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受過傷的女人你傷不起
李老財和方方聯袂離去，只剩下舒老爺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客廳裏。
舒莎是他的親閨女，心肝寶貝兒樣的疼愛了十五年。如今被人逼着去死，他舒老爺如何忍心？
“老爺！”
後堂傳來嬌滴滴的一聲喊，随後有嬰孩兒哭聲傳來。
一個滿目**的婦人懷抱襁褓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敞開懷，露出大半個胸膛。
舒老爺看着嬰孩兒吃奶，喉頭也咽下一口口水。
“老爺準備怎麽做？”
這婦人是舒老爺的第三房小妾，剛生産完，原該在床上坐月子，這會兒不知怎麽跑了過來。
“唉，飛來橫禍啊！”
“怎麽個橫禍法兒？”
“我老舒家就這麽一個閨女，難道眼睜睜看着她跳火坑？”
“老爺，奴家見識少，可也聽過這河伯娶妻。”
“怎麽說……忘了你也是河下村的了。”
舒老爺突然間想起，自己這房姓鄭的小妾是隔壁河下村的。而三十年前的河伯娶妻，似乎就是河下村出的洹妃。
鄭姨娘一邊奶孩子，一邊笑道：
“老爺也知道，三十年前的河下村出過一位洹妃，可老爺知道這位洹妃的家人現在過得怎麽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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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舒老爺風華正茂，适逢河伯娶妻，自然也是親自前往洹河邊看過熱鬧的。只不過當時的洹妃家人他的确沒怎麽關注過，只知道是小門小戶的窮困出身。
話說回來，但凡日子過得下去的，誰舍得賣兒賣女的？
“前些日子妾身的侄兒來看妾身，正巧和妾身講過。那戶人家姓王，原先不過是個破落戶；可自從女兒成了洹妃後，一家子就飛黃騰達了！兒子被洹陽府的大人物看中，全家都搬到洹陽城去了！聽說這三十年每回回家祭祖，都能排出好大的排場來，讓人好不眼紅！”
舒老爺緩緩點頭，又搖頭，道：
“我們老舒家雖然不至于大富大貴，但更不至于賣女兒……”
“老爺，您這話就說差了！”
鄭姨娘拍拍兒子的後背，将胸膛大略掩上，笑呵呵地說道：
“莎莎今年及笄，已經到了嫁人的年齡，本就該找戶人家了。”
舒老爺搖搖頭，他還是挺看好狗娃的。前些年沒有子嗣，他是真心把狗娃當半個兒子養的。而且莎莎和狗娃處得來，等他們年紀到了直接成婚，也不怕自己這份家業會落到別人手裏。
“我知道老爺挺喜歡狗娃的，可那不是您之前沒有兒子嗎？如今您自己有親兒子，幹嘛還想找個人來分家業啊!”
鄭姨娘說着泫然欲泣：
“老爺你疼女兒我沒話說，畢竟莎莎也是我看着長起來的。可那狗娃一個外人，一個沒人要的野種，也要來搶老爺您的家業，我是實在看不下去啊！”
“胡說什麽！誰會搶家業？前些日子狗娃還說要去鎮上當賬房呢，偏你想那麽多！”
舒老爺知道鄭姨娘和狗娃之間的龃龉，還不是狗娃曾經打過鄭姨娘的侄子，那個叫鄭文生的。但說狗娃想要争家産他是不信的。那小子平常和誰都不親，真要争起來，誰幫他？
哦，還有自己的女兒。
這麽一想，舒老爺覺得有點頭疼了。
“老爺不要把人都想太好了，人心不知足，今天不想，明天也要想的！再說了，您把莎莎嫁給狗娃，對咱家能有啥好處？就是嫁給李老財，好歹能要份彩禮呢！”
舒老爺開始覺得煩悶起來。之前李老財提親，自己聽信狗娃的讒言，難道錯了？
狗娃這小子，從小有那麽點靈異，所以他的話大家多半都會聽信。可現在想想，這小子會不會是危言聳聽，為的就是貪圖莎莎和舒家的這份家業？
“其實吧，莎莎去當那個洹妃，對咱們家還真沒什麽壞處！老爺之所以不願意，是擔心當了洹妃會要了莎莎的命，對吧？”
舒老爺點點頭。三十年前他看過河伯娶妻，一臺花轎送到河心，平白一個大浪撲過來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據我所知，河下村的那位洹妃可沒有死，不僅沒死，還顯過靈驗呢！”
……
舒莎和舒世宗回到家裏，發現府中上下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們，不由有些好奇。
“莎莎，你過來，爹有話跟你說。”
舒世宗覺得心裏咯噔一下，仿佛有什麽挽回不了的東西正離自己越來越遠。
……
“神婆，這回老舒家的閨女是死定了吧？”
李老財家裏，李雙河一臉凝重的問道。
“呵呵，本地河伯性情暴虐，舒家的小娼婦就是真的成了洹妃，也熬不過三天。更何況這洹水河伯已經快十年沒有訊息了，只要舒家小娼婦入了河，老身一個浪頭過去管保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就好，那就好。唉，可惜了這麽一個仙人種子了！她要是生在我李家該多好？”
方方斜着眼看了李老財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聲，繼而說道：
“仙人種子？憑她？呸！”
老巫婆心裏有股子邪火，自從她開壇蔔卦，得知舒家的閨女就是天道宗要找的“修道種子”後，她一口牙差點沒咬碎。
憑什麽，憑什麽那個小娼婦就能修道？
方方似乎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經過了天道宗人宗的層層選拔，最終道宗的修士連自己的面都沒見，一個“否”字便将自己打入了無盡深淵！
而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地主小姐，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自己把蔔卦的結果呈遞上去，就能一步通天，成為昊天上下千萬分之一的神仙人物！
她不服！不服！
天道宗作為昊天世界一枝獨秀的超級宗門，分為道宗和人宗。道宗裏全是些飛天遁地的仙人，人宗則負責治理昊天世界的億兆子民。
為了向道宗輸送新鮮血液，人宗曾經有一套遴選修士資格的流程。然而實施沒幾年就被道宗叫停了，理由是輸送過去的人選資質太差。
方方也曾經是這套體系中的一員，有一步登天的可能，最終被人從雲端打落。
雖然後來她另有機緣，可這世上什麽機緣能比得上進入道宗？
所以她恨。
為了從芸芸衆生中選出真正具有修道資質的種子，道宗的神仙會不時進行蔔卦，确定一個大致方位，然後發放道具由該區域的巫婆進行更為細致的推算。
而舒莎，就是方方經過蔔卦推算，确定出來的千萬中無一的修道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