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群廢物,蠢貨!”在家裏接到消息的賈修文氣急敗壞,将屋子裏所有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其中不乏名貴的瓷器和書畫。

心腹瞧得心驚膽戰,怕他還去霍霍好東西,回頭自己背個勸主不力的罪名,又要挨責罰,硬着頭皮說:“公子,這也怪不得下面的人,誰知道齊夫人會突然過來呢!”

本來一切進行得好好的。只要賭坊的人将齊晶晶帶走,恐吓恐吓她,在她最絕望的時候,賈修文再從天而降,跟賭坊周旋,費盡心思,籌措夠了錢,救了她,順理成章地就又将人給帶回府了。

齊姑娘善良單純,又欠下他家公子如此大的人情,這時候他公子再表達愛慕之意,很容易就能俘獲她的芳心。可惜,齊姑娘有個更厲害的老娘,半路殺出來壞了他家公子的好事。一文錢都沒花,就将人給帶走了。

賈修文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扭頭就給了心腹一巴掌:“這麽說,是我的錯了?”

心腹捂住臉,頭搖得像撥浪鼓:“當然不是,公子,你聽小的說,這也不算壞事,至少齊姑娘跟寇正元那個廢物東西分開了,以後就再也沒關系了。齊姑娘到底是嫁過人的,公子你儀表堂堂,咱們賈府也是玉州城裏數得上的富戶,兩家門當戶對,齊姑娘這陣子對公子的感觀也很不錯,咱們府上再去提親,機會比以前大多了。”

賈修文臉色稍霁,捏着下巴說:“那本公子差人去提親?”

這麽着急!心腹差點嗆着嗓子眼,連連咳了好幾聲,在賈修文吃人的目光中,委婉地勸道:“公子,齊姑娘剛經歷了這種事,正是驚懼傷心的時候,這個時候哪有心情考慮改嫁之事。此時去提親,怕是不妥!”

賈修文瞪了他一眼:“那你廢話幹什麽?要本公子等到什麽時候?本公子跟寇正元那東西周旋這麽久,還不成?”

本以為到嘴的肥肉,結果竟又遙遙無期。

心腹趕緊說:“小的知道,公子為了齊姑娘真是費盡了心思,他日齊姑娘若知道了公子的苦心,一定會很感動。只是,齊姑娘今日受到了如此的委屈,肯定不會考慮改嫁之事。公子不若備些禮物,上門探望,安慰齊姑娘。齊姑娘正是傷心的時候,公子去得正是時候!”

賈修文明白了,這是讓他趁虛而入。他指了指心腹的鼻梁:“不錯嘛,你小子腦子夠機靈的,這事要成了,公子我重重有賞。”

心腹連忙谄媚地笑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

齊晶晶今日受到的驚吓不輕。

回府後,等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後,許殊便讓人去請了大夫。

Advertisement

等齊晶晶換好衣服出來,大夫已經到了。

許殊先讓大夫給她把了脈。

大夫把脈後,又仔細問過了齊晶晶最近的身體狀況後說:“恭喜夫人,姑娘應該是有喜了。不過姑娘最近多勞累,懷孕後要多休息……”

許殊認真地聽了醫囑,又安排小蘭将大夫送了出去,然後對齊晶晶說:“剛才大夫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齊晶晶點頭,手按住腹部有些糾結:“娘,我……我想将這個孩子生下來。”

許殊挑眉:“不然呢?難道你還不想生?”

齊晶晶語結,詫異地看着許殊。她以為許殊會因為這是寇正元的骨肉而不喜這個孩子,甚至不接受這個孩子,但萬萬沒料到許殊是這個反應。別說許殊了,想到孩子的父親是那等賣妻的小人,齊晶晶都有種反胃的沖動。

許殊看着她變幻的臉色,便大致明白了她在想什麽,不由好笑:“我們當初招贅就是想生屬于齊家的孩子,以後繼承家業。寇正元雖然心術不正,但長相俊俏,還有學問,而且在玉州無親無故,也不擔心将來有人跟你搶孩子,多好的借種對象。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難不成還不要?莫非,你以後還能找到這麽好的借種對象?”

