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大吉之兆
暴雨方過,空氣中都是濕潤的泥土氣息。庭院裏積了水,老仆手指笤帚,弓着腰在掃水。被雨水浸潤清洗過的青石板地面顯得十分幹淨,院子裏那株臘梅已經打了花苞,在陽光映照下越發顯得嬌嫩。
王霄立在門廊前,負手遙望天邊的彩虹。
“學士,這樣大的一條龍吸水,只怕京城都能看見。”掃完了院子的老仆走回來,立在王霄身後,出生感嘆。
王霄道,“何止京城?只怕京畿一帶,皆可望見。”
“那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老仆問。
彩虹在民間又稱“龍吸水”“杠吃水”,在某些地區,人們認為雨後出現彩虹是因為龍吃掉了當地雨水,因此會像天狗食月時一樣,敲擊鍋碗,試圖吓走它。
不過這老仆在王霄府上多年,而王霄作為主家十分和善,時常為他答疑解惑,偶爾興致來了,甚至會主動給他講一些事,因此他雖然不讀書識字,但見識卻并不低,知道這只是一種天象,跟龍沒什麽關系。
可是天象,對于皇家,對于朝廷命官而言,卻并不能簡單的将之當做天象來看待。
在帝王強勢、政權穩固的時候,這些天象自然代表不了什麽。可是老仆心裏隐約知道,自家學士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微妙,跟龍椅上的那位雖然有師徒之誼,但關系卻并不親近。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王霄笑了一下,正要回答,便聽得外間一陣喧鬧,有腳步聲由遠至近。而後一位奴仆匆匆的跑進了院子裏,高聲道,“相公,有中官來傳聖上口谕!”
王霄一驚,下意識的擡頭又看了一眼天邊。這暴雨才剛剛停歇,宮裏就來了人,會是為什麽?
不過他面上仍是波瀾不驚,揚聲道,“快請。”
來相府傳旨的人正是李元,待得擺了香案,衆人齊聚,他才在北面站了,肅容道,“聖谕:皇後今日生産,喜獲麟兒,與諸卿同樂。”
王霄聽見這份口谕,不由微微一愣,心下有些荒唐之感。只聽“諸卿”二字,就知道有這份榮寵的不止自己,皇帝一高興,只怕朝中重臣之家都派了人。
什麽時候皇帝派自己身邊親信往大臣家中,只是為了傳這等閑話了?真如同兒戲一般。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就被聖谕的內容所吸引。皇子誕生,也的确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好事。這一兩年來的紛紛擾擾,想來也該有個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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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沉吟,便笑着拱手道,“今日龍行有雨,原來應在真龍降世。難怪後來又有白虹貫日、神龍吸水,乃是大吉之兆啊!臣王霄恭賀陛下皇子降生,江山後繼有人!”
這話說得吉利,又聯系到了之前的天象,聽得李元喜上眉梢,“果然是王先生才有這份見地,陛下方才還說,明兒要宣欽天監蔔算呢。依王先生所言,自是大吉之兆,無需再蔔。”
……
李元回來時,李定宸正跟越羅說話。
其實越羅這一遭生産,耗費了不少元氣,這會兒仍舊覺得疲憊,只是身體不适,也就睡得不□□穩,很快就醒過來了。李定宸正在給孩子喂水,夫妻兩個就湊在一處看那眼睛都還沒睜開的臭小子。
其實剛出生的孩子大都又黑又皺,長開之前并不好看。不過這兩人既是生身父母,除了最初第一眼時有些驚訝,也就不在意這些了,守着孩子看了半晌,竟也挑出了不少優點。
正說着,李元就回來了。李定宸隔着屏風聽了他的禀報,哼笑道,“到底是王先生,他若是願意,這話便能說得十分悅耳,聽得人身心俱暢。”
可惜這樣的時候太少了,李定宸這麽多年也沒得過他幾句好話。
所以總有些不服氣。
越羅關心的卻是他說的內容,“有王先生這一句話,這天現異象的事也算是有定論了。”一個剛出生的普通孩子,自然不會有什麽神異,但有這句話在,那他就是得上天庇佑的有福之人,至少不會再有旁的流言作祟。
其實對孩子而言,這種寄托和期待是有些沉重的。但他作為嫡長子,本就注定了從出生開始就備受關注,即便沒有異象也不會變化。如此,這異象于他反而是一種保護了。
須臾往其他重臣府上傳旨的人也回來了,帶回來了各種各樣的祝賀。李定宸聽得十分滿足,一腔慈父心腸無處發洩,便命人将幾部辭典都拿了過來,慢慢的翻書挑選皇子的名字。
其實越羅懷孕期間,這書他就已經不知道翻過多少次了,還特意将自己覺得好的都抄下來,寫了滿滿一頁紙。然而此刻再看,又覺得都不好,索性再挑。
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李定宸別的事情都沒幹,只在孩子哭的時候分過去幾分注意力,還親自把了一次尿,其他時候都在專心致志的翻辭典,然而選擇困難症發作,最後也沒挑到合心意的字。
最後只能将自己挑出來的兩頁紙交給李元,“明日就送去禮部和欽天監蔔算擇吉。”
這樣應該能删掉大半,然後再讓皇後挑一個。
交亥時時越羅又醒了一次,這回瞧着精神就好多了,只是臉上還是沒有血色,須得慢慢補回來。李定宸讓人送了膳食過來,陪着她用。
越羅見他端了碗,就皺眉問,“陛下還沒用膳?”
