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小孩子,不一會兒就被花燈吸引得到處跑。我忙叫玉笛跟着——弄丢了這祖宗可不得了。
由于不怎麽可愛的小姑娘暫時離隊,我們剩下的三個還能好好說話。這位在周國封號“清溪”的公主原來單名就是一個“溪”字。她的封地清溪郡共計八城。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這次周國進獻的十城,除了喬州和安越,其餘八城全部屬于清溪郡——也就是說,通過這一次談和我大殷得到了整個清溪。要說這周國皇帝的算盤打得也不錯啊,清溪公主到了我大殷還可以繼續當清溪公主有沒有?只是堂堂公主就這麽被親兄長賣了也真是怪可憐的,也不知她會得到怎樣的結果。
我雖然無意與這北朝的公主多親近,但她還是趁着柴秀在街對面挑花燈的時候湊到我身旁,佯作認真挑選花燈的樣子低聲說道:“今日謝過衛公子提點。”
“殷姑娘說笑,錦兮可什麽都沒做。”我提了一盞并蒂蓮燈,給了錢就向秀秀的方向去了。這公主倒也不笨,沒被那些國仇家恨沖昏了頭腦——比她那妹妹強多了。
我把花燈送給柴秀,柴秀側過頭一臉好奇:“你和清溪妹妹說了什麽?”
還清溪妹妹……女人就是這樣,明明立場都是對立的,卻還能一盞茶功夫都不到就莫名其妙的互稱姐妹。
“咦,公主好眼力。居然看出我有意與清溪公主勾搭成奸。”
“去你的。你不在乎名節也別連累清溪妹妹。”柴秀嬌笑着推了我一把,卻還不忘讓并蒂蓮燈離我遠一點免得被傷及。
“嘻嘻,你可想去那邊燈謎會看看?”我笑問道,“剛才買燈時聽到店家說朱雀街在舉辦燈謎會呢,猜對最多的人就能得到今日最好看的花燈了喲。”
“朱雀街?”聽了我的話柴秀雙眼一亮,“咱們便去朱雀街!快些!”
于是,我倆“丢棄”了北邊來的兩姐妹,乘着人群鑽到朱雀街。遠遠望去,果然街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每個燈下都吊着一個謎面。
柴秀卻拉着我徑直路過了最多人圍着的花燈,嘴裏叨念着:“錦兮錦兮,通安巷在哪裏呢?”
“通安巷?”我一愣,指了指大街的盡頭,“那邊就是啊。”
等我被公主殿下拉着站在糖人張的攤子前,我才恍然知曉原來公主剛才突如其來的興致勃勃原來是為了這個。
“原來這裏就是你平時給我買糖的地方?”柴秀眼中是滿滿的好奇。她盯着攤位上展出的各式糖果指指點點:“這個你給我買過……這個沒買過……”
店主看到我,笑着朝我招呼:“喲衛小哥,這次帶着小娘子一起來買糖啊。”
Advertisement
“嗯。張叔,今天給我包一個大的。娘子,你看着喜歡随便挑。”由于本驸馬經常買糖讨好公主,糖人張的大叔和我已經很熟了。
等我倆帶着一大包糖回去找來自北朝的二位,那兩位已經坐上柴秀的畫舫準備泛舟夜唱了。說到柴秀的畫舫,我自然也不可能陌生。我才醒來那會,還在雍湖邊遠遠看見過游湖的柴秀來着。
“秀秀,永和六年八月初五,你在舫上站着的時候,可看見了我?”我想到了就問——只覺得緣分這東西尤為神奇。那個時候,我可還想着怎麽遠遠離開呢。
柴秀微怔,似乎思量了很久才說:“這倒不曾。”
“唉,我就說你定然是沒看到的。”雖然那時我不太願意去見柴秀,可想到自己傻站了半天都沒引起對方注意還是有些失落。不過畢竟畫舫在湖心而我在岸上,就算看到也不見得能看出是我吧。
柴秀似是解釋般說道:“你的失憶讓我猶豫該以什麽身份見你。我一邊想着趕快到你身邊,一邊又擔心單純的你随意信了那些謠言。心中煩悶時,總會泛舟湖心,只覺得吹會兒子風就能将煩惱都吹走一般。”
唉,這可不是值得憶苦思甜的回憶。我拿出糖包來和柴秀分享,兩人相攜上了船。周國的姐妹倆此時正坐着悠然地飲茶談心。見着我們來了,殷溪好一番打趣:“清溪在北邊的時候就聽說稷和姐姐和驸馬和如琴瑟,這幾日見着果然如此。”
這位清溪妹妹你可真是會說話。我和柴秀要是有啥夫妻轶事傳出去,那肯定是稷和偏愛男寵而我争風吃醋的故事好不好?這清溪公主到底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得罪了柴秀對她沒有好處的好麽?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倒是柴秀起先面不改色,而後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來以訛傳訛也是有好處的。你說呢,驸馬?”
