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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了陸國公府外面,門房立即上來詢問。
薛煦州正欲說明情況,卻被眼疾手快的薛二夫人搶先一步。
她指着馬車後面大聲嚷道:“我們是薛府的,勞煩通知一下國公夫人,有個村姑跑到我們府上冒充貴府的姑娘,敗壞貴府姑娘們的名聲。我家夫人讓我們把人帶來,交給你們處置!”
“不,這就是你們家姑娘!”薛煦州連忙否認,證實陸瑤的身份。
可門房見他大冬天的只穿着單薄的深衣,頭發淩亂,一副破落公子的模樣,毫無說服力,直接略過了他,疾步跑回去通知府上的主子了。
陸家是新貴,最是好面子,聽說有人冒名頂替,壞自家姑娘的名聲,很是生氣,國公夫人立即攜幾個兒媳氣沖沖地出來。
脾氣最暴躁的三少奶奶還沒到馬車跟前就罵了起來:“哪個小蹄子,冒充咱國公府的姑娘,壞咱們的名聲!”
薛二夫人指了指馬車後頭:“在裏面呢,咱們家夫人已經略施小懲,人就交給你們了,是打是罰還是交官府,都由你們!”
這話并不能讓三少奶奶解氣,她揮着手絹,罵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這麽大膽!”
說着掀開了馬車後面的簾子。
待看清裏面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時,她駭得往後趔趄一步,差點摔倒。
“怎麽回事,湘雲?”國公夫人詫異地看着臉色大變的兒媳。
三少奶頭皮發麻,深吸了一口氣,指着馬車裏昏過去的陸瑤,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娘,你……你來看看吧!”
這個事,她實在沒法做主。
國公夫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走近一看,見是自己的愛女,整個人也懵了,臉色鐵青,雙手死死掐着帕子,才勉力讓自己不至于失态。
薛二夫人是個咋咋呼呼的性子,不大會看臉色,見這婆媳倆不大高興的樣子,還以為她們是太憤怒了,不敢置信。遂用邀功般的口吻道:“陸夫人,你有所不知,這個村姑也忒大膽了。不知怎麽買通了我們家的奴仆,溜進了咱們府上,跑到我們大公子房裏,被發現了,竟然把髒水潑到陸家的姑娘身上。這全京城誰不知道陸國公府治家最是嚴厲,府上的姑娘都是德才兼備的好姑娘,怎會做出這等寡義廉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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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女被打,本來要發作的陸夫人聽到這番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她勾搭你們府上的公子?”
薛二夫人鄙夷地撇了撇嘴:“可不是,當場被我和大嫂還有下人們抓了個正着。這不要臉的,來勾搭我們家大公子,也不瞅瞅她是什麽身份!”
薛二夫人左一口“不要臉”,右一口“寡義廉恥”,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陸夫人的臉上。
陸夫人是又怒又憤,但又不敢發作,否則今天這事若是鬧大了,陸國公府的名聲,女兒的名聲都毀了。她只能暫時吃下這個啞巴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那就多謝你們家夫人了,人我帶回去處置。”
薛二夫人根本沒聽出她話裏的不悅,還笑着擺手:“陸夫人你真是太客氣了。這種不要臉的小狐貍精,換誰遇到都會像咱這樣做。”
又一針紮到陸夫人的心窩子裏,她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顧着大局,按捺着沒發火,沖心腹丫鬟一點下颚:“将這個冒牌貨給拖進去!”
丫鬟連忙領着幾個下人小心翼翼地将陸瑤從馬車上搬了下來,剛架着走了幾步,忽地一輛有着國公府标志的馬車飛奔而來,甫一停下,荷香就從上面跳下來,一把撲到陸瑤面前,大哭:“姑娘,姑娘……”
陸夫人登時臉色大變,厲聲喝道:“哪來不三不四的東西,給我拖下去。”
荷香看到陸瑤的慘狀,怒火攻心,甩開了兩個來拉她的丫鬟,跪着爬到陸夫人面前,重重磕頭:“夫人,你要替咱們家姑娘做主啊。她被薛家打成了這樣……”
陸夫人惱怒地瞪着荷香,恨不得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的嘴巴給封上。
雖然氣得不行,可陸夫人也明白,事到如今,這事已經壓不下去了。街坊四鄰,路人都親眼看着荷香從陸國公府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處理不好,他們家這臉就丢大了。
如今事情想掩蓋過去是不成了,那只有将責任推到薛家頭上。
陸夫人給三兒媳使了一記眼色:“湘雲,你再瞅瞅,這到底是不是咱們府上的姑娘?”
三少奶奶會意,走過去撥開陸瑤臉上的頭發,猛地一跺腳,嚎啕大哭起來:“哎呀,兒媳眼拙,剛才竟沒看清楚。這……這不是七妹妹嗎?哪個殺千刀的,竟然把咱們七妹妹打成這樣,欺到咱們國公府頭上,娘,你可要替七妹妹做主啊!”
陸夫人痛心地看了一眼陸瑤,轉頭,目光如刀,紮在薛二夫人身上:“好個薛家,欺人太甚,把我好好的瑤瑤打成這樣,還冤枉她。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便是告到聖上面前,我們陸家也是不會罷休的!”
薛二夫人傻眼,剛才還說不是陸家的姑娘呢,咋這一轉眼又成他們家的了?
她急急辯解:“陸夫人,誤會,這,她穿着一身村姑的衣裳,躲躲藏藏的,咱們哪知道是國公府的姑娘啊?”
撲通!
