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鬼鬼祟祟
神武衛是天子親衛,守備宮城,幾位将軍自然也都是皇帝親信之人,雖然品階并不高,卻都簡在帝心,賜住的府邸自然也在皇城附近。
楚不凡和陳慶出了茶樓,就默契的散開,分成兩個方向,往蘇長松家所在的永興坊摸去。
京城道路雖然又多又寬,但兩人的目的地一致,最終還是在長興坊門外碰了頭。默契的假裝沒看見對方,一前一後進了坊,轉過清玄觀,就是蘇将軍宅邸了。
這一坊住了十來戶人家,都是武将,所以進來之後,兩人的行動更加謹慎了。
蘇将軍家是一套兩進的宅院,總共有将近二十間屋子,再加上自己搭建的倒座房、前後罩房,一大家子人也盡夠住了。後頭的花園地方雖然不大,但有湖有山,又有院牆隔開,只留下垂花門進出,倒也幽靜。
這花園之中,又建了一個暖棚,那兩株金尊玉貴般的綠牡丹,就是跟其他名品花卉一起種在這裏,有專門的下人負責看護,蘇夫人更是每日都會親自過來照料。
兩人摸進來時,蘇夫人正在暖棚之中,于是他們不得不離得遠遠地,藏身樹冠之內耐心等候。
這一等就等了兩刻鐘,蘇夫人始終沒有離開。本以為此事十分簡單的兩人不免心生焦急,這花能不能拿到倒不要緊,但好容易休沐一日,總不能把假期都耗費在這裏吧?
正琢磨着要不要撤退,就聽見前頭忽然喧鬧起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那位蘇夫人被驚動,總算是帶着下人們趕過去了,這後花園頓時一空。見着機會,楚不凡和陳慶二人正要從樹上跳下來,混進暖棚之中盜走綠牡丹,又聽得旁邊出現了一陣響動之聲,只得繼續按捺住。
等了一會兒,便有兩人從花園的假山之中走了出來。
這假山,因為是用山石堆疊而成,因此山腹多半都是中空的,有些權貴之家,還會特意将之布置起來,許多秘密藏在這樣的地方,倒比書房之類更加安全。
沒想到蘇将軍家中也有。
走出來的這兩人之中,一個就是這屋子的主人蘇将軍。
單只看他的話,主人待在自家假山裏,不論是待客還是有什麽不便讓人知曉的事,都算不上出奇。但令人疑心的是,他身邊另一個人,卻是渾身都罩在黑鬥篷之中,除了因為站在蘇長松身邊能夠估算出身量之外,其他都看不清楚。
如此鬼鬼祟祟,反倒讓人覺得他們方才躲在假山之中,是別有圖謀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來,并沒有對話,蘇長松在前,鬥篷人在後,一路迅速的走到了後門,蘇長松親自摸了鑰匙開門把人送出去,然後匆匆回來将門鎖上,然後才去了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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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蘇夫人和下人們就都回來了。
陳慶和楚不凡躲在兩棵樹上,遙遙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微微搖頭,決定放棄綠牡丹,先退出去。
兩人的動作快,從牆上翻出來時,那鬥篷人的身形正好在拐角處一閃,轉到巷子另一邊兒去了。他們來不及商量,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這兩人畢竟都是在宮中生活了好幾年,對神武衛将軍這一身份的敏感和重要自然再清楚不過。幾位将軍在王安的帶領下,都十分低調,等閑不與人往來,一心做孤臣純臣。
但現在想來,表面上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追到轉角處時,前面那人正好轉進了另一套院子。這屋子的主人楚不凡和陳慶都不認識,但兩人對視一眼,都毫不猶豫的開始翻牆,跟了上去。
那鬥篷人顯然十分謹慎,帶着兩人在各個裏坊之間溜了好幾趟,上馬車又下馬車,中途甚至還換了幾套衣服,不過外面都罩着各種樣式和顏色的鬥篷,并不露出真容。
這種謹慎自然沒什麽問題,也很容易甩脫追蹤的人。但若是被追上,也就更容易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這邊楚不凡和陳慶越追,心就越是沉下去。此人與如此多的文臣武将關系匪淺,甚至在他們家中準備後他可以更換的衣物,足見關系之親近。到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隐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跟下去。
終于,馬車駛入了安慶坊。