“這都是事實,何須以訛傳訛。”我搖頭。
“這哪裏是以訛傳訛,明明是家醜不可外揚嘛。”卻是殷昭那混蛋丫頭嘟着小嘴說出實話,“稷和姐姐,你可要好好管管你這油嘴滑舌的驸馬爺。昭兒見他油頭粉面滑頭得很,只怕仗着一副小白臉沾花惹草不會老實。”
“多謝昭兒妹妹提醒。”柴秀笑着也不生氣,着人添酒開宴。
這個殷昭,肯定是故意和我作對。還真是狗咬呂洞賓。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公主就了不起了?就算是在我們大殷,臣民們提起公主也只有我家秀秀。皇帝舅舅那些庶出哪裏及得上我家秀秀一根毫毛?
不過我也不是和小孩子較真的人,才懶得再和這不識好人心的說話。只是生命中突然出現這麽個專門給我添堵的人,我心裏還真是有點小堵,臉色估計也變得不大好了。
柴秀在桌下拍拍我的手,滿了一樽舉杯道:“這裏是稷和與驸馬重新開始的地方,意義非凡。今日想請二位妹妹做個見證。”說完,她硬生生飲下了滿樽酒。
這些明明都該是我做才對啊公主?你怎麽連一點點表現“男子氣概”的機會都不給我啊……不過妻唱夫随,我家娘子都飲了一滿杯我又怎能落後?
酒過三巡之後考慮天色太晚,柴秀提議打道回府。待回了公主府進得柴秀房中,我才暈暈乎乎想道:“秀秀,你方才說重新開始的地方?你那時,看到我了?你剛才騙我?”
一笑百媚,柴秀挑眉、有些懊惱地說道:“永和六年八月初五,本公主第一次盤發,衣衫也專門挑了某人最愛的顏色。我轉側不安,只怕做得不好得不到原諒。我不斷問鏡月妝容是否得體,一面擔心湖風會亂了發式,一面又擔心在艙中等着會錯過某人。可到最後我才知自作多情,原來那人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多餘。”
呃……
“我、我有些暈,你說……等誰?”
柴秀給我取下玉冠,又幫我寬衣:“等醉鬼。”
“嘻嘻,胡說!我!等得是我!”我有些不受控制地探頭去尋那芳唇,“秀秀……我……”
“你什麽?”我感覺到柴秀貼着我的身子柔柔的。只是親密的貼合便讓我周身發燙——這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錦兮,你方才說什麽?”我聽到柴秀又在問我,我張了張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把想說的話成功化作了文字。
被周公帶走之前,我聽到耳邊一聲夾着芳香的嘆息。
秀秀……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錦兮:公主公主,你為啥要灌醉我?
秀秀:驸馬說笑了,不是你自己喝的麽?
————————————————————
殷昭:說好的本公主的大戲份呢?
某阮:啓禀殿下,本文采取的是驸馬爺視角,而驸馬爺她眼中只有稷和公主殿下……
殷昭(瞪):什麽?找死?
于是某阮挂掉了,本文完結了。。。。
PS:最近某阮在适應一種特殊的倒班方式,就是差不多一天白天睡覺、一天晚上睡覺這樣,年紀大了有點費勁兒。所以悄悄說,目前44章才寫了一句話。
第十七幕
花燈節後的那個清晨。我衛錦兮——大殷稷和長公主驸馬——将不着寸縷的自己裹在還殘存着公主氣息的被子裏死活不肯出來。就算,我那美麗動人的妻子坐在床邊柔聲哄、好言勸。
喝酒誤事啊!這一定是在做夢!