齊晶晶瞠目結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所顧慮的事到了她娘口中,反倒成了一樁幸事。這讓她沉重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娘所言有理,是我想岔了,我會好好生下這個孩子。”

不光要生,還要養。不過許殊覺得,齊晶晶都欠教育,還是個傻白甜,先給她上一課吧。

“不錯,以後你就是母親了。為母則強,咱們家沒有人頂立門戶,娘只會一天比一天老,孩子還小,這個家得靠你,你也該學着理事了。”說到這裏,許殊頓了頓,“先從整頓管家一個家開始吧。”

齊晶晶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一下子沉了許多,但她知道,她娘說的沒錯,她如今是家裏最年輕力壯的人,便用力點了點頭說:“我聽娘的安排!”

許殊看了她一眼:“第一步就先從整頓你房裏人開始吧!”

齊晶晶仰頭,不解地看着她:“娘,我,女兒房裏之人,都是世代在我們齊府,忠心耿耿的人啊!”

她身為齊家千金,身邊安排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家生子。

許殊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是嗎?寇正元之禍,雖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心術不正,可你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身為齊家主母,對女婿肆意辱罵,跟街上的潑婦沒什麽兩樣,明明是施恩,最後反倒結了仇。而你,丈夫是你自己挑的,寇正元進門後,不事生産,整日只知道念書花錢,你父親去世後,仍是如此,半點擔當和責任都沒有。你不思規勸,反倒無條件地支持他,我不肯給更多的錢,你便将自己的銀子給他,又還繡花掙錢給他用,如此施恩于他就算了。可你這恩也沒施好,一面對寇正元掏心掏肺,一面又縱容丫鬟對寇正元羞辱責罵,導致他最後對我們家滿腹怨氣,半分都沒記住你的好,你說你圖什麽?”

一席話,說得齊晶晶面紅耳赤,讷讷地說:“娘,我錯了!”

“錯了就去改正。無規矩不成方圓,下人辱罵主子,這樣的惡行絕不能縱容!”許殊嚴肅地說。

她當初之所以沒處理府中這些惡奴,就是準備留給齊晶晶練手的。即便寇正元是個沒有地位的贅婿,但也輪不到一個丫鬟去罵。這種人混在齊晶晶身邊,要麽是将其帶歪,要麽将來就是惡奴欺主,絕不能縱容。

齊晶晶從小被嬌寵,心地過于善良,人也太軟和了,這絕不是什麽好事,要想讓她立起來,便得先讓她從小事開始做起。

聽到許殊話,秀雨吓得撲通一聲跪下,連忙求饒:“夫人,姑娘,奴婢錯了,奴婢只是為姑娘不平,你們就原諒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許殊不為所動:“你替你家姑娘不平,你可以勸解你家姑娘,甚至可以找我禀告此事,萬萬沒有辱罵主子的道理。”

說罷,許殊沒理會秀雨,站了起來對齊晶晶說:“此事就交給你了!”

然後便走了。

留下齊晶晶看着跪在她面前,不停磕頭的秀雨,很是為難。

秀雨六歲時就來到她的身邊,兩人情同姐妹一般長大,十幾年的情分,豈是說抛棄就抛棄的。

秀雨顯然也很清楚這點,她跪在地上,哭得一把淚一把鼻涕的,手緊緊抱住齊晶晶的腿:“姑娘,姑娘,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向夫人說說情,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齊晶晶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擡頭,祈求地看着齊管家:“齊叔……”

齊管家拱手說:“姑娘,夫人所言甚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夫人對姑娘寄予厚望,希望姑娘別讓夫人失望。”

齊晶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求她娘放過秀雨是不可能了,必須得懲罰秀雨。她閉上了眼睛,抿了抿唇說:“來人,将秀雨帶下去,交給人牙子!”

