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賭局

那一天，喬溪并沒有說出一個答案，她只是站定後回身，對着沈一露出了一個笑容。

沈一并沒有揣測出來那個笑究竟是不是默認，只是那一天之後，她們兩個人在教室裏依舊是羞于開口說話，偶爾在學校的路上碰到了，也就止步于笑一笑後打個招呼的淺淡。

女孩子們的友情似乎就像是極盡透明的水晶球，一旦出現裂痕就難于修補，不管再怎樣努力那道裂痕依然會存在，刺眼又無法避免的存在着。

十一月份的天氣逐漸轉涼，這座城市被突如其來的冷風席卷，夾雜着終日綿綿的雨，空氣裏一直都是陰冷潮濕的味道。

韓羌月早早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圓滾滾的棉球，厚重的大襖還有加絨加厚的打底褲，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起來就暖和。再看看莫子穆，兩個人倒像是沒有活在同一個季節，與她這樣的樸實不同，他只是穿了一個稍厚些的圓領藍白條紋毛衣，依舊是簡潔幹淨的味道。

韓羌月發現，他似乎格外的喜歡藍色。

有很多時候，她覺得愛屋及烏這個詞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現在的她因為莫子穆開始喜歡夏夜的薔薇，中秋的月亮，還有清藍的天空和遼闊的海。

但是莫子穆當然不會知道她心裏的想法。而且今天很奇怪的，等她在公交站見到他以後，他似乎并沒有要帶她去畫室的想法。莫子穆笑笑朝她解釋着:“今天我們不畫畫了，顧業非要說我喪盡天良，壓榨悲催的高中生少女周末時光。”

韓羌月在心底裏對于顧業這種義正言辭的正義行徑偷偷笑了笑，其實她是并不在意的，只要能和莫子穆在一起，她才不在乎有沒有周末呢。

就算是被壓榨，那也是她心甘情願的。

她想當然的以為今天應該只有他們兩個人，莫子穆或許會帶着她到哪裏去玩一玩。韓羌月笑嘻嘻地問了句：“那我們今天做什麽？”

只可惜莫子穆說出的話不太是她想聽到的，他說:“顧業今天知道你來，硬說着要喊我們去打臺球。”

這一下韓羌月原本還在笑着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癟着嘴：“我不會。”

“兩個都有。”

韓羌月十分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她不會打臺球是真的，不想見到顧業也是真的。畢竟她上一次見到顧業的記憶實在算不上怎麽美好，讓她沒來由的覺得這個顧業，嗯，很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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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就在她剛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背後就傳來某一聲不懷好意的咳嗽，不用轉頭她也能知道這背後站着的人是誰。

請問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比說人壞話被抓了正着更令人尴尬的事情嗎？

顧業抱着手臂，一臉嚴肅認真：“韓羌月同學，請問我欠過你錢嗎？”

韓羌月搖了搖頭。

“那你對我這樣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厭惡态度是從哪裏來的？”

韓羌月頓了頓，很言簡意赅的告訴了他兩個字，“直覺。”

顧業一下子被噎的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真是被韓羌月氣的能吐出血來，這下直接氣呼呼的擋在了她的面前，咬着牙說道：“那好，你可能不太了解我這個人。我呢，就是有一種迎難而上的韌勁，你越是讨厭我，我就越是不服氣。今天你哪都別想去，跟着我們是跟定了。”

他人高馬大的，一米八幾的大個頭，整個人往韓羌月面前一站後，活脫脫變成了一堵牆。她只能失語地轉頭看向莫子穆，有些悲傷的問他：“你怎麽會有這麽不講道理的朋友呢？”

“因為我善良。”

“你倆是合起夥來欺負我沒幫手是吧？”

顧業被他們兩個一人一句氣的跳腳，就像一只充滿了氫氣的氣球，好像随時不注意就要爆炸開來一樣。莫子穆走近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腕表，指給他看時間，“你還要不要去打臺球？”

“去！”顧業終于找到了發洩點，換上了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單挑，輸了的人請吃飯！”

剛一說完，他也不管莫子穆是不是應戰，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莫子穆有些無奈的笑笑，側眼看見依然有些悶悶不樂的韓羌月，說道：“走吧，有人請免費的午餐，不能不吃。”

韓羌月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莫子穆的這句話說的自信，露出一個壞笑的表情。她雖然并不清楚莫子穆的臺球技藝如何，但光是看着他的樣子，她就有些沒來由的開始同情起顧業來。

這裏是雨宗市的大學城，附近會有不少的高校，而當它們集聚在一起後的特點就是，這裏會很有默契的形成一些為學生服務的娛樂和餐飲設施，棋牌室、臺球廳、ktv、電玩城，在這兒可以說是比比皆是。他們要去的那一家臺球廳就離Z大不遠，只走過一個紅綠燈路口就是了。

現在雖然還是上午時間，可臺球廳裏面已經開了兩桌球，稀稀拉拉的有幾個在玩的人了。室內的暖氣開的很足，音箱裏緩緩流淌出一些耳熟能詳的流行金曲。韓羌月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相比他們兩個人的輕車熟路，她略顯得有些局促。

莫子穆和顧業兩個人在前臺做了時間的登記，就走向靠牆邊的簍筐裏挑選球杆。韓羌月對這些東西實在是不懂，就準備在一旁看着。莫子穆不想她太無趣，也挑了一根球杆給她，招呼着：“試試吧。”

韓羌月猶豫着接過，“我……不會……”

“沒事，我可以教你。”莫子穆笑了笑，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就和他說要教她畫畫時一模一樣。

他慢慢走向桌邊，示意她看着。

“你跟着我做的，把手先放上來。”

韓羌月看着他，只見他右手手腕貼緊在臺球桌面上，四指攤開放平穩後，大拇指輕輕翹起貼上了食指，然後很順利穩定的又把球杆架上來，手臂發力，白色的母球碰撞開擺放成三角形的球，傳來一聲很清脆的撞擊聲音。

“你試試。”說完這一句後他好像還有些不放心，指着彈走開的白色母球，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提醒着，“看清楚了，是用白色球擊花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