“你發誓你真的沒碰我?”我狐疑地問我那一臉無可奈何的娘子。我的酒量一向不好,所以不太貪杯。可是昨天有柴秀在,我便不慎放松了心。沒想到啊!一松懈就成千古恨!我可是夫君啊,居然就這麽、就這麽被饑不擇食的夫人給吃了!
“這個我可不敢胡亂發誓。”柴秀一臉惶恐不安,小聲問道,“只不知夫君說得碰,是指的哪裏?”她的手順着我的臉不斷往下:“是這裏?還是這裏?”
“這不是碰的哪裏的事情啊夫人!”我一臉苦悶。我都還沒碰你呢你怎麽能就這樣碰我?你碰就碰,怎麽能不經得我的同意?就算我那會同意了,可是,我現在完全都不記得了你覺得公平麽?洞房花燭這麽美好的事情,怎麽能就這麽……就這麽就過了呢?
或許是我痛心疾首的模樣拂了公主面子,她面色一沉、連帶着手也縮回到那寬大的袖子裏:“怎麽,作為本公主的驸馬,本公主還碰不得你?”
“當然不是啊!只是洞房花燭這麽值得紀念的日子……”經過這麽久的相處,我已經有些明白公主心裏那些彎彎繞繞。她總是故意生我氣,其實就是想知道我會怎麽處理。或許通過這些,她就多少能明白我對她還是挺真心的。所以通常這種時候,我都很配合。
“洞房?”柴秀卻噗哧笑了出來,“錦兮,我只是幫你脫了衣服而已。昨晚,你一直喊熱。”
真、真的麽?可是,喊熱就要脫光光麽?
“不過話說回來……”柴秀突然壓低身子湊到我面前,“驸馬,聽你方才的話,你好像知道洞房是怎麽回事呢……”
“诶,暴露了麽?”我打哈哈道,“這個秀秀呀,我其實是覺得咱們都還小麽。”我畢竟還是看過《內經》的人,哪能真的一竅不通呢。
“去年尚驸馬的四公主前些日子已經誕下一子,剛剛尚驸馬不足三月的五公主也被診出有了身子。”柴秀面無表情道。
“可是,就算我……咱們也下不出蛋來呀。”不對,要是我倆真弄出個娃,怕是皇帝舅舅在氣暈之前就把我宰了的。
“衛錦兮!”柴秀氣不打一處,“你少給我轉移話題。”
我裹着被子竄到柴秀面前:“公主大人,您敢容本驸馬穿好衣服再和你理論麽?”
柴秀嫣然一笑,果斷道:“自然……不敢。”
“馬上就到冬天了。”我光着腳丫站在地上跳着,涼氣順着地板直接撺進體內,“我要是病了誰給你買糖?”
“昨日已經讓鏡月記住了張叔的店。”公主不以為意道,卻伸手幫我拽緊因為我亂動散開的被子,“裹緊些,一會我囑人把上次皇叔給你開的驅寒方子再抓些回來備着。”
娘子你這麽賢惠,為夫真是感激涕零啊……
後來還是父皇突然召見,我才免于在人前裹(被子)奔(走)。只是換衣衫的時候公主說什麽也不肯回避……末了還不忘清清嗓子囑道:“驸馬還在長身子……應該多吃些……摸着全是骨頭不舒服……”
“……”我才不要就這種事情和公主糾纏,默不作聲跟着她進了宮。
我這泰山大人身份地位金貴萬分,像我這樣沒有功名的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到幾次。說來上次他主動召見我還是幾年前的事情。
“錦兮,你猜父皇這麽早派人招咱們進宮是為了什麽?”進宮的路上柴秀問我。
“大抵是關于北朝公主吧。”我老神在在。
“哦?”柴秀挑眉,“何以見得?”
“你想想父皇幾時主動召見過我?”我上頭的兩位父親,明裏暗裏鬥得是稀裏嘩啦。只是,皇帝舅舅不樂意見我倒還理解,可為何衛相與我父子關系都不甚親密?
聽我這麽說,柴秀默不作聲。直到快到宮門時,她才再次開口:“錦兮,你怨麽?”
“怨?”我輕輕笑出聲來,“公主,這是命。我都有你了,還怨什麽怨?”