薛煦州撐着病體跪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陸夫人,這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都由夫人,還懇請夫人先招大夫過來,給瑤瑤處理傷口。”
薛煦州離京好幾年,回來面聖之後就挨了打受了凍在家養傷。陸夫人因此并未認出他,眯起眼惱恨地質問道:“你又是何人?”
薛煦州一拱手:“薛家長子薛煦州!”
“是你!”陸夫人可沒忘記剛才薛二夫人“勾搭大公子”這句話,既然這姓薛的小子自動将筏子遞到了她的手上,焉能不好好利用,“這麽說,我們家瑤瑤受傷跟你有關了?你從實招來!”
薛煦州清楚一旦承認,薛府肯定會受累,可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瑤瑤挨了一頓板子,還被人非議。更何況,瑤瑤是擔心他,為了來看他才令他母親誤會的。
“陸夫人,都是晚輩的錯。晚輩在返京途中巧遇七姑娘,對溫婉善良的七姑娘一見傾心,受傷後思之甚篤,遂派人送信給七姑娘。七姑娘礙于救命之恩,不好拒絕,便喬裝來探病,被我母親誤會,方鬧出這場風波!”
薛二夫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薛煦州:“煦州,你在胡說什麽啊?哪有探病鬼鬼祟祟,丫鬟也不帶一個,喬裝打扮躲進浴房的?”
可惜薛煦州今天為了維護心上人,堅決要一條道走到黑:“二嬸,你不要再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确實是你的錯,識人不清,行事不端,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還送信?你倒是把信給我拿出來啊!”許殊緩緩走來,對着薛煦州就是一陣罵。
當場倒戈,為了個女人将髒水往自己家身上潑,可真是好樣的。
陸夫人一瞧許殊就知道要壞事,趕緊先發制人:“薛夫人,我家瑤瑤好心去探望貴府探望薛大将軍,卻被打成這樣,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見棺材不落淚,要交代是吧?許殊冷笑,手一招:“崔管家,将人帶上來!”
崔管家立即将馮媽媽推了出來。
馮媽媽吓得兩腿發軟,跪下哆哆嗦嗦地說:“老奴真不知這姑娘是陸國公府上的姑娘。前幾日,她的那個婢女荷香找上老奴,塞了一錠銀子給老奴,說是想見識見識薛府長什麽樣。老奴原是不敢答應的,可禁不住她苦苦哀求,便心軟答應了。這是她送給老奴的銀子和金釵,都在這裏了。夫人,老奴知錯了,老奴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請夫人開恩!”
許殊沒理她,又朝崔管家點了點下巴。
崔管家又讓仆從帶了兩個着粗衣,衣服上還沾着白灰的夫妻出來:“你們說說,今天都看到了什麽?”
兩人指證:“小人兩口子在冬市街開包子鋪,今天辰時末看到這輛馬車開到了冬市街的小巷子裏停着,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用頭巾包着頭發的姑娘下來,随那婦人進了薛府,車子就一直停在巷子裏。”
許殊看向陸夫人,似笑非笑:“陸夫人還要什麽交代?冬市街上的小商小販不少,陸夫人若有異議,盡可差人喊來問話。既是探病,為何不大大方方遞名帖,登門拜訪,而是偷偷摸摸、喬裝打扮丫鬟也不帶個就上門,還躲在浴房裏。換作夫人,會信這是誰家的千金貴女嗎?”
有理有據,人證物證俱全,陸夫人無力反駁,眼睛一轉,瞟到了旁邊擔憂地盯着陸瑤的薛煦州,頓時找到了突破口。
“薛大将軍,你就任由你母親這麽往瑤瑤身上潑髒水嗎?”
薛煦州果然不愧是戀愛腦,提及心上人,哪還顧得了母親和家族,當即朝許殊跪下磕了個響頭:“娘,都是兒子的錯,此事與七姑娘無關,要打要罵,請責罰我吧。”
吃裏扒外的東西!
許殊看都沒看他一眼,直視着陸夫人:“陸夫人,這裏幾十上百雙眼睛都看着,孰是孰非,大家心裏自有一杆秤。若是陸夫人覺得不公,何不報官,請青天大老爺還七姑娘一個公道!”
她打便打了,陸瑤自己送的把柄,便是說破了天,丢臉的也只會是陸家。
陸夫人被她蠻橫的态度激怒了,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你把我家瑤瑤打成這樣,便算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不然呢?你想打回去嗎?我還沒怪你女兒不知廉恥,大白天的鑽我的兒子的房,勾搭我兒子呢?”許殊冷笑連連。
陸夫人失了裏子,又丢了面子,着實說不過許殊,扭頭怒瞪着薛煦州:“都是你害了我家瑤瑤,今天不出這口惡氣,我心頭恨難消。來人,拿板子來!”
邊說她邊瞧了瞧許殊。當真是板子沒落到自己的骨肉上就不知心疼。
許殊明白,陸夫人是做給她看的,威脅要打薛煦州,以期望她能退讓,給陸家臺階下。
可惜陸夫人不知道的是,她正愁沒借口再揍薛煦州一頓,讓他卧病不起呢,這簡直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既是他親口承認的錯誤,你要打便打!”最好将這戀愛腦打殘了!
陸夫人不相信一個母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兒子挨打不心疼,她覺得許殊是在虛張聲勢,心一橫,指使家裏的下人:“給我用力打!”
啪……
板子重重地落在了薛煦州的背上,剛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淌了一地,疼得薛煦州額頭上青筋暴凸。但身上的痛都不及心裏的痛,此刻,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兩家鬧成這樣,他跟瑤瑤的婚事還能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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