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甕中捉鼈
侍衛們行止間盔甲碰撞的聲音與兵器出鞘之聲混雜,但聽得铿锵之聲不絕于耳,金屬特有的冷銳光澤瞬間充斥整個大殿,
殿內頓時一片肅殺之意。
李定寬負手而立,面上露出幾分矜持的喜色,故意沒轉過頭去看侍衛們的行動,而是盯着李定宸的臉,想将他變臉的整個過程都收入眼底。然而視野之中,李定宸始終淡定如常,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到危機一般。
而身後只聽到響聲,卻沒有侍衛上前拿人。
李定寬終于意識到似乎有什麽不對勁,而就在這時,站在他側後方的蘇長松也發出一聲驚呼,“你們——”
聲音戛然而止。
他正要轉頭去看,頸側忽然感覺到一陣冷意,眼睛向下一瞥,便瞧見了一截銀白色的刀劍。
一把刀從身後伸過來,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定寬只覺得渾身發冷,額頭上瞬時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即便再蠢,這會兒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賴以成事的那部分神武衛,守在外面的只怕早就被解決了,而方才他一聲令下放進來的這些,則解決了留在殿內的那兩隊人。
虧他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結果一切都在李定宸的掌控之中。在他看來,自己只怕便如那跳梁小醜一般,不過是個笑話吧?
可是李定寬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安本人被困在這裏,而除了他之外,沒人有資格調動神武衛。何況今夜輪值的人是蘇長松,其他幾位聲望資歷足夠的副将也都不在。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像是專為了解開他這個疑惑,此時,一名身着輕甲的小将自門外大步踏入,走到大殿當中,向着李定宸跪下,聲如洪鐘道,“啓奏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已接手皇城防衛,并将意圖謀反的部分神武衛鎮壓,請陛下示下!”
看到這個人,又聽見他說的話,李定寬才終于死了心,意識到自己是徹底失敗了。
他怎麽就忘了?在神武衛之中,有兩個人的聲望并不比他們這些将軍們低,那就是皇帝的陪練之中,最受賞識的陳慶和楚不凡。有他們在,再拿上王安的印信,取信于神武衛在容易不過,還不會引起自己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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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陳慶在這裏,将皇宮的守衛抓在了手中,那麽楚不凡呢?
李定寬心下陡然升起一陣巨大的不安。
旁邊傳來“噗通”幾聲響動,是那幾位方才還替李定寬說話,逼迫李定宸禪位的大臣。他們此刻才發現自己站錯了隊,自然再無任何抗衡的心思,紛紛跪下請罪。
只有簡行一還站着,想來是知道自己這個位置,即便此刻叩頭請罪,也不會有好下場,索性不做那卑躬屈膝之态。
李定宸果然也沒有看他們,聽見陳慶的話,不由拍案笑道,“好!我大秦之千裏駒長成矣!”又看向王安,“此次西北之戰,還得王将軍帶上他們去增長一番見識,也好叫戎戎人知曉我大秦煌煌天威!”
竟是自顧自的決定了王安領軍前往西北增援之事。
不過也是,出了二親王謀反這樣的大事,內部的問題顯然比外面更大,小皇帝以雷霆之勢将謀反鎮壓,分明是成竹在胸,耍着二親王玩兒。他費了這麽大的功夫,自然不是因為這件事好玩,只怕是要借此機會,在朝中大肆清洗。
如此人人自危之際,誰還會去跟他争這領兵人選呢?
王安顯然也深知這一點,立刻跪下道,“臣領命,必不負陛下所托!”
李定宸點點頭,竟是朝着兩位翰林學士示意,“拟旨吧。”
那兩人微微一愣,才意識到皇帝是要當場将王安之事給定下來。
他們雖然之前吓得夠嗆,但好歹身上還有一身文人傲骨,之前并沒有因為李定宸落于下風,就忙着去巴結李定寬,即便刀兵加身,也沒有拟那所謂的退位诏書。如今李定宸翻覆局勢,他們自然也算得忠臣,該當論功的。
因此聽見吩咐差事,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二人低聲商量着,很快就有了诏書草稿,而後由其中一人執筆,文不加點一揮而就。
猶帶着墨香的诏書被送到李定宸手中,他掃了一眼,便放在桌上,示意張德用印。
張德從旁邊的櫃子裏請出皇帝之寶時,李定寬眼睛都直了。這就是他今晚的目标,而現在看來,李定宸是明知道他要來的,居然也沒将此物藏起,而他竟然就這樣白白錯過了大好機會!
等張德用完了印,李定宸便含笑看向王霄,“王相?”
