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盲目攀比要不得

韓羌月接下來的日子就過得較為平淡了，每天無非就是上課測驗講卷子，回到宿舍後一覺睡到天亮，然後再輪回。莫子穆也因為家裏的事情一連幾周不能教她畫畫，但是卻在走之前給她留下了兩套素描的作業，說好下一次上課時帶給他去看。

韓羌月周日突然就閑了下來，再加上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老韓，她決定去一趟醫院看看他。

因為想着學校離老韓的醫院并不是太遠，于是韓羌月也沒有定鬧鐘，一覺睡到自然醒後才慢悠悠出了學校門往醫院去。她到的時候幾乎差不多是踩着飯點過來的，前一天的晚上他們通過電話，所以老韓特地在辦公室等着她，中午兩個人就在職工食堂随便吃了一點簡餐。

在醫院解決午飯的好處的是方便快捷，老韓經常要加夜班，快點吃完午飯可以讓他抓緊時間午休一會兒。只是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食堂不大，基本走哪哪就能碰到熟人，老韓幾乎沿路都在與人打招呼，有的是他科室的，韓羌月基本認識，有一些她就不太熟了。

她一向不太适應與長輩處在一起，很多這種需要寒暄的時候她就只恨不得自己是塊透明的才好，不被人看到。但這明顯不可能，就比如現在，她也只能一邊餓着肚子一邊無趣的站在旁邊，必要時還得添個笑臉。

“喲，老韓，閨女來看你啦？”

“對，她這兩天休息，就過來看看我。”

聽完，那人一臉羨慕表情的繼續感嘆：“啊呀還是姑娘好啊，我們家那個臭小子到周末就知道悶頭打游戲，對我是一點兒都不帶搭理的！”

“你們那個才十歲，男孩子正是皮的年紀，大了就好了……”

老韓通常會在這時笑的十分自豪，打個哈哈算過去，等到人走了以後他又轉過來猛拍一下韓羌月的後腦勺，“你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給我長長臉……”

韓羌月摸着自己的後腦勺一頭霧水，“敢情剛才笑着誇我的那個不是我親爹？”

“又瞎說！”老韓瞪了她一眼，帶着她往自助領餐的窗口走，一邊又開始苦口婆心：“我不也是想你好嗎？我們科室那個孫阿姨，你見過的，人家女兒跟你一般大，年年學校拿第一，各種比賽的獎杯啊證書啊拿了一大堆……有一回她請我們上她家裏吃飯，人家女兒那獎狀真是挂了滿一牆，你再看看你，除了小學給我拿回來個跳繩比賽的就沒了！”

“老爹，盲目攀比要不得。”

韓羌月撇撇嘴，扔給他一句話，往自己的盤子裏夾了個雞腿。

她幾乎從小就是這樣。她的成績在班裏就是個中等水平，也不屬于能被老師一眼記住的行列，所以一般像每學期的評優之類從來都排不上號。開家長會的時候，老韓就一直很羨慕人家能把獎狀拿一摞的，也期盼着什麽時候她也能帶回幾張來。為此，他還特意刷白了家裏的一面牆。

只是韓羌月至今也沒能完成他爸想要将白牆用獎狀和證書糊滿的宏偉目标，上頭唯一的一張獎狀還是她四年級參加學校的跳繩比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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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老韓也就認清了這個事實，但他又不甘心白牆孤零零的空那兒，索性就開始往上頭貼照片，滿牆的獎狀不能留下，父女兩個的合影還有一些日常回憶倒是留下不少。

“你要是能争點氣，攀比的人就不是我了。”

等到兩個人都夾完菜以後才開始找着位子坐下來，老韓依舊跟着她喋喋不休：“遠的我們不說，唐生！說唐生總行吧？人家多懂事啊，中秋節還知道來看看我，你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懂事我都能滿足了。”

韓羌月沒有說話，專注的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米飯，狠狠嚼了兩下。

說到這裏，老韓突然像想起來什麽一樣，了悟般的“哦”了一聲，“對了，前幾天我在醫院碰見阿生跟他媽媽了，我們聊了幾句，說是他媽媽這兩年心理精神狀況不太好，最近一直在這邊做咨詢理療。你一會兒吃完飯找個空過去看看吧，怎麽說都是熟人。”

“蘇阿姨？”韓羌月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句，像是無法相信的一樣。

她曾經是見過唐生的母親蘇月的。

那個時候唐生基本年年寒假都會到南町來過，快過年的時候他的父母也會到這邊來陪着老爺子和老太太。因為她們的名字裏都有同一個字，所以一直都對她頗有好感。在她的印象裏，蘇月就像是婉轉江南的水，溫柔的幾乎沒有脾氣。她也常常會笑，倒也真是應了她的名字，眉眼彎彎的如同天上清亮的月牙。

她實在是無法想到，一向和藹可親的蘇月阿姨，怎麽會到了要做心裏理療的地步。

老韓喝了一口碗裏的紫菜湯，點點頭，“其實說起來，早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見過她，只是我們見面的那個時候不太合适，大家也就沒能多說上話。”

老韓是地地道道的南町人，從他爺爺那一輩起就在南町定居了。韓羌月的好奇心一下被帶動起來，兩眼放着光，問：“怎麽不合适啊？難不成你年輕時候犯過錯誤，背着我媽……”

她話還沒說完，老韓的筷子立馬就反過來，毫不客氣的敲上了她的腦袋頂。

韓羌月的表情一秒變成委屈，“老爹，你這樣總打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我不打你也長不高了。”老韓看着自家閨女将将一米六的個頭，心裏唏噓。要說小時候牛奶什麽的也沒給她少喝，怎麽就不能再多個五厘米呢？他白了她一眼，“蘇月阿姨有個妹妹，你媽和她是同學，就我和你說她們合租在娅娅家老房子的那個……”

像是怕她記不起來，老韓特地又把這個設定說的很詳細。

韓羌月歪着腦袋想了一會，似乎對這個人有點印象。

老韓感嘆了一陣，繼續說：“她妹妹後來出了車禍，我就是和你媽媽在參加她妹妹的葬禮上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