“姑娘,姑娘,你不能這麽對奴婢啊,奴婢跟了你十幾年,姑娘……”秀雨不肯走,哭哭啼啼,抱着齊晶晶的腿求饒。

還是齊管家呵斥道:“來人,将秀雨帶下去!”

這才消弭了府中這一場鬧劇。

“姑娘好生休息,小的告退了。”齊管家行了禮後便去找許殊彙報此事了。

許殊聽完後,點點頭:“尚不算無可救藥,只是手段太單一了,考慮不夠周全,要撐起一個家心軟可不是什麽好事。”

齊管家替齊晶晶美言了兩句:“姑娘心善,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又是陪了自己十幾年的丫頭,下不了狠心也是正常的。”

許殊沒再追究,她本來也沒寄希望于齊晶晶這麽軟乎的一個姑娘,瞬間就立起來。

“将秀雨的家人一并發賣了,跟人牙子講清楚,将他們全家賣到一處,銀錢少些也無妨。”許殊防的是秀雨的家人生怨,那留在府中就是一個禍害,要處理,便一并處理了,全家都賣到外地,絕了後患。

齊管家點頭:“是,夫人心善。”

許殊可不覺得,秀雨他們以後能遇到什麽樣的主家就不好說了,端看他們的運氣。她撐着額頭說:“其他涉及此事的人,比較嚴重的,打發到莊子上,只嘴碎說過閑話的,罰一個月的月錢。最後将結果總結一份,送到姑娘那裏。”

其他人也不能不處理。不過相信有秀雨一家的例子在前,以後這些下人肯定是不敢指着主子的鼻子罵了。

齊管家連忙出去辦這事了。

齊府當天便處置了十幾個仆人,弄得全府上下的仆人再也不敢因為府中沒了男主人就懈怠輕慢,整個府裏的氣氛都緊張了許多。

賈修文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到的齊府。

齊管家接到門房的消息後,頭都大了,連忙報到許殊這兒:“夫人,那賈修文帶着東西上門,說是聽說姑娘受了驚,來探望姑娘的,你看這?”

許殊放下手裏的書,輕輕笑了笑:“姑娘那裏知道了嗎?”

齊管家搖頭:“一接到消息,小的就立即來禀告夫人。姑娘今日受了驚,而且賈公子是個外男,名聲又不大好,讓他見姑娘,怕是不妥,不若小的尋個理由打發了他?”

“齊管家,你可真是有夠操心的。”許殊好笑,“不用,讓人去通知姑娘,見不見由姑娘決定。”

齊管家震驚地看着許殊:“夫人,這,賈公子分明不懷好意。”

今天賭坊的人願意用幾千兩銀子換一個齊晶晶,他們都很清楚,這後面鐵定是賈修文在搞鬼。這樣一個心懷叵測的小人,接近齊晶晶必然另有目的。

許殊淡然地說:“我知道。姑娘以後要撐起家業,少不得要接觸外男,瞧不起女人的,不安好心的,比比皆是,就當是給她練手吧,派人盯着就是,姑娘若能識清賈修文的真面目,那是最好,不能也給她長個經驗教訓。齊管家,你可不要提醒她,這是她難得的鍛煉機會!”

齊管家愣住了,轉念又一想,夫人說得也挺有道理的:“是,那小的這就讓人通知姑娘。”

——

齊晶晶聽到下人的彙報,挺吃驚的:“賈公子,賈修文?”

“對,賈公子在大門口等着,說是來探望姑娘,不知姑娘要不要見?”下人如實說道。

齊晶晶的第一個反應:“我,我娘怎麽說?”

