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誰讓你是我太太呢

劇組工作結束早, 吃完飯喝了酒,仍有精力鬧騰的人提議組團去ktv。

唐棉屬于有精力的那一批。

她第一次參加這種熱鬧的聚會,随着氣氛喝了點酒, 兩腮紅撲撲的,眸子裏像帶着星星, 明亮又精神,興奮地跟同事一起舉手報名。

錢易明還記得在賀燭面前的保證, 說好七點前得把這位小祖宗送回家。

制片人沖過來,将她舉高的胳膊按下來,勸道:“太晚了, 下次吧, 下次再玩。”

唐棉困惑:“都殺青了, 哪裏有下次啊?”

此話一出, 周圍笑聲明顯減淡, 歡樂的氣氛纏上一絲落寞。

殺青意味着離別,孫平安和錢易明這樣的前輩已經習以為常,但對這些年輕人來說, 分離還是尚未習慣的傷感情節。

楊卯卯激動地撲過來, 抱住唐棉,似真似假地哭:“嗚嗚小唐姐,你等我, 等我紅了,我請你當我的禦用導演。”

“謝謝, ”唐棉回抱了一下她,“但我的目标是當制片人。”

楊卯卯有點醉了,說話不經大腦:“那就當我的禦用制片人,不要錢制片, 他太摳了。”

錢易明:……

唐棉笑了笑:“行,那等我成為制片人,第一個請你當我節目的嘉賓。”

楊卯卯一邊嗚嗚嗚地假哭,一邊瘋狂點頭。

這時,統計ktv人數的同事舉着記事本,站起來喊道:“還有誰沒報名,馬上定包廂了啊。”

唐棉又把手舉起來。

同事記下她的名字,算上一個人頭。

錢易明無奈地說:“小唐要不跟你先生打聲招呼吧,回家晚了,他肯定要擔心的。”

“擔心我?”唐棉詫異地重複一聲,顯然不認同他的話,擺擺手道,“他不會的。”

她跟賀燭名義上是夫妻,其實就是室友關系,時間長了,也稱得上是朋友,賀燭白天應該只是随口一問,說完估計他本人都沒放在心上。

她不以為意,但錢制片堅持,唐棉只好當着他的面,給賀燭發了報備的微信消息。

唐棉:【劇組晚點還要去ktv唱歌,大概會玩到十點左右,我晚上坐劇組的車回去,不用擔心我】

最後一句是受制片人影響,他在旁邊念叨多了,唐棉下意識就發了出去。

劇組的大巴車開到ktv門口,唐棉收到賀燭的回複。

簡單又冷漠的三個字:【想多了】

确實是錢制片想多了。

唐棉沒放在心上,将手機放進口袋,興致勃勃地跟同事們進了ktv。

一群人在包廂扯着嗓子唱到晚上十點,由于多數人要回旅店收拾東西,在本地的今晚要坐車回家,大家玩不到太晚。

要去車站的人自行打車離開,剩下的人由劇組同事開大巴車,按距離遠近依次送回住的地方。

從ktv出來,楊卯卯喝多了,抱着唐棉不撒手,翻來覆去地重複幾句話,以後劇組沒有小唐姐她該怎麽辦,她能跟誰說話,她是不是要被世界抛棄了。

冉千柏一面用手機錄下楊卯卯醉酒的窘态,一面惡毒地回擊她白天的挖苦:“放心,你以後接不到戲了。”

唐棉溫和地哄着身上樹袋熊一樣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上車坐好。

大巴車上只坐了一半的人,另一半人要麽在付賬,要麽在去洗手間的路上。

車得等一會兒才能發動。

唐棉坐在靠窗的位置,車窗被拉開一半。

清涼的晚風徐徐吹進車廂,拂過臉頰,将聚會過後的疲憊和困頓吹散了一點。

唐棉酒喝得不多,腦袋基本上是清醒的。

等待過程中,視線漫無目的地飄向ktv旁邊的一排門店,其中一家鮮花蛋糕店竟然還亮着燈,店主正将外面陳列的商品搬進店裏,應是在準備打烊。

不知怎的,唐棉忽然想起之前放在賀燭床頭櫃上的紫色滿天星。

賀燭任由它在床頭擺了一個月。

後來幹枯了,被丢進了垃圾桶。

大腦放空了一陣。

回過神,唐棉慢慢從位子上站起來,小心地跨過已經睡着的楊卯卯,邁下車,快步接近花店。

老板在屋裏收拾東西,店門沒鎖。

唐棉推門走進店裏。

甜品櫃已經空了,單左邊的貨架上還有幾個花桶,裏面裝着幾束用塑料紙包裹的鮮花。

老板沒想到這個時間會有客人進來,愣了兩秒,随後揚起笑臉,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道:“美女需要點什麽?”