自從有了丞相這個職位,天子诏命便不再出于禁中,而是都出自內閣,而這也正是相權能與君權分庭抗禮的根本原因。如果沒有內閣用印,皇帝诏書就只能稱為中旨,朝臣們是不予承認的,有權直接封還,也就只有恩賞勳戚近臣可用。
不過權力這種東西,一向都要看掌控它的人是誰。如太-祖太宗世宗那樣的人物,何曾聽說他們受制于臣下?宣宗無能,這才使帝王失位。如今李定宸攜鎮壓叛逆之威,直接對上王霄,由不得對方不低頭。
今晚入宮是要商量軍務的,若是有了結果,立刻就要頒诏,所以李定宸這邊印鑒齊全,王霄身上也同樣帶着。
聽見李定宸的話,他面色依舊沉着,看不出喜怒,幾步上前,捧出平日公務所用印鑒交給內侍,傳到張德那邊,再次用印。
加蓋了這兩個印章的诏書,就算是走完了全部的流程,即刻生效。
直到王安手捧诏書退下,李定宸才将視線轉向李定寬這邊,笑着道,“二哥一定很好奇,朕身邊這些侍衛,陳慶和楚不凡二人最得朕心,陳慶如今在此掌管宮務,楚不凡又去了哪裏?”
“就告訴二哥也不妨。”他分明是坐着,脊背也沒有停止,而是一只手撐在扶手上斜倚着,然而神情睥睨,威勢驚人,令人不敢逼視,“朕命楚不凡暫領京城巡防,看住了所有官宦之家,凡今晚有異動者,悉數抓捕!”
李定寬一驚,旋即心也跟着涼了半截。
他做這掉腦袋的事,雖然信心滿滿,但也沒有認為自己絕對能成事,自然也是考慮過退路的。然而現在看來,這一點李定宸同樣考慮到了,而且早早就派人封死了這所謂的後路,根本沒給他們任何掙紮的機會。
心涼的不止李定宸,還有那幾位朝臣。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一身榮辱系着一家興衰,當然也各有安排。現在看來,皇帝年幼,卻不可欺!
他們如此處心積慮,最後不過是給對方送了個現成立威的靶子,最終的結局,只能是被他初露鋒芒的獠牙撕得粉碎,以震懾天下人。
……
安排好了這裏的事,李定宸惦記着越羅,匆匆轉身往後面走。
結果才一轉過後面的屏風,就險些跟越羅迎面撞上。他連忙停住腳步,攜了越羅的手,低聲問道,“阿羅怎麽在這裏?”
“我不放心,過來瞧瞧。”越羅道。
這麽大的事,要她坐在長安宮裏幹等,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越羅發了一會兒呆,便命人去找了陳慶。李定宸的計劃她是知道的,光是這兩個人,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還有些捉襟見肘,但有她在一旁描補,就容易多了。因此順順當當就将所有事情辦成。
她是直到親眼看着陳慶進了偏殿,才轉到這邊來等人的。
女子的身份拘束着她,不能跟李定宸一起面對那些風浪,但她還是希望能夠在離他更近的地方,用盡自己的力量去支持他。
李定宸雖然意外,也有些擔心越羅,但心裏卻是受用的。此刻既然塵埃落定,他自是不會再說什麽。拉着越羅往長安宮走,“事情已經了結了,天色還早,朕送阿羅回去,再睡一會兒。”
越羅方才在後頭站着,只覺得腿腳酸痛,渾身都不得勁,倒忘了自己站了多久。這會兒回過神來,聽更漏聲響,才發現已經到了李定宸平日裏起床早朝的時辰了。
也就是說,他折騰了一夜之後,還是不能安歇,須得繼續去前朝忙碌。
這樣一想,與李定宸交握的手不由一緊,“陛下得空也該歇歇,最麻煩的事已經過去了,剩下的無非是善後,切莫太過勞累。”頓了頓,才說,“還在趙娘娘喪期之內,可網開一面之處,也不必過于追究。”
歷朝歷代,但凡是遇上這種事,無不都是血流成河。越羅不希望李定宸正式踏上政治舞臺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他有才有德,将會是治世明君,不值得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弄壞了自己的名聲。
李定宸含笑應了,“我知道,正事既然已經辦了,這些不過是添頭,自然不會大張旗鼓。”
想了想又道,“這些話,如今也只有阿羅與我說了。”
“你說到這個,我才想起來,之前江娘娘那裏派人過來問過,被我搪塞過去了,只怕也是一夜沒睡。陛下先去早朝吧,我得去一趟永和宮。”越羅腳步一頓,輕輕拍了拍額頭,“這一晚上亂七八糟,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給太後問安,是越羅分內的事,李定宸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停了下來,叮囑道,“問了安就回去歇着吧,那些宮務也不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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