整個西京城共有一百多個裏坊,但除卻尚且荒廢的部分之外,普通百姓大都聚居在城南一帶十幾個裏坊之中,擠擠挨挨。剩下的,則大都被道館、寺廟以及各種王公貴族府邸所占據。
譬如安慶坊,一共只有兩戶。占據大半個坊的是寧王府,剩下的部分是某位國公的府邸,但家族沒落,此處被皇室收回,并未再賜他人,一直荒廢至今。也就是說,這安慶坊中,一共只住了一戶人家。
“還跟不跟?”楚不凡問陳慶。
陳慶根本不回答這個問題,已經開始踅摸能跟過去的漏洞。——雖然京軍負責整個西京城的守備,但裏坊與裏坊之間自然也是不同的。城南那邊每日派遣一個小隊定時巡邏即可,但像這種住着王室公卿的裏坊,卻是一定有一隊人駐守在此,守護十分嚴密。
當然,說成是監視也未為不可。
所以要從這些人的眼皮底下摸進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即使已經到了這裏,基本上可以确定對方的身份,但只要沒親眼看到那人的臉,對他們來說就仍有不确定之處。這一點險,不得不冒。
好在守衛再森嚴,也總有漏洞,兩人尋着機會,照例翻牆入內,借助花木遮當躲過來往仆人,趕到正門附近時,正好看到一群人将那鬥篷人迎了進來。
大抵因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對方放松下來,直接掀開了鬥篷上連着的帽子,露出了一張年輕英武的面容。
寧王李定寬。
……
在要怎麽把這件事上報的問題上,楚不凡和陳慶的看法有些出入。
在楚不凡看來,他們兩人冒着險跟了大半天功夫,總算是摸清楚了來龍去脈,還順便弄到了一張彌足珍貴的名單,就該直接交給皇帝。反正對別人而言面君很難,他們卻是幾乎日日都能見的。
但陳慶卻覺得要先将此事告知王安将軍,再由他上報。若是陛下有疑慮之處,再召見二人不遲。他們是能很容易就見到皇帝,但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亂了分寸,壞了規矩。
若說見皇帝的次數之多,那些宮人內侍不是比誰都強?但誰可見過宮人內侍不講規矩,有事不與管着自己的姑姑太監們說,就這麽直沖沖的跑到皇帝面前去說話?
楚不凡最後被他說服,怏怏的将名單和奏折交了上去,對陳慶卻越發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麽看都覺得不爽。
然而王将軍顯然比他懂規矩,此事雖是由他禀報,但他半點都沒有沾功的意思,在李定宸面前說明此事與自己無關,不過是個傳話的。于是很快,李定宸那邊的恩賞就送過來了。
升三級,蔭一子。
對武将來說,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就是最高的追求,李定宸的上次可以說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撓到了他們的癢處,令人心情愉快。王安也得到了書面表揚,稱贊他禦下有方。
這兩人一貫受皇帝看重,又是神武衛中武藝最出衆的,所以這份恩賞雖然來得突然,但卻也沒人覺得奇怪,因為他們的實力的确能匹配得上,早就有人說過他們這一二年必然高深,不可能一直做個平頭校尉。
而李定宸這邊,雖然什麽都知道了,甚至意外得到了一份依附于李定寬的官員名單,卻沒有急着動手,而是暫且将此事按捺下去了。
寧王李定寬,是宣宗第二子,李定宸的哥哥,宮中多稱二親王,寧王這個名號是李定宸登基之後封的。
自從他登基以來,上面的幾位兄長一直表現得十分順服,現在看來,只怕是在私底下積蓄力量,就等待那個合适的時機呢!如今出了太白經天,怕是有些忍不住了。
李定宸之前跟越羅說,這件事絕不姑息,可不是随便說說。
若是此刻将事情挑出來,且不提朝臣和天下人信不信,便是相信了,處置也不可能太重,最多不過是處罰和貶斥。對李定宸而言,震懾作用幾近于無。
可如果李定寬成功舉事,将他的野心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麽不需要李定宸開口說什麽,就有的是人站出來做他手裏的刀,不讓李定寬有好結果。
到那時,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誅除叛逆”四個字。
這就是政治。
而相比有了李定寬的結局擺在前頭,偶棉的人就算是想跟上,也不得不三思而後行了。而他自己,在這其間則可從容布置,保證将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不至于會讓朝堂産生動蕩。
當然,順藤摸瓜将李定寬的後手和底牌都掀開,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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