唐棉環視一圈,說:“我想買花。”

“好的,”店主走到花桶旁邊,“是送給誰呢?”

唐棉想了想,回答:“朋友吧。”

店主翻動花桶:“我幫你看看啊,現在還剩馬蹄蓮、百合、郁金香……粉色郁金香不錯,花語裏有友誼長存的意思。”

唐棉搖頭:“有沒有适合表達謝意的。”

“稍等一下,我記得還剩幾枝——啊,找到了。”老板弓着身子,從最裏面的貨架取出一個裝有白色鐘形小花的塑料桶。

“風鈴草,花語裏好像有感謝的意思,剩最後九枝,美女都要了吧,我算你便宜點。”

“行。”

老板将店裏的二維碼立牌找出來讓唐棉付款,然後從櫃臺頂層抽出一張透明帶斑點的包花紙,仔細包裹住花束,最後在花梗底部用白色絲帶打了個蝴蝶結。

唐棉付完錢,抱着風鈴草走出花店。

正好遇上最後一批從ktv裏出來的人。

同事看見她手裏的東西,打趣道:“小唐家裏管得很嚴嘛,晚回家還要買花道歉。”

唐棉彎了彎嘴角,沒多解釋。

一車人中,唐棉住的地方離得最近,負責開車的同事便先送她回去。

車停到山詞苑門口,同事們扒在車窗邊,揮手跟她告別。

“回家記得在群裏報個平安。”

“小唐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啊。”

“別忘了我們哦。”

唐棉笑着揮手。

冉千柏伏在車窗邊,沖她揮手揮得最用力,少年露出一排白牙,笑容爽朗而燦爛:“唐棉姐,再見。”

唐棉說:“再見,等下記得幫我跟卯卯道別。”

“知道了,”冉千柏驀地提高了一點聲音,“唐棉姐,你的節目不能光請楊卯卯,也記得要請我啊。”

唐棉笑着說:“沒問題,到時候還讓你倆組cp。”

車上的人都笑了,冉千柏也笑,大聲說:“那也行。”

時間不早了,送完唐棉,大巴車沒多停留,緩緩開走。

唐棉從栅欄側面的小門進入住宅區,物業24小時有人值班,負責晚間工作的經理體貼地派了一個女性工作人員開車送她。

洋房內大廳和二樓房間的燈都亮着,幾十平米的小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些裝飾燈具,夾在花叢中,如星火一般點綴着夜晚。

唐棉抱着花束,用自己的指紋解鎖房門。

從外面看,賀燭房間的燈亮着,他應該還沒睡。

走到二樓,唐棉敲了敲賀燭的房間門。

等了一陣,聽見裏面的人不緊不慢地踱到門口。

賀燭剛洗完澡,發梢滴水,身上還穿着浴袍。

一開門,一束包裝精致的可愛白色小花映入眼簾。

賀燭保持着開門動作,短暫地呆滞了片刻:“什麽意思?”

“送給你的。”

唐棉擎着花,臉頰因為酒勁兒浮着淡淡的紅,微微仰頭,雙眸直視他的眼睛,真誠又坦率地說:“早上多虧了你送我,我才沒遲到,後來的早餐也很好吃,謝謝你。”

賀燭接過花,無意識抽了抽鼻尖,嗅了下花香。

一股清淡的草澀味,若有若無,聞着很舒服。

“這是什麽花?”他問。

唐棉說:“白色風鈴草,代表感謝。”

賀燭彎了下唇,心裏萦繞一整天,說不出道不明的郁結忽然就被這清淺的花香治愈了。

“不用謝,誰讓你是我太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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