“夫人說,由姑娘決定。”下人低頭回道。

齊晶晶很是猶豫。雖然她最近對賈修文的感觀好了一些,但以前的印象太深刻,而且賈修文風評确實不好,她不大想見。可她在賈府白吃白喝了一個多月,承了賈修文的人情也是事實。

猶豫再三,她還是不好意思拂了賈修文的面子,便說:“請他到花廳吧!”

不一會兒賈修文就提着東西過來了。

“齊姑娘,你的遭遇我都聽說了,真是萬萬沒想到寇兄竟是這等人,你受委屈了!”賈修文進門就痛心疾首地說。

齊晶晶有些不自在,腼腆地笑了笑:“謝謝賈公子。”

賈修文連忙擺手,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若非我不察,讓那寇正元帶走了你,齊姑娘也不會遇到後面的事。幸虧齊夫人來得及時,沒讓姑娘受到傷害,不然賈某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他顯然是認真研究過齊晶晶的性子,知道怎麽才能讓她放下戒心。

這不,見他如此自責,将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齊晶晶很是過意不去,連忙說道:“賈公子哪裏的話,這關你何事,都是寇……他的緣故。賈公子不必自責,此事與你無關,我還要謝謝你收留我的那段時日!”

賈修文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好意思:“齊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前陣子招待不周,還請海涵,寇正元那厮的東西,我都讓人丢了出去,我們賈家也絕不會再收留如此無情無義之人。沒了他,咱們也還是朋友,齊姑娘若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一聲,只要賈某能辦到,絕無二話!”

端是豪氣雲天。

這樣的行為很容易讓人有好感,更何況本身就欠了他人情的齊晶晶。

“謝謝賈公子的好意,你已經幫過我很多了。”

兩人你來我往,相談倒也挺融洽。

許殊知道後,不住搖頭,這賈修文也是個人才,可惜長得太醜了點,葷素不忌了點,不然也很像男主命。

反正是在齊府,賈修文也不能對齊晶晶做什麽,頂多是換着法子勾引齊晶晶罷了。但他有兩個先天缺陷,一是長得不好看,二是名聲不好,花天酒地,睡過的女人不知凡幾。

齊晶晶不會那麽輕易上當,許殊便由着他們去了。

果然,聊了一會兒,那兩人也沒什麽好聊的,因為賈修文來的借口就是探望齊晶晶,探望完就得走,不可能一直呆着,他想長時間留在齊府,齊晶晶也不會答應。

只帶了一刻多鐘的時間,齊晶晶就借口身體不适,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賈修文來齊府除了見齊晶晶一面,什麽事都沒辦成,心裏自然有些窩火,更讓他惱火的是,回到家還看到寇正元這個狗東西渾身是血地趴在賈府門口。

“賈弟,賈弟,救救我,如今只有你能救為兄了……”寇正元按住右胳膊,凄慘可憐地說道。

門房連忙彙報:“公子,這寇公子來了一會兒了,他是公子的客人,小的們不知道該怎麽處……”

“趕走,什麽阿貓阿狗都跑到賈府來了!”賈修文火大地打斷了他的話,看都沒看寇正元一眼,如今目的已經達成,寇正元沒了利用價值,他可沒心情跟寇正元繼續周旋。

寇正元之所以來賈府也是走投無路,他心裏已經知道賈修文的真面目,可受了傷,沒有錢,沒法治病養傷,連晚上住的地方都沒有,他只能來找賈修文。不料賈修文連樣子都不裝了。

可寇正元還是不敢跟賈修文撕破臉,甚至不敢讓賈修文知道自己已經洞察了一切。他裝作不敢置信的樣子:“賈弟,賈弟,咱們是好兄弟啊,你怎麽可以這麽對為兄……”

賈修文蹲下身,輕蔑地看着他:“看看你這樣子,跟路邊要飯的野狗有什麽兩樣,跟老子稱兄道弟,你配嗎?”

寇正元瞳孔大睜,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賈弟,你,你怎麽這麽說……”

“啧啧,真夠蠢的!”賈修文站起來,露出獰猙的真面孔,擡起腳,用力踩在賈修文完好的左手上,“蠢貨!”