皇帝舅舅果然和我們談了周國公主的事情。我以為他會再三囑咐我們照顧好這個公主——至少當着我的面應該是這樣。可實際上,他卻是語重心長地說着自己的心聲:“這些年為了天下一統,朕真是操碎了心。這些都是大人們的事情,為父本不願将你們牽扯進來……周國這次主動求和朕實在不能放心,若非國中壓力太大、百姓為重稅所累,朕也希望一鼓作氣。周國皇帝年幼,但難保不是頭養不熟的餓狼。這次送來的公主,如何也不能因為是一介女流便放松警惕。柴胥那個不争氣的怕是靠不住,如今、為父只有靠你們了。”
我仔細梳理了一下,皇帝舅舅這番話大致表達了如下幾個意思:
第一,我和柴秀被父皇選中,得到了一個任務;
第二,大殷如今無力再戰,萬事務必以和為貴,非萬不得已不要妄動武力;
第三,周國如今換了個年輕的皇帝,咱們對他不太了解,不得不防;
第四,殷溪很可能是周國故意安插進來的細作,我們一定要好好看守她;
第五,雍王柴胥很可能中美人計,為了騙殷溪、咱們可以變通利用;
這很好的解釋了為何明明可以繼續住在驿館直到大婚的北朝公主,會在皇帝舅舅的一聲令下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已婚的長公主府中。
聽了皇帝舅舅的話說實話我有點亂。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進入了漩渦中心。我所想,不過是如何保全一家性命,如何與柴秀長相厮守。不到萬不得已,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南北一統的大事。可如今皇帝舅舅來這麽一招,我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如今的形勢,說到底其實都是歷史遺留問題。
在殷與周之前統治這整片土地的王朝為殷唐。唐朝末年,元帝昏庸碌碌、民不聊生都是如今史書上銘文記載了的。為了天下安的抱負,為了避免國之不國,為了百姓,唐宗室的代表周王殷玖崇、掌握了國家兵權深受皇帝重用的楚王柴鴻源謀而分江山,以湘楚江為界分國土為二。然後,周和殷就出現了。
光這二王分唐,就可以看到不少貓膩。比如周王為何會允許将一半江山拱手讓給一個異姓王;比如周王雖然和唐皇帝是親兄弟,但是奪了江山以後他卻改了國號;再比如柴王爺明明背叛了對他信任非常的唐元帝,自己登基後卻用了前朝國姓當國號。
大家都在粉飾太平,都在全力構造自己的名正言順。幾十年前的事情我不懂,但幾十年後兩國仍舊摩擦不斷卻是事實,百姓也并沒有都得到所謂的安居樂業。或許靜修先生說得是對的,那句話我一直不曾告訴過柴秀。在泰恩寺時,靜修先生曾經私下對我說過那樣一句話。他說:“雖天下一統為大勢所趨,然大殷立國之名不正,休養生息不足,大興兵禍恐受北朝民衆奮力抵抗。建元之戰,其後患無窮。然戰禍一起,唯獨天下一統,否則不死不休。”
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殷溪真的是周國皇帝準備安插在我朝的細作,那北朝皇帝也未免太過笨拙,但凡有些手腕之人都不會做這等明目張膽之事。
“或許周皇帝就是看出了你這樣的心思呢?”柴秀卻笑我單純,“這朝堂上,陽謀陰謀的,如何是憑着一些想象便能定論。殷溪看着純良,可驸馬不也覺得比起殷昭,這位公主相當隐忍麽?”
“公主殿下分析的好有道理,我只是覺得堤防一個人好累。”我輕嘆道,“殷溪的隐忍目前至多也只是能說識時務。可若真要與一個聰明人玩這些謀略,我可能是沒有辦法的呢。”
柴秀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驸馬謙虛了。說到裝模作樣,誰比得上你呢?”
這可真是冤枉,我湊到公主身邊:“秀秀,我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喲。”
“諒你也不敢虛情假意。”柴秀點點我的鼻尖,“以後凡是過節或者出去玩,都別忘了喊殷溪。”
“诶,你別這麽囑咐我啊秀秀。”我為難道,“你還嫌父皇不夠厭惡我麽?長公主的驸馬天天和雍王妃攪在一起。我、我還想要腦袋呢。”
“誰讓你和她攪在一起!”柴秀嗔道,揪着我的耳朵道,“先說好,你敢背着我見她,我讓你掉雍湖裏再出不來。”
我皺着眉苦笑:“你這是謀害親夫。”
“是親夫……還是奸夫……”柴秀輕喃,不過我可不會給她在說出這種玩笑話的機會。我将唇貼上她的:“夫人,你老這麽不信任為夫,我心都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家孩子也不是很多,但總算也都默默嫁娶了。
最近學習了一下國號谥號,發現某阮犯了一個想當然的大錯,但是現在已經更新了這麽多,就只有暫且放着等完結了大修一并改過。那麽錯誤是什麽呢?