“用過了,陪你再吃一點。”李定宸含笑道。
越羅不由抿唇微笑。雖然孩子身邊安排了兩個乳母,不需要她這個做母親的喂養,月子裏不需要一味的吃那少油少鹽又下奶的湯水,但畢竟是女子補身子的東西,不合李定宸的口味。
不過他孕中就時常陪着越羅吃飯,兩人都已經習慣了。反正這些東西吃了未必有好處,但卻肯定沒有壞處,既是他自己的意思,越羅便點頭道,“也好。好教陛下知道,這天下女子生養孩子的苦處,也知道太後娘娘的一片用心。”
“我看你們才像是親母女,彼此都想着呢。”李定宸打趣道。
越羅微微一愣,問,“太後娘娘來過了?”
李定宸點頭,“來過了,見你睡着,只說不必驚擾,看了孩子就回去了。說是明日再來。”
這幾個月裏,婆媳相處融洽,越羅也沒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來,含笑道,“那就明日再說話。”又問李定宸,“寧德伯府派人去了?”
“這是自然,張德親自去的。來回話的時候你睡着,殿中省那邊兒還有許多折子沒批呢,我就讓他先去了。”李定宸曠工得十分理直氣壯,道,“夫人明日就進宮,朕特許她在宮中住幾日,照看一下你。至于其他人,只怕得等出月子才能見。”
其他人不是外男就是未成親的大姑娘,即便是在民間,生孩子的喜事也沒他們什麽事,全由婦人們操持。
說了兩句話,越羅又沒精神了,一頓飯沒吃完便開始困倦,最後草草吃了幾口,便命人收拾了躺下。李定宸見狀心中暗悔,她現在就該養着,這些勞神的事情就該離得遠遠的。這樣想着,就出門低聲吩咐周姑姑,這一個月裏,有什麽事先往自己這裏報,別驚擾了皇後。
交代完,他回到屋裏,在靜室之中看着熟睡中的妻子,只覺得心中一片安寧,不由打了個呵欠,也有些困了。
讓人送了水,洗漱之後,李定宸就躺在了越羅身邊。這動靜驚醒了越羅,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到是李定宸,便又安心的睡了過去。又過了不知多久,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驚醒過來,伸手去推他,“陛下怎麽在這裏睡了?”
因為天氣冷,怕搬來搬去反而着涼,所以就直接将産房收拾出來,讓她在這裏坐月子。正好這邊埋了地龍,燒起火來滿室暖熱,倒比別處要好些。
但這畢竟是産房,生産的時候李定宸陪着也就罷了,坐月子按理是該分房的,那規矩大的人家,連面都不能見,非得熬過一個月。
李定宸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怎麽不能在這裏睡?睡吧,別想了。”
越羅想了想,覺得他破例已經不少,也不差這一次,便也不理會,閉眼睡了過去。
結果第二日,就讓兩位親娘看見了。
越羅生産之後體虛,需要大量的睡眠。李定宸同樣擔驚受怕了一天,後來又一直驚喜交加,情緒緊繃着,放松下來之後,也十分疲憊,陷入了深眠之中。
哪知江太後和寧德伯夫人兩位當娘的心裏不放心小夫妻,怕他們頭一回做父母有不周到之處,天一亮就趕過來,結果反把李定宸給堵在了屋裏。這下就算想遮掩,也沒辦法了。
李定宸倒是無所謂,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之後,就離開了。雖然今日辍朝,但折子還是要批的。再說,皇子誕生,朝中也還有頒賞、大赦等儀制需要商定,接下來又是洗三、滿月,百日禮,這些都完了,還得祭告太廟,全都要開始準備起來。
留下越羅一個人面對兩位面色各異的母親,心中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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