說完,丢下這句話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心情大好地進了府中,完全不顧狼狽不堪的寇正元。

寇正元緊抿着唇,左手用力地摳進了地面,心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賈修文,都是他害得自己如此!

這一刻,他對賈修文的恨意遠遠超過了許殊。

——

許殊晚間也得到了消息:“寇正元斷了一只手,賈家不收留他,他到哪兒去了?”

齊管家說:“跟着他的人看他去了破廟,跟一群乞丐擠在了一起。”

“啧啧,這賭坊要債的怎麽就沒弄死他呢!”許殊有些遺憾,打虎不死,必留後患,賈修文這次失算了,竟然沒弄死寇正元,以後有他後悔的。

齊管家覺得許殊有些太過高看寇正元了:“他的手已經廢了,以後就是個廢人了,不足為懼。”

斷手是不可能參加科舉,也就斷了他的仕途。沒錢沒家底,還不能指望科舉翻身,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幹什麽?

許殊笑了笑,那可未必,男主就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沒死透之前,都不可掉以輕心。好在有個賈修文在前面拉仇恨,暫時還不需要太過擔憂,但他的行蹤一定要掌握。

“還是派人盯着他,将他每日的行程,接觸過什麽人都告訴我!”

齊管家連忙颔首應是。

——

許殊有意培養齊晶晶,便給齊晶晶安排了一項工作,幫忙選拔女夫子。

女夫子都是上齊家來應聘的女子,這個時代,能夠出來找工作,自力更生的女子,很多身上都有着一段心酸的往事。而且這些人也算是這個時代獨立特性,堅強的女子了,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齊晶晶學習。

齊晶晶聽說了這個安排,既心動,又有些忐忑:“娘,我,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有什麽标準嗎?還是按照男夫子的選拔标準嗎?”

許殊搖頭:“若如此,當時便直接一并選拔了就是,又何必讓她們單獨到齊府來應聘。”

“那娘是有其他安排嗎?”齊晶晶不解地問道。

許殊說:“姑娘家不能參加科舉,讀書是為了明智,開拓眼界。這就不拘泥于書本上的內容,所以如果女夫子們有其他的特長,也可以錄用,開展相應的課程,培養姑娘們的其他興趣愛好和特長,不一定要完全拘泥于文化知識。所以這個需要你花費心思與精力去跟他們相談,然後了解她們的品行,特長,再做決定。”

齊晶晶感覺有些複雜,可又覺得有些興奮,能夠親自參與這樣一樁造福全城百姓的好事,她心裏升起一種自豪感,同時又怕自己做不好,辜負了許殊的期望。

“娘,我能行嗎?”

許殊淡然地說:“只是跟她們聊聊天,了解她們而已,為什麽不行?你若怕出了差池,可以将準備錄用的人資料準備好,錄用理由寫好,給我過目,讓我替你把關。”

有了許殊的保證,齊晶晶膽子大多了:“娘,那我試試!”

其實這事不必這麽麻煩的,女夫子來應聘之後,根據她們的資料調查一下人品和成績有無造假,就可以錄用了。齊管家知道許殊這是為了鍛煉齊晶晶,不由感嘆道:“希望姑娘能夠體會夫人的用心!”

許殊倒沒想那麽多,她問了另外一件事:“碼頭那邊最近有什麽消息傳來嗎?”

齊管家将彙總的消息遞給了她。

許殊看了看,沒甚特別的。史三娘那邊的情況依舊,她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倒是劉漢民有些本事,他混到了齊家船隊,成為了一名預備船員。

許殊眯起眼:“我們家船隊不是還沒回來嗎?他怎麽混到齊家船隊了?”

