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兇宅

星期三一到，正如天氣預報所說的，雨過天晴。雖然絕大多數人還是對氣象臺的預報持懷疑态度，但偶爾的準确性，還是讓大家頗為滿意。

羅覺星很早就來到實驗室，開始準備實驗的物品和檢驗實驗器材，旁邊的辦公桌上就擺着那份課件。王主任是第二個來到實驗室的人，一進門就拿起了辦公桌上的課件，還沒打開浏覽，就啧啧稱贊道：“哎呀，自從你過來實驗室工作之後，确實幫了我不少忙，很少有人像你這麽勤快了。”

“呵呵，我只是做我分內的事而已。”羅覺星一邊說，一邊用放大鏡觀察着設備。

“對了，覺星。我已經跟校領導探讨過，準備升任你做實驗室副主任。”王主任一邊看着課件一邊說。

“什麽……”羅覺星停下手中的活，站直身子看着王主任。

“是的，批複就在下個星期，好好努力，有你在實驗室裏，我放心。”王主任扶了扶眼鏡，繼續說，“哦，課件不錯，我去準備一下，第二節是實驗課，你也準備一下。”

“哦，我知道了。”羅覺星目送王主任離開，緩了緩神之後，繼續檢驗器材，大概十五分鐘之後，他開始着手準備将要到來的實驗課。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羅覺星每次都是将實驗室打理好再離開的，這次也不例外。

天氣漸漸放晴，也使得大家的心情好了很多，羅覺星看了一眼手表，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于是他邁開步子，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雨後的馬路上，升騰起一種莫名的燥熱，低窪處的雨水，反射着陽光，閃耀着一種異樣的風情。羅覺星還在思考早上實驗時一個學生提出來的問題，結果一個不小心跟一個提着很多袋子的女子撞了個正着。

“對不起，真是抱歉！”羅覺星趕緊蹲下身子幫她把散落的大包小包撿起來。

“沒關系，是我沒注意，怨不得你的。”她将頭發往後一甩，擡頭看着他。四目交接的同時，兩人都笑了。

兩人站起身來，她很客氣的鞠了一躬，說：“謝謝你。”

羅覺星點點頭，說：“嗯，不客氣。”說完，準備從她身邊離開。

“喂，能不能幫我個忙？”她轉過身叫住了覺星。

覺星停住腳步，轉過身微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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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一些袋子遞給覺星，然後說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些遠，你不介意幫我把這些東西帶過去吧？”

“你不打算打的或者坐公交嗎？”覺星邊走邊問。

“我不喜歡坐車，平時不管做什麽事，都是靠雙腳。”她笑着說。

“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覺星說。

“清木橙子。你呢？”橙子說道。

“你是日本人？”覺星有點驚訝，她居然能把中文講得這麽好。

“是的，我出生在日本澀谷，大學是在北大念的。”橙子說。

“哦，高材生嘛，我叫羅覺星。”覺星說。

“你莫不是實驗室的助理？”橙子問。

“是啊，你知道我？”覺星更驚訝，諸如在街上偶然碰到的陌生人能知道自己工作位置的幾率是萬分之一吧。

“呵呵，我也在境之城教書，是旅游專業的。”橙子說。

“哦，難怪，我們也算是半個同事。”覺星說。

“到了，在四樓。”橙子指着不遠處的那棟看起來上了年頭的公寓。

覺星擡頭望去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氣息立刻襲上心頭，尤其是四樓，整個樓層蒙着一層恐怕只有自己能看得見的灰色氣流，完全是一種死亡的征兆。

“覺星，你沒事吧？”橙子看到他臉色有些不好，于是問道。

“哦，我沒事，上去吧！”覺星搖了搖頭說道。

橙子“嗯”的回應了一聲，一前一後的往樓上走去。

可能是拿的東西太多，她有些笨拙的伸手在包包裏找鑰匙，覺星則背對着她，看着對面的這間房間。

“你怎麽會選擇住在這裏？”覺星忽然問了一句。

“這裏離學校比較近，而且房租便宜啊，你知道我自己一個在國外打拼還是節約一點好。”橙子終于還是将門打開了，将手上的袋子放下之後，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覺星。

“好了，進來坐坐吧？”橙子叫了一聲。

覺星低着頭思考着什麽，然後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一點五分了，于是他轉過身說道：“都這麽遲了，我該回去了。”

