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醒來的時候,沙發上睡着陸豐。齊舒揚揉揉腦袋,怔怔的看着那個男人的樣子,忽然有些感動。然而,感動并不是愛情。

她輕嘆一聲,收拾好自己,悄無聲息地去上班了。午休時齊媽打電話來,“揚揚,晚上買點菜回來,今天請親戚朋友來做客。”

“哦。”齊舒揚淡淡應下。她自然知道所謂的請親戚朋友是為了秦斐而請。昨晚那些話,她還記得。清醒的時候,她是不會說那些話的。雖然她确實對秦斐有些怨氣,但心裏清楚那根本怪不了秦斐,是她自己無能,不像秦斐那樣總能成為焦點。秦斐是無辜的。可她一天裏頻頻受氣,那怒火便燒到了秦斐身上。齊舒揚揉着眉心,有些愧疚。想了想,她給秦斐打了電話。

“揚揚?”

“秦斐,你……你晚上想吃什麽,我買菜回去。”

“吃什麽啊,”秦斐想了想,“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吧,好久沒逛過菜市場了。”

齊舒揚臉上有些發燙,“好。”秦斐總是有這樣特殊的本領,能将一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跟齊舒揚說話的态度,就好像昨晚齊舒揚那些話根本不曾說過一樣。齊舒揚自愧不如。

下班時,秦斐果然來了。笑靥如花的模樣朝她招手,“揚揚!”

齊舒揚頓了頓,走到她身邊,“來這麽及時。”

“那當然!”秦斐興致勃勃,“我們去菜市場吧。”

“嗯。”

齊舒揚帶她去買菜,秦斐砍價砍得不亦樂乎。齊舒揚真是佩服死她那張嘴了,無論跟任何人都能游刃有餘。齊舒揚自問,自己恐怕再練一輩子也達不到秦斐這個地步。她齊舒揚就随她爸,甩不脫的書生氣。

秦斐的戰利品滿滿當當,齊舒揚樂得跟在她身後看她殺價。直到秦斐走累了,垂了垂自己的肩膀,“太過瘾了!”

齊舒揚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回去吧。”她從齊舒揚手中接過一半的菜,齊舒揚說,“我拿着就行了。”

“這麽重。”秦斐不由分說搶過來一半。

齊舒揚默默走着,忽然說,“秦斐。”

“嗯?”

“昨天……對不起。”

秦斐頓了頓,“多大點事兒,沒關系。”她轉身捏了捏齊舒揚的臉,“揚揚真是個乖寶寶。”

齊舒揚被她揪得臉疼,一點都不愧疚了,“你借機報複!”

“那又怎樣!”秦斐得意洋洋,眸子裏全是笑意。

齊舒揚氣的說不出話,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秦斐哈哈大笑。

晚上的時候,秦斐應付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累癱了一樣躺在齊舒揚身邊。

齊舒揚幸災樂禍,“活該。”

秦斐白她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個給我看看!”齊舒揚就去掰她的嘴。

秦斐掙紮開,“混蛋,放手!”

“別動,我在找象牙。”齊舒揚一本正經。

秦斐好氣又好笑,一口要在齊舒揚手指上,齊舒揚慘叫一聲,“嗷!你屬狗啊,真咬!”說着把手指送入口中,習慣性地己舔舐。

秦斐臉上一紅,轉過身去,“活該。”

齊舒揚撇嘴。

她們之間好像從沒有隔夜仇。齊舒揚看着睡去的秦斐,默默地想,就算秦斐真的對何承天念念不忘,就算秦斐真的是抱定了要挖牆腳的意圖,自己作為她真心愛護的妹妹,也該站在她這邊保護她才是,怎麽能自以為地站在道德的立場上,甚至站在聶雨的立場上來譴責她呢?

如果連自己都不支持秦斐的話,那還有誰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她這邊呢?什麽道德什麽正義,都見鬼去吧。她齊舒揚就是要站在秦斐這邊,就像小時候無數次,秦斐不講理的黑白不分只保護齊舒揚一樣。

畢竟,畢竟何承天是秦斐的初戀。而且,當初秦斐離開并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她眼光毒辣,選擇了一條更現實更體面的路。

如今她既然有心奪回來,那就由她去吧。

齊舒揚迷迷糊糊地想,反正秦斐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只有何承天才配得上她。

所以第二天秦斐說要去看何承天的比賽時,齊舒揚沒有反對。但是想了想,又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斐笑眯眯地說,“好,等你下班咱們大劇場見。”

齊舒揚到了大劇場,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秦斐,而是聶雨。聶雨也看見了她,頓了頓竟然朝她走了過來。齊舒臨陣以待,目光灼灼地盯着聶雨。

聶雨嗤笑一聲,“這麽緊張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齊舒揚無謂一笑,“你們又和好了?”

“對,”聶雨神情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我懷孕了。所以,這次再也不會分開了。為了我們的孩子,等承天比賽結束,我們就去領證。”

齊舒揚心上一揪。何承天……終于要結婚了。

聶雨像個得勝将軍,“到時候希望你來參加,畢竟,”她笑得意味深長,“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

齊舒揚有些恍惚。七年了,從她的二十一歲到二十八歲,何承天終于要結婚了。七年時間,秦斐的兒子都五歲了,何承天終于也要結婚了,而她呢?她還孤身一人漂泊。

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陸豐。

聶雨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臉上洋溢着初為人母的喜悅。齊舒揚迷迷茫茫地想,當初秦斐懷孕時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嫁給一個自己愛的男人,為他生兒育女,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秦斐那樣的人,即使嫁的不是自己愛的人,也絕不會委屈自己吧?無論怎樣,她和何承天都塵埃落定,關于他們的那場愛情終于徹底落下了帷幕。而自己,在他和她的這場愛情裏,又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呢?

齊舒揚感到深切的悲哀。為自己的執拗和癡傻。這一刻有種如釋重負地釋然。

一切都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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