齊管家解釋道:“是還沒回來,應該過幾日便到了。他之所以能混上去,是前陣子救了船隊一個小管事的兒子。那小子在馬路上玩耍,差點被一輛飛奔過來的馬車撞到,被恰巧路過的劉漢民救了。小管事見他身體好,反應快,在碼頭又沒正經的營生,便将其招進了船隊。”

“這樣啊,他倒是運氣好。”許殊笑道,又問了一句,“船隊應該快回來了吧?”

齊管家說:“對,這次船隊去得遠,裝的貨多,應該就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許殊點頭:“成,劉漢民算是打進了內部,以後有什麽消息都重視一些。”

齊管家連忙點頭。

時間一晃就進入了十二月,天氣越發的寒冷了,還接連下了兩場雪,天氣越發的寒冷,沒什麽事,大家都不願意出門了。

許殊這段時間也沒怎麽出門,留在家裏教導齊晶晶。

齊晶晶已經将女夫子們的資料都備齊了,給許殊一一過目。

許殊邊看邊問:“你覺得她們怎麽樣?”

齊晶晶說:“夫子們都挺好。像這位陳四娘,雖然識字不多,但她特別會織布,別人一日只能織一匹布,她能織兩匹布,而且質量一點不輸市面上的布,在織布一途上很是厲害。”

許殊聽了很感興趣:“她應該手腳麻利,動作很快,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其他技巧吧?你可問清楚了?”

齊晶晶說:“陳四娘說她将織布機上的一塊木頭挪了一些位置,又稍微改動了一下,所以織的速度比較快。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後來她的右手食指受了傷,速度遠不如前,東家不願要她,她又死了丈夫,無兒無女,聽說咱們府上在招夫子,便抱着試試的想法過來的。娘,她挺可憐的,咱們就錄用了她吧,反正是啓蒙,識字便行!”

許殊笑了:“錄用,當然要用!不過做學堂的女夫子就不必了,你明日派人将其請過來,說說她改造織布機的事,若能提高織布的速度,并不影響布的質量,別說錄用,咱們齊家給她養老都成!”

齊晶晶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娘,這,這很厲害嗎?”

許殊說:“如何不厲害?咱們家也是有布料鋪子的,若能提高一倍的速度,産量便能翻倍,如此大功,一輩子好吃好喝供着她都是應該的。”

這就是人才啊,手工業中的人才。如果這種織布機能大面積使用,并進一步改進,那就能開織布作坊,大肆招女工了。這不就資本主義的雛形?

玉州臨近運河,廉價的水運極為方便,也不怕生産出的布料賣不出去。

從許殊激動的神色中,齊晶晶也很興奮:“那我明日就請她過來。”

許殊有意鍛煉她:“行,這個事就交給你了。以後有手工業方面特別擅長,腦子很靈活的,無論男女,你都留意着,興許能有大用。”

齊晶晶暗暗記在心中。

一切都有序地進行着,轉眼間就到了臘八節。

每年臘八這天,城裏的富戶和寺廟都有施粥行善的習俗。

齊家也不能免俗,往年都搞了,今年也不例外。齊管家前一晚就讓人熬粥,等天一亮,便将熱騰騰的粥擺在了街上,不少窮苦人家拿着碗來盛粥。

許殊也露了一面。

往日玉州城熱熱鬧鬧,一片繁華,但今日卻頗多衣衫褴褛的窮苦百姓端着碗來盛粥,隊伍中不乏有乞丐。

許殊覺得也該讓齊晶晶見識見識民間疾苦,便讓人請她過來,幫忙施粥。

齊晶晶穿着厚厚的襖子過來,一一給排隊的人盛粥。剛開始,她打得不是很滿,怕熱騰騰的粥灑了燙到小孩子,誰料旁邊隊伍見她打得不滿,皆默默地去另外一邊排隊了,只有個別凍得瑟瑟發抖又餓急了的,才在她這邊排隊。

齊晶晶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做得不妥,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求助地看向許殊。

許殊沒說話,齊管家過去低聲說:“姑娘,多打一點吧,這粥放了一會兒,不燙的。”

算是給她解了圍。

齊晶晶連忙學着旁邊的人打滿了,這下來她這邊的人多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面前又來一人,齊晶晶看着米黃色瓷碗上熟悉的缺口皺起了眉頭:“這碗我見過!”

