料到江小凡這麽快就回來了，昏暗中他看着進來的江小凡問：“小凡，見到小黎了？”

“我在五天前見過小黎了，那個時候關在冷湖那邊的人根本就不是小黎。”說完這句話，江小凡注意到族長臉上表情變了變。

江小凡繼續道：“族長，你找我回來到底為了什麽？為什麽昨天你還是老态龍鐘的樣子，今天卻年輕了些？你是不是這一切罪孽的幕後操控手？”

問完後，江小凡就在族長面前坐了下來，他不急着族長給他答案。

一時之間，木屋裏面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族長才開口道：“小凡，如果我說我不是幕後黑手，你信嗎？”

“信。”江小凡毫不遲疑道。

這反倒讓族長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江小凡放松身體靠在椅子上，說：“族長不着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