谥法說啊——能思辯衆曰元;行義說民曰元;始建國都曰元;主義行德曰元;道德純一曰元;遵仁貴德曰元;善行仁德曰元;宣慈惠和曰元;至善行德曰元;忠肅恭懿曰元;體仁長民曰元;茂德丕績曰元;體乾啓祚曰元;萬邦以貞曰元;體仁內恕曰元;仁明道合曰元。
所以,一個沒啥能力的亡國皇帝怎麽會叫“元帝”呢?于是我又重新選了選——壅遏不通曰幽,動祭亂常曰幽,所以,以後大家默認他為“幽帝”好了。
第十八幕
雍王大婚的日子最終定在了春天。為此,周國給清溪公主送婚的隊伍不但沒有回去,周國皇帝還專門派了清溪公主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出使,說是作為娘家人要呆到大婚之後。
我去,這周國皇帝好陰險有沒有?這幾十人的使臣團隊停留大殷等待公主大婚也就算了,現在還加派一個十來人的親友團。他們名正言順的賴在我們的國土上,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或許還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做着傷害我們的事情。我只要一想到本國勤勞的農人辛辛苦苦耕耘交稅,最後居然落到這些人的腹中,就好想給他們喂點巴豆。
清溪公主的親兄長在周國是封號“秦”。秀秀給我說起他的時候順便提起了周國分封的事情。到如今,封王的皇子并不再需要去封地。皇帝陛下會根據情況給自己膝下成年的兒子分封。這位秦王的封地在周國西北邊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地域廣袤、鮮有人煙……而且西北還有號稱“沙漠之狼”的蘇漠人時常打劫西行的商旅。給兒子分這麽塊地方……周國先帝,衛某人佩服你的未雨綢缪!
說真的,看到這個像餓狼一樣的大胃王爺,若不是知道他并不是常年呆在秦地我會以為周國皇帝是故意的。
對于這位兄長的出現,殷溪本人也很尴尬。倒是殷昭一臉得意——真不知能吃這種事有什麽好得意的。這、這一定是為了讓我們麻痹大意有意為之……吧?
新春到來之際,這位秦王打着“看妹妹”的旗號隔三差五地拜帖長公主府。可是每一次來了他都是盯着秀秀一臉殷勤毫不顧忌本驸馬!
“衛驸馬,本王的小妹以後就靠你照顧了。”秦王反複語重心長,每次來都要如臨終托孤一般囑咐我一遍。好在我每次和殷溪接觸都是在柴秀知道的時候,不然指不定她會誤會些什麽呢!
