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夕陽西沉後,茫茫黑暗籠罩着大地。

秦川這邊剛把帳篷放出來，借着帳篷裏的蓄電臺燈生好火，公路那邊就傳來了耳熟的引擎聲。

随着車燈出現,裴秦秦在火堆旁停下了切着菜的手，擡頭看着去而又返的跑車停在他們不遠處的公路上。

車門打開，高壯的眼鏡男拎着一個藍色麻袋,順着筆直的車燈路線小跑到秦川他們面前。

他臉上的青腫還沒消,心裏發虛地站在三米外說明來意道：“哥，姐，你們東西落下了,我們走到半路才發現，一發現就送了回來，絕對沒擅自動過！”

裴秦秦看見麻袋才想起來，她當時只顧着壯壯和綿綿,把零食袋給忘了。

不過他們走都走了還特地送回來……未免也太怕秦川了吧！一開始不就是看中這個零食袋才下車打綿綿的嗎？

秦川添着柴火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車費。”

眼鏡男瞪大雙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裴秦秦見他這樣，講得更直接點說：“就是給你們吃的意思，我們不是搭了你們的跑車嗎？這是車費，拿走吧，沒事的。”

哥哥都發話了，他空間裏肯定還有很多，也有可能是拎來拎去太累贅,他不想要了。

“真,真的給我們嗎？”這裏面可是十幾斤的餅幹辣條！

眼鏡男握緊麻袋不敢置信,因為他們胃口變大了，很多東西都不夠吃，也沒得挑,所以以前被稱為垃圾食品的食品都成了掌心寶。平時看見是要拿命去搶的，還不一定搶得到，他們居然能說送就送了？！

他也不敢輕視外表無害的裴秦秦，因為一開始她蹲在野外路邊就很可疑，再然後他們發現她能操控兩株變異草……那可是變異草啊！居然都聽她的話！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跑了都折回來。因為能操控變異草的人應該也能操控植物，他們走哪哪都是綠植，要是拿了他們的東西被追殺，真得玩完。

裴秦秦理解他不可思議的心情，朝他“噓”了聲，“我哥哥耐心不好，再問下去你們會挨揍哦，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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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挨揍，眼鏡男身上更疼了，可見他們真的把物資送給他，欣喜若狂又生疏地低頭道謝。

秩序沒崩塌前的社會，雖然也是弱肉強食，但遠沒有眼前這麽赤|裸|裸|。現在外面哪裏還講什麽道德規矩，狹路相逢打不過被殺都很正常，而他們卻因為搭他們車而付車費！

一般人這樣做他們稱之為傻逼，但有實力的人這樣做，他們即崇拜又感動。

強者不恃強淩弱且還保持道德底線的太罕見了！他們一定是看見他們沒有多少吃的才把這些給他們并說是車費！

眼鏡男忍着感動，磕磕絆絆地解釋了一番說：“我們之前不搶女人東西的，看見姐一個人蹲在路邊退回來是想确認她什麽情況，然後發現樹下的物資誤以為你們在釣魚執法才想着将計就計……對不起！我們以後不敢了！”

裴秦秦看着他拎着袋子飛奔回車裏的背影，莫名感覺自己和秦川偉大了一波。

怪不得諸葛亮七擒孟獲，捉了七次又放了七次，原來實力過人加放人真的能服人。

她敬佩地看了眼秦川，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繼續切菜準備晚飯。

不明所以只想輕裝上路的秦川：“？”

跑車在路邊“滴滴”的兩聲表示告別，然後再次轟鳴着消失在公路上。

秦川擡頭看了眼不見星月的夜空，再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擡腳剁了下草地說：“玩夠了沒有，出來幹活。”

壯壯‘嘩啦’從地下冒出頭，不顧葉子上的泥土，撐住地面把腳拔|出來，跑到裴秦秦身邊扒住她的腳踝告狀道：[寶貝它打我！它不聽話！]

綿綿從裴秦秦另一邊鑽出來，靜靜抖落着身上的泥土，在裴秦秦看過來的時候露出自己被打傷的葉子。

裴秦秦：“……”不是吧，我馴兩株草還得學會當裁判。

秦川才不管它們誰受了委屈，擇着菜說：“去解決前面的異動，你們兩個一起。”

壯壯不動，綿綿也不動。

秦川擡眼看着它們，壯壯和綿綿默默把身體藏在裴秦秦的腿側。

雖然很怕你，但就是不聽你的。

裴秦秦空不出手摸它們，問秦川說：“哥哥前面有什麽嗎？”

“一些變異植。”秦川現在才告訴她說：“這裏被異植霸占了，沒有喪屍，但比喪屍危險。”

裴秦秦：“？”這樣嗎？完全沒有感覺。

“那壯壯它們要是被異植打傷的話，是不是就跟感染病毒一樣變成黑植物？”

秦川把菜遞給她說：“總是要鍛煉的。”

裴秦秦想起自己讓壯壯長出新葉子的事，點了點頭，跟腳邊的壯壯和綿綿說：“要不你們去練練手？打敗別人會變得更厲害哦。”

[要和主人一起]