捧着碗的小孩睜着兩只大眼睛說:“我姐姐剛才來過,我們家只有兩個碗!”

所以來要粥喝都只能排隊。

齊晶晶何時見過這麽窮的人,怔了下,連忙給他打了滿滿一碗。

許殊也注意到了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都是家裏輪流來打粥,有的是同一個碗,有的是穿同樣的棉襖,人卻不同。

玉州城已經算富庶的了,卻還有這等窮人,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快到中午的時候,粥已經施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人來了,正準備收攤子,忽地,齊晶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搓着手從旁邊走過,連忙叫住了對方:“陸公子……”

陸明澤身上只穿了一件打滿補丁的舊襖子,凍得嘴唇發青,一路低着頭,也沒留意路邊的風景。聽到有人喊他,下意識地擡頭望了過來,見是齊晶晶,連忙上前見禮:“原來是嫂子,你跟寇兄回家了?早該這樣的。”

看樣子,他還不知道寇正元幹的好事。

齊晶晶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也不好向陸明澤解釋,笑了笑,讓丫鬟拿了個碗過來:“陸公子,我們家在施粥,還剩一些,都是熱的,你喝一碗,去去寒吧!”

她也是看陸明澤挺可憐才叫住他的。陸明澤幫過她不少,一碗粥而已,就怕他嫌棄,不過依照前兩回的接觸來看,陸明澤跟寇正元不一樣,應該不會嫌棄這是施的粥。

陸明澤愣了一下,半點都沒扭捏,将扁擔放到一邊,拱手笑道:“如此便多謝嫂子了!”

齊晶晶趕緊打了一碗粥,讓丫鬟遞給了他,又将目光落到旁邊的扁擔上,問道:“這麽冷的天,陸公子今日還是進城賣柴?”

陸明澤咽下了嘴裏的粥說道:“是的,天氣寒冷了,今年市面上的炭不夠,價格長了不少,連帶木柴的價格也跟着長了,正好旬休,左右無事,我便挑了兩擔柴進城賣。”

“炭不夠?此話怎講?”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許殊忽地插了一嘴。

陸明澤側頭看向許殊,見她的穿着打扮比較富貴,眉宇間又跟齊晶晶有三分相似,猜到了她的身份,連忙拱手道:“小生見過齊夫人。回夫人的話,據說今年的炭火供應比較緊張,很多都被大戶提前采購走了,普通人大多買不到,也買不起,只能改用柴火取暖做飯了。”

“還有這種事?”許殊狐疑,側頭問齊管家,“咱們家的炭漲價了嗎?”

齊管家搖頭:“沒聽說啊,小就這就找張大東問問。”

張大東是府裏的一個小管事,主要負責府裏的采買,油水很足的一個差事,自然用的也是比較得力的人手。

一會兒,張大東就來了,聽許殊和齊管家問起炭的事,他連忙說道:“夫人,咱們家的炭跟往年一個價,一文兩斤,府中備得很充足,其他來往比較多的幾家也沒聽說缺炭。”

那這就奇了怪了,莫非只漲窮苦百姓的價?

陸明澤對上許殊和齊管家投來的視線,苦笑着說:“小生聽旁人說要一文錢一斤,小生也沒買過,興許是小生搞錯了吧!”

許殊和齊管家卻不這麽覺得。陸明澤經常賣柴的,接觸的人也多,這麽簡單的消息,不可能一個人說搞錯了,其他人也都說搞錯了,而且木柴漲價總是事實。

不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查查便清楚了。

打發走了陸明澤後,許殊回府便讓齊管家安排人去查一查城裏如今的炭價是多少。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