“秦王與其在這裏和我囑托,還不如多去和雍王殿下交流交流。”我搖着頭抓了一把瓜子塞在他手中——這個男人太呱噪了,得想個辦法讓他閉嘴。
“诶,這不一樣。”秦王笑眯眯瞟了一眼正在和殷溪對弈的柴秀,“本王覺着清溪與稷和公主很親近。”
那又怎樣?清溪和我家秀秀親近,我就要去照顧她?哪有這麽奇怪的道理。我露出可掬的笑容:“我家秀秀性子溫和,和誰都很要好的。秦王殿下且安心吧。”
“哦?”秦王淺笑,眼神閃爍,“如此就好。”
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寒……秀秀說周國皇帝同皇帝舅舅一般,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太子,只是皇帝舅舅是不争而為王,那位是自己一步一步奪得了帝位的。關于這位秦王倒是沒什麽特別的信息,只是,能在那樣一個兄弟的治下存活下來,也不會是什麽紙老虎吧?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也該記下來。為了以後懷念也好,當作紀念也罷。除夕宴會之後,我與秀秀一同回了趟家看望母親。母親見着了秀秀手上的手镯也沒什麽,只是和秀秀在房裏秘密溝通了一個時辰。臨別前她吩咐道:“錦兮,你與秀秀都不小了,也該有個孩子了。”
母親是知道真相的人。她會這麽說,我覺得只有一個可能。在過去的一個時辰裏、在與柴秀密談之後,母親她寬容地接受了我與柴秀非同尋常的感情。
我将自己的猜測說與秀秀,她卻只說我傻。我問為什麽。她答道:“母親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了身孕,父皇要顧及的東西就會更多。”
“嗷。這樣。”我恍然大悟。是的呀,沒錯。如果柴秀懷了孕,一旦我的女子身份曝光……皇帝舅舅就算處決了衛氏也失了好大的面子。雖然不是說公主不守婦道會被世人唾罵,但是身後名終究會受到影響。世人對女子的要求畢竟嚴苛,就算是公主也逃不開的。
“錦兮,今日可貪杯了?”柴秀問我。
“不曾。”我迷醉着眼答道。今年依舊有不少人敬酒,但在我的暗示下他們的矛頭都轉向了新人秦王。雖然這樣有些勝之不武,但誰叫他觊觎我們大殷的長公主呢?都說了秀秀跟誰關系都很好了。你為什麽就是不信,非要在宴會上表露出對稷和長公主的窺視呢?哈哈,活該!
“不曾?可你看着卻像醉了。”柴秀柔聲嘆道。
我親吻她的嘴角:“夫人,我貪得是美人,醉得……是你……”
于是天佑二年的除夕夜,我和秀秀突破了最後的禁忌成為了真正的夫妻。
那一夜,花好月圓了。
美人真的能醉人。我到那一刻才覺出自己以前是有多傻。我以為只要擁抱便足夠,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是真的愛這個女人,恨不得天天與她一起一刻也不要分開,恨不得抛開一切沉溺在她懷中。美人膝,真真英雄冢啊……
我和秀秀商議着如何瞞天過海弄出一個混淆血統的孩子來。這個難度還是很大的。首先,秀秀的月事是有專人登記在冊的。其次,這一旦長公主有孕皇帝舅舅肯定會派太醫來診脈。我們總不可能把全太醫院都收買了不是?
那陣子,為了這事兒我愁得落了許多頭發,甚至還傻兮兮去問了靜修先生有沒有什麽生子大法。我承認,其實不能和自己所愛之人有個孩子還是挺讓人難過的。想想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和秀秀會擁有一個孩子——他的身上流着我倆共同的血脈,他的長相融合了我們全部的優點——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只是很可惜,這些都只能在夢裏出現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我心裏總抱着一絲希望。或許有一天老天會在某個時候給我們送來這個我們心心念念的孩兒。不論他是男是女、哪怕沒有緊密的血緣關系,他一定會成為我和秀秀的心頭寶。這樣想想我就有些釋懷了。
我将想法告訴秀秀,她露出寬慰的笑容來。
所以——
孩子什麽的,就随緣吧。
在帝京上空開始出現各種漂亮紙鳶的時候,殷溪正式嫁給了柴胥搬離公主府。連帶着她那調皮的妹妹和三天兩頭騷擾秀秀的哥哥也不再造訪公主府。或許是這些時間的相處讓人與人之間産生了羁絆,偌大的公主府裏少了一個與我争鋒尖牙利嘴的姑娘竟讓我覺得寂寞。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如果沒有這國與國的對立,說不準我們還真能和他們中的某些成為朋友。不過,那個秦王就算了。
我其實也就這麽感慨了一下下,能和秀秀重歸二人世界我其實還是很開心的。只是……
為啥我總覺得殷溪出現在秀秀閨房的時間比以前還多了?
“清溪只是在府裏太無趣,想着和姐姐還能說說體己話。姊夫定然不會介意的吧?”從周國的那群人走了以後,和我們日漸熟絡的殷溪就舒展了眉宇,放開了性子,不時地也會像現在這樣說些俏皮話。和我最初認識的那個端端正正的公主相比倒像變了個人一樣。
“咳,別以為你叫我姊夫我就會高興……”這女人倒是嘴甜啊。嫁給柴胥就跟着雍王一道喊柴秀姐姐,見着我也不喊驸馬,居然親昵地喊起姊夫來。
“姊夫不高興?”殷溪躲在柴秀身後,柴秀則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若不是我在娘子眼中看到了對我的寵溺,我肯定要好好教教這弟媳規矩的。你說一堂堂王妃娘娘,不呆在王府裏好好把府裏的事情理清做個賢良淑德的大婦,三天兩頭跑你夫家姐姐屋裏作甚?知道的說你來找柴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有個啥呢?