壯壯扒着裴秦秦的腳踝不放，綿綿也是一動不動，一個兩個的都不肯離開裴秦秦身邊。

裴秦秦只能哄着它們說：“可是我肚子餓啦，就跟你們肚子餓了汲取土壤營養一樣，我肚子餓了要吃飯的。你們先過去把那些壞植物趕走，我吃完飯馬上去找你們好不好？你們不趕走它們，它們就會爬過來吃我，我好害怕的。”

話音落下，遠處一束火光沖天，竟然還是SOS的求救信號。

秦川指望不上它們了，起身跟裴秦秦說：“我去處理一下，別讓它們離開你的身邊。”

裴秦秦點頭，“哥哥你小心點！”

秦川一走，兩個小家夥立刻長到一米高的樣子，在裴秦秦的身後繼續揚起葉子‘噠噠’對打，典型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

反正都已經被主人知道了，還不如徹底地把對方打服。

壯壯仗着自己的根系能離開土地，一個猛撲纏在綿綿的身上，伸起葉子想把它頭頂讨人厭的小穗摘掉。

綿綿抗拒，兩只從站着打到滾着打。

裴秦秦無語了，深刻體會到秦川在身邊的作用。

管不了就不管了。

她自兀自地煮着飯，見它倆在火堆旁掐架，提醒它們說：“離火堆遠點，不然被烤了可別找我哭。”

[壯壯不哭！]

兩株植物你勒我，我揪你地滾出火光範圍，沒一會又滾回裴秦秦的腳邊，整個草地都是它們的戰場，真是一刻都消停不下來。

相比壯壯的滿嘴[你服不服]，綿綿才是真的人狠話不多，沒見過被壓制了還問對方服不服的，簡直像個嘴強王者。

難道這就是家養和野生的區別？

裴秦秦添柴禾的時候見它們又滾過來，順手把它們推開了些，決定改天當着它們的面做個燒烤，讓它們知道火的險惡。

微涼的黑夜裏，只有裴秦秦所在的地方亮着溫暖的火光。

她把切好的四季豆放進鍋裏焯水，焯完裝盤時聽見身後咔噠聲響宛如掰手指的動靜，警告它們說：“壯壯綿綿，別玩過頭了啊，玩過頭了我真的會生氣的。”打打葉子可以，傷筋斷骨的不行。

壯壯和綿綿從她對面的黑暗裏滾出來，裴秦秦見它們出現，撈菜的動作一頓。

如果背後的不是它們，那——？

不等她回頭，壯壯就激動地喊了聲，猛地将兩米高的綿綿丢到了裴秦秦身邊，綿綿落地張開葉子包裹住裴秦秦。

只聽風聲過耳，咻咻鞭響。

周圍空氣越來越熱。

大概一分鐘後，綿綿才慢慢松開裴秦秦，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裴秦秦的身邊一步。

此時四周已經火光遍地。

裴秦秦端着她的四季豆看了一會，才知道是壯壯幹的好事。

它真的很懂得怎麽對付植物，之前拔綿綿的時候知道抖泥丢到路上暴曬，現在又知道從頭部收割敵人，然後扯過它們的身子點着火丢回去。

丢一處，燃一處；甩一處，燃一地，燒得敵人節節敗退。

[站住！壯壯沒打夠不準走！]

裴秦秦見壯壯跑回來抄起柴禾去追人，哦不，是追草，趕緊攔住它道：“壯壯，壯壯，壯壯別追了！”窮寇莫追呀！

[那好吧。]壯壯揚起葉子把柴火往遠處一扔，看見又燒了一小撮，高興地扭動身體說：[笨蛋，傻逼，豬頭]

裴秦秦‘撲哧’一聲笑開懷，這是成精了吧，小身體扭得還挺妖嬈！

綿綿轉動小穗看了壯壯一會，豎起葉子，毫不客氣地扇了它主梗一下。

壯壯發火，轉眼兩只又扭打在一起。

“诶诶！”裴秦秦動手分開它們，彎身把散落的東西歸置好，給它倆治療身上的傷口說：“都受傷了還打架，不怕疼啊？”

[不怕！]壯壯指着綿綿告狀說：[它之前，拽我腿腿，玩陰的，想欺負我，但沒用，我很厲害。]

裴秦秦笑到手抖。

是嘛，可我剛才好像看見你被它壓着打。

[我認真起來，它會變成化肥。]

裴秦秦再次笑到肚子痛。

在行動這方面，壯壯因為根系能離土确實占據優勢。但其他方面要說碾壓綿綿，就誇張了，最多就是比綿綿好上一點吧。

可綿綿是今天才催生的，時間上一對比，壯壯只能算鬼點子多，嘴皮子厲害。

秦川聽着她的笑聲從黑暗裏走出來，裴秦秦敏銳回首，看見是他，立刻笑着起身跑到他面前接他道：“哥哥你回來啦！沒受傷吧？”

秦川搖頭，環顧周圍将熄未熄的火堆，走到壯壯身邊拍了拍它頭頂的葉子。

不錯，看來跟狗尾巴草打的時候沒認真。不過光顧着打退敵人，沒有時刻注意裴小秦的安全不太合格。

這點，狗尾巴草就做得比較好，會無時無刻地守在裴小秦身邊，直到危險解除。

秦川本意是表揚它的，誰知道壯壯被他拍了一下後直接變回手指長，又雙叒叕地躲到裴秦秦的腳後跟去了。

秦川：“……”算了，還是專心養小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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