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如果我變了

秦娅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睛裏都像是布滿了閃着光的東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的這一天來的有多麽的不容易。

韓羌月由衷的替她感到開心,說:“恭喜你。”

秦娅也只顧着笑。這個消息是金寧告訴她的,金寧就是她曾給她做過替身的那個主演,而這一切,也都是因為有她。

那一天的秦娅才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金寧陪了她一會兒,然後就感激的告訴她願意讓她做自己旗下工作室的藝人,還可以讓阮慕遠做她的經紀人。

因為,她一直覺得,秦娅是為了救她才會變成這樣的。

那一天她選擇了緘默,她沒有說她是為了救她自己。

他們誰也不知道,那個片場的燈其實就是被她踢倒的。而目的,其實是希望那個燈能砸中正在等着錄采訪的金寧。

金寧是眼下娛樂圈裏最炙手可熱的當紅小花旦,年紀輕輕就已經開了自己的工作室當老板,資源更是拿到手軟。更重要的是,她和阮慕遠郎才女貌,是朋友,是知己,這樣的親密無間,是秦娅羨慕不來的。

她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名叫嫉妒的種子,在短時間內迅速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瘋狂地滋生出各種細枝藤蔓,将她緊緊包裹。

在她被這種情緒壓抑的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付諸了行動。只是在她将東西踢倒的一瞬間,她忽然有些後悔了,所以才拼了命的沖上去,把金寧死死護在自己的身下。

所以即便是金寧承諾由她來擔負醫藥費和換膚手術的費用,秦娅也仍舊是選擇了拒絕。她後來洗澡的時候對着浴室的鏡子,看着自己滿背的傷疤,心中情緒都十分複雜。它們無一不在提醒她,秦娅,你差一點點就做了惡魔。

而讓秦娅覺得很值的是,金寧因此對她內疚不已,阮慕遠也因此對她照顧有加。她原本是想向金寧坦白事實的,可每當看到阮慕遠,她就又會退縮了。

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種偷竊而來的幸福,心裏只想着,既然如此,就讓那些秘密腐朽在時光裏吧。

秦娅握住了她的手,說:“月月,你不要怪我,以後我可能就會回來的少了,但是我一定會一直想着你,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的。”

“我怎麽會怪你呢?”韓羌月眼睛彎起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會比任何人都開心了。”

她和秦娅雖然不是親姐妹,可是這麽多年以來,兩個人大大小小的事情什麽都一起做過,早就成為了彼此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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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變壞了呢?”

秦娅的眼神裏藏着些許猶豫,弄的韓羌月一下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那些八卦新聞的時候就常常覺得,娛樂圈裏的生活真真假假,複雜難說,現在秦娅忽然沒頭沒腦說出這句話,倒開始讓她有些害怕。

但是很快秦娅又笑了起來,無比自信的說,“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那一天的。”

短暫的兩個小時相處以後,秦娅和阮慕遠一起送了她回學校。後來的日子裏她們也常常打電話聯系,只是每一次時間都很短促,她不是在片場,就是在去片場的路上。而韓羌月也逐漸變得忙碌起來,藝術生在高考之前會有一次很大型的專業聯考考試,時間就在十二月份,而最後的成績如何,很大一部分決定了他們高考的命運。

他們本來一直是在學校裏學習,但是每年為了這一次的考試,學校都會去找了校外的畫室集結培訓,幫助學生更好的練習。

他們這一次,要徹徹底底的離開父母,自己獨當一面。

但值得高興的是,學校為韓羌月他們所選的畫室就開在莫子穆他們學校的老校區裏。當她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說出來和他分享的時候,莫子穆也很驚喜地笑了笑,問她:“說起來自從我們搬了新校區,我也很久沒有回過那裏了,幹脆就趁着你來的時候過去看看好了,順便幫你搬行李。”

韓羌月沒有拒絕,腦子裏光是想了想那個畫面,就忍不住癡癡地笑了起來。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你也是要去集訓考試的人了。”莫子穆不點破,用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和口吻告訴她:“不過我要提醒你,集訓可是很累的,一點也不像你每天在學校那麽自在。”

莫子穆不由得想起他那時候的情形來,全班七十多個人擠在一間教室裏,畫架歪歪扭扭的一個挨着一個,地板上到處都是黑乎乎的鉛灰,有時候顏料還會沾在衣服上難以洗去。他們每天早上天還微明,六點鐘就從床上爬起來,匆匆洗漱以後吃了早飯趕到畫室,一坐就是一天。畫室裏有兩臺老舊的空調,只有一臺還能勉力工作。夏天的時候倒還好,等入了冬天,教室裏冷冰冰的,握筆的手也是冷冰冰的。就算是這樣也不算完,每天要到晚上十點才能下課,再加上每一天布置的速寫練習,幾乎都要到十二點才能睡去。

韓羌月撐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說:“那裏會讓我吃不上飯嗎?”

莫子穆有些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不會。”

“那會讓我見不到你嗎?”

“不會。”

“那不就行了。”韓羌月的表情一臉大氣,“我的要求不高,既然又不會吃不上飯又不會見不到你,就算再不自在也不會有多可怕了。”

對于她來說,這個世界上能痛苦牽絆她的,大概只有填不飽的肚子和不能見的你。

韓羌月說完那一番話也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一轉頭只看見莫子穆笑吟吟地看着她。她這才好像猛然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麽,恨不得馬上把自己舌頭給咬下來,然後窘迫地和他解釋:“我的意思是……是……”

她是了半天也沒能想到一個合适的理由出來,而且萬一莫子穆并有多想,她這一通解釋倒要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了。這樣想了想,韓羌月就釋然了,還給他一個無畏的眼神,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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