我和秀秀最近的交流反而落後了。不單是因為家中總有人造訪,雍王大婚的時候在泰恩寺祈福的太後殿下也回來了。沒錯,就是那個囑我一定照顧好秀秀的太後奶奶。
太後奶奶這一次回來,對我沒把秀秀餓瘦表示滿意,還親切地抓着我的手說:“錦兮呀,你和秀秀平時也努努力呀。你呀就是臉皮子薄,平時也可以多和景榮、福霖的驸馬學學嘛。要不,奶奶幫你問問秀秀的……保證一次成功?”
太後殿下……你老人家忘了上次見我的時候就差沒自己使笤帚趕人麽?您突然這麽關心我,孫兒惶恐難安啊!
末了,太後奶奶當衆宣布:“這一次呀,哀家回京就是要等到這個外孫兒出生的。為了我這老太婆,錦兮,你可不能再吊兒郎當。這是懿旨,知道不?”
我和秀秀那真是一臉尴尬,被那些跑來巴結太後的後妃笑了半天。當然,我才不會告訴秀秀宮貴人偷偷盯我卻被我當場抓包呢。
或許是因為我和秀秀的緣故,太後對瑾琳也很好。瑾琳如今已褪去了最初的清純,看着越發融入這後宮了。我也不知是該為她歡喜還是憂愁。瑾琳入宮這幾年,母親還是一次都不曾去看她。有些時候連我也覺得不近人情。可在這件事上母親的态度尤其堅決。直到最近,她才第一次表露心跡:“母親愧對瑾琳,無顏面見她。”那是一個,無能保護女兒的母親的無奈吧?
我私下将母親的話告訴了瑾琳,她只是微微紅了眼眶,說:“三哥安心,瑾琳知道母親的心。不會怨她。”
于此,我也只能長籲短嘆。瑾琳倒是比我想象的堅強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內容很多,主要是坐着菌想把目前的大概情況用一章都說出來。說起來,我又把衛老爹忘掉了,他也好久不出現了诶。我必須給衛老爹解釋一下,他不是不愛娃,真的是我老是忘記他。
————————這裏是突發奇想————————
當初錦鼠有過很長時間的斷更,雖然後來寫完了,也是按照設定完成的,但終歸有點不滿意。
如果四月一日錦鼠仍舊是第一名,我加入新元素寫一篇《新錦鼠》當番外如何啊各位?只是,四年前和四年後,某阮自我感覺還是變化有些大,不知道還能不能保持當年的水平。
PS:最後,大家夥節日快樂啊,有木有去X寶搶奪姨媽巾?噗。
第十九幕
天佑二年的端陽節,我和秀秀說好了騰出時間來自己親手包粽子。然後秀秀很自然地又把殷溪喊了過來。在我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之後,秀秀終于說出“清溪被三弟所惡”的真相來。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周國公主的夫婿,幾乎就等于與帝位無緣。太子雖年幼還看不出能力,但顯然皇帝舅舅并沒有換儲君的念頭。雍王積極主動在皇帝舅舅面前表現自己,說對皇位沒興趣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可惜他表現能力的方式顯然并不被皇帝舅舅所好。現在想來,當初春闱的事情還是我想簡單了。那個外放的主考官,怕是一輩子也別想回京了。阿彌陀佛。
柴胥此時大概也醒過味兒來,也因此遷怒了殷溪。但我覺得其實這大可不必,畢竟皇帝舅舅自己也不是最初的皇儲。咳咳,我好像想到了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這樣不好,不好……我還是老老實實包粽子好了。
箬葉和糯米都是着宮裏采辦幫忙購置的。雖然我提過自己去山裏采摘新鮮的箬葉,不過話才說出來就被太後殿下否決了。老太太說了:“你難道希望老太婆白發人送黑發人?或者你一個人去,讓秀秀年紀輕輕就守寡?”
咳,太後老人家想象力還挺豐富。怎麽她就覺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