“等一下，你應該還沒吃午飯，要不就在我這裏吃點東西吧，我也有些餓了。”橙子跑到門口說。

“不會打擾你嗎？”覺星停下腳步回答。

“下午你還要去學校不是嗎，如果你回家又折回學校，豈不是很費事。”橙子說。

覺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在想是否應該跟橙子說說有關于對面這間房的事，但仔細想想，這麽荒誕的事，說出來只會讓人嘲笑而已。

“如果你執意要走，那我就不勉強你了。”橙子又說了一句。

“好吧，就麻煩你了。”覺星轉過身，走了進去。

橙子圍上圍裙，開始在廚房裏忙活，覺星也沒有閑着，在一旁幫忙打下手，洗洗菜，切切東西。

“看你的手法，也經常做菜吧？”橙子看着他熟練的刀功問道。

“是啊，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是做點東西犒勞自己。”覺星回答。

“呵呵，現在會做菜的男人越來越少了，真是稀罕呢！”橙子笑着說。

“那也不是，也許你沒遇到罷了。”覺星反駁道。

“你在說你自己吧，推銷手段還真一般。”橙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豐盛的午飯過後，已經到了下午十四點了。橙子的廚藝确實很好，讓覺星是大飽口福，看了一眼時鐘，他敲響了橙子卧室的門。

“哦，我換下衣服就出來，你等我吧。”橙子起床梳理了過肩的長發，換好衣服才将房門打開。

兩人有說有笑，朝學校走去，回頭看的時候，一團黑雲漸漸的籠罩在這棟公寓的四樓……

電梯緩緩的往上升，紅色的點劃過幾個數字，“叮”的一聲門開了，往右一拐的時候，有個男人站在了覺星家門口，用一種窺視的模樣在他家門口來回晃動，跟做賊一副德行。

拿鑰匙的聲音的引起他的注意，他稍微站直了腰板，咳嗽了一聲，說：“其實我不想再來麻煩你的……”

“好了，我不想聽你多作解釋。”覺星示意他讓開，好讓自己能開門。

他站在門外來回徘徊着，像個幽魂一樣，他不敢想象如果覺星拒絕了幫這個忙，自己将會陷入怎麽樣的窘境。

“你打算站在門口跟個神經病一樣嗎？”覺星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哈哈，看來是我多慮了。”他滿臉笑容的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覺星從冰箱裏拿了一瓶啤酒遞給他，畢竟相處了兩三年，朋友的習慣，他始終都記得。

“謝謝，這次來，是遇到了很玄乎的事情。”他說道。

“總之，我不會再……幫你……”覺星說。

“對于禮美的事，我确實有不可回避的責任……”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覺星打斷，他說道：“夠了，過去的事，多提無益，你走吧。”

他将手裏的易拉罐啤酒擺回桌上，一臉無奈和傷心欲絕的樣子，在覺星看來還是那麽的不忍心，但覺星也是出于無奈。

他多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子說道：“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目送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看着覺星，那種眼神是這一年來所難以遇見的，是一種充滿絕望的目光，“難道，我黃伽葉真的要丢了這個飯碗？”

他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打開房門，心裏卻不停的掏咕着：快心軟，快叫住我啊……

“伽葉！”覺星還是叫了他一聲。

“yes！”伽葉将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嗖’的一聲回到沙發上，将擺在桌上的啤酒拉環打開，咕嚕咕嚕的喝起來。酒勁一上來，他抹了抹嘴巴，說：“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密室殺人啊，天衣無縫……”

“警方找不到線索嗎？”覺星問。

“确切一點說是找不到，因為，那屋子有鬼！”平常人要是談及靈異事件，大多是談虎色變，誠惶誠恐，恐怕只有這吊兒郎當的黃伽葉警長會毫無感覺吧。

“然後呢？”覺星又問。

“據房東說，這間房裏曾經死了三個人，後來因為不吉利所以一直空着，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住進去，這不，一命嗚呼了。”黃伽葉說。

“位置在哪裏？”覺星說。

“近郊的那棟六樓公寓，最西邊的那棟，在四樓。”黃伽葉小聲說道。

“近郊、西邊、四樓？”覺星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的疑惑。

“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興趣去瞅瞅，這種案子，恐怕全天下就只有你這樣的怪胎才會破解，全靠你了……”黃伽葉撒嬌般的搖着覺星的大腿。

“我知道了，現在過去看看吧。”覺星拿上外套，黃伽葉跳起來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人，最值得依靠的人還是你，車子停在樓